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连载
由小编给各位带来小说《贺少天降未婚妻》,不少小伙伴都非常喜欢这部小说,下面就给各位介绍一下。简介:贺劲,临南一中大佬,野性难驯,再加上身边从不缺姑娘,每天都浪到起飞。哪知道,突然天降婚约。还是最不靠谱那种——指腹为婚!贺劲混蛋式发问:闵小姐,请问你是我哪位老婆?众人群嘲:闵家小透明,想进贺家门?难了。……某天,有人看见,贺劲在教室门口堵一个小学妹。对方怯生生,交出小钱包,贺劲一把抓走,头也不回。兄弟们看不下去:劲哥,小姑娘的零用钱就别抢了。贺劲咬牙:那特么是老......
主角:闵先宁贺劲 更新:2023-12-26 13: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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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闵先宁贺劲的现代都市小说《贺少天降未婚妻》,由网络作家“拉肚肚”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由小编给各位带来小说《贺少天降未婚妻》,不少小伙伴都非常喜欢这部小说,下面就给各位介绍一下。简介:贺劲,临南一中大佬,野性难驯,再加上身边从不缺姑娘,每天都浪到起飞。哪知道,突然天降婚约。还是最不靠谱那种——指腹为婚!贺劲混蛋式发问:闵小姐,请问你是我哪位老婆?众人群嘲:闵家小透明,想进贺家门?难了。……某天,有人看见,贺劲在教室门口堵一个小学妹。对方怯生生,交出小钱包,贺劲一把抓走,头也不回。兄弟们看不下去:劲哥,小姑娘的零用钱就别抢了。贺劲咬牙:那特么是老......
终于打了下课铃。
小秋秋哀叹一声,瘫倒在椅子上。
早上没吃早饭,课间零食又被抢走,饿着肚子撑一上午,简直要了她半条命。
“那两人简直就是强盗,连女生零食也抢,过分!”
闵先宁抻了抻腰肢,没太在意。
一包干脆面,给他就他了。
她才不会那么幼稚,计较这些。
闵先宁把小秋秋从座位上拉起来,两人随着人流,向食堂走。
午饭时间,食堂还是熙熙攘攘。
小秋秋和闵先宁排在热菜窗口,有一句没一句闲聊。
“周末有节目吗?要不咱俩去看电影?”
这周是大周,周六没课。
闵先宁:“有什么电影上映吗?”
“爱情片,老片重映,《爱若有天意》你看过吗?”
闵先宁皱眉,她是没看过,可也不怎么想看。
“感觉是苦情戏呢。”
别看小秋秋平时乐呵呵,其实她爱好被虐,小说翻遍匪我思存,电影必看王家卫,还有什么韩剧日剧老电影。
其中最著名的《一公升眼泪》,是她最爱。
听听,一公升眼泪。
闵先宁先起一身鸡皮疙瘩。
小秋秋:“去吧去吧。先宁,陪我去吧。”
反正没事,闵先宁图个耳根子清静,点头答应。
……
打好饭,两人端着餐盘,四下环顾座位。
人满为患。
小秋秋还在抱怨,刚刚要派个人手占座就好了——
人群中,突然一只长手臂在摇晃。
是沙漠绿洲。
是孤岛帆影。
是人间希望。
管他有多少人在看,解决饥饿是当务之急。
小秋秋和闵先宁一前一后,走过去,范辛海收回手,还接了一把小秋秋的餐盘,放在自己旁边。
闵先宁只能坐在贺劲身旁。
气氛莫名奇怪,小秋秋和范辛海边吃边聊,热热闹闹的。
反观闵先宁和贺劲,原本关系跟密切的两人,竟然谁也不说话,只是低头夹着面前的菜。
小秋秋不甘冷场,聊起看电影的话题。
范辛海本来很感兴趣,一听是《爱若有天意》,苦着脸。
“也就你们女孩子爱看这种片子,饶了我吧,我可不去。”
小秋秋又问贺劲:“你去吗?先宁也去哦。”
好像有了闵先宁,就有了多大诱惑。
贺劲看了眼旁边,小脑袋埋在餐盘里,正在和一条炸鸡腿,互诉衷肠。
他冷淡了眉眼:“我不去。”
回绝果断,连理由都没有。
小秋秋看闵先宁,她浑然不知发生什么事。
不争气的东西!
气不过。
小秋秋却只敢在桌下踢闵先宁一脚。
突然遭到袭击,闵先宁抬头,是真的愕然。
“怎么了?”
————
贺劲仰面躺在松软大床上,对着水晶吊灯,目光空洞。
上了一天的课,比砍一天人可累多了。
砍人至少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上课倒好,不能说话,不能乱动,他就像被装在了一个见方的监狱里,稍有差池。
贺劲,叫你家长来。
他也明白,自己刚刚换了新款“家长”,日子不比从前了。
这才第一天,就这么难熬了,还有一个月……
“少爷。”佣人阿桂站在门口。
贺劲烦躁:“怎么不敲门。”
“我敲了。”
是你哀声叹气没听见。
贺劲坐起来,盯着门外,最近他看家里的佣人,总觉得各种不顺眼。
“什么事?”
阿桂专门负责洗衣服,她尽职尽责说道:“少爷,你校服口袋里有半袋方便面……”
“你……还吃吗?”
贺劲似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低头笑,笑着笑着突然抬头,眯眼反问。
“你说我还吃么?”
我哪知道你还想不想吃?
阿桂胆小,这么一逼,弄得她想哭:我真的不知道啊!
阿桂:“零食我看有点发潮了,那个……要不我帮您扔掉……再买……”
“不必了。给我。”
“啊?”
“方便面,给我!”
阿桂如获大赦,毕恭毕敬把手里那半包东西,放在灰白色的床头柜上,转身就溜了。
少爷今天心情不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有义务通知全体姐妹,避雷要紧。
贺劲再次把自己摔进绵软中,翻了个身,正好面对零食包装上的那张脸。
张君雅,卡通小妹妹宽宽肥肥的脸庞,一看就是个吃货。
里外透气的傻样。
贺劲伸手戳戳画面上的脸,仿佛戳到了真人。
“鸡腿好吃吗?”
“电影好看吗?”
————
这个周末格外热闹,不止闵先宁约了小秋秋看电影。
家里,闵辉存也约了朋友到家中烧烤。
邹柔早起就带着佣人忙碌、准备。
不当季、却依然肥美的海胆生蚝,还有M9级别的霜花牛肉,今早才空降到本市,此刻已经被分割装盘,放入冰箱待命。
吃过午饭,闵笑琳也加入,帮忙插花妆点。
这么豪华一餐,据说是为闵辉存竞选学生会主席准备的。
下午三点多,西南交大各个系的骨干,陆续到齐。
一进门,学子们都不约而同露出欣羡神色——
“闵辉存,你家可真大啊!”
“闵学长,你命真好,妈妈妹妹都这么漂亮……”
这也是闵辉存想对外展示:他,出身犹渥,家庭和睦,才华过人,完全是学生会主席的不二人选。
今天闵继章不在家,家里自然是闵太太挑大梁。
邹柔她穿了件淡紫色的羊绒开衫,风姿绰约的游走在客人之间,十分享受称赞。
“同学们不要客气,都当在自己家,好好玩啊。”
年轻人围在炭炉旁,笑着道谢。
邹柔还嘱咐闵笑琳:“看哥哥姐姐们还需要什么,叫阿姨去拿。”
“知道了,妈妈。”
“这些都是咱们西南地区,成绩最好的孩子们,笑琳,你要多和哥哥姐姐交流学习。”
邹柔这话极动听。
刚说完,立马有男生过跟邹柔母女自我介绍。
“我是政法学院的康晨,今年大三。跟闵辉存这学期在辩论社一起共事过,我发现闵小妹妹和闵辉存,原来长得像阿姨您,所以才这么好看。”
邹柔掩口而笑。
闵笑琳也笑得眼睛亮晶晶的。
闵辉存这时走过来,揽着康晨肩膀,像哥们一样说:“妈,你知道西北重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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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重工,商场上,这是一家很有名号的企业。
邹柔跟着闵继章经常应酬,当然知道。
“怎么?”
