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阮枝谢安乾的其他类型小说《钓系美人穿越后,她每天都在修罗场阮枝谢安乾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胖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阮尚书家的嫡小姐死了。这件事在整个上京掀起了为期一个月的风浪,只是因为当今陛下好似发疯一样。据说陛下未登基前,同阮小姐便是青梅竹马,两人感情很好。只可惜先帝赐婚当时的煜王殿下,英国公府的郡主显然比一个尚书的女儿更有价值,而阮尚书又不肯自家女儿为人妾室。去年这个时候,上京的贵女还在暗地里嘲笑阮枝,没想到今年煜王便登基,还要迎这位入宫为贵妃。正在大家嫉妒的时候,猝不及防的,人竟然没了。一时间,都是可惜的声音。一个月前,上京乞巧节。阮枝看着面前的李公公,眼底闪过一丝烦躁,冷脸应下对方带来的口谕。李公公作为御前掌侍,一向被人尊重,可在面对这位阮小姐的时候,丝毫没有一点脾气,恨不得亲手搀扶这位祖宗。阮枝冷冷地说:“走吧。”“娘娘这边请,陛下特...
《钓系美人穿越后,她每天都在修罗场阮枝谢安乾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阮尚书家的嫡小姐死了。
这件事在整个上京掀起了为期一个月的风浪,只是因为当今陛下好似发疯一样。
据说陛下未登基前,同阮小姐便是青梅竹马,两人感情很好。
只可惜先帝赐婚当时的煜王殿下,英国公府的郡主显然比一个尚书的女儿更有价值,而阮尚书又不肯自家女儿为人妾室。
去年这个时候,上京的贵女还在暗地里嘲笑阮枝,没想到今年煜王便登基,还要迎这位入宫为贵妃。
正在大家嫉妒的时候,猝不及防的,人竟然没了。
一时间,都是可惜的声音。
一个月前,上京乞巧节。
阮枝看着面前的李公公,眼底闪过一丝烦躁,冷脸应下对方带来的口谕。
李公公作为御前掌侍,一向被人尊重,可在面对这位阮小姐的时候,丝毫没有一点脾气,恨不得亲手搀扶这位祖宗。
阮枝冷冷地说:“走吧。”
“娘娘这边请,陛下特意为您准备了惊喜。”李公公殷勤的引路。
可听到这话的阮枝却被气笑了,“李公公,我不是什么娘娘,也请您慎言。”
李公公不敢应这话,陛下的旨意今早已经到了阮家,他这么叫也并非有错,只是没想到这位未来的贵妃娘娘竟然这般抵触。
说实话,他是不太看好阮枝的,在后宫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斗的过其他娘娘。
可现如今,谁不知道阮家小姐是陛下心上的那人,他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您说的是,是咱家多嘴了。”李公公赶紧住嘴道歉。
阮枝讨厌谢安乾,顺带连他身边的人一样讨厌,面对李公公的殷勤讨好,一点面子也不给。
洛河边,
谢安乾处理完事务赶紧赶了过来,一眼便见到岸边凉亭内的阮枝。
“阿枝。”
听到这声音,阮枝转过头来,眉头紧锁,似是不愿多看对方一眼,“别这么叫我。”
谢安乾被她厌恶的神情伤到了,心里的苦涩一阵阵涌上来,让他一时没有说话。
阮枝站了起来,“既然陛下无事,那阮枝便不奉陪了。”
说完她就要离开,只是在经过谢安乾的时候,被这人拉住了。
谢安乾垂眸看向她,“你就这般讨厌我,连看都不想看?”
阮枝笑了,笑容中的讽刺切切实实的像是一把利刃扎进谢安乾的心上。
她毫不犹豫的说:“对,我不想看到你,多看一眼都嫌烦。”
谢安乾有点生气的追问:“那你想看的是谁,李侍郎?”
如果不是因为阮尚书即将准备给女儿定亲,他也不会迫不及待直接以圣旨威逼阮家。
谢安乾知道这样做只会把人越推越远,但没关系,他想着两人以后还有一辈子的时间,阮枝总会消气的。
可这时的他好像忘了阮枝的脾性,也是让他又爱又恨的地方,明明是个娇小姐,却又格外的固执。
阮枝听到这话,终于正眼看他了,只不过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让经历过两人甜蜜的谢安乾愈发无法接受。
“陛下,如果今晚您想说的是这些,那我可以告诉您,我和李侍郎之间清清白白,男未娶女未嫁,想要进一步发展,不可以吗?”阮枝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
谢安乾:“好好,好一个男未娶女未嫁,那我们的感情呢,你就一点也不要了吗?”
阮枝:“对,我不要了。”
说完这话,她还是准备走,整个人对谢安乾的抵触是那么的清楚,让谢安乾没办法自欺欺人。
从他下圣旨开始,好像两人最后一份情谊也随之消失了。
谢安乾心底的不安让他没办法放手,他将人拉进怀里,低声问:“阿枝,我们好好的,行吗?”
背对着他的阮枝无动于衷,只是提醒他:“今日是大皇子殿下的周岁礼,皇后娘娘宴请百官前来祝贺,陛下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英国公郡主嫁给煜王殿下后,不久就怀孕,一举得男,王妃和皇后的位置坐的非常牢固。
而今日也恰好是大皇子的周岁宴,此时的皇后正在宫中摔东西,恨谢安乾竟然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面子,在她儿子周岁那一天,下旨迎接自己最爱的女人入宫为妃。
此刻的谢安乾,听到阮枝的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闭了闭眼,有些恳求的说:
“以后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那些无关的人,我们就不理会了,好吗?”
