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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妻妾联手复仇不良人

十千啊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前世高贵无双的圣女,重生为王府的低等下女。这一世,她是执箭的猎人,他是陷阱里的猎物。血债血偿,至死方休。一心复仇,无关情爱。

主角:叶祖华,林阅儿   更新:2023-01-07 15: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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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叶祖华,林阅儿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后,妻妾联手复仇不良人》,由网络作家“十千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前世高贵无双的圣女,重生为王府的低等下女。这一世,她是执箭的猎人,他是陷阱里的猎物。血债血偿,至死方休。一心复仇,无关情爱。

《重生后,妻妾联手复仇不良人》精彩片段

大师说:“姑娘,你且记住,情爱莫强求。那个长了一双凤眼,将野心隐藏在袖口处的墨竹里,他不是你的良人。莫傻了,撞了南墙就是死路,不值当的。”

林阅儿在床榻上躺了一日一夜,一动未动,滴水未进。眼前的景象一时清明,一时模糊。

她似乎看到大师站在她的床榻之前,叹息一声接着一声,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难过模样。

“姑娘啊,我都泄了天机给你,话说的那般直白。你怎的还知错犯错?究竟是傻,还是蠢的?唉...”

大师在林阅儿的耳边,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

她听的不耐,真想吼一声“闭嘴”啊。

“天亮了啊...”

清晨的山谷,除了鸟鸣,就是风声。

这都是孤独的声音。

“呵,真累啊!”

“要死了吗?”

微微的风声,温柔的流水声,夹杂鸟鸣或动物的叫声。

除此之外,就是林阅儿时而急促、时而停滞的喘息声。

她躺在床上,脸色青白,没有一丝力气,如一条搁浅在岸边,缺了水分的鱼儿。

“好痛...”

若不是微弱的呼吸声,微动的身体,会以为床榻之上的女子,已死去很久了。

林阅儿能感觉得到身体里的生机正在一点一点流失,变成一股若隐若现的云,被风轻轻一吹,便消失不见了。

她要死了。

可,等待死亡的过程,太漫长,太难熬。

“杏可...”

“我的杏可,你在哪里?”

“好想...好想,见你一面啊,我的女儿。”

林阅儿发出的声音,微弱到连自己都无法听到。

她就要死了。

是的,她清楚的知道她要死了,她清晰的感知到自己即将死亡。

可她,还在生生的挣扎,死死的硬撑。

一口气堵在胸腔里,她拼尽力气忍着,压着,不让这口气泄掉。

她害怕吗?恐惧吗?

有几分害怕,也有几分平静。

此刻,她的情绪如此复杂。

也不知过了多久。

林阅儿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还是那么的熟悉,以及身上淡淡的檀香。

“呵,终于来了!”

她等到了。

他来了!

他穿着一袭青衣,袖口处绣着一团墨竹,栩栩如生。

那是他最爱的装扮,一派的谦谦君子,温软如玉,似是无欲无求。

可那深不见底的赤焰欲望就隐藏在袖口处的墨竹里,如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不放过他看上眼的每一只猎物,谁都逃不掉。

每月的初一,叶祖华会来山谷看她,一连待上五日。

今日,恰好也是又一个月的初一。

他不是来陪伴她。

每一回,他的目的相同,就是要的命,一点一点要她的命。

如同,钝刀子割肉。

她就案板上的肉,任他宰割。

这座山谷隐匿在临猗城的郊外,从外面看,就是一座普通的山谷。

深山老林,野兽出没,常年雾气,罕无人烟。

内里,却有乾坤。

进入山谷的路是一条暗路,布下迷阵,只有叶祖华能进得来,林阅儿却出不去。

若无叶祖华带路,必困死林中。

他谁也不信,只信自己。

所以,进入山谷迷阵的路,只有他知道如何走。

门“吱呀”一声开了,整个房间忽然就闯入一片明亮,阳光有些刺眼。

林阅儿费力地抬起手,盖在眼睛上。

她的眼睛很痛,干涩的痛。接受不了强光的突然刺激。

她的双眼,快瞎了。

叶祖华站在床榻前,四目对望,他的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尽是冰冷刺骨的淡漠。

往日的深情呢?温柔呢?

呵!不再掩饰了吗?懒得再假装了吗?

二十年,叶祖华装了二十年了,演了二十年,连他自己都快分不清了吧。

一个人最美好的年华,都在演戏。

这...就是人生如戏吗?