闵辉存就像炫耀自己的孩子一样,骄傲道:“康晨他爸,就是西北重工的老总,去年新闻上西北最大并购,就是他爸做的。”
这时恰好又有同学过来凑趣。
“是啊!康晨可是我们学校知名富二代。”
“谁说的?!他爷爷才是富二代。”
“哈哈哈!”
同学们欢闹成一片。
邹柔眼神都亮了。
她不自觉牵起女儿的手,笑盈盈地:“我看康同学也不一般,风度翩翩,想必也是经常出来应酬的人。”
“我们辉存就是人比较实在,商场上去的少,康同学大他一届,有空带带他。”
康晨面带一抹得意:“好说,阿姨。”
……
太阳西斜,气温逐渐走低,可这一点不影响年轻人的兴致。
晚山别墅的庭院里,熙熙攘攘。
又开了一瓶香槟,闵辉存逐一给大家倒酒。
这时,准备出门看电影的闵先宁,裹得严严实实地从屋里出来。
走出家门,需要路过庭院,自然也路过闵辉存的派对。
闵先宁不想闯入者,她背着书包,低着走,直接刷开大门,走出院子。
奶白色羽绒服的小身影,从不远处略过,一个女生眼尖,看到这一幕,隔着火架问闵辉存。
“哎,那是谁啊?也是你妹妹吗?”
炭火旺盛,熏得人有点微微冒汗。
闵辉存极要面子,从来没有跟同学提过同父异母的妹妹,他此刻一下就卡壳了。
可,大家都在等他答案。
“那个……”
“那是我家领养的孩子。”闵笑琳介入的极快,笑得也相当自然。
“她本来是亲戚家孩子,我妈妈看她可怜,就领到我家来养了。那个妹妹和我同校同年级。”
闵笑琳如是说。
“哦。这样啊。”
一听同校同年级,那就不可能是闵太太生的孩子,成功驱散外人对豪门狗血的猜想。
有钱又余力,接济穷亲戚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
“阿姨,您可真是善良的人啊。”
邹柔不自在地笑笑,顺势回应:“那孩子叫宁宁,这孩子啊,内向敏感,大家既然知道了,也不要外传,以免伤害宁宁。”
大家表示纷纷点头。
无形中,同学们对闵太太生出一股好感。
——
闵先宁从别墅出来,搭了趟公交车,直达妙街街口。
小秋秋已经等在那里。
小秋秋身高155,头戴一顶兔耳朵的棉帽子,身高撑到一米七,原本这没什么,她身边还站着一个被兔耳朵,把身高撑过两米的范辛海。
一对傻兔子!
闵先宁有种调头就走的冲动。
“先宁!闵先宁!”
一看见她,小秋秋蹦得老高。
周围人都在看她们。
闵先宁心里叫苦,硬着头皮走过去。
“早知道范辛海来陪你看电影,我就不来当电灯泡了。”
其实,是她不想跟这两个傻兔子玩。
小秋秋:“那怎么行,原本是咱俩约会,范辛海插足,我再半路甩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好姐妹,讲义气。
闵先宁感动,差点笑哭。
“那咱们进去吧。”
……
电影六点半开场。
估计是这年头没人看这种苦情戏,黑洞洞的影厅里,压根就没几个人。
看到高潮,全场就听见小秋秋的哭声抽泣。
人生本来千疮百孔,现实生活里真正的伤心难过,可能都没有小秋秋现在哭得惨。
她压抑着喘息,胸腔一下一下的抽动。
闵丫鬟和范公公友情对视,一左一右服侍小主儿——递纸巾的递纸巾,拍背的拍背。
等看完出来,闵先宁其实根本不知道演了什么。
反正就是爱来爱去,求而不得那点事。
谈情说爱,最没意思。
沿着妙街,继续走,正好遇见一家砂锅居,什么米粉面条馄饨饺子的,都能放在砂锅里炖。
根据个人喜好,往鸡汤里再加蔬菜香肠什么的,一锅端上来,沸腾冒热气,在这么冷的夜晚,简直不要太美味。
闵先宁他们三个人,一致决定晚饭在这吃。
范辛海说他请客,姑娘们都没意见,谁让他一个人就能吃半锅呢,最后末了,好像还有点不够,范辛海又叫了两碗米饭,泡汤吃。
吃完了热乎乎的一顿饭。
三人充好电,准备继续压马路。
闵先宁真心不想当电灯泡,在过马路的时候,故意和他们走散,然后发条短信,说自己先回去了。
小秋秋秒回:知道了,那你路上小心点。
闵先宁笑笑:这俩人分明也想要二人世界。
……
周六夜晚的妙街,有种别样的风情。
就算是天冷,也不耽误它的热闹。
饭店酒馆个个爆满,每路过一个门口,就听见里面大说大笑的,简直要掀屋顶。
闵辉存在家宴请,闵先宁不想这么早回去。
她沿着妙街,一路从东向西走,这条路她熟,路过一排漫画店,走到头就是她常去的电玩店。
饭点,人不多,她进去按流程走。
先充值,然后挨个机器给娃娃翻身。
她也不想给人家白送钱。
可没办法,闵先宁技术是真的烂。
一个娃娃也抓不到。
仅剩最后一个币,她刚要投,身后有人出声。
“要不,我试试。”
闵先宁回头,就看贺劲双手插兜站在那。
他盯着娃娃机里的布偶,饶有兴趣,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喏。”
闵先宁无惊无喜,把游戏币递过去。
相逢是故意还是偶然?
无需追究,不用解释。
指尖轻碰手心,一个冰凉一个温热。
一颗游戏币,在两人手上流转,自然到不能再自然。
就好像今晚,原本就是他们两人约会。
就好像,她身旁,一直都是他。
贺劲:“你喜欢哪个?”
绅士风度,还要事前问一句。
闵先宁也不客气,贪心地指最大的那个:“马里奥,挂正中间那个。”
马里奥先生,是这家店最大,最丑,最高难度。
贺劲投币,手搭摇杆。
闵先宁站他身后,只看见一个男人英俊侧影,浅浅倒映在机器的玻璃罩子上。
他的目光,随着机器爪慢慢移动,全神贯注,仿佛在做一件极重要极重要的事——
“咣当!”
重物下落,配合夸张奏乐。
马里奥掉进门里。
闵先宁一悸。
完了,好像是心被砸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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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教室门口,闵先宁和贺劲才撒完狗粮,一群意犹未尽的女孩子们,已经炸锅——
“好帅啊……看一次,帅一脸,闵先宁什么运气啊……”
“我也想让贺劲放学来接我……”
“今晚早点睡,梦里都有!”
“去你的~~”
女孩子们笑闹着,陆续下楼。
刚刚还在安慰冯爽的闵笑琳,脸色黯淡。
冯爽还在气头上:“闵先宁昨天还跳的普普通通呢,今天突然就能取代笑琳你了,可见心机有多深。”
“我看啊,贺劲也是被白莲婊,这么拿下的。”
“还跑出来秀恩爱,真恶心!”
闵笑琳没说话,默默把羽绒服披在身上。
冯爽干脆叫嚣。
“笑琳,你应该把你的男朋友也带出来,叫同学们看看,什么是郎才女貌。”
“叫闵先宁知道知道,就她?也配领舞?!也配得上贺劲?!”
————
今晚闵先宁说请客。
贺劲也不客气,他开车载着闵先宁直奔超市,面对琳琅满目的货品,闵先宁有点傻眼。
“你不会叫我做饭给你吃吧?”
贺劲:“我帮你通关,你的感谢不应该真诚一点吗?”
亲自下厨=真诚。
闵先宁露出真诚的假笑,“好吧,我的恩人,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鱼。”
“你想吃意大利面啊。”
闵先宁越过贺劲,认真的去货架上搜索相关食材。
贺劲以为自己听错了,跟在后面重复:“我说我想吃鱼。红烧鱼。”
闵先宁神在在:“我知道,你想吃意大利面,肉酱意大利面嘛。”
贺劲:嘶——
这年头,竟然有人,敢跟他耍流氓?!
