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上,对着时隐冰寒的目光,她可一点都没有露怯。
两个人四目相对,一个目光冰冷,一个杏眸含怒!
视线的交锋中,最后率先挪开目光的人,竟是时隐。
时隐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突突的烦躁。
并在心中不停告诫自己,不要跟一个弱小的人类女子计较。
“你腿上有伤,今日不适合过多行走。”时隐出声算是解释了他不让时隐出门的原因。
“我的腿没事了,不影响行走!”
宁浅却并不领情,她今天必须出去,必须给即将到来的救援队留下一些信息!
然而时隐却不再理会宁浅,他转身离开。
随着时隐离开,周围的血族,包括陆寻在内都松了一口气。
方才,他们可都为宁小姐捏一把汗呢。
就怕他们的王一怒之下,会重罚宁小姐。
却没想到,最后竟是他们铁血无情的王服了软,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总之吧,宁小姐和王的争吵,他们没猜中开头,也没猜中结尾。
宁浅气呼呼的回到房间。
“中二病!”
“没得救了!”
“哪有这种人!”
“都完全听不进旁人的意见的吗!”
“太自我了这种人!”
宁浅满腹憋闷的换了冲锋衣和户外装备,她依旧准备出门。
她还不信了,时隐那个中二少年,还真敢软禁她,或者打断陆寻的腿不成!
宁浅走到正厅,正要出门的时候,却被时隐拦住了脚步。
“宁小姐,时爷不让您出去。”陆寻说。
“陆寻,你还真听他的话啊!”宁浅急了。
陆寻依旧拦着路不让宁浅走。
“陆寻,你不要助纣为虐!
你知道你们的行为叫什么吗,非法拘禁,非法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宁浅气冲冲的说教。
“时隐也不可能打断你的腿,他就是在吓唬人,你听不出来吗!”
说完,宁浅绕开陆寻继续往外走。
却在这时,宁浅听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
她回头,就看到陆寻一边膝盖重重的磕在地上,竟是对着她单膝跪了下来。
“宁小姐,你不了解时爷。
时爷向来言出必践,你若出去了,他会打断我的腿。”
陆寻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对打断腿的惧怕,但神色间却很认真,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
宁浅一下子就愣住了,回过神来之后,她赶紧去拉陆寻。
“哎,你干嘛跪下,你赶紧起来啊!”
可是,在陆寻不肯配合的情况下,宁浅的力气根本无法将人拉起来。
反而,因为用力过度,她一个不慎,牵扯到了膝盖上的伤口。
只听宁浅轻哼一声,捂着膝盖弯下了腰!
陆寻敏锐的嗅到空气中飘散开来的血腥味!
“宁小姐,你的伤口裂开了!”陆寻焦急的开口,“都是我的错,我带你去处理伤口!”
城堡,地下室的棺椁里头。
时隐原本已经合上棺盖休息。
虽然睡不着,但他也习惯性的闭着眼睛休息。
血族的嗅觉和听觉,是人类的十倍左右。
许多人类无法听到的声音嗅到的气味,他们都能敏锐的捕捉到。
时隐是血族之王,他的感官敏锐度,比起普通血族,更是敏锐了三倍有余。
城堡的地下室,虽然做了重重隔音,但只要稍有动静,依旧是瞒不过时隐的耳目。
宁浅一路说他的话语,他都听到了。
但他不在意。
只是,他有些好奇,宁浅说他‘中二病,没得救了’是怎么回事。
中二病是个什么病,他怎么不知道他自己生病了?
难不成,他这个命定的新娘,还是个了不得的医者?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去想,时隐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可没一会,他又听到了上方的动静。
是他那命定的新娘想出去,被陆寻拦了下来。
时隐蹙眉,他又有些烦躁了。
血族是白天休息的物种,时隐有严重的睡眠障碍。
他最讨厌的,就是在他休息的时候,有人发出声音打扰他!
时隐觉得,他烦躁的缘由,就是因为被上面的动静打扰了休息!
时隐强压下烦躁,继续休息。
因为他相信陆寻应该能很快解决宁浅的闹腾,让他可以安静的休息。
却不想在下一刻,他听到了宁浅的痛呼,也听到了陆寻焦急的声音!