阮枝拽开他的手,转身看向他,斩钉截铁的说:“不好。”
“阿枝,”谢安乾还想拉她,却见阮枝连连后退。
谢安乾终于忍不住了,说:“现在事情已成定局,无论你愿不愿,我们都会成为夫妻的。”
“夫妻?”阮枝只觉得讽刺极了,她和谢安乾永远都做不成夫妻了。
谢安乾以为她是在意宫中那些女人,连忙道:“阿枝,你放心,后位一定是你的,太子也只能是我们的孩子来当。”
阮枝想起那位骄傲的郡主殿下,也不知对方千挑万选的男人,究竟值不值得她付出一切。
不过没关系了,反正她们两个结怨已久,阮枝甚至是开心的,因为这样的男人,她不会要,既然那人喜欢,那便让她宝贝去吧。
“谢安乾,你不会以为你很深情吧。”阮枝笑着看他,
“这真是太好笑了,你不过是为了自己心中的权力,我也只是你选择丢弃的那个人。现如今,你又来给我装情深,哈哈哈,太好笑了。”
可是笑着笑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却从眼眶落下,阮枝为的是她识人不清,为她真心错付而哭。
谢安乾脸色特别难看,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她扒开里子面子,直指他的私心。
对,权力是他的追求,所以当初先帝赐婚他没办法拒绝,也不会拒绝。
所以当初他任由王妃怀孕,因为他需要一个嫡子。
所以他登基后,对于臣子选妃的建议依旧采纳。
谢安乾没办法解释,因为事实摆在那里,可对阮枝的感情,也是真的。
如果不是阮父想要将女儿许配他人,他也不会现在就急着将阮枝迎进宫中。
他早就打算好了,等他的皇位坐稳了,想办法把英国公送进大牢,皇后自然也会废掉,至于大皇子,他不缺孩子。
等到一切时机成熟,宫内宫外都没有危险了,他会光明正大的迎娶阮枝为后。
可这一切,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现如今,谢安乾更是不敢说,因为阮枝只会瞧不起他的行为,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可看到阮枝倔强的眼泪,他还是心疼,想要伸手给她擦掉,却被阮枝避开了。
“时候不早了,臣女该回去了。”
“好,我送你。”谢安乾在她面前从不称朕,因为阮枝不喜。
阮枝摇头,“不用了,于礼不合。”
谢安乾不敢再逼她,只好目送她转身。
在离开凉亭的最后一步,阮枝顿住了,她转头看了谢安乾一眼,声音平淡的问:
“谢安乾,我们真的一定要走到这个地步吗?”
谢安乾牙根紧咬,面上却装作无事,温声道:
“阿枝,我们一定会长久的。”
阮枝嗤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夜里的风有些大,吹起了她的裙角,像是欲乘风而去的仙子一般。
谢安乾怎么也想不到这是两人的最后一面。
他很后悔,当时没有拦住阮枝转身的背影。
可此时的谢安乾心中最重要的还是他的皇位,为数不多的真心可能就在阮枝身上,可惜对方不稀罕。
李公公见人离开了,赶紧走到谢安乾身旁弯腰道:“陛下,大皇子殿下的周岁宴开始了,皇后娘娘派人来请。”
谢安乾眉头一皱,“走吧。”
阮府,阮枝坐在榻上,看着窗外的月光,侧脸精致又漂亮。
她面前的小桌子上当着笔墨纸砚,还放着一杯酒。
系统此时突然出声:“宿主,月圆之夜,鬼门大开,时机到了。”
阮枝懒懒的说:“知道了。”
她不喜欢系统出声,这样会打断的她的情绪,所以除非必要对方也从不出声。
阮枝把自己当成那个骄傲又脆弱的大小姐,想象她临死前会做的事情。
下一秒,她提起笔,铺平纸,开始写这封遗书。
皇宫,谢安乾躺在龙床上,眉头皱的紧紧的。
“你说过只爱我一人的。”阮枝神色冷清,一袭白衣。
“我是有苦衷的,她们都不是我想娶的人,你等等我,我一定会给你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在梦中的谢安乾着急解释道。
“可我不信你了,从前你让我等,让我眼看着风光的煜王殿下娶妻生子,看着你一步步得到想要位置。现在,你还要我等,等什么?等你的后宫充盈,等你的皇位坐稳?