……
从精品超市出来,贺劲和闵先宁去地下车库取车。
中间,闵先宁还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不回去吃晚饭。
理由依旧是贺老爷子叫她。
反正,闵家没人敢去贺家求证,这个借口,目测用个一百年都没什么问题。
挂上电话,还穿着校服的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活像一对小夫妻
男的负责开路,提包、当司机。
女的啃着一根冰糖葫芦,悠哉悠哉跟在后面。
……
回到上次给贺劲缝针的小公寓,两人的角色立马换了过来。
闵先宁在厨房的料理台前忙活,贺劲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看电视,丝毫没有搭把手的意思。
在他看来,做意大利面,跟煮方便面差不多,都没什么技术含量。
这么简单,需要帮忙吗?
但,现实往往就这么骨干。
就是煮个面条这么简单的事,也有很多万万没想到。
贺劲出去打了个电话,再回厨房视察时,煮面的那锅,已经一塌糊涂。
西式高筒的煮锅里,满满全是粘粘糊糊的不名物体,闵先宁正在发愁。
贺劲上去一步,先把火关掉,转头看她。
“你放了多少水,多少面?!”
闵先宁:“一半一半。”
拎着只剩半包的意面,贺劲哭笑不得,“咱们两个人只煮三分之一就够,你有多饿?煮了这么多,还不把水加够。”
可不就煮成一锅糊涂粥。
熄火、倒掉、重头再煮。
贺劲卷起袖子,叫闵先宁在一边看着。
很快,切碎的西红柿,零星蒜瓣,还有一包牛肉馅,已经被明明白白,安排在了盘子中。
同时,另一头,开火架锅。
贺劲动作娴熟,先煸干牛肉馅,再加入黄油块和西红柿,再然后调小火,慢慢翻炒,加入香料。
一小会,满屋番茄肉酱飘香。
小菜更见真功夫,最后出锅前加入大量的芝士和大蒜,这个味道,已经搅得闵先宁肚子一阵咕噜。
“劲少竟然会做饭?!好厉害,又会打架,又会做饭,上得法场,下得厨房。”
“你这么棒?!你怎么这么可!?”
闵先宁的马屁拍得比打脸都响。
贺劲用调匙,先盛了一小口肉酱,凑在闵先宁嘴边,笑道:“所以,嫁给我也不亏,对不对?”
美食诱惑当前,闵先宁很没骨气地点头,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一勺。
贺劲满意,喂给她。
“尝尝咸淡。”
顾不上一喂一尝的暧昧,闵先宁迅速叼走食物,烫得她一边缩舌头呼气,一边把浓稠的酱料从舌尖推向喉头。
瞬间,香味炸裂!
蒜味调和了茄汁的味道,芝士超级浓郁,在嘴里还有拉丝的感觉,闵先宁这个吃货,已经控制不住。
她帮忙盛面、摆盘、洗水果。然后和贺劲一起在餐桌前会师。
两大盘劲道幼滑的面条,搭配浓郁的意面酱,红彤彤,香喷喷,两人吃了个干干净净。
事后,闵先宁一边洗碗,还在感叹。
“真想不到,你会做饭。”
贺劲抱臂倚在门边:“我很早就一个人住了,想吃什么,当然要学着自己动手。”
“我以为像你们这样的家庭,大少爷都是被锦衣玉食堆大的。”
比如闵辉存。
他会用微波炉加热食物,都是上大学之后的事。
贺劲不以为意:“贺家一路壮大,敌人很多,作为继承者,环境要求我,至少要把自己照顾好。”
最后一只碟子,整整齐齐摆进柜子里,闵先宁抽了两张纸巾,细致地擦过手和小臂。
闵先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是不是也应该学学做饭啊?”
“不用。”
他停顿一秒,“你不会的,我可以来。”
————
十二月二十四号,临南一中的文艺汇演日。
学校在人民剧院租了个场地——主演出厅,刚好够容纳一中的全体师生。
一大早,同学们就直接去剧院外,排队等候进场。
而闵先宁,缺席班里的节目,直接跟着舞蹈队,先去了后台彩排。
音乐、动作,一切照旧。
最后一遍练完,就是化妆时间。
女孩子们都喜欢这个环节。
不用老师强迫,大家嘻嘻闹闹,都在镜前,拿着眼影、唇膏相互比划。
闵先宁坐在椅子上,被老师按着,正在上夸张的眼影。
可能是眼线描得疼,她斜着目光正要躲,突然在镜中看到了一双怨毒的眼睛。
闵先宁定睛再看,冯爽已经气鼓鼓起身,穿过欢闹的人群,直接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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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化妆室就变成了孔雀养殖基地。
小小少女,一个个小脑袋上,长发盘在头顶,成一个团子形,再用孔雀翎穿插其中,搭配浓重眼妆,很快就有了傣家风味。
青春美丽,个个都跟换了个人一样。
连聘请来的化妆师,都惊叹:“我的天!”
“这位同学,你之前化过妆吗?”
闵先宁望着镜中陌生的脸,伸手去碰了碰。
镜中那个妖冶女子,竟然也跟她学——冷清地抬手,骄矜挑眉,一颦一笑都带着勾人的意味。
闵先宁也觉得不可思议。
“我……是第一次化浓妆,化浓妆都这样吗?”她问。
化妆师喟叹:“这得看人。我从业这么多年,你是我见过的,妆后变化最大的。”
原来平平无奇的一张脸,在浓妆艳抹之后,突然鲜活起来。
原来的小鼻子、小嘴,不显山不露水,突然一下子精致得恰到好处,尤其是那双不出众的眼睛,在蓝褐色眼影衬托下,眼尾上挑与秀眉交织,写满妩媚风情。
很快周围的同学就凑了上来——
“我去,闵先宁是你吗?!”
“喂,110吗?我们这有人被掉包了!”
“哈哈哈!”
大家轰笑,连闵先宁也跟着咧嘴。
可明明是傻笑,闵先宁眉眼一动,勾魂摄魄。
古人所说,红颜祸水,估计就是这样。
大家看着闵先宁,室内一下就安静了。
这时,舞蹈老师过来点人,看见带妆的闵先宁,犹豫着上前,“闵……闵……笑琳?”
可答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老师,您叫我?”
同样化好妆的闵笑琳,走过来,与闵先宁并列一站,对视中的两姐妹,都是一愣。
……
下一个节目就是孔雀舞。
16个女孩子分成两队,在舞台两侧紧张候场。
台上,灯光辉煌,三十几张面孔,洋溢着年轻的光彩。
一曲钢琴弹奏做引领,紧接着《黄河大合唱》嘹亮响起,震撼的音乐声,真的像黄河一样,滂沱而来,直往人脑袋里钻。
冯爽穿着演出服,从后台过来,许是音乐声太大,或是要的事太惊人,她手心都出汗了。
潮湿的手,抓住一个同学问:“闵先宁在哪?”
“啊?”同学用手拢了拢耳朵,又问一遍。
“哦,那不她嘛!”
曼妙身姿,精致妆容,那是一只骄傲的孔雀……
冯爽走过去,靠近她说:“贺劲在外头,他说找你有急事……”
————
趁着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小秋秋以声音做掩护,终于从自己的座位,溜到了高三八班的地界。
而且,她非要坐贺劲和范辛海中间位置。
她的理由是:“一会先宁登场,我是闵先宁加油团的团长,当然要坐中间。”
闵先宁加油团——名字敢洋气点吗?
范辛海有点嫌弃:“那我们俩个是什么?”
“左右护法吗?”
小秋秋嘿嘿嘿地笑:光荣啊,能让贺劲给自己当护法。
“哎,对了,我怎么没看见贺劲上去合唱?”
贺劲懒懒往座位一靠,就是大爷本爷。
范辛海笑女友:“你脑子有毛病吧,闵先宁又不在台下坐着,咱们劲少上台唱给谁听?”