叶祖华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拿在手里把玩。

他冷冷的说:“阅儿,我来送你一程。”


“你的圣女之血已不纯,失去了药性。你的身体已颓败,毒入骨髓,已无力回天。”

“你,活着,没有价值了。”

叶祖华的一句“没有价值”,就全盘否定她的付出。

她的一生,由他起,由他终结。

“呵,好生残忍啊!”

林阅儿的喃喃自语,无声无息。

她都要死了,他为何不能看在她一片痴心的情分上,一直欺骗下去,直到她死,也不要告诉她真相。

她不想听,更不愿面对。

为何?要让她死不瞑目?

林阅儿艰难的眨了一下眼睛,干涩的疼痛,早已流不出一滴泪。

她的泪,枯竭了。

“求你,让我见杏可最后一面,让我跟她告别。”

“我会告诉杏可,你是一个好父亲,让她听你的话,一生为你所用。如我一般。”

“我只是...想再最后看一眼她,求你了...”

林阅儿说完这些话,似是用尽了积攒着的全部力气。

她能感觉到,压在胸腔里的那一口气,正顺着缝隙,一点一点漏出去。

叶祖华的眼里冰冷如雪。

林阅儿明白,他们都在等对方亮出最后的底牌。

她要的是见亲生女儿杏可一面,他要的是血丸秘方。

“我只会把血丸秘方交给杏可。”

“如若不然,血丸秘方就会跟随我,下地狱。”

“这是圣女的使命,杏可,她是圣女。”

传说中的血丸秘方只属于历代药王仙谷圣女,是绝世隐秘。圣女们研制了两百多年,一直未研究成功。

所谓血丸秘方,只有历代圣女知晓,从不外传。

传闻,得血丸秘方者,得天下。

又传闻,得血丸秘方和圣女者,一统天下,百年不衰,命永存。

叶祖华轻易就得到了圣女,可他用了二十年,都没得到血丸秘方。

耐心耗尽。

他等不起了。

所以,林阅儿就成了弃子。

杏可就成为新的棋子,替代了她。

他逼迫她生下杏可,明明知晓她的身子撑不住生育,他还是逼迫于她。

杏可一生下来,就被叶祖华带走,不知道养在什么地方?

林阅儿知道,无非又是另一个他亲自编织的牢笼,将杏可圈禁。

杏可已十岁芳龄,在这十年里,她没有见过女儿一次,抚慰她思念之苦的只有每一年的一张小像。

“阅儿,你敢威胁我?”

“你...难道不怕,我杀了杏可?”

林阅儿突然就笑了。

笑容凄惨,又悲凉。

“杀她,只是迟早而已。”

“我挡不住你手里的刀。”

林阅儿说的是事实,今日是她的死期,她连明日清晨的阳光都见不到,还能管得了以后吗?

以后于她,毫无意义。

他的威胁,只要她表现的不在意,只要她装的够真,就发挥不了半点效用。

最终,他妥协了。

叶祖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林阅儿绷紧的心,落到了实地。

只是她压制在胸腔的那口气,已泄漏大半。

叶祖华出去后不到半刻钟,紧闭的木门再次打开,叶祖华的身后跟着一个小女孩。

只一眼,林阅儿便认出这就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们的眉眼太相似了。

“杏可...”

“我的杏可啊...”


许是母女血脉相连的天性,林阅儿干涸的双眼湿润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的滑落,似是在诉说她对人生的不甘,对女儿的心疼。

这一刻,刻骨铭心。

林阅儿放软了声音,微微一笑,又是从前那个柔情似水的女子。

她再一次舍下自尊,将自己置于屈辱的漩涡里。

“祖哥...”

“祖哥,求你心疼再阅儿一回,阅儿想和杏可单独待一会儿。”

“好好的看一看她,细细的摸一摸她,抱一抱她...”

这一声“祖哥”如一根羽毛轻轻地划过叶祖华的心间,让他冰冷坚硬的心颤了颤,竟莫名的感觉到一丝微弱的酸痛。

二十年的演戏,猫逗鼠一样玩弄她的感情。

他一直都能感受到她的深情。

他是猫,如同猫一样的猎人。

她是鼠,如同鼠一样的猎物。

林阅儿心甘情愿栖息在他的掌心,开始时,他用了几分心思。有时,戏演着扮着,他一时分不清戏里和现实。

鬼使神差的,他的心软了一下:

“阅儿,你...好好看一看这孩子...”

不知为何,他突然不敢再看她的眼睛,仓皇离开。

走到门口,叶祖华回头看了一眼杏可,只一眼,林阅儿看到了杏可眼里深深的恐惧。

杏可眼里的恐惧,直击林阅儿的心口,生生的疼。

“杏可...”