你的承诺永远只是承诺,嘴上说说的东西罢了。可笑的是,我竟也信了。”
“你,你不能这么说我,你知道我的心意,如今这话是在剜我的心。”
“你的心?我早就看不清了。我们之间只是一段孽缘罢了,本就不该存在,是我强求了。
陛下,李侍郎是位好人,是我连累了他,还请您高抬贵手,至于我和他的之间,本也就无甚关系。”
“他是好人?所以呢,我便是那个让你厌恶的恶人了吗,你怎么能这么看我?”谢安乾不允许自己在阮枝心中是这种形象,哪怕他手上确实不干净。
“怎么看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只希望家中父母亲人能平安度日,不必再为我这个不孝女而忧心。”阮枝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一下,让谢安乾没由来的感到心慌。
他对那道身影喊道:“站住,孤不允许你离开。”
“可这里不是我该来的地方,就此别过吧,陛下。”
谢安乾想抓住人,却始终被什么东西拦着,眼睁睁看着梦里的阮枝一步步要走远。
“陛下,陛下。”李公公轻轻喊着人,“您被魇着了。”
谢安乾醒来后长吐一口气,声音疲惫的问:“阮家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李公公:“并无消息传来。”
谢安乾:“让人接着盯,朕要万无一失。”
他知道阮枝现在被他架在火上烤,所以便派人保护对方,另一方面也顺带监视阮府的动静。
“陛下,还有半个时辰便到早朝的时间了。”李公公适时提醒道。
谢安乾想了想,起身打理好东西后,没让人摆膳,“去皇后宫里用膳。”
“是。”
昨夜他回来的匆忙,只赶上宴席的结束,今日便去安慰一番对方。
吃饭的时候,谢安乾抱着儿子,丝毫看不出他心里对这个儿子没什么感情,面上可是非常疼爱,任谁都要说一句,陛下重视皇后母子。
“陛下,钦天监那边算好了日子,下月初三迎阮妹妹入宫。”皇后突然提起这事,谢安乾只好顺势交给她去办。
哪怕他清楚皇后嫉妒阮枝,也没办法。
英国公府他还用的着,这面子便必须给。
让下人将准备的礼物交给皇后,谢安乾带着人前去上朝。
同时,整个上京都要有条不紊的进行,贩夫走郎挑着担子,不断的吆喝着。
阮家,
阮父阮母在用早膳,两人的神情是一致的难看,还没从昨日接到圣旨的烦躁中缓过来。
阮母甚至想到谢安乾就皱眉,低声道:“早知有今日,当初我们就不该帮扶他。”
她的乖女,就这样被毁了。
阮父是一个很注重礼数的文人,身上也有些文人独有的傲气。
比如京中贵女一门心思想要入宫,他却非常不希望自己女儿进入那个牢笼。
不为什么,在他看来,皇帝的妃子也是妾,这种身份配不上他的闺女,如果要嫁人,也该是当家主母的份。
“莫要多说了,陛下不是我们能议论的。”阮父阻止了阮母的唠叨。
阮母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他,只是问:“本来准备回江州老家,如今可还能回的去?”
他们本来就打算回祖地,之所以看上李侍郎,也是因为人品才能不错,重要的还是双方都是江州人。
如此一来,女儿找到未来夫婿,也不用担心被人惦记,一家人正好收拾收拾一起走。
阮父叹气,他不喜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本打算就此退出,可女儿要被留在深宫,又如何走的了。
“罢了,一把老骨头,在哪里都一样。”
“哼,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还说我呢?你能舍得留下阿枝一人在京城吗?”阮父经常被阮母嘲讽,已经百毒不侵还能回嘴了。
阮母只要一想到闺女一人孤零零的留在这里,眼眶就红了,“我自然舍不得,我就这一双儿女,这不是在剜我的心肝肉吗。”
阮父:“好了好了,我去上朝了。”
在阮母把火气对准他之前,赶紧溜。
懒得理会这人,阮母吃完饭后,按照惯例问了问儿子的起居日常,便带着人往女儿的院子走了过去。
“小桃,阿枝还没醒吗?”阮母看着紧闭的大门,问女儿的侍女。
小桃:“昨天晚上小姐说要多睡一会儿,让奴婢别叫她。”
阮母皱眉,怕女儿自己偷偷哭,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阿枝,阿枝,醒醒,娘给你带了你爱吃的白玉糕,快起来尝尝。”
阮母看着床上的女儿,发现她脸色苍白,伸手摸了摸她额头,一片冰凉。
意识到什么,她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一点一点挪到阮枝的鼻子下,半晌没有感受到呼吸声。
“去,去请大夫。”阮母着急的喊着下人,抱着闺女一遍遍的喊她的名字。
然而没人应答,屋里的下人看到这一幕,大气不敢喘。
一阵兵荒马乱,到了下午,夫妻俩终于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阮母的眼早就哭肿了,阮父独自一人躲在屋中难受。
那封遗书两人也看到了,知道女儿不想一辈子被困在深宫,却又不能连累家人才选择这个办法,他们就更是心痛。
怪她不顾父母吗?
没办法,后宫那种地方,踏入之后就再也出不来了。
阮母咬咬牙,狠狠擦了一把眼泪,“来人,准备小姐后事,就说是……风寒不愈。”
这个理由听起来很讽刺,起码在各家收到消息的时候,一惊再惊,完全不理解阮家突然发疯似的行为。
未出嫁的女儿死去,没人大办,也不能入祖坟。
可阮家偏要大办,还要带着棺材回江州祖地下葬,简直就是疯子。
宫里接到消息的皇后震惊之下,摔碎了手上的花瓶,随后感叹道:
“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阮枝好像一直没变,却又比从前更加执拗。
“陛下这下可要伤心许久了,毕竟他那么喜欢阮枝,哈哈。”皇后挺开心的,毕竟她心中的大敌已了,这后宫尽在掌握之中。
“娘娘,陛下那边…”
“不用管,男人嘛,再喜欢又怎么样,还不是强逼这人家去死,用不了多久一样会把人忘在身后的。”
还有一点她没说,这后宫的新人不断,谢安乾又能伤心多久呢。
上书房,
谢安乾呆坐了许久,一旁伺候的李公公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心里却也震惊阮枝的决心。
他也是一路走来的见证者,哪里能不清楚陛下和阮枝也曾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如今竟走到这个地步。
“陛下,可要用膳?”李公公轻声问了一句,没听到答复,也就不再多嘴了。
两人就这样,静默无声。
突然,谢安乾嗓音沙哑的问:“你说,她就这么厌恶朕吗?”