“有道理,有道理。”
小秋秋点头晃脑,笑嘻嘻看贺劲。
大爷还是没反驳,只低头玩手机。
“快快,开始了,孔雀舞,快看!”
小秋秋左右拍打扶手,范辛海立刻精神了。
贺劲抬起头。
报幕人员正好下台,灯光压暗,幕布拉开。
《彩云之南》听了第N次,不是应该耳朵起茧了吗?
少女舞姿来来回回那几个动作,不也应该产生视觉疲劳了吗?
可一开场,贺劲沉默如海,不自觉就陷入了歌舞之中。
“哎?我怎么没找到先宁啊!”小秋秋纳闷。
连范海辛也说:“是啊,不是说跳最后一排吗,我都看见冯爽了,不会闵先宁被冯爽给顶下去了吧?”
小秋秋叫嚷:“不会那么倒霉吧!啊!我的先宁,我可怜的——”
“她还没死。”
贺劲冷冷出声:“正中间那个是她。”
“啊?”
“那是闵先宁?!”
呱噪二人组,连惊讶神态都是神同步。
怎么会?!
闵先宁竟然跳领舞!
聚光灯下,黄色紧身上衣,绿色裹臀长裙,中间露一截雪白肚皮,随着轻柔的身子,轻轻摇曳。
音乐一转,两条又细又白的手臂,在空中时而化作翅膀,时而化作冠翎,飞舞、抖动。
舞姿很美,贺劲看过无数次,可这一次,却是独一无二的。
是因为带妆的缘故吗?
贺劲的视线紧紧跟随,分辨,确定是闵先宁后,心头突然掀起排山倒海的巨浪。
原来闵先宁不是相貌普通,而是美貌打开的方式不对!
……
一曲舞毕,掌声雷动。
演员们鞠躬退场。
贺劲转头看范辛海和小秋秋。
两人坐在,两眼发直,就像被摄取了魂魄,只会跟着大家机械鼓掌。
半天回过神,小秋秋已经语无伦次。
“我艹,闵先宁是重生了吗?!”
……
伴着台下热烈掌声,孔雀舞的成员们从台上走下来,一个一个脸色都不太好。
外人看不出来,她们自己知道,舞台上演的和台下练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不说演砸了,也差不多。
16个姑娘,陆续回到化妆间。
窄小屋子里,哭花眼线的闵笑琳坐在一旁,披着校服,十分萎顿。
舞蹈老师,连同上次做评审的教导处主任,两人都在,表情严肃。
“演出前,是谁把闵笑琳同学,关进杂物室的?!站出来!”
教导处主任厉声质问。
姑娘们你看我,我看你,可就是没人动。
舞蹈老师失望,摇头说道:“你们虽然来自不同的班级,可毕竟在一起练舞这么久,老师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竟然搞起陷害来!为什么有胆做没胆承认——”
“是闵先宁!”冯爽突然出声。
恶毒的眼神,死死盯着闵先宁。
她说:“闵笑琳不能上场,闵先宁就可以当领舞,这不是明摆着吗?获益的人只有闵先宁,一定是她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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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老黄一年四季,基本都穿衬衣,穿着空调开车嘛,对温度感受不大。
但今晚……他穿着单薄的白衬衣,就感觉身后钻风,冷风像冰刃锋利,往他背上砍,生疼生疼的。
而害他挨冻的,正是他家的少爷和少奶奶,
车子后门大开着,两人就跟兑了蜜一样,丝丝缠缠,说再见竟然都说了十来分钟。
等到终于结束,闵先宁上车坐好。
贺劲还在说:“到家给我发短信。”
“嗯。”
老黄手一哆嗦,关门按钮接连按了三下,终于大门合拢。
————
酒吧一条街。
“燃”,上次差点发生踩踏事故,关门整顿了几个月,最近又重新开张了。
临近过节,生意比从前更好。
像今晚,整个三楼都被包场,而包场的金主爸爸不是别人,正是孟听涛。
他刚刚当选学生会主席,在西南交大,一时风头无两,今天举办庆功会,叫了不少人玩。
最早来的一大波人,都是高校黑色势力那帮人,他们是真心佩服孟听涛。
连碰三杯过后,大家围着孟听涛,一直在道贺。
“这黑|白|通|吃,就你孟老大能做得到!”
“就是啊!那西南交大,可是临南最好的大学,多傲的一群人,愣让孟老大当上了学生会主席,哈哈,以后看他们还怎么狂!”
“哈哈哈——”
孟听涛被拍得马屁正爽。
站在外围的方硕,长手一伸,猛拍孟听涛肩膀。
孟听涛扭头,浓眉一挑。
“干嘛?!”
方硕道:“这不是又来客人了嘛。”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过去,看向方硕的身后。
旋即,大家又露出古怪而嘲讽的笑容。
康晨和闵辉存,站在那多少有点尴尬。
尤其是闵辉存,他当选了学生会副主|席,孟听涛和他,一正一副,输赢这么明显。
他哪能甘心被自己看不起的人压一头。
可碍着面子,闵辉存不得不拿出胸襟,接受孟听涛的邀请。
见到败将来降,孟听涛笑得最开怀。
“来了啊!快快,给贵客端两杯酒,咱们必须碰一杯啊!以后一起在学生会共事,要,要,要——”
方硕:“精诚合作。”这个文盲!
“对!精诚合作!哈哈哈哈!”
酒杯往闵辉存和康晨手里一塞。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孟听涛的酒杯,就猛地撞过来,叮当脆响,一杯酒撒半杯,弄得手湿的闵辉存,直接皱了眉。
康晨用手肘戳了戳闵辉存:算啦,既然来道贺,忍一忍。
闵辉存冷淡地点了下头,举杯,一杯酒喝干净。
孟听涛高兴,面带红光:“哥们儿酒量不错!来来,坐下唱歌,今晚——”
“既然酒已经喝过了,大家不是一路人,也没必要非往一块凑,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闵辉存太要强。
竞选可以输,输了还要来赔笑,他做不到。
来,还是因为康晨怂恿。
现在酒也喝了,康晨的面子也给了,闵辉存转身就走。
歌舞升平的场面突然就安静了。
这么耿直的人,活久见啊!
两位老大的面子都敢驳——
所有人都看主座上的两位。
孟听涛和方硕对视一眼,冷冷一笑。
站在房间中央的康晨,应该是全场最尴尬的人,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他苦笑站那,有心缓和一下,咧嘴:“孟老大,他就那个脾气,你别——”
孟听涛也是暴脾气,黑着脸冷哼:“你跟我们也不是一路人,赶紧滚!”
……
康晨就这么主人给轰出来了。
他在楼道拐角,追上闵辉存,忿恨的说:“这帮人最好别落我手里,不然有他们好果子吃!”
闵辉存这回反而平静很多:“康晨,咱们和那帮混子可不一样。”
“家里有企业,有头有脸,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不用跟他们一般见识。”
康晨点头:“那倒是,一群混子,跟咱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
两人结伴下楼,正说着话,往门口走,正好遇上贺劲,他停好车,刚从外面进来。
一看就是这人,就是生在富贵窝的人,穿着校服都掩不住矜贵气质,再上个头实在是高,走在人潮中间,格外扎眼。
贺劲走进室内,一双狭长桃花眼,扫过室内环境,看到楼梯位置,又缓步往他们这边来。
错肩而过,他身上带着寒风凛冽,气势逼人。
这男人实在出色。
不少男男女女都不由得多看两眼。
连康晨忍不住问闵辉存:“这人眼熟,好像是你家领养的那个妹妹的男朋友?”
闵辉存惊讶。
他刚才和贺劲,只是简单对视,彼此都没打招呼,康晨发现了么?
“你怎么知道?”
