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下午的时候天气更加的阴沉了,乌云成片成片的从一个方向压了过来。
难得的雨天,连吹过来的风都是凉丝丝的。
开始掉雨点时候正赶上了下午放学,从毛毛细雨变成了中雨,雨势一点点的变大。
何瑜跟林冬阳都提前带了雨披骑车回家,只有唐酥,早上的时候还觉得许言清婆婆妈妈,没想到现在却是忠言逆耳。
眼瞅着整个一楼层的同学都走的差不多了,唐酥站在楼道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焦灼地来回走来走去。
许言清在班里多写了会作业,收拾完了书包之后才拿着伞从里面走了出来,撑开,伞柄稳稳地捏在他的手中。
雨声噼噼啪啪的,他往前走了两步之后停下,回过头看向了站在台阶上踌躇不前的人,“走不走?”
“和你一起吗?”
这个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显然,除了和他一起以外,没有别的选择。
唐酥有些抹不开面子,“要不你先走,我等雨停了再回去。”
许言清笔直地站在雨里,雨滴顺着伞骨滑落掉在地面上,溅起的泥点弄脏了他干净的裤脚。
“唐酥。”他开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唐酥一愣,“啊?”
没再说话,许言清直接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从台阶上拽了下来,雨伞斜过去,遮住了她那侧的雨。
“预报上显示这场雨会下到晚上十点半,如果你现在不走,晚上你求我,我都不会来接你。”
唐酥低着头,虽然许言清这话不怎么好听,但他确实帮了自己,一时间觉得浑身上下都别扭。
周围乱哄哄的吵闹着,放学的时间大家都挤着往外走,一把伞挨着一把伞,唐酥的个子低,很容易被戳到头,许言清蹙着眉把她往自己这边扯了扯,“近点。”
“许言清。”唐酥开口,看着地上的雨水,就想起了自己当初往他书包里放的那条鱼,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的,“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嗯,等下回家说。”
“好吧。”
雨天路滑难行,两个人回到家的时候整整比平常晚了半个小时。
晚上七点钟,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正如许言清所说的那样,雨非但没有减小反而还更大了,加上打雷闪电,让人心悸。
把湿漉漉的伞放在了楼道外面,两个人进门换鞋。
唐酥的身上倒还算是干爽,除了鞋袜以外没有什么别的地方被淋到,可是反观许言清就不一样了,左侧的肩膀处校服的颜色明显比其他地方深了一个度,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湿了个彻底,甚至连带着头发丝上都还藏着雨珠。
他这么狼狈的模样唐酥还是第一次见到,心中一时间很不是滋味。
“许言清,我帮你开热水,你去洗个澡吧。”
许言清的眼睛下意识地上下看了一眼唐酥,确定她没什么大问题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嗯,冰箱里还剩了些八宝粥,你要是饿了的话,就先热一下。”
“哦,好。”
唐酥应声,跑去帮许言清开了热水,然后到厨房拿出了冰箱里的八宝粥热上。
“许言清,水够热吗?”
卫生间里响起了花洒淋下来的水声,噼里啪啦的,并没有人回应。
应该是没有听到吧。
唐酥叹了口气,锅里的热粥还冒着腾腾的热气,她用勺子搅了搅,然后放到了一边,回卧室把校服换了下来,穿上了自己的粉色睡衣。
今天的大雨下的她措不及防,裤子下摆已经脏透了,只能随手扔到了卧室一边的地上一会儿再洗。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的目光不自觉的被床头桌上的一个小物件吸引了过去。
是一个粉色的水晶球,不多不少,已经在她的床头摆了将近七八年的时间。
唐酥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随手拿起来晃了晃,里面白色的雪花纷飞,站着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姑娘。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十岁生日的时候,她收到的最喜欢,最喜欢的一个礼物。
那年还是小学五年级,班里掀起了一阵水晶球的热潮,尤其是在小姑娘之间,这种梦幻又漂亮的小物件简直精准捕获了每一个女生的芳心,唐酥也不例外。
每逢周五下午放学的时候总会在文具店里对着玻璃展台看半天,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水晶球,只不过便宜的太丑,好看的对他们那个年纪的小孩来说又贵的要命。
“酥酥,你看什么呢?”何瑜从小就是一心扑在学习上的那种乖乖女,从来不掺和这种无聊的东西。
唐酥指着其中一个和拳头大小的水晶球,脸上笑眯眯的,“阿瑜你看,那里面有个公主,真好看,像我一样。”
林冬阳的嘴欠似乎是生来就有的,他脑袋凑过来就开始笑,“哈哈哈,唐酥才不是公主,唐酥是女汉子,这水晶球买给阿瑜还差不多哈哈哈。”
那时候年纪小,可是自尊心却不容践踏,唐酥平时大大咧咧惯了,最讨厌别人不把她当女生看,登时小脸就一红,气呼呼地推了林冬阳一把,就眼睛含泪地跑出去了。
"这有什么好哭的啊,真是的。"林冬阳挠头,一脸不解。
许言清整个过程都没有说一句话,是在唐酥跑走之后才走到了林冬阳的身边,稚嫩的脸蛋上满是不屑,“林冬阳,欺负女孩子,你这人真是烂透了。”
可惜当时的唐酥并不知道这回事,后来生日那天看见这个礼物,还以为是林冬阳特地买来给自己道歉的,整整开心了一个月有余,直到现在,还是很喜欢。
她记得当初那个包装的礼盒很是漂亮,她舍不得扔特地保留了下来,现在应该还扔在这房子的某个角落里,只是没有仔细去找。
“叩叩叩”
一阵敲门的声音把唐酥的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她回过神,“请进。”
门被打开,许言清穿着白色的T恤站在门外,头发还没有吹干,水滴顺着脸颊流畅的线条滑落,沾湿了若隐若现白色锁骨的领口。
与此同时,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糊味飘了进来。
唐酥一愣,第一反应是许言清洗澡把自己洗熟了,然后才倏地想了起来,连忙往外面跑。
“我靠我靠,我的八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