李公公:这叫我怎么说。
“陛下,阮姑娘的性子一直是这样。”
他只好委婉的提醒一下,两人都清楚阮枝的性格,根本不是一个任由别人摆弄的人。
以前还能因为心中的情爱等待,如今不想等了,那就没人能拦得住。
“是,她就是这样的人,是朕的错,朕不该逼她的,是朕的错。”谢安乾说着说着,便抬头看向房梁。
他是帝王,帝王的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下去吧,朕自己待着。”
“是。”
李公公出门后,看着自己小徒弟要凑上去送茶,连忙拦住人,“今晚谁也不许打扰陛下。”
“干爹,陛下……”
“不该问的别问。”
“是。”
第二日,阮府举报丧事,来的人不多,只有一些阮枝同龄的玩伴前来祭拜。
阮父对此早有预料,这丧事他也不是给这些人举办的,他就是要谢安乾明白,阮枝因为他死了。
谢安乾看着阮府门口的白幡,迟迟未动。
“陛下,可要进去?”
“不用了,阮家不欢迎朕,朕便不去添堵了。”
最重要的是,阮枝不待见他,他怕阮枝见到自己生气。
待日后九泉之下相见,还希望阮枝看在他护着阮家的份上,对他少几分怨恨。
第二天一大早,阮家便带着家产,浩浩荡荡上了船。
宫里的谢安乾也一早收到了阮父的辞呈,他也允了。
一切好似风平浪静,皇后还以为这位陛下记恨阮枝宁愿去死也不愿入宫,心里正在嘲笑阮枝的愚蠢。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近两年,后宫进了一批秀女,皇后除了每月规定的那两天,根本见不到皇上,更别提宠爱了。
甚至是有些嫔妃竟然敢直接挑衅,而曾经的郡主早就被磨平了棱角,除了忍受,竟无法子。
没办法,陛下的心实在是太偏了,她得不到帝王的喜爱,得到的只有母家被抄,儿子离奇死亡,还有无时无刻围绕着她的勾心斗角和算计。
这一刻,她真的后悔了,甚至有些羡慕果断抽身离去的阮枝。
又是一年乞巧节,
“娘娘,大皇子的生辰礼准备好了,您可要去上柱香?”
“走吧。”
没等她走出殿门,门口传来太监细尖的声音,
“陛下驾到。”
谢安乾很久没来过这里了,他看到苍老了许多的皇后,自己的结发妻子,表情没有一批的波动。
“陛下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李德贵,你来说。”谢安乾吩咐一旁的李公公。
李公公拿出一卷圣旨,宣读。
“废后?你要废我?哈哈哈。”皇后不仅不生气,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谢安乾冷冷的盯着她,“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废了你已经是朕宽宏大量。”
皇后也冷下了脸,干脆承认道:“是,我让人给你心爱的女人送去毒药,也是我让人在她耳边传消息,都是我做的,怎么了?我就是看不得你们好,我偏要你们天人永隔,生生世世不得相见。”
令她意外的是,谢安乾没有生气,只是问她:“你知道皓儿是怎么死的吗?”
听到儿子,皇后带着恨意的眼睛动了动,哪怕早就这个猜测,可总是下意识避开。
如今,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你…竟然对自己亲生儿子下手,虎毒尚不食子,你知不知道。”
说完,女人就想扑上去抓男人的脸,谢安乾退后一步,让人压住她。
然后凑到对方耳旁,低声道:“当然是因为这个位置不是你们的,你们自然应该乖乖退位。”
他说过,皇后的位置和太子的位置,只能是阿枝和他们的孩子的,谁都不能挡路。
“你可以废了我,你为何要害我儿?”皇后的目光痛苦又痛恨的看着这个自己倾心了将近十年的男人,心中又悔又痛。
谢安乾:“朕不喜那个孩子,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你不得好死,呸!”
谢安乾不屑的看着她,想到年少时几人的纠缠,有些乏味,甚至都不愿多看一眼地上的人。
阮枝离开了,仿佛也把他的情绪带走了,让这位九五之尊真成了那祭台上冷冰冰似的人物。
“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皇后来来回回念叨着,神智有些不清。
谢安乾厌恶的皱了皱眉,随后,他留下一句“疯婆子”就离开了。
独留身后的尖叫声传来。
被两人如此在意的阮枝,早已经开开心心的来到了她的目的地——鬼门关。
阮枝自喝下那杯毒酒后,就默默躺下等着死亡的到来。
至于疼痛,系统会给她屏蔽的。
果然,在午夜时分,一道常人看不到的魂体从床上女子的身上分离出来,样貌一致,只是脸色和嘴唇格外苍白。
阮枝不是第一次感受到灵魂离体,因此颇为淡定的坐在桌旁。
过了不知多久,她听到系统的提示,瞬间来到床角,将自己蜷缩起来。
一阵阴风划过,屋内凭空出现两人。
一人着黑衣,一人着白衣。
两人进来就发现那个蜷缩在床边角落里的亡魂,默默对视一眼,互相推促对方。
最终还是白衣人输了,清了清嗓子,出声道:
“阮氏女,名阮枝,于亥时死亡。”
听到声音,阮枝颤抖了一下,把一个新生鬼体现的淋漓尽致,而对面两人显然已经见过许多,不以为怪。
阮枝怯怯的抬头,看了两人一眼,低声问道:“你们是来勾我的魂吗?”