“走近一点,我是你的娘亲啊。”

“娘亲想好好看看你。”

杏可走到林阅儿的床榻前,迟疑了一下,小小的稚嫩的双手握住了林阅儿的手。

杏可问道:

“父亲说,您是我的娘亲,可我从未见过您。“

“为何不来找我?为何不陪伴我长大?为何将我丢弃?”

“如今...又为何要见我一面?”

“娘亲,您会护住我吗?”

林阅儿已没有时间了,解释已毫无意义。

林阅儿该如何解释?从何解释?

“他...你父亲...对你可好?”

林阅儿还是不甘心问出了这句话,却是这句话吓得杏可浑身颤抖.

“父亲...他真的是我的亲生父亲吗?”

“父亲...他好可怕啊。”

杏可伸出手臂,手臂上是密密麻麻的痕迹,是丑陋的疤痕。

“父亲...他用麻绳绑住我,割破我的手臂,直到我晕倒,他也不喊停。”

“每回都要放一罐子血,才会放过我...”

杏可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用刀子在挖林阅儿的心脏,痛到无法呼吸。

她的女儿才十岁啊,却从小遭受折磨,活在恐惧里,活在地狱里,生不如死。

“娘亲,我好怕。真的好怕。”

“娘亲,我撑不下去了,更活不下去了。”

林阅儿知道自己没有多余的时间,她抱住杏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她怕一松手,女儿再次落入魔鬼之手,消失不见。

这一刻,她下定决心。

心意已决!

“杏可,若下一世,还做我的女儿,可好?”

“娘亲发誓会护住你,再也不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杏可回应林阅儿的是深深的拥抱,他柔嫩的胳膊,紧紧的抱住林阅儿的腰。

“嗯。我相信娘亲。”

“娘亲...”

“娘亲,你的怀抱好温暖,香香的,甜甜的,跟我梦里的一模一样。”

“我好开心,好快活啊。娘亲...”

母女两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也许,只有这样,谁也不能将她们再分开了。

因为,她们已融为一体,不可分离。

根本没有最终的血丸秘方,就是有,她绝不会给叶祖华,那个丧心病狂的男人,那个变态的魔鬼。

他...不配!

林阅儿不甘,她必须在临死之前见一面女儿。

十岁的杏可,虽还是个孩子,可终日生活在地狱里,心智已早熟。

她来见母亲,对她来说,也是唯一的一次机会,求死亦是求生的机会。

这,何尝不是解脱!

这,何尝不是她们的重生!

杏可躺在林阅儿的床侧,紧紧挨着她,抱着她,贪婪的呼吸娘亲的味道。

她们不再说一句话,哪怕这是十年来第一次见面,明明有很多很多话要说,却一句话也不用说,便已明了。

林阅儿没有力气了,胸腔里强撑的那一口气,泄漏殆尽。

等叶祖华反应过来不对,已经晚了。

床榻之上,母女两人紧闭着双眼,脸上带着笑意。她们睡着了,永远的睡着了,长长久久的睡着了,再也不会醒来。

林阅儿在闭上眼睛之前,她的眼前出现一幅画面:

那是她十六岁的夏天,她被药王仙谷林家寻回。

一夜之间,身份转变。

认亲后,她不再是身份低贱、任人欺辱的下女。而是高贵无双的林家小姐,药王仙谷林家圣女。

那一日。

她去大善寺上香,圆镜主持为她卜了一卦,告诫她十六岁会遭遇大劫,不可轻信于人。

特别是长了一对凤眼的男子,会是她的劫难。

若逃不过,便入地狱,毁一生。

可笑,她偏偏不信!


凛冬已至。

临猗城。

纣王府。

后宅的下女房。

一处阴暗、潮湿、发霉、逼仄的破小屋子。

林阅儿是被冻醒的。

这寒冬的破天气,冷到骨头,冷的直打哆嗦。

林阅儿禁不住蜷缩身子,紧了紧身上的薄棉袄。

刺骨的疼,冷入心扉,冷到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栗,冷到牙齿打绊。

“呵,好冷!”

屋子里,四处漏风,说是屋子,其实是一间废弃的柴房。

林阅儿动了动手指,弯了弯腿,捏了捏脸颊。

她一伸展身子,就感觉寒风呼啦啦都灌进她的全身。

“啊...”

突然,林阅儿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慌乱之下她连鞋子都没穿,赤脚跑到井边打了一盆水,月光明亮,亮如白昼。

她不觉寒冷。

在这一刻,感官失灵。

“我是谁?”

“我...活着?”

“我还是林阅儿?”

她...不敢置信!