“宁小姐,你的伤口裂开了!”
“都是我的错,我带你去处理伤口!”
时隐心中的烦躁再也压制不住!
甚至,这股烦躁中,还夹杂了隐隐的愤怒!
对陆寻的愤怒!
陆寻伤到她了!
轰然一声巨响中,时隐掀了棺材盖!
接着,他一步迈出,宛如瞬移般,整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地下室中!
……
城堡一楼。
“宁小姐,你还能走吗,我背你!”陆寻自责的开口。
陆寻蹲下身子就要背宁浅。
宁浅却摆摆手,说:“我没事,小伤而已,没什么娇气。”
“那我扶你回房休息。”陆寻又说。
这回宁浅没拒绝,刚刚撕扯的那一下,她膝盖疼的确实有点厉害。
陆寻扶着宁浅才走出几步,就在回廊的尽头碰到时隐。
陆寻是明显有些惊讶的,王刚才不是已经去地下室休息了吗?
宁浅却别开头,不想去看这个性格恶劣的男人。
“时爷。”陆寻微微欠身。
“怎么回事”时隐问。
“是我的错,我弄伤了宁小姐。”陆寻低着头。
“既然知错,自去领罚。”时隐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是。”陆寻恭顺的开口。
撇着头的宁浅算是听出了头绪。
陆寻说自己弄伤了她,时隐要罚陆寻。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什么罚不罚的,你们过家家呢,我的伤自己弄的,跟陆寻没关系!”宁浅的语气不太好。
带着中二属性的少年,她学生时期遇到过不少,但像时隐这么讨厌的,还是头一个!
宁浅声音落下,城堡顿时静的落针可闻。
时隐不说话,陆寻松开扶着宁浅的手,微微欠身退了下去。
顿时,回廊中只剩下宁浅和时隐两个人。
气氛一时之间格外尴尬。
宁浅心中憋着气,她也不想搭理时隐,中二病,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不成!
宁浅目不斜视的从时隐身侧走过。
她也想走得硬气一点,姿态霸气一点。
可膝盖实在太疼,霸气不起来……
甚至她都能感觉到膝盖跟冲锋裤布料接触的地方黏糊糊一片。
怕是才结好的痂,全都蹭烂了。
空气中飘散开来的血腥味越发浓郁香醇。
时隐静静的站着,看似平静的外表下,他的内心却正翻涌着激烈的情绪!
有烦躁有隐忍,还有一些他自己都陌生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时隐烦躁的紧抿着嘴唇,看着少女不那么利索的走路姿势,他几步上前,抱起女孩……
“我可以自己走!”
“闭嘴!”
片刻功夫,时隐把人抱回房间,放在床上。
是昨天宁浅休息的客房。
时隐目光四顾,很快找到了医药箱,拿到床沿打开。
接着,时隐又看了眼宁浅染了血的裤子,他蹲下身,帮宁浅卷起裤脚。
“我自己可以。”
宁浅俯身,想自己去卷裤脚,却再次牵扯到伤口,轻嘶一声。
“别动!”时隐冷冷的呵斥。
还好,宁浅穿的冲锋裤是宽松型的,卷到膝盖部位倒是没花多少功夫。
只是当伤口暴露在空气中的那一瞬,四溢的甜腥香醇直冲时隐顶门!
她的血液,对他的吸引力,超出了他的想象!
即便是有了心理准备,这一刻,他依旧有些难以压制嗜血的本能!
时隐全身紧绷,死死压制着身体的本能反应。
没来由的,他不想让她看到他露出獠牙的样子,更不想失控之下,把她吸成一具干尸!
而这一幕,落到宁浅眼中,就是这个中二病的晕血症又犯了!
晕血反应这么剧烈,看来他的晕血症,还不是一般的严重啊!
“我自己处理就好。”宁浅说。
“好,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你叫我!”
喑哑的声音落下,宁浅就看到时隐落荒而逃,冲出门外。
这一幕,倒是冲淡了一些宁浅心中的愤怒和不快。
宁浅轻手轻脚的给膝盖上崩裂的伤口清洗消毒。
两分钟后,伤口收拾妥当,宁浅看了眼半阖的房门,问了一句:“时隐,你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