勾魂使者·黑白无常两人默了默,显然也非常清楚自己在民间故事中的角色,无奈解释道:
“也不能这么说,我们还是很讲礼的,只对不配合的人采取特殊方法。”
比如说,用自己的法器勾魂链直接勾魂。
这个过程还是比较不愉快的,同凡人被铁索勾住一样,魂魄也会感受到疼。
阮枝听到这话,以为这是对方的警告,连忙站起来,害怕但还是主动走过去,伸出双手。
“我…我不反抗。”
谢必安愣了一下,道:“那便跟我们走吧。”
两人带着阮枝这个孤魂走出阮府,期间阮枝楞楞的看向阮府的牌匾,眼中的伤心是那么明显。
范无救也就是黑无常,是个有些八卦的矮个男子,他见到阮枝伤心的样子,问道:
“既然舍不下家中亲人,为何选择自杀?”
阮枝抿唇看向地面,低声呢喃:“为了保护家人,我没有选择了。”
谢必安点头,“人世间不得已的事情太多了,阮姑娘既已脱离人世,前尘往事便都不必记挂在心中。”
阮枝:“多谢二位大人引路,小女感激不尽。”
范无救哈哈一笑,“这本就我们二人的职责所在,说来你也算幸运,今日我二人正在附近捉鬼,感受到你的气息,特意走了一趟。”
他们作为鬼差,这种活是做惯了的,为了不用再多跑一趟,也就顺手带回地府,也免得阮枝作为孤魂野鬼流浪一段时日。
阮枝听闻更是感激,只是终究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脸皮薄,也不太敢打听其它的事情。
好在范无救是个看脸的人,且阮枝气息干净,生前从未做过恶,他也愿意给对方讲讲地府的生活。
走了没多久,跨过鬼门关,身边的景色便全都变了,阮枝抬头看着前方巍峨的城墙,轻声念道:
“邺城。”
范无救:“是了,这里就是鬼都邺城。”
到了这里,两人还有别的事,直接招呼一个小鬼过来,就连忙离开了。
小鬼看着年纪不大,约莫十岁左右的样子,可阮枝还不清楚这地府,因此不敢小瞧任何人,哦不,任何鬼。
“这位姐姐,你是新来的鬼吗?”小鹏好奇的盯着阮枝了一眼,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他从未见过如这位姐姐一般美丽的女子,生怕亵渎对方,因此目光总是游移在阮枝身旁。
阮枝这下也看出来他的年纪是真不大,温柔的笑了笑,轻声道:“我是刚来的,还不太懂这里的规矩,不知弟弟可否给我讲讲?”
小鹏点头,“当然可以,姐姐这边走,我先带你去签名册,路上给你介绍一下。”
阮枝:“有劳了。”
等进了城,走到签名台前,阮枝对地府也有了大概了解。
“姓甚名谁,来自哪里?”
“小女子名唤阮枝,来自京城,祖籍江州。”
那人显然很忙,听到声音头也不抬,自顾自提笔写下。
偏偏就在这时,笔尖顿住,那人竟抬头看向阮枝。
阮枝不明所以,有些惶然道:“请问有什么不对吗?”
那人目光如炬,冷冷盯着她,说:“你命未绝,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阮枝惊的眼眸睁大,“可…可是我…”
没等她解释出什么,那人就吩咐身旁的人将她送去阎罗殿。
小鹏担心的看着她,让心中不安的阮枝只好稳住自己,“别担心,你还有任务,快去吧。”
小鹏:“姐姐要小心。”
阮枝微微扬唇,明明已经是个阴气重的女鬼,却还是无端让人觉得她一笑好似山间桃花盛开。
“多谢,有缘再见。”
阎罗殿并不是一个宫殿,而是一整个宫殿群的称呼,阮枝被送到一个偏殿内。
“崔大人,这女子身上有古怪,命簿上无法写下她的名字。”
被唤做崔大人的男子正在悠闲的给自己的植物浇水,听到声音也不惊讶,反而先忙着手上的动作。
殿中一时安静的令人恐慌。
好在阮枝并非那种胆小之人,自她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就不再恐惧于未知的一切。
反正大不了就是死,已经死了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而且,被家族精心培养的女子,从来都不是废物,尽管有可能是个恋爱脑。
阮枝也沉下气来,静静等待着。
崔珏慢悠悠给自己最喜欢的一株曼珠沙华浇水。
等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看向一旁的两个鬼差,“我这里是阴律司,不是轮回道,找错人了。”
“是陆大人让小的带人来找您的。”鬼差恭敬的低头回答。
崔珏轻叹,“该死的魏征,又玩忽职守。”
阮枝就静静站在那里,身姿单薄,身上的鬼气甚至都只有浅浅的一层,显然是刚死不久的新鬼。
崔珏黑沉的眼珠划过一抹金光,然后顿住,整个人瞬间来到阮枝身旁,紧紧盯着她。
阮枝默默往一旁挪了一下,低声道:“崔大人可有事要说?”
从听到那两个鬼差的称呼后,阮枝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在人间鼎鼎有名的判官崔珏。
崔珏面色凝重,问她:“你是怎么来的?”
阮枝:??
“我…我死了,被谢大人和范大人带下来的。”
说实话,她一头雾水搞不明白,难道人死之后都会被审这一遭吗?
当然不是,一般人根本没机会见到崔珏,登记完等着排队投胎就行,除了大善人和大恶人。
像阮枝这样普普通通的新鬼,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按理来说也是等着投胎就行。
崔珏皱眉,“你没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阮枝震惊,她指了指自己,不可思议的问:“我没死?”
说实话,这一瞬间,她确实有些顾不上失态了,任哪个鬼听到自己没死,恐怕都不会镇定。
崔珏点头,吩咐身旁的鬼差去将黑白无常带来。
过了约有一刻钟,两道身影出现。
谢必安和范无救对着崔珏行礼,“崔大人,不知有何吩咐?”