水光里的女孩是一张陌生的脸,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一张稚嫩的脸,一张营养不良蜡黄的脸。

右边嘴角下长着一块大拇指大的褐色胎记,头发枯黄,手指粗糙红肿,指甲因每日烧柴火黑黑的,似乎是洗不干净。

身体因长时间干粗活吃得不好,个子不高,末等下女的身份习惯低着头,微弓着背,懦懦弱弱的姿态。

林阅儿站起身,转了一个圈,细细的打量自己一番。

她对着水盆里的女孩问道:“你是谁?”

无人回应。

她撩起手臂,狠狠地咬下。

“呵,好痛!”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真实确定,她活着,身体里正流着鲜热的血液。

她不是鬼魂,不是尸体,她是活生生的人啊。

“呵,我又活了?”

“真的活了!”

林阅儿回来了,重生在一个十三岁末等下女的身上。

这里,竟然是纣王府。

上天让她回来作甚?复仇吗?

“哈哈哈...”

林阅儿瘫坐在地上,雪水浸湿了她的棉裤,她的双脚已经麻木了。她的身子不由控制的哆嗦,可她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叶祖华,我回来了。”

“哈哈哈...这是命吗?”

“天命难违!”

前世的血债,这一世血偿。

前世受的苦,这一世统统还回去。

前世遭遇的磨难,这一世全部奉还。

前世的心软,这一世心硬如石。

前世的所谓情爱,这一世,不要也罢。

从此刻起,她不叫林阅儿,她叫小草,纣王府的末等下女。

以小草的身体,林阅儿的灵魂,活着。

“呵,这就是因果循环吗?”

小草的眼神,从慌乱、不知所措,渐渐恢复平静,变得冷酷。

“箭在弦上,我是执箭的猎人。谁会是掉入陷阱里的猎物?”

这一夜,人变了,天变了。

这一夜,小草禁不住心里的激动,一夜无眠。

小草回到破旧的屋子,将箱笼里的破旧衣裳全部拿出来,摆在床榻之上。没有办法,她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为自己取暖。

“明日,就该动作了吗?”

纣王府的后宅,将会被搅动的翻天覆地,而这一切的这背后操纵之人,就是她这个卑贱的下女。

光是想一想,她的心就莫名的激动和兴奋。

“天,要快亮了呢!”

“真好!”

“真期待呢!”


天刚麻麻亮,小草就麻利地起床,穿好下女服,打一盆冰冷的井水,洗了脸,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

这些事情,她早就做惯了。

她是王府里的末等下女,地位最低,说白了,根本没有地位可言。

什么脏活、累活,她都得干。

旁人不愿干的活计,也随意甩给她。

在旁人起床之前,她得打满三大瓦缸井水,准备好烧水和早饭够用的柴火,烧好热水...

谁让她是末等下女,任人欺辱。

好在,这些活计难不倒她。

一个时辰后,下女、小厮们来大厨房取热水,伺候主子洗漱。

像往日一般,芙蓉院的一等下女小陶来给姜王妃拿早饭时,习惯性欺负一回小草,像家常便饭一样寻常。

一等下女小陶叫她“杂草”。

一等下女小陶极少叫对她的名字,总是一口一个“杂草”,叫的顺溜。

一等下女小陶每回的训斥,反反复复都是那几句,很少变样。

“杂草,滚过来。”

“杂草,你是个死人啊。”

“杂草,你学声狗叫我听听。”

“杂草,你看你这低贱的奴婢样,一辈子末等下女的命。”

“啧啧啧...”

一等下女小陶其实长得很美,身材玲珑有致,是个美人胚子。若在外面,说她是小官家的姑娘,可信。

可惜呀,坏就坏在一张嘴上了,说话太刻薄,太毒,让她的美褪了颜色。

“小陶姐姐,安好!”

“姐姐今日美极了!”

一等下女小陶诧异的看了一眼小草,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蠢笨如猪的小草,脑子突然就开了窍,嘴巴抹了蜜,会说好听的话了。

一等下女小陶心里美滋滋,心情大好。但,并不代表,她会就此放过小草。

一个人要故意找茬,就是鸡蛋里也能挑出骨头渣来。

“你的意思,本姑娘...今日美,昨日就不美?”

“你是眼瞎?还是早上起来脑子被门挤扁了?这般不会说话,难怪就是末等下女的命。哼!”

