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澜疑惑得摸摸自己光滑的脸蛋,“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儿啊?”
庄言澈的表情有些不太对,没等他回答,她就自己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脚丫往卫生间跑。
站在洗漱台前,她身子微微前倾,看着镜子中略显陌生的脸蛋。
这张脸虽说跟她死之前的脸有五六分的相似,但终究还是有差别的,唯一很像的地方,就是那双鹿儿般锃亮的大眼睛了。
她狠狠地皱起眉头,伸手揉了揉脸颊上的软肉,镜子里娇媚明艳的小脸也跟着皱成了一团。
良久,宋微澜叹了口气,松开手。
还真是她的脸,怎么跟以前长得不一样了呢?
想到什么,宋微澜赶紧把身上的男士浴袍松开,将左肩的布料拉了下来,一只薄若蝉翼的玉肩就这么露了出来。
她背对着镜子,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撩开秀发,回头,费力地看着后面的镜子,只见左肩胛骨上,肌肤一片雪白,毫无瑕疵。
宋微澜眉头皱得都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
所以,她不是脸变了,她是直接换了具身体?
那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她以后都不能以宋微澜的身份出现在大家面前了?也不能以女儿的身份去与爸爸见面了?
身为宋微澜的身份和地位,她都可以不要,可是,她不能忍受与自己最亲最敬的爸爸形同陌路,两不相认。
想着想着,宋微澜眼眶就红了,她委屈地咬着唇,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脚下的地面。
刚刚想回家的欲望有多强烈,现在就有多忧伤。
上天可怜她,给了她又一次的生命,可却剥夺了她堂堂正正站在所爱之人面前的权利,一时间,她都不清楚这究竟是不是件幸事了。
越想心情就越低落,她的情绪渐渐跌落谷底,她垂着脑袋,秀发遮住她的脸蛋,但从她一抽一抽的肩膀可以看出,她此刻哭得很伤心。
视线被泪水模糊得一塌糊涂,宋微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忽然,一只大手递来几张纸巾,头顶响起庄言澈沉稳富有磁性的嗓音:
“别哭了,明天带你回家。”
庄言澈看着她黑漆漆的脑袋,见她哭,他的心早已乱作一团,她的每一声啜泣都牵动着他的心弦,勾得心脏处隐隐作痛。
只要她别再掉金豆豆,他甚至可以把星星月亮都摘下来给她。
果然,听到这话,宋微澜一时间忘记了伤心,她抬起红彤彤的眼睛,希冀地看着他。
“真的吗?可是,我该以什么身份去见他呢?”
她含着泪的眸子将他的心蓦地扎了下。
庄言澈鬼使神差地抬起手。
“我自有办法。”
他略微有些粗粝的指腹在她泛红的眼尾划过,带去了那滴刺眼的残泪。
宋微澜的睫毛止不住地轻颤,她看着面前这张完美无瑕的俊脸,感受着他指腹传来的温度,一颗心陡然加速。
她俏脸微红,往后退了半步,视线闪躲。
“我、我先出去了。”
宋微澜慌不择路地跑了出来,来到卧室里面,反手把门关上。
素手忍不住捂上自己有些烧烫的脸颊,使劲拍了拍。
【宋微澜你醒醒,你可是有未婚夫的人!你怎么能被美色所诱惑呢?再说了对方可是庄言澈啊,你从小时候就认定的敌人!】
门外,刚把手抬到一半的庄言澈猛地顿住动作。
他眼底的柔和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翻滚着的怒意与冷酷。
这个小没良心的,无论他怎么尽心尽力地待她,她满心满眼的,居然还是齐瑞那个废物?
庄言澈被气笑了,他薄唇轻勾,失望地看了眼身侧的门板,转身大步离去。
待庄言澈走远后,门后的宋微澜再次脸色难看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她惶恐地看着足尖,银牙紧咬。
怎么会这样?
这种感觉又来了,难道这具身体有什么隐疾不成?
宋微澜挪动着步子,打开房门,来到宽阔明亮的走廊上。
身子贴着墙壁,她跟蜗牛一样,满满往楼梯口挪去。
“庄......庄言......澈......”
她还没摸到楼梯,整个人就没力气了,跟和了水的泥巴一样,瘫软在地上。
“呀!你、你是谁?”
头顶传来一道惊讶的女声,她抬头看去,只见穿着黑色制服女佣正满脸震惊地看着自己。
“救、救我。”
宋微澜颤颤巍巍地伸手。
女佣却是厌恶地皱起眉头,“你究竟是怎么溜进来的?想爬上庄总床的女人多了去了,像你这么胆大的倒是头一个。”
说着,女佣往后退了一步,躲过了她伸过去的手。
“我这就给管家打电话,让他派人把你轰走!”
宋微澜轻闭上眼睛,唇瓣惨白一片,已完全没心思去计较她说的什么了。
这时,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心口处的疼痛再度以极快的速度消失。
宋微澜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腾空而起,两只修长健硕的手臂把她稳稳抱起。
“又疼了?”
头顶响起男人低沉隐忍的嗓音。
宋微澜抬眸,跟只小猫似的窝在他怀里,怔怔地盯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的沉默让庄言澈更心慌了,他凛厉地瞥了眼身后瑟瑟发抖的女佣。
“别再让我见到你,滚。”
说完,留下满脸灰白抖得不像话的女佣,抱着宋微澜往卧室里走。
把她放到床上后,她还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整个人安静地不行,小脸也逐渐恢复了血色。
即便如此,庄言澈还是不放心,他俯身,手背毫无预兆地贴上她微凉的额头。
宋微澜蹙眉,把他的手拿了下来,认真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庄言澈,我可能离不开你了。”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她不得不承认,貌似只要庄言澈稍微离她远一点的话,她的心口就会像刚刚那样难受。
可只要他一靠近,那种疼痛感就会瞬间消失。
然而这话在庄言澈听来,就是另外一番意思了。
他嘴角轻勾,心底狂喜。眼睛不断在她脸上探索,想要找出一些她喜欢他的痕迹。
然而还没等他开心多久,宋微澜就松开了他的手,颓废地靠在床头。
“根据我的观察,只要你稍微离我远一点,我的心口就会疼,然而你一靠近,疼痛就会立马消失。
所以,我以后可能都得跟你呆在一起了......”
宋微澜欲哭无泪地望着天花板,感觉老天爷给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以后要无时无刻面对庄言澈?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庄言澈嘴角刚刚扬起的弧度瞬间垮了下来,回暖的心情也登时跌落谷底,他薄唇紧抿成线,面无表情地直起腰,转身往门外走去。
然而宋微澜并未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冲着他的背影询问:
“我今晚睡哪儿啊?”
庄言澈没有回答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被无视的宋微澜很生气,她冲着门板哼了哼。
“你不想跟我呆在一块儿,你以为我就很想啊?哼!”
以为庄言澈是不想跟她呆在一起才忽然离开的,宋微澜更气了,把枕头当成他,奶凶奶凶地蹂躏了一番后才消了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