崔珏指了指阮枝,“你们勾错魂了,带她回阳间吧。”
范无救看到阮枝,嘴唇微张,“阮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原谅他没看到,毕竟阮枝默默站在那里,身上也没有丝毫的威胁性,让刚刚还在赌牌以为自己被上司发现而心虚的范无救直接忽视了过去。
阮枝对二人行礼,“谢大人,范大人。”
谢必安还算镇定,他虽然也去了,但还没上手,因此毫不心虚。
现下看到阮枝,瞬间便明白事情出在她的身上了。
谢必安对崔珏问道:“崔大人,不知为何要送这位阮姑娘去阳间,普通的鬼无法在阳间活过七日的。”
崔珏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们勾错魂了,她阳寿未尽,不该来这里。”
范无救嘴巴张大,果断道:“不可能。”
崔珏:“哦?此话怎讲?”
范无救:“我们可以确定,阮姑娘的肉身确实已经死去。”
既然他这么说了,崔珏也没怀疑,毕竟两人也不是什么无能之辈,还不至于这点事都看错。
他只是有些头疼,低声道:“事情有些难办了。”
谢必安疑惑,“崔大人,这样的事从前也有例子,为何阮姑娘?”
后面的话他没直接问出来,但是他听到这件事的想法就是这样,毕竟世上所有的事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有些差错在所难免,即使生死簿乃先天灵宝。
崔珏:“她不一样。”
范无救嘴,直接问道:“哪里不一样?”
崔珏看了阮枝一眼,见她没有慌乱的样子,不由得印象好了一些。
“她身负凤命,自然不一样。”
“咳咳咳。”范无救这下是真的被呛到了,惊讶的看向阮枝。
阮枝茫然极了,她听懂了崔珏的话,可又不太明白。
谢必安的眼神也有些奇怪,不过没像范无救这般夸张。
阮枝环顾一圈,轻叹一声,“虽然不知崔大人为何这般说,可身负凤命的并不是我,皇后娘娘还在宫中安座。”
可能是有些敏感,她现在听不得那些东西,尤其是和谢安乾扯上关系。
崔珏摇头,肯定道:“那是假凤,而你不一样,真凤的命格在你身上,你的阳寿还有五十年。”
阮枝眉头微蹙,不知是不是错觉,崔珏觉得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些,单薄的身体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我…我…我不是。”虽然有迟疑,可阮枝最终还是坚定的抬头看向崔珏。
这一刻,另外三人也能看出她的抗拒,没再说话。
崔珏想了想,索性让两人先带阮枝下去安顿,他要去一趟阳间。
邺都西坊,
“阮姑娘,这是我空闲的房子,如果不介意的话,暂时先住下吧。”谢必安推开门,对身后的阮枝说道。
阮枝看起来颇为不好意思,毕竟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住在其他男人家中,总归是不太好的。
如果放在阳间,早就被人喷死了。
不过她现在也不在乎这些了,因此对谢必安感激的说:“多谢大人的帮助,我…我会付租金的,请不要拒绝。”
谢必安看她那副怯生生的样子,有些想笑,也不打击她,只是点头道:“好。”
阮枝闻言松了一口气,对两人感激不尽。
事情暂时就这么搁置下来了。
等崔珏从阳间回来,已经把事情调查了差不多,心中对阮枝印象也有所转变。
刚开始没什么感觉,现在倒觉得这是位难得坚定又有原则的女子了,最重要的是,不慕名利,敢爱敢恨。
又一次来到阴律司,阮枝跟随前方领路的鬼差,一路走来。
崔珏坐在桌前,抬眸便看到前方的阮枝,袅袅婷婷,步步生莲,典型的贵女。
等人在门口见礼,他才蓦然发现自己竟看人家走路看呆了。
他只觉得自己最近累的头脑有些不清了,等抓到魏征,一定要狠狠坑他一笔。
“阮小姐,请进。”
“崔大人。”
“阮小姐,你的肉身确实已经死亡。”崔珏直接道。
“恩,崔大人可是去调查了一番?”阮枝不奇怪对方说的话,毕竟那杯毒酒的威力她最清楚,但她还是想问问对方,有没有关于阮家的消息。
她作为女儿,实属不孝,然世上无两全之法,她既不想连累家人,也不想顺谢安乾的意,只好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崔珏看出她想问的事情,心中有些同情她在这样小的年纪便离世,于是温和道:
“你的家人很伤心,但时间会抹平一切。”
是啊,时间会抹平一切,所有痛的,恨的,悲伤的,快乐的,最终都会埋葬在时间中。
阮枝脆弱的笑了笑,神情落寞,崔珏有些想替她抹平眉间那么忧愁。
下一秒,他又反应过来,直接拍了一把自己额头。
阮枝有些惊讶的看向他,像是不明白他的动作,随后转移目光的样子像是尊重他的爱好。
崔珏:“……”
他没再多想,直接问阮枝:“你的阳寿未尽,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代替别人活下去,你愿意吗?”
这世上既然有人阳寿未尽,自然也有人阳寿已尽却尚未死亡的人。
阮枝皱眉,她第一时间便摇头,“我不想去占别人的身体,那样…那样不好。”
崔珏被她这幅纠结的样子逗笑,嘴角微扬,“放心,这不算强占。”
阮枝还是摇头,她对回到阳间没有什么兴趣,而且
“崔大人,我能问一下,假如我真能重回阳间,这所谓的凤命,还在吗?”
