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之的这副身体,原本是个缺魂少魄活不久的,正好遇上,她顺势借用几年。
江行之将军曾与好友谢意游订下一门娃娃亲,订亲的孩子叫谢忻今年十八岁。
这门娘胎里带来的亲事,本在十五年前似水河一战江行之一家战死就断了,但谢家这十五年来一直照顾着家破人亡的江家唯一血肉江宁之,视作至亲。
江宁之十四岁从军,如今已有八年,几次战功,成为一名年少有为的少年将军。
这次下山,是因为前几天抽风掐指一算,这位将军正在剿匪,身边亲近之人恐遭牵连。
匪徒猖狂,发现偶然抓来的人堆里有个狗将军的亲人,没打算商量,正准备砍了人质的头,压一压江宁之的威风。
闭目凝思,睁眼,四周已经开始天旋地转,发生巨变,不过瞬息,她已经落在匪寨上方。
“快,把那小子的人头砍下来,给大将军清清神!”
“好勒!我已经等了好久了!”
“三当家,让小的我去动手成吗?那狗将军伤了我一只眼,我咽不下这口气!”
“一刀落地,给我弄干净点!”
“成!”
门口大汉提刀大步进去,屋内传来一阵怒吼:“狗贼,兄长定不会放过你们!十八年,我又是一条好汉!”
“把他提出来砍,让大伙都看看这条好汉!”
蓬头垢面年轻男子被推出来,双手被绑在身后,腰杆挺直,昂首挺胸,微微发抖,却不失骨气。
土匪一脚踢跪他的双膝,他微微踉跄,再次挺直腰杆,视死如归。
“欧欧欧!”
“呼呼呼!”
“杀杀杀!”
四周响起猴子般的狂叫,果真是人面兽心。
“给我砍!”
独眼土匪朝手掌吐了吐口水搓了搓,使劲儿挥刀,平静的夜突然刮起狂风,人都站不稳。
这风来的古怪。
大伙都在看三大家。
三大家眯眼,“动手!”
大伙都等着血溅当场、人头落地,可刀却停在半空,一动不动。
“狗三,砍啊!”
“怎么狗三,狗将军弄瞎你只一眼,还把你的胆子给挖走了!”
“不行换我来!”
狗三已经满头大汗,不是他挥不下,是双手没法动弹。
“三当家,我这手动不了了!”
三当家皱眉,显然也以为他胆怂,挥手示意旁边的人上前帮忙。
得到命令,一个胖土匪连忙上去,“哄谁呢,还动不了!”
徽之嘴角微扬,狗三停在半空的刀转变方向挥向胖土匪,胖土匪是个灵活的胖子,惊险躲过,倒在地上。
“狗三你疯了!”
狗三也震惊了,这双手根本不听自己使唤,“我也不知道!”
说着,挥刀朝三当家。
三当家躲过两招,直接跟他对打起来,哪想狗三没跟他过几招,直接跑向大当家的住处,四周顿时乱作一团。
在旁观战的一个瘦子恶从胆边起,到处匕首直接刺向跪地的谢忻,却被一只长箭射中手腕。
四周火势骤亮,官兵从四面八方奔来,双方开始混战。
视死如归的谢忻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什么,双手已经被解绑,一个身影拉着他四处躲避,四周的人打得厉害,压根没来得及对付他们。
一路逃跑十分顺利,很快找到一个躲避的柴堆,跟着人蹲,月光和火把还有炸药的闪烁光之下,他才发现眼前是个看不清容貌的小姑娘。
这辈子,头一回被姑娘牵手。
头一回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头一回被姑娘牵手,今天的头一回可真多。
“别乱跑,等会儿来接你。”
闻言,谢忻抓紧她的手,浑身的颤抖也传了过去,丝毫未曾察觉。
“现在很危险,我们一起等,兄长一定能胜。”
徽之……
“好。”
想了想,没有离开,跟人一起蹲。
一个时辰后,周边没了打斗声,徽之一个响指,巡查的士兵察觉异样赶过来,发现有人。
“谁!出来!”
靠近的几个士兵也跟上,生怕是漏掉的土匪。
谢忻紧紧握住她的手,身体往前倾,把她拉到身后,做好保护牺牲的准备。
当真是又好笑又心疼。
官兵点火上前看,是两个着装普通的良民,谢忻看到是官兵,激动掏出玉佩,问:“将军在哪儿?”
接过玉佩,官兵连忙恭敬施礼:“原来是谢公子,属下这就带您过去!”
谢忻点头,拉着徽之起身,早已经发麻没知觉的双腿不听使唤,身体前倾,眼看就要摔个狗吃屎,被徽之一拉,在他手掌上微微一点,双脚的麻痹瞬间消失。
“咦?”
官兵急忙问:“公子没事吧?”
谢忻摇头,心里虽疑惑,却不太放在心上,“走吧。”
官兵走在前面,谢忻拉徽之走在后面,一路赶过去。
两人赶过去,江宁之正拿着蓝色披风,久久不能回神,官兵们正在四处查找。
领路官兵带人上前被询问,得知带来的人正是他们要找的,急忙进去通报。
“将军,找到谢公子了!”
江宁之回神,急忙往外走,刚好遇上谢忻。
“小忻!”
“兄长!”
谢忻拉着徽之跑上前。
见到来人,江宁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早在半日前收到来信,说这小子失踪,竟然出现在这儿。
“可有受伤?快给兄长看看!”
“兄长,我今天差点就没了!他们不知怎么知道我是你兄弟,要那我的人头来吓你!”
江宁之看着被保护得很好的弟弟,万分心疼,向他保证:“放心,今日你的屈辱,兄长我让他们百倍奉还!”
“可惜那两壶百里醉,那可是我给兄长带的生成礼。”
江宁之叹气,什么生辰礼,分明是惊吓。
“人没事就好,酒什么时候都能喝。”
“幸好被这位姑娘相救,她带我躲起来,才不被乱刀砍死,兄长一定要帮她找到家人。”
说着,两兄弟同时向徽之看去,两人皆震惊。
此时灯火通明,面容十分清晰。
她面容净白柔和,眼神平静如水,浑身散发着温和的柔光,一下子入了谢忻的眼,心脏跳动厉害。
“这姑娘有几分面熟。”
何止面熟,跟江宁之有六七分相似。
江宁之常年在外征战,小麦的肤色刚毅的面容;这位姑娘容貌雪白透亮,眼睛平静如水,面容柔和娇俏,那双有神的双眼、高挺的鼻梁以及相似的眉峰,一看就知是一家人。
大手一挥,众人退散。
“姑娘出手救下我家兄弟,我等感激不尽,不知姑娘是哪里人士,方便我们送你归家。”
徽之左手揉了揉眉,“松手。”
谢忻微愣,江宁之眼神示意,他这才回神,察觉失礼,连忙松开,双耳发红,“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