康晨:“我看见的,就在你家烧烤,我们出来坐公交,看见这男孩送你妹妹回家,两人还挺亲密。”
看来康晨还不知道自家那些乱七八糟的情况。
闵辉存悄悄松了一口气。
————
贺劲晚上没吃饭,所以也不想喝酒。
他来了,直接就进了一个没人的小包间,大衣一扔,坐下来,随便点了两个菜。
等菜上齐了,孟听涛和方硕,刚好从别的包厢里脱身过来。
“劲哥。”
“劲哥。”
两人进来,面带喜色。
关上门,左膀右臂坐下来,三个人先碰了一杯。
贺劲:“既然选上了,就好好干。”
孟听涛嘿嘿一笑:“要不是劲哥你支持,我哪有那么大的魅力,能叫大半个西南交大都投我一票。”
“你知道就好。这次能当选,还不是靠劲哥的钱。”方硕其实不太赞成孟听涛这么高调去参选。
“咱们从京城到临南来,为的是把贺家落在人家手里的把柄,给找出来,你可倒好,正事没办妥,搞这些有的没的。”
孟听涛小声:“那帮人有点学历,就看不起人,我这不是想争口气嘛!”
方硕:“咱们跟那帮人,走的就不是一条路,用得着争吗,再说了,咱们一年后就回京城了,临南跟咱们还有什么关系——”
“行了。”
贺劲声音低沉,被方硕的话,弄得莫名烦躁。
“选都选上了,还说那么多干什么,花一点钱,买个学生官,就当玩了,总比吃喝嫖赌强。”
“何况,贺家的把柄,叫人家握了二十几年,也不是说销毁,立刻就能办的。”
“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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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劲一番话,成功叫方硕闭嘴。
而孟听涛却乐了,膀大腰圆的一个大男老爷们,就差抱着贺劲胳膊么么哒了。
“劲哥说得太对了!事情得一件一件办。”
“再说,我当了学生会主席,也好给咱们另一层身份当掩护,对不对嘛。”
那一声“嘛”,直接激方硕一身鸡皮疙瘩。
看虎背熊腰的孟听涛撒娇,实在辣眼睛。
方硕不理他,问贺劲:“这么晚还没吃饭?”
贺劲:“嗯。”
孟听涛对方硕眨眨眼:“这么晚才来,就知道啦……劲哥有事要忙……”
“要陪嫂子嘛……”
“嘿嘿,不过嫂子有点过分啊,都几点了,还不叫劲哥吃饭……”
酒精上头的人,嘴上没把门的。
孟听涛越说越嗨。
“嫂子叫劲哥饿肚子就算了,要是连小劲哥……也不给喂饱,就太没人性——”
一记凌厉眼锋扫过去,锋利得能把人生生戳个窟窿。
孟听涛紧急刹车,嘿嘿嘿地挠头傻笑。
方硕抿嘴,也跟着偷笑。
他偷偷去看贺劲,被大尺度调侃,好像也并没有真的激怒这位爷。
贺劲右手执筷,左手托着只白瓷碗,慢条斯理开始吃晚饭。
方硕:“劲哥,嫂子都定下来了,什么时候叫兄弟们见见?”
孟听涛爱凑热闹,一听这个提议,眼睛都亮了,猛附和:“就是就是!”
“临南就这么大,走在路上遇见了,我们也能上去打个招呼,是不是。”
“这是大嫂,江湖规矩,不能不认。”
贺劲眼皮都没抬一下:“有你们奉茶那一天,等着。”
————
文艺汇演的所有节目,已经敲定。
因为,汇演主要还是以班级合唱为主,全民参与,所以一下课,就能听见每个班都在最后排练。
唱青春、唱时代、唱祖国,校园里满满都是正能量。
闵先宁也在心底给自己打气。
加油!一会舞蹈队选拔,你一定行。
不过,闵先宁心里也清楚,不行,就只能坐冷板凳,看别人登场。
最坏的情况,不过如此。
也没什么大不了,不是吗?
想到这,她心里逐渐沉静下来。
……
“好了,最后一组上场。”
舞蹈老师坐长桌中央,旁边还有音乐老师和一个校领导,三人组成的评审席,决定了18个女孩子中,哪两个最后不能上场。
每三人一组,闵先宁站在右边位置,收腰举臂,做预备姿态。
闵笑琳和冯爽已经跳完,她们站围观人群中,相视一笑。
“滴”——
音乐带《彩云之南》开始播放。
……
大教室里,18个女孩子整齐站在那里,她们已经全部表演完毕了,正等着听成绩。
三个老师站在走廊里,讨论着落选名单。
18选16,按说不是什么激烈角逐,可真到了最后公布的这一刻,大家还是多少有点紧张。
毕竟努力了一个月的时间,谁也不喜欢竹篮打水的结果。
甚至,连领舞身份已经确定的闵笑琳,此刻也有种隐约的不安。
闵笑琳站在最前面,看了一眼同样焦急的冯爽,又忍不住回头去看闵先宁。
她眼眉平淡。
和平常一样,无论什么时候,闵先宁身上都有种置身事外的淡定。
闵笑琳最讨厌这样闵先宁。
她能学会网上最流行的妆容,能学会书本上深奥的知识,可就是怎么都学不来,闵先宁身上辐射出的震慑力。
冷静、果断、不容侵犯。
这种学不来,抢不到感觉,让闵笑琳觉得无力又愤怒。
……
“各位同学!”
三位老师走进来,舞蹈老师扬声,成功吸引注意力。
有些场面话要说在前头。
“这一次,有两名待定同学……虽然是待定,但也不要气馁,演出当天,有任何意外,都需要你们来救场,你们是一场演出能否顺利进行的保证。”
“这一个月不是白练的,无论任何时候,你们都是咱们队伍的一员,获得荣耀也有你们的一份……”
“好,接下来,宣布待定名单。”
所有人睁大眼睛,摒住呼吸。
“待定的两位同学,分别是……”
“李梦如,和冯爽。”
大石头落地,连李梦如也觉得自己会待定。
只有冯爽,惊叫着问:“为什么是我?!不应该是闵先宁吗?!之前她跳的那么烂,有目共睹!”
“为什么是我?!”
教导处的那位老师,也诧异:“你说闵先宁跳得烂?!”
“我看她刚才跳得很不错啊,当领舞都够了,怎么,她之前跳得不好吗?”
这话是问舞蹈老师。
可大惊失色的,却是领舞闵笑琳。
她站在那,有一刻觉得无比羞耻:怎么,她连领舞的身份,也会被闵先宁逼到名不正言不顺的地步呢?!
她咬着站在最前面。
舞蹈老师拍拍她的肩膀,作为安抚。
她解释:“之前闵先宁同学确实跳的不太好,今天的表现,确实也出乎我的意料。但领舞……就算了,毕竟闵笑琳同学是早就定下来的。”
“不过,冯爽同学,人都是会进步的,刚刚闵先宁跳的你也看见了……”
……
音乐教室的选拔结束时,正好过了放学时间。
18个女孩子,成群结队往外走。
什么叫几家欢喜几家愁,闵先宁今天成功晋级,心情好到爆棚,大步流星走在闵笑琳和冯爽两人前面。
她赶着去报信。
今天能跳得这么好,全托贺劲的福。
这个严格又挑剔的老师,先是自学成材,然后又对着网上视频,一招一式的给闵先宁纠正。
严师出高徒。
身高一米六五的“高”徒,满心感激,刚出了大门,却突然被定了身。
人潮流动,她想见的人,就逆光立在众人之间,正望着她。
有时,美妙就在一瞬间。
你急切想要给的,恰好也是对方想要的——贺劲也想知道选拔结果。
显然,他在意她啊!
闵先宁心头一暖。
周围一切都退为背景。
她一步一步,朝那个高大身影走过去,笑容不可抑止。
“成功!”
她比着手指,无比骄傲。
贺劲嘴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吃大餐,庆祝一下?”
闵先宁:“我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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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劲把张含志打到进医院的事,不出三天就满世界皆知了。
传言里,这位大少爷是如何狠辣出手的,又是如何不讲道理的,被传得神乎其神,但唯一有个盲点,所有人都猜不透。
那就是,动机。
为什么贺劲突然对张含志下那么重的手,为什么呢?