小草低眉顺眼,也不敢反驳半句。

奴才之间,分三六九等。

一等下女小陶有资本高人一等,而小草的位置就在末等。

姿态高高在上的小陶习惯了欺负小草,小草也习惯了被动受委屈,奴才们见怪不怪,假装看不见。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是高宅大院里的奴才生存准则。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人与人之间,尽显冷漠。

毕竟,没人敢得罪一等下女小陶,打狗得看主人,谁让小陶的命好,主人是王妃呢。

她要是不高兴了,给姜王妃进言,赐死一个末等下女而已,没人会在乎下女、小厮的死活。

而末等下女的命低如尘埃,还不如主子身旁养着的宠物阿猫阿狗来得精贵些。

“都怪奴婢嘴笨,说错了话。小陶姐姐时时刻刻都极美,连天上的星辰和小陶姐姐相比,都黯淡无光。”

“小陶姐姐就是花园里的牡丹,花中之王呢。”

“奴婢就是被小陶姐姐的美亮瞎了眼...”

谁会想到,今日的小草,已经不一样了。

她的面容未变。

即便是此刻,脸上和眼神尽显懦弱和胆怯,还有讨好,她明明是小草,亦不再是小草。

不过,这下女的身份倒是不错。


一等下女小陶赏给小草一巴掌后,得意洋洋的提着食盒,扭着腰肢,走了。

这一巴掌,小草生生的受了。

没什么受不了,比起前世受的伤痛,这一巴掌的痛,不算作什么。

小草摸了摸肿胀的脸颊,返回灶台坐下,继续生火。

“吃吧。”

“快点吃了,莫让旁人看见。”

“唉...”

王妈妈趁着厨房四下无人,悄悄塞一个剥好的鸡蛋给小草,鸡蛋还是热乎乎的。

在下人房里,有人幸灾乐祸,有人事不关己,有人只看热闹,有人随波逐流欺负小草。

唯有王妈妈,是个例外。

若不是暗地里王妈妈的照顾,小草早就饿死了。

小草感激的看了一眼王妈妈,两口将鸡蛋吞下,都没来得及细细品味鸡蛋的香甜,倒是吃得太急,噎的她翻白眼。

“王妈妈,谢谢你。”

“这鸡蛋真好吃!”

小草从水缸里,舀了一碗凉水喝下,才不至于打嗝。

要是被旁人闻到,她打鸡蛋味的嗝,她就惨了。

一个鸡蛋,一碗凉水,就是小草的早饭。

奴才的饭食,本就有定量,可小草的那一份,经常被强占。大多时候,小草得饿着肚子,忍着饥饿干活。

林阅儿重生的第一日,就这么平淡无奇,也算安全度过。

她现在是小草了,表现如常,没有人会发现平平无奇的小草,身体里已更换了一个新的灵魂,一个从地狱归来的重生灵魂。

她不动声色,观察周围的事物和人。

当日夜里,小草开始实施她的第一步计划。

王妈妈,就是她的目标。

王妈妈是厨娘,在纣王府做了十年厨娘,所以有资格住在一个小单间里。

屋子简陋,但被王妈妈收拾的干爽整洁,比小草的破屋子好上千倍万倍。

王妈妈正在绣鞋垫,看到小草,微微惊讶。

“王妈妈,安好。”

在她的印象里,小草不聪明,性子懦弱,和谁都不亲近

即便她对小草诸多照顾,偷偷给她吃食,小草对她也十分疏离。

这还是小草第一回主动登门。

“小草,你...可是饿了?”

王妈妈从箱笼里取出一包玉米糖,塞到小草的手里,说道:

“吃吧。饿了吃颗糖,夜里就能睡着了。”

小草打开牛皮纸,取出两颗玉米糖,一颗喂给王妈妈,一颗塞进自己的嘴巴里。

“王妈妈,你也吃。”

王妈妈微微愣神,下意识的张开嘴,将玉米糖含在嘴里。

两人明明是第一次的亲昵接触,却如一对母女般自然。

难道这是天赐的缘分,王妈妈的心里突然就滋生出一股暖意。

“王妈妈,我需要你!”

“从教厨艺开始,您教我厨艺好吗?”

“我想跟着你。”

小草直截了当,进入话题的中心。

王妈妈直觉小草似乎...那里不一样了。

“为何学?”

小草回答的干脆利落:

“为了活下去。为了不丢掉小命。”

“我们彼此相依,活着。”

“还...因为我是小草,我的名字是小草。王妈妈,你一定会帮我。”

绣花针扎在王妈妈的手指上,立马冒出了血珠。

可,王妈妈不觉得疼痛。

小草的话,在旁人听来,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但,王妈妈听懂了。

“你...你怎么知道?”

“你是...小草?”