崔珏点头,“自然。”
阮枝愣住,喃喃道:“也就是说,我还是要和他纠缠,我不想那样。”
崔珏不意外她的选择,如果阮枝想当皇后的话,就不会有今天两人的对话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要做好最少在冥界待上五十年的准备。”崔珏提前告诉她这件事。
阮枝一想,能接受,于是点头,“我明白了,我还是想留在这里。”
崔珏:“行。”
他大手一挥,一道金光进入阮枝体内,她有些不稳的魂魄顿时便凝固了不少。
阮枝反应过来,眉目一动,对崔珏微微一笑,“多谢崔大人。”
“不妨事。”
“那小女便先行告退。”
崔珏看着她离开,脑海中还是阮枝刚才那一笑,仿若漫天星辰,璀璨而又轻柔。
“诶,我真是,该死的魏征。”
他现在累的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了,不行,他也要休假。
下一秒,房间内空了下来。
前面正在工作的陆之道感受到什么,把手上的笔一摔,骂骂咧咧的走了。
他身后的手下显然习惯了,赶紧上前接替自家大人的工作。
地府的日子同阳间没什么区别,除了不再是被人伺候的娇小姐之外,阮枝适应的还算不错。
“阿枝,快来。”
“诶,来啦。”
“你来看看这块布,适不适合绣?”
“这料子真好。”
“是吧,这是给阴律司崔大人做的常服,用的都是咱们绣坊最好的料子。”
“原来是给崔判的衣服。”阮枝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她手上的布料触感极好,显然是极为珍贵的东西,不是她一个穷鬼能用得起的东西。
三娘看她喜欢的样子,低声道:“阿枝,你是咱们绣坊刺绣最好的,这幅图就交给你来绣,行吗?”
阮枝自无不可,她现在全靠绣坊挣些钱财,否则连香火都要吃不起了。
“那我就拿回去做了。”
“行,等你绣完了,交给我就行。”
“三娘子,下次见。”
“下次见。”
阮枝手上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从绣坊拿到的布料。
她脚步悠闲的走向自己的住所,路过街上的香火店,顿住了脚步。
想想自己囊中羞涩,又赶紧离开了。
邺都的西侧,有一处断崖,时常有黑气冒出,被人称为恶渊。
虽然阮枝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危险,更没有听说有人在这里出事。
她猜想这个名字可能是地府特色,毕竟除了邺都外,另外四个鬼城,名字一个比一个奇葩。
恶渊附近的曼珠沙华长得格外的好,此时正是花开的季节,漫山遍野的红花,是地府难得的亮色。
阮枝放下手里的东西,又关上门离开了家,径直走向西边。
她来到恶渊的时候,这里空无一鬼,显然众鬼对这种东西没有兴趣。
如果不是一贫如洗,她也想去牌馆玩一会儿,那种地方她还从来没去过。
活着的时候,家中是不可能放她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的,死了之后倒是没人管了,可惜没钱。
邺都的人口不多,毕竟能投胎的都走了,剩下的也就是不愿意的鬼了。
无聊的生活需要一些有趣的东西,例如打牌。
“诶,好穷啊。”阮枝坐在石头上,看着深不见底的恶渊,惆怅极了。
过了一会儿,她就打起精神,拿出小锄头,开始挖地上的曼珠沙华。
她这样做也没什么目的,无非是填饱肚子罢了。
香火买不起,只能挖野菜了。
简直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呦,小阮,又在这里挖呀。”背着一捆阴木柴的男鬼对阮枝打招呼道。
“张爷爷,您又去树林了?听说最近那里有阴兽出没,您多加小心。”
“没办法,生活所迫嘛,你继续,我先走了。”
“慢走。”
阮枝还穿着她开始那身白衣,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就是鬼不用担心衣服脏了,反正也没个实体。
按现在的生活来看,阮枝觉得自己起码一年内不用考虑换衣服了。
哦,如果想把那房子买下来,或者三年内都不用考虑了。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努力挖野菜,没过多久,阮枝就挖满一篮子了。
她找了个地方意思意思洗了一下,然后又回到断崖边,坐在那块不知名的大石头上,有气无力的啃着野菜。
整个地府除了这玩意,没有其他能吃的植物了。
为了不让自己阴气太少最后魂飞魄散,她只好努力汲取这些东西里的那丝阴气。
无聊的她,经常坐在这里,看着地府一成不变的天空,胡乱想些什么。
“砰”
“砰”
“砰”
扔石头或许也算另一种爱好了,当然是穷人的爱好。
她每次都试图听到石头落地的声音,然而很可惜,这断崖太深了,那种声音她从来没听到过。
虽然日子百无聊赖,不过也不算太难熬,在地府待了两年,她基本也跟谢必安和范无救两人混熟了。
在这期间,她也努力攒了一笔钱,最后在谢必安的低价中,勉强把那套小房子买了下来。
自此,她在这里也算有家了,在吃了将近两年的野菜后。
“阮枝,快来看,这是什么?”范无救急匆匆的赶来,果然在断崖这里找到了她。
阮枝闻言起身,疑惑的看过去,“范大哥,你这是拿着什么?”