一时间众说纷纭。
这件事的后续,贺少爷不负众望,迎来了他在临南一中的第一个处分——记大过。
同时,他还被罚了一个礼拜的回家面壁思过。
再后来,慷慨的贺劲,赔了不少钱,张含志的家里也没怎么闹,过了一个礼拜,贺劲和张含志都跟没事一样,回到学校上课了。
打架的事,逐渐归于平静,可贺劲在案发现场那句话,引来的后果,仍在继续。
据现场知情人士透露,当时贺劲指着张含志,只说了一句话:可惜我有老婆了。
贺劲,又浪又疯,又酷又欲的这位爷,竟然有老婆?!
课前课后,满校都在猜,能给贺劲当老婆的女孩子,到底得什么样啊?!
……
今天周五,高二三班,和好多班一样,最后一节是自习。
老师不盯着,满教室的男生女生,写作业的少,基本凑在一起,都在聊天——
“可不是,我亲眼看见的,贺劲和张含志在楼道里迎面遇上,张含志连头都不敢抬……”
“我擦,经过这一回,那位现在是咱们学校的这个了。”那个男生比了一个大拇指,啧啧称赞,无限向往。
闵先宁坐第三排,对身后那些话,充耳不闻。
她提笔一勾,终于把等差数列的这道数学题,给抄到了作业本上。
那是贺劲的作业本。
他不上课的这些天,她一道题不少的,还要给他做作业,苦得她想骂娘。
每天为了他的作业,她差不多晚上十二点才能睡,严重缺觉。
合上本子,闵先宁松松肩膀,看了眼表,还有十五分钟放学,她正要收拾书包。
一转身,就看小秋秋阴沉着脸,站在她桌子前。
就像从原地冒出来的一样。
闵先宁吓一跳,“你去哪了?一整节自习课不见你人影。”
小秋秋双眼冒火,连声音都提高八度:“我都知道了,闵先宁,亏我还当你是好朋友!”
教室气氛一寂,几乎所有目光,都投向这对死党身上。
没头没脑一句话,大家都好奇,往常同进同出的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临放学临放学了,还贡献了美妙周五的……瓜。
“秋秋,你说什么呢?”
闵先宁要拉小秋秋,想让她坐下来慢慢说,哪知道小秋秋气急败坏一把被挥开闵先宁的手。
随后,一本作业唰得一下,像只振翅白鸽,就被小秋秋甩到了闵先宁的面前。
“这是你的笔迹吧?!”
闵先宁捡起来去看,嘴巴微微张开。
小秋秋观察着,伴着冷笑:“这本子是我在范辛海那翻出来的!为什么你的笔迹会出现在他的作业里?!”
“你连闺蜜的男友都勾搭,要不要脸?!亏我瞎了眼,找你当朋友!”
小秋秋按捺不住,终于大哭出来,这一哭,世界都安静了。
哭声自带高频,穿击颅骨轻而易举。
在众人打探目光中,闵先宁突然觉得有点头痛。
“秋秋,我真的……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和范辛海私下没联系的。我跟你保证。”
“那他的作业里有你笔迹,你怎么说!”
闵先宁紧咬下唇,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当然记得自己做过的每一道题,尤其是高三的那一票题,是真难啊,一招一式全是她夜半翻书,论证求解。
她怎么会认不出?
可此刻,明明是给贺劲做的题,跑到范辛海那,她要怎么解释呢?
很快,两女争一男的男主角,一男出现了。
伴着下课铃,范海辛一脸焦急,从三班教室的后门走进来。
到底是学长,自带一股不要脸的气质,他往哪一站,眉头一皱,对小秋秋说:“不就是本作业,至于你闹得人尽皆知嘛?!”
“这是一本作业的问题吗?!范辛海,你渣男劈腿!”
劈腿两字,咬得极重,小秋秋用犬齿磨出这俩字,还不解恨,上去就撕扯范辛海,范辛海边退边躲,只听咣当一声——
就撞倒了旁边闵先宁的桌子。
笔袋、本子、书,乱糟糟地铺散在地上,可世上的不幸总爱逮着一个人祸害。
好死不死的,闵先宁刚写完的那本高三作业,就明晃晃地落在最上面。
打开,落在另一本范辛海的作业旁边。
一模一样的笔记,连水笔的颜色都是一款,小秋秋尖叫着,把本子拎起来,左右对比,仿佛抓|奸现场。
“闵先宁,你还说你不知道!那你写的这一本又是怎么回事!”
人证物证俱在,叫人有口难言。
闵先宁扶额:“这本……我不是给范辛海写的。”
“那你是给谁写的?!”
小秋秋咄咄逼人。
周围,同学们的目光逐渐鄙夷起来,沉甸甸的落在闵先宁的肩膀上,围剿她最后的一点秘密。
英雄也挺不过这样的三秒。
闵先宁叹口气,还是招了:“那本作业,是我给贺劲写的。”
“贺劲?!”
质疑,不止来自小秋秋,还有广大围观群众。
此瓜略大,需要分食。
很快议论就开始了——
“闵先宁给贺劲写什么作业啊!贺劲又不来上课?!”
“就是啊!她不会是暗恋贺劲吧……”
“我看也是单恋,单恋到给人家写作业,真够卑微的啊!人家又不需要。”
“人家贺劲都说自己有女朋友,她还上赶着,这不是贴上去做小三么?”
……
小秋秋:“闵先宁,你别想糊弄我,先不说范辛海的作业是怎么回事,我就问你,你为什么给贺劲写作业?!”
“因为……他逼我写的。”
“逼你写?!他为什么逼你写?!”
小秋秋紧追不舍。
闵先宁感觉,自己一生大概都没这么艰难过。
“因为,他是……”
王八蛋。
臭流氓。
狗男人。
“我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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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先宁的话音一落。
霎时,熙熙攘攘的教室,从菜市场变成了墓地,只差寒鸦飞过,来为闵先宁的天大笑话助助兴。
众人都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她。
“你说……贺劲是你的……未婚夫?!”
小秋秋瞪大一双可爱金鱼眼,嘴巴鼓鼓,不停重复,每个字都像一个泡泡。
“贺劲?你?你们?!”
“是家里订的,指腹为婚。”
闵先宁干脆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只是替贺劲写作业,至于作业怎么跑到范辛海那,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闵先宁和范辛海的连接点是贺劲,那他俩确实没什么奸|情可以挖掘。
可这个时刻,谁还在乎这个,大家想听的是,平平无奇的闵先宁,怎么忽地一下成了贺劲的未婚妻!
放学了,往日一哄而散的教室,突然没一个人走,都在议论着——
“贺劲啊!真的假的?”
“她凭什么啊!贺家看上她什么了?”
“不都说了么,指腹为婚,在娘胎里哪看得出来,估计现在贺劲正后悔这桩婚事吧。”
“就是啊,如果不是指腹为婚,就是联姻也该是闵笑琳啊。”
小秋秋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尴尴尬尬站在那。
“先宁……你……你和贺劲,你们……”
她又惭又愧,又焦又躁,至于刚刚兴师动众问罪的事,她早就忘到了脑后。
她扭头看掐范辛海。
“你,到底怎么回事?你自己的作业,真的是贺劲给你的吗?!”
范辛海嬉皮笑脸着,没直接回答,反而竭力主张自己的清白,洗刷刚刚劈腿渣男的冤屈。
“秋秋,我的人品你还不知道,兄弟的女人,我怎么会碰啊。”
说着,他还回头往后门那里张望,这一望,就带去了其他人的目光。
闵先宁抬头,狠狠吸了一口气。
后门门框边,正倚着一个修长身影,抱臂在胸前,双腿交叠,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连同小秋秋在内,所有人都有点傻眼。
“贺,贺,贺劲?!”
他来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他都看见了?!
大家目带惊恐,望着贺劲——上周才把人给打进医院的大神,提步走了进来。
他随便往地上一扫,语气清淡地问闵先宁。
“怎么磨蹭这么久,爷爷还在等你吃饭。”
言语里没有提到刚刚的混乱,语气里更加没有苛责,然后他还是成功的整个教室,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气氛里。
或许是贺劲本身就自带震慑,他压抑了所有猜测,叫这个世界都安静了。
大家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闵先宁身上——她刚刚可是获得了贺家大家长的邀请!
这是在别人看来,是莫大殊荣。
所有人暗暗观察闵先宁的反应。
只见闵先宁依旧话不多,听了贺劲的话之后,也没有一点诚惶诚恐的意思。
她蹲下身,一件一件拾起课本和杂物,最后扶起课桌,把一切都归置到位。
“走吧。”
闵先宁拎起书包,可还没等背在肩上,就叫贺劲接了过去。
她有点小意外,但也不会傻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他争,放任他的呵护,由他提包,率先走在前面。
可这在众人眼里看,贺劲的动作,却像是做过了一百次一千次,自然而随意,就像一对情投意合的情侣。
什么指腹为婚,什么配不上的议论,都好像是乍一见光的黑暗,迅速退散,不知踪影。
望着背影,两人逐渐远离,还能听见他们再日常不过的对话——
“真的去你家吃饭吗?”
“爷爷叫我带你过去。”
“哦。”
“有你喜欢吃的咕咾肉。”
“哦。”
“你除了哦,还会说点别的吗?”
“其实我今天想吃宫保虾球。”
……
被闵先宁和贺劲的轰炸过的教室里,随着陆续走光的人,逐渐恢复平静。
只剩最后一个还没离开的陈子俊,正在残阳中,默默收拾。
有什么可收拾的呢。
不过就是几门主课的练习册,老师留的题,他早就做完了,装在书包里,万全准备,就为了周末的计划。
陈子俊原本想邀请闵先宁,周末一起温习的,就差开口。
哪知道,花花世界里,故事的走向这么出奇——
闵先宁,与贺劲,竟然是指腹为婚!
如果说指腹为婚,是一种荒诞的命运,那闵先宁,清清白白的一个好女孩,又是怎么和贺劲这种人,从容交流的呢?
陈子俊黯然失落地背上书包,人影在空旷走廊里,拉得极长。
枉是学霸一枚,他却怎么都想不明白。
……
放学了,贺劲走在前,闵先宁跟着他去停车场取车。
沿途有同学侧目,她都尽量当做没看见,不去想别人怎么想。
已经预知未来,要面对无数闲言碎语,闵先宁自我安慰,今天是周五,反正距离周一,还有两天的时间。
下周的事,下周再说吧。
……
今天贺劲来上学,开的是一辆闵先宁没见过的车。
不过这车大名鼎鼎,江湖称大G,渣男专属座驾。
闵先宁这个小姑娘往车上爬的时候,着实费了点劲,主要是车身太高了,她抓着皮质座椅,躬身用力。
往车上爬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贺劲就站在自己身后,似乎有点不妥。
她这才手指用力,抓住皮质座椅,终于爬上了座位。
贺劲手扶车门,一笑:“屁|股挺翘。”
嘭的一声,车门合上。
“果然是个渣男!”闵先宁磨牙。
看着贺劲从车头绕到另一侧,长腿一迈,就坐上了驾驶位,何其风流潇洒。
可恨她没有一双二十四寸大长腿,闵先宁又在暗自运气。
怒气走通任督二脉,闵先宁早把所有事情,想了个明白。
刚刚教室里那一幕,分明就是一场阴谋。
她、小秋秋、同班同学们,乃至范海辛这个帮凶,都是贺劲计划里,被算计的目标,一环接一环。
车子劈开校园门口的人流,缓缓上路。
夜色降落,霓虹起飞。
贺劲的心情似乎也不错。
听了闵先宁亲口承认是自己所有物,他当然心情不错。
连面对控诉,也不疾不徐。
闵先宁:“你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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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学生而言,最重要的、唯一可做的事,就是上课出勤了。
你来了,往那一坐,何其简单。
但,偏偏对于某位大爷来说,他能来,堪比明星出街,所到之处,无不议论纷纷。
今天的临南一中,都处在一种隐隐的兴奋情绪里。
就因为贺劲,大少爷今天竟然到校上课,而且是老老实实上了一整天的课。
这简直就是破天荒的奇事。
往常,他也来,但走过场的意思很明显,往那一坐,一节两节课的,坐坐就走了。
今天他不仅来了,而且上课还记笔记,下课竟然和同学还有互动。
等到了最后一节体育课,也不知道他以什么样的奇妙体质,竟然迅速合群,还和班上男生组队,打起了篮球。
少年人的球场上,很看水平,传带、过人,用不了几下身手,就能排出位次,半场下来,很快高三八班这支队伍,就有以贺劲为首的意思。
中场休息。
五六个男生聚在场边,人手一个矿泉水,秋季燥热,运动过后,一个个男生饮水如牛。
贺劲也在其中。
打球打熟了,就有人胆大,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贺劲搭话。
“球打得这么好,贺劲,你打过职业?”
贺劲仰头,干了一瓶水,不在意地说:“业余的,打着玩而已。”
范辛海站在贺劲身旁,也跟着八卦兮兮地问:“你今天怎么没翘课?”
这可能是全校师生的疑问。
夕阳霞光正好,秋日晚风,轻轻拂过,稍稍带来点凉意。
贺劲今天心情不错,竟然有问有答。
“我等人。”
“等谁啊?”
范辛海还要追问,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句:“唉,范辛海,你看谁来了?!”
所有人顺着望过去,紧接着,男生们立马爆发出了一阵阵哄笑声。
贺劲黑眸,戏谑的光芒,一闪而过。
不远处,一前一后两个女生,正往篮球场这边走,两人手里都提着一只大塑料袋。
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的是饮料,沉甸甸的几乎拖地,塑料提手被坠得细长,看着就割手。
范辛海红着脸,咧着白牙一笑,赶紧跑过去迎接女友。
“你怎么来了?你们班没上课吗?”
小秋秋也笑出了个贤妻的脸。
“最后一节心理课,老师给放电影,没人管,所以我们就偷跑出来了。”
我们。
自然不止小秋秋一个人,她自称是闵先宁的亲妈型闺蜜,自己过来探班还不够,当然要把闵先宁给拖来。
来之前,小秋秋就说:“有我男人范辛海在,咱俩可以光明正大去八班围观帅哥,多好的事啊,你不可以拒绝。”
帅哥可以拒绝,但小秋秋的热情不容拒绝。
闵先宁没办法,不想来也来了。
她站在小秋秋身后,淡淡微笑,朝大家伙说句,嗨。
八班的男生们早和闵先宁混个脸熟,这会见怪不怪,也纷纷打招呼。
“辛苦你俩,还给我们送水……”
“是啊……都买什么了?”
现场,热热闹闹开始分发饮料,什么冰红茶,脉动,可乐,不知谁鬼叫一声,引来男生一阵狂笑。
“我擦!怎么还有营养快线?!哈哈哈!”
“是小秋秋买给范辛海补身的吧?!”
“哈哈哈。”
男生们一阵内涵哄笑,范辛海转身骂回去:“滚蛋!你们爱喝不喝!”
八班男生们玩闹成一团,连小秋秋也融入其中,只有闵先宁和贺劲站在圈子外围,一个似笑非笑的,一个低着头,做沉思状。
贺劲没有分到水,而手里还有水没发出去的,只有闵先宁。
他们早看见彼此,只是谁都没动。
主要是,光天化日,和昨晚有月色掩护不同,闵先宁面对新出炉的“未婚夫”,实在有点尴尬。
她迟迟不动,捏着冰凉凉,带着水珠子的矿泉水瓶,指腹轻搓瓶身。
自己的主场,范辛海自认为有义务,帮女友闺蜜打圆场。
“差点忘了介绍,他就是新来的转校生,贺劲。她们两个是高二三班的小学妹,闵先宁和秋秋。”
“是啊!都不是外人……秋秋是范辛海他媳妇儿!”