此时,若是有其他下女在,定会看到小草的一双眼睛,早没了往日的懦弱,而是深不见底的冷静。

“王妈妈,你的手指...流血了。”

“不管任何时候,别让自己受伤,别让自己疼。”

小草握住王妈妈的手指,含在嘴里,将血珠咽下去。


“王妈妈,你看,不流血了呢?”

小草稍显稚嫩的脸上,洋溢着暖融融的笑。

这才是一个十三岁少女该拥有的明媚。

可,眼前的小草,让王妈妈觉得分外陌生。

还是熟悉的面容,芯子却被偷偷更换了。

眼睛不会骗人,这一双眼睛,不是小草的眼睛。

“你不是小草?”

“小草,她...在哪里?”

小草点了点头,接着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王妈妈,我在这里。站在你面前的我,就是真实的我。”

这便是小草的回应。

因为,她知道,在王妈妈的面前,不必演戏。无论怎么演,演得再像,也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她需要王妈妈的帮助,所以,她必须让王妈妈看到真实的自己,并付出真心。

“王妈妈,你的秘密,在这个世上,只有我知道。”

前世,她成为林阅儿后,在纣王府的后宅生活了两年。

两年的时间,足够她掌握很多隐秘,王妈妈就是其中之一。

王妈妈是可以信任的自己人,会成为她复仇的帮手,会成为她手里的一把刀,会是她在纣王府里的完美掩饰和天然屏障。

不管是拥有灵魂和思想的林阅儿,还是以身体存在的小草,只有三年的时间来复仇。

时间快要来不及了。

三年的时间,一千个日夜,只要她拼劲力气,加快脚步,就足够她站在纣王叶祖华华的面前,让他亲眼瞧着自己被一步一步拖进黑暗里,拖入无穷无尽的地狱。

“不,你不会知道。知道秘密的人,都已经...”

王妈妈的眼里,有慌张,有惧怕,更多的是疼痛。

过去的种种,她不愿再提起半分。

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伤疤刚刚结痂,就被旁人再次划伤。

“那些人都已经死了。”

小草接过话。

“王妈妈,结痂护不住伤疤的,疼痛一直都存在。”

“王妈妈,你的疼痛,从未停止过。”

小草用帕子擦拭王妈妈脸上泪水,她的动作轻柔细致,恍惚间,王妈妈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她和娘亲坐在大树下乘凉,娘亲拿出帕子,擦拭她额头的汗珠。

“小草,你看看你,小脸抹的脏兮兮,像不像一个脏兮兮的小老鼠呢?”

小草握住王妈妈的手,或许是感受到了手心的凉意,她身体的颤栗渐渐恢复平静。

“而我就是小草,这便是冥冥注定的天意。从此以后,你可以把我当作女儿,是你生命的延续。”

“娘,别怕,你的秘密,你的过去,由我掀开,也将由我治愈。”

这一句“娘”,彻底让王妈妈卸下心房。

王妈妈没有名字,下女们叫她“王妈妈”。

王妈妈没有家人,孜身一人。

没人知道她的家人在哪里?只听她提过一句,她随母姓。

仅此而已。

当然,王妈妈的厨娘身份,说到底就是一个奴才。无人关心这些无用的细枝末节。

王妈妈是有名字的。

王妈妈的名字是小草,王妈妈娘亲的名字也是小草。

母女同名。

小草,是娘亲为她起的名字,意欲做娘亲的心。

小草,乃山间田野的青草。

娘亲唯一的愿望,就是期待女儿如生命力顽强的小草一样活着。

哪怕被烈火焚烧,哪怕被人无情践踏,只要烧不尽,烧不死,也要挣扎着活下去。

王妈妈叹息一声,终于开了口:

“这是很久远、很悲伤的往事了。”

“太久没说,快要忘记了。”

往事很长。

那是一次意外。


娘亲带年幼的她去镇子上求医,回村的路上,她们被三个男人抓进深山。

这三个男人原本就是恶人,犯了事逃到深山里,隐姓埋名,靠打猎为生。

整日的东躲西藏,担惊受怕,娘亲不凑巧就成了他们的猎物。

娘亲带着她从山里逃跑,不记得跑了多少次,可没有一次成功。

每次被抓回去,三个男人会当着她的面殴打娘亲,打完之后就是母亲绵延不断的哭声,求饶声。

有很多次,她以为娘亲会死去。

娘亲总是安慰她,一遍又一遍重复同样的话:

“娘亲的名字是小草,你的名字也是小草,我们都是拔不断根、阳光又晒不死的杂草。”

安慰之后,娘亲会咬牙切齿的发誓:

“娘亲会护着你,我们娘俩一定会活着离开恶人的,一定会。”

娘亲的眼睛里没有泪水,有的是汹涌的恨意,还有不认命的坚持。

她从懂事起就知道,她是娘亲抗争和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那是一个雨夜。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

屋子里到处滴水,她拿着锅碗瓢盆,到处接水。

三个男人先是喝酒,自己酿的烧刀子。

喝的醉醺醺,就看娘亲不顺眼,一把扯过娘亲的头发,一脚踢在娘亲的腿弯处,迫使娘亲以屈辱的姿势跪在潮湿阴冷的地上。

他们再次当着她的面抽打娘亲,一下又一下。

白日里,娘亲拉着她逃跑,又被抓回来了,这一次他们下了狠手要把娘亲活活打死。

男人酒气熏天,骂骂咧咧:

“这女人用了十几年,早都腻了。”

“本指望她生个儿子,没想到她敢偷偷采草药,熬了药喝,断了我们的后…”

他们一边咒骂,一边用力踢娘亲的腹部。

“老的没用了,小的倒长大了,总能生出儿子的。”

“哈哈哈...”

娘亲昏死过去,伤得太重了。

“我必须救她,不然她会死的。”

她蜷缩在墙角,吓得瑟瑟发抖。

她死死的咬住嘴唇,不敢哭,不敢发出声响。

她记得娘亲说的话,“闭上眼睛,别看,很快就结束了。”

娘亲说,只要她保持安静,他们就不会注意到她,她就安全了,就不会受到伤害。

可,这一回,男人们发现了她,将恶毒的目光看向她。

“滚过来!”

还不等她有所动作,他们已等不及了。一步步逼近,然后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将她扔到柴火堆上。

她没有反抗,也没求饶,任眼泪肆意流淌。

求饶又能如何?

指望谁来救她?

唯一会救她的娘亲已经昏死过去,她突然产生一种预感,这一次,娘亲可能撑不过去了。

所以,她才不能反抗。

她咬破了舌头,将血腥吞进腹中,她的脑海里,唯有一个念头。

她要去看一看娘亲,摸一摸娘亲,抱一抱娘亲,确定娘亲有没有活着。

夜很深,很深了。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三个男人睡死了,鼾声震天。

屋子里,是酒味、泥土味、汗臭味、还有肮脏的腥味,混合在一起,让人闻之恶心。

她和娘亲像一块破布一样被随意扔在冰冷的地上,不知是冻醒的,还是被身体的疼痛刺激醒来?

娘亲醒来,她们之间一句话也没说,能说什么呢?

娘亲将她抱到墙边的干草上,盖上一件旧衣。

“娘亲带你走!”

“你信娘亲!”


娘亲转身就去厨房烙饼,今日,三个男人要进山打猎。

烙完饼,温了三壶烈酒。

菜饼子和小咸菜摆上桌案,她们是没得资格上桌用饭。

娘亲走到干草堆,蜷缩在她的旁边,低着头,抓着她的胳膊,她感觉到娘亲颤抖的身体。

早饭时,男人扔过来一块菜饼子,吼道:

“贱人!”

“吃了!”

娘亲毫不犹豫,抓起饼子就塞进嘴里,三两下吞下去。

男人谨慎,生怕娘亲下毒。

自从他们发现娘亲识得草药,每回用饭,都先让娘亲试毒。娘亲试过之后,他们才安心。

偏偏,他们低估了娘亲,低估了女子,更低估了一位母亲。

三个男人死了,娘亲下的毒,菜饼子里加了毒草汁。

他们,必死无疑。

以前,娘亲的念头只有带她逃跑,娘亲无数次想过杀死他们,到底不敢。

娘亲从未杀过人,更不敢杀人。

茶人偿命的道理,她懂。

她顾虑太多,若没杀死他们,一旦被发现,娘亲就得死了。

若杀死了他们,娘亲指不定会被抓走坐牢。

不管哪一种结果,女儿怎么办?

如今,娘亲被逼到绝境,退一步万丈深渊,进一步无底悬崖。

为了她,娘亲颤抖着双手,杀死了三个男人。

那又如何?