范无救哈哈一笑,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给阮枝递过去。
“崔大人派我去阳间办事,正好就在江州,这一寻思,正好替你带封信回来。”
阮枝这时已经看到上面熟悉的字体,这是她父亲小时候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教过她的字迹。
“范…范大哥,不是说入了地府,前尘往事便随风而逝,不得再探究吗?”阮枝强忍着激动,关心的问范无救。
她本性善良,哪怕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信的内容,却依然想到为她带信的范无救会不会受到牵连。
范无救显然清楚她的性格,摆手道:“我可是请示过崔大人的,放心吧,他说就当是补偿。”
不过阮枝的关心,还是让他心中一暖,觉得自己果然没看错人,他一直都把阮枝当妹妹看待,忍不住多加照拂几分。
“范大哥,多谢。”阮枝想说什么,话到嘴边,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郑重的道谢。
范无救:“没事,你先看信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人就从她眼前消失,估计是又要忙着处理那些孤魂野鬼了。
阮枝坐在盛开的曼珠沙华中,一身素衣,低头看着信中的内容,眼泪无声的一颗一颗往下掉落。
地府常年的阴风将她的泪珠吹起,向着深不见底的断崖掉落。
阮枝沉浸在伤心中,没看到身后有一鬼悄悄出现,用不知从何处寻来的由阴魂石打造而成的锁链,从身后扣住她的脖颈。
“呃——”阮枝自从成为鬼,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窒息的感觉。
她试图伸手拽开自己脖子上的东西,然而却并无大用。
在挣扎中,她看到了那人。
“你…为什么…”每个字,她都说的极为痛苦,那副样子让赵秋娥忍不住大笑出声。
赵秋娥看着阴气不断消散的阮枝,阴狠狠的盯着她,语气莫测,“阮枝啊阮枝,你还是落我手里了,怎么样,这样的滋味不好受吧。”
“为…什么”
“为什么?哈哈哈,为我早死的孩儿,为我被人践踏的尊严。”赵秋娥恨毒了阮枝和谢安乾两人,如果不是这两人,她的人生不会被毁了。
自从她入了地府后,就一直在为这一天做准备,杀不了谢安乾,那就杀他最爱的女人也是一样的。
更别说,阮枝是她一生之敌,如果没有阮枝,谢安乾就不会那么对她,都是因为阮枝,都是因为她。
“是你,都是因为你,我要让你魂飞魄散,我要给我孩儿报仇。”
被飞来横祸砸中的阮枝,感受自己消散的阴气,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手中始终不曾松开那封信。
“啊啊啊——”
突然,赵秋娥尖叫出声,阮枝用尽力气睁开眼睛,只来得及看到一袭黑衣的崔珏出手了,随后就是令人恐惧的下坠感。
她被赵秋娥推下去了,脖子上还缠着那根锁链。
眼前一阵阵发黑,阮枝觉得自己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眼角划过一滴泪,手上的信也随风飘走。
无声的坠落,是崔珏最后看到的场景,让他心中的火越烧越旺,直接出手扼住了赵秋娥的喉咙。
“你…咳咳…放开我。”赵秋娥想要挣脱,却根本动不了,男人黑沉的脸色让赵秋娥意识到什么,更加痛苦起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阮枝总是那样轻而易举就得到他人的喜爱,而她苦苦追求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呃…我哥…不会放…放过你。”赵秋娥还在威胁对方,却不知现如今鬼帝不在,整个地府没人动的了崔珏。
“慢着。”
感受到留在妹妹身上的印记被迫,陆之道瞬间出现在这里。
他看到赵秋娥开始溃散的身躯,来不及问什么,直接同崔珏打了起来。
被扔在一旁的赵秋娥不停的颤抖,她其实非常害怕,特别是在死过一次后。
但她一点也不后悔,亲眼见到阮枝的下场,比什么都强。
另一边,漆黑的崖底,
阮枝就像一只被人扯碎的蝴蝶,单薄,虚弱,静静的躺在那里。
本来不停外泄的阴气不知为何被堵上了,让阮枝不稳的魂魄稳了下来。
周围的阴气仿佛有意识一样,钻进阮枝的身体里,让她的身躯不断凝实起来,很快便回到了比原来还要好的状态。
不知何时起,她脖子上那条锁链开始出现裂纹,并不断扩大,直至彻底碎掉。
阮枝醒来的时候,整个鬼都是懵的。
她以为自己这次真的是死的不能再死了,而且还是死在老对手的手里,更是丢脸。
好吧,还有不甘心。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偏偏仿佛犯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被赵秋娥那样仇恨着。
如果不是赵秋娥非要嫁给谢安乾,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她应该反思她自己才对。
阮枝气鼓鼓的想着,脑海中的思绪太乱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直到眼角余光瞥到什么东西,她顿住了,明明不用呼吸,却还是屏住了那口气,直愣愣的呆在原地。
“叽叽~”
当这声音响起的时候,不止听到的鬼愣住了,发生声音的东西仿佛不敢置信,又试探着叫了一声,
“叽~”
这下顿住的人不止阮枝一个了,另一位主人公好像也不太能接受自己的叫声,宛如五雷轰顶一样,呆滞了。
阮枝提起的心稍微落了落,她暗暗观察到这一幕,竟然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你…你是谁啊?”阮枝鼓起勇气轻轻转了一下头,小声问对面那个黑影。
可惜对方好像打定主意不再发出声音了,让阮枝有些无奈。
僵持了许久,阮枝起身,在对方的眼皮底下,一点一点向它挪动。
没看到对方的攻击和警告,阮枝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上前去。
走到近前,她才看清,这团黑影是只大黑球,毛茸茸的,唯有眼珠是黑白分明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格外的吸引人。
起码阮枝见到这样可爱的大黑球,没有那么紧张了,不用担心自己随时被吓到晕厥。
在地府这段时间,恶渊的传说她听过不少,每一个主人公都能轻易捏死她,怎么能让少女不害怕呢。
特别当她醒过来的瞬间,意识到自己在恶渊深底的时候,那颗不存在的心冰凉冰凉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来的,打扰了。”阮枝想着自己可能掉进人家地盘里影响人家了,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先道歉。
大黑球还是看着她,一声不吭。
这下子,明明已经成了鬼,阮