“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笑。
小秋秋倒是一点不腼腆,她还偷偷去扯了扯闵先宁的袖子。
宽大的校服袖口里,闵先宁伸出一只小小白白的手掌,微微握成拳头。
一握,一松。
最后,闵先宁加固了一下心防,侧了肩膀,把怡宝递过去,一直递到贺劲跟前。
“你好,贺劲。”
贺劲眉角上扬,抬起胳膊,将手里的空瓶子随手一扔,就听咣当一声,正中垃圾桶口。
不偏不倚,三分篮堪称教科书水准。
众人还都回味在那一瞬的精彩时,贺劲伸手捏住水瓶中部,两人手指间隔一厘米,热度叫停这一秒。
他的笑意,猝不及防闯入她眼中:“你好,闵先宁。”
……
篮球赛继续进行。
八班和七班的实力原本,不相上下,今天八班有了贺劲,两边平衡的战况,突然一边倒。
32比57。
没有悬念的游戏,贺劲一向提不起兴趣,打了一会,他示意场下队友——换人。
就像从战场下来的英雄,踏着掌声和尖叫声,贺劲低头,垂臂走到场边,刚站定,立刻就有女生围过来。
除了八班的,竟然还有七班,对方阵营女生,拿着纸笔,围着贺劲要签名。
一百八十八公分的贺劲,穿着红黑色篮球服,站在人群中,高出好大一截。热汗浸得头发湿漉漉,水珠子一颗一颗,顺着脖颈流到球服里。
那刀削侧脸,深刻五官,还有一双大长腿,没入黑色高帮篮球鞋里,带着武士气质。
杀气腾腾地执笔如刀,贺劲随意给人签了两下,然后推掉迷妹,一言不发转身往教学楼那边走。
坐在观赛区的小秋秋,拉着身旁的闵先宁,小声咬耳朵:“怎么样,帅吧,想不想要签名,我叫范——”
闵先宁突然起身。
“哎,你干嘛去。”
小秋秋的话,才说到一半,就看见闵先宁从看台站起来,目光直勾勾的,抬腿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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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先宁前脚刚走,场上的范辛海也换下了场,他看见女友的位置是空的,乐呵呵地一屁股坐下来。
沉重的身体,压得塑料椅子跟着一阵吱嘎。
范辛海拧开瓶盖,灌了口水,问小秋秋。
“闵先宁呢?”
“刚走,往那边去了。”
小秋秋往教学楼方向,随手一指。
范辛海扭头看过去,一张大方脸,眼睛突然睁得圆又大。
“她……不会是追贺劲去了吧?”
范辛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把小秋秋也给惊得够呛,视线从闵先宁的背影,逐渐扩大,这才发现,画面中还有一个贺劲。
篮球场距离教学楼,隔了差不多两百米的距离,沿着灰蓝色的柏油坡道,蜿蜒盘旋着,一直通往暗红色的教学楼群。
霞光晚照,银杏树叶斑驳的光影里,坡道上,确实一前一后走着两个人。
隔着十来米的一段距离,前面是贺劲,后面是闵先宁,看上去,确实很像女追男。
而男方,金刀大马走在前,根本没有等后面的人的意思。
小秋秋迷茫地扭过头,问范辛海:“先宁对贺劲……应该不会吧。”
凭小秋秋的了解,自己这个闺蜜一向清心寡欲,不争不夺,几次提到贺劲,闵先宁连眼皮都不抬,怎么会突然倒追。
范辛海不置可否:“不好说。”
转而他又提起刚才男生们聊天的话。
“贺劲刚才还说呢,今天没翘课就是为了等人,我看啊,不是等范惜瑶,就是等骆新。”
小秋秋也想起来:“不就是那天早上……从他豪车里下来那俩?!”
“那两个都是校花级别的,闵先宁要身材没身材,要脸没脸的,不是对手。”
“所以啊,还是叫你闺蜜离这种花花公子远一点的好。”
“省得到时候被人家伤的肝肠寸顿……哎呦……你掐我干嘛?!”
……
银杏道的尽头就是教学楼区。
闵先宁追着贺劲,一路从篮球场走过来,小腿紧倒,可还是慢了贺劲一大步。眼看走到一楼的盥洗间。
四下无人,闵先宁心急:“贺劲!你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贺劲身形一顿,可脚下只停留了两秒,仍然继续往前走。
这位爷冷漠的态度,彻底把闵先宁给惹恼了,她小跑追在他身后,不自觉提高声音。
“昨晚你不是答应我取消婚约了吗?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贺劲头也不回,双手插在运动服的口袋里,慵慵懒懒的开腔。
“我只是答应你考虑取消,考虑。”
“那你要考虑多久?”
“一年吧。”
一年?!
这人的反射弧得有多长,需要考虑一年?!
那未来一年怎么办,两人真要当未婚夫妻吗?
想想她平静无波澜的人生,就要被这小子玩笑着毁掉,闵先宁打了个寒颤。
闵先宁快走两步,追上去:“贺劲,你到底怎样才能放过我?”
她这一生,最识时务,该服软的时候,也不逞强,和软着口气,问一句,怎样才能放过我,听在耳朵里,竟然娇滴滴带着撒娇的意思。
贺劲终于停下,抿了抿薄唇,不自觉嘴角上扬。
“应该是我问你,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啊?”
闵先宁一愣,旋即马上发现古怪。
什么时候,她跟着贺劲也进了男厕所?!
偌大空荡的厕所里,她竟然和贺劲站在一个小便池前,高谈阔论!
这!
这!
这也太丢人了吧!
闵先宁尴尬,张着嘴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整齐雪白的小便池,列阵在前,水流潺潺,显得空间更加寂静。
闵先宁和贺劲的目光,在消毒水味的空气中,噼啪相遇。
贺劲饶有兴味,看着闵先宁。
鹅蛋脸,那双不大不小的眼,有点小内双,眼内有一些血丝,所以不能说是黑白分明,但,这样的眼,合着与眉宇一同看,却能演绎千百种神情。
此刻,这个跟踪狂,竟然先露出受害人的表情。
贺劲逗她:“怎么,还不走?”随后,上前一步,俯身贴近,暗哑低沉道:“难道真想叫我脱裤子,尿给你看?老婆?”
闵先宁脸一白,往后大退。
别的调戏都算了,她受不住那句“老婆”,天知道,他床上地下叫过多少人。
受不起。
闵先宁转身就往外走,纤细的小肩背,绷得笔直,由上到下透着一个倔强高傲。
贺劲心情更加明媚,也不管人家走没走出门,一笑,双手置在身前,就开始解裤带,哪知道——
闵先宁又慌慌张张折了回来。
“完了,外面来人了!”
说话间,外头已经传来范辛海他们的声音,应该是篮球赛结束了。
八班大胜,兴奋叫嚷,不同凡响。
反观闵先宁,那是真的慌,一张苍白小脸,已经变成惨白。
这要被人撞见,她和贺劲孤男寡女呆在厕所……到时候,就算是把婚约搬出来,她也得被口水淹死。
好好活着不好吗?!
“怎么办啊——”
闵先宁慌如狗,就差四处乱窜。
突然一条长臂从后面勾过来。
闵先宁就感觉自己像只小鸡,被人生生给拎了起来,随着厕所隔间的落锁的声音,外面的人已经涌了进来。
蹲式厕所里,几乎没有落脚地,闵先宁和贺劲挤挤挨挨,站在门边上,差不多是身贴身,连气息都交缠在一起。
许是亲密接触,来得太突然,闵先宁羞赧,挣开扣在自己肩头上的手,尽量扭过头,把目光落在墙壁上。
好像瓷砖墙壁上,一横一竖,写了文明史一样,她看得格外认真。
反观贺劲,眉眼一舒,根本不在乎可能被发现的后果。
外面结伴来上厕所的,正好是打篮球的那帮人。
大家熙熙攘攘,打打闹闹,听声音,里面还有范辛海。
范辛海那个大老粗,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今天格外心细。
突然就听他,在外面喊了一句。
“哎呦喂,厕所里还有别人啊。”
闵先宁小心脏一提。
“谁啊?!”
大家围到门前来。
“喂!里面谁啊?”
体育课的兴奋劲还没过,大家正在热头上,也不避嫌,竟然还有人开始敲打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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