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流。

在深山的这么多年,娘亲怎么会不识毒草。

娘亲突然吐出好大一口鲜血,捂着胸口,忍着疼痛,给她熬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她没问,一口气喝了下去。

娘亲轻抚着她的脸颊,柔声说:

“别怕,娘亲在这里。”

每一张菜饼子,都有毒。

娘亲试吃的那一张菜饼子,自然有毒。

所以,娘亲是在他们的面前,吃下有毒的菜饼子。

毒药在娘亲的身体里扩散,即便在男人离开后,娘亲迅速服用了解毒草,已太晚了。

逃走之前,娘亲一把火烧了房子,三个男人的尸体跟随房子化成灰烬。

娘亲带着她终于逃了出来,她们才逃到半山腰,娘亲就死了,死在她的怀里,带着满足的笑。

小草手里的帕子,已经被王妈妈的眼泪浸湿。

王妈妈的眼泪,如决堤的河水,奔腾不息,堵不住。

“娘亲...这一回,她没撑住。”

“娘亲用她的命,求我的生。”

王妈妈快要遗忘的过往被重新掀开。奇怪的是,这一回,一直堵在她心底的那一块石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搬开了。

她竟然感觉到一丝前所未有的轻松。

看到面前稚嫩的脸庞,王妈妈在小草的眼睛里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有时候,王妈妈会忍不住想,若是当年没喝下那碗绝育汤药,会不会生下一个女儿?

也叫小草?

小草是如何得知王妈妈的隐秘?

从一开始的短暂震惊,接着,王妈妈释然了。

她不会追问。

这么多年,她将一个人苦苦支撑着秘密,藏在心底,见不得光,甚至连个能说话的人都不曾有过。

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面对自己黑暗的过往。

有个人分享秘密也是一种痛快,是一种解脱。

这就是天意,这就是命,让她和小草遇见,让她做一回“娘亲”。

一切足矣。


小草端来水,拧了帕子,为王妈妈净面。

王妈妈说:

“我知道娘亲给我喝下的那碗苦汤药,会让我这辈子生不了孩子,我还是毫不犹豫的喝了。”

“娘亲疼我爱我,以她的方式护住我的命。”

此刻,王妈妈的眼里无泪,是一汪深潭的平静,和平时完全的木讷不同,仿佛换了一个人。

这才是真实的王妈妈。

也是,为了活下去,谁不是戴着两层面具呢?

“娘亲怕我重蹈覆辙,重复她的命运。”

“我不怪她,也不恨她,心里只有感激。”

王妈妈的这些话,不知是谁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小草?还是说给那位伟大的娘亲?

这更像是一种仪式,王妈妈在和过去告别。

因为有小草在,她才有勇气直面过去,从此不再害怕,也不会再被噩梦缠绕。

王妈妈说:

“前日晌午,你被一等下女小陶推入井后,那么凉凉刺骨的井水,救上来时,身子已经僵硬了。”

“你却福大命大,醒来了。你虽表现如常,但我能感觉到你不是先前的小草了。”

王妈妈和小草朝夕相处,虽关系不算亲密,但也是彼此熟悉,彼此了解。

所以,王妈妈还是察觉到了异常之处。

当然,她单纯的以为,小草只是性格大变,或者被某种邪祟附身。

这没什么不好。

以前的小草,性子软糯,处处被欺辱,还不是被一等下女小陶欺负死。

就算小草落入水井后被邪祟附身,对小草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儿。

小草当然记得,前日晌午,她在井边打水,木桶太重,她使不上力气。一个不小心,就将木桶里的水撒了。

偏巧,撒湿了一等下女小陶的裙角。

“小陶姐姐,奴婢该死,奴婢这擦拭干净。”

小草拿出帕子,本意是想将湿了的裙角擦干,却不想帕子不干净,脏污了一等下女小陶的新衣裙。

“啊...”

“你这个贱婢,赔本姑娘的新衣裙。”

一等下女小陶尖叫一声,不待小草求饶、解释,猛的一用力就将小草推入水井中。

若不是王妈妈塞给小厮一块碎银子,小厮才不会好心帮忙,费力气将小草从水井里打捞出来。

可惜,先前的小草,人早就死了。

小草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说道:

“娘,你知道吗?我的心里有多感激,是你救了我的命。”

小草走过去,抱住王妈妈。

她在王妈妈的耳边轻轻的说:“娘,我知道你会帮我。”

这一声“娘”让王妈妈再次湿润了眼眶,泣不成声。

这一生,她会护着小草,一如年幼时娘亲护她。

王妈妈说:

“小草,若有一日,我先死,把我葬在娘亲坟旁。”

“若你先死,我也会把你葬在娘亲坟旁,为你报仇后,再来陪你。”

这便是王妈妈对她许下的誓言。

小草的出现,成了王妈妈活下去的信仰,成了她活着的意义。

当然,这是王妈妈的心里话。

她一个人知晓的秘密。

小草却放出了狠话。

“娘,别怕。这一世,那些害我们的人,不管是谁?不管何等身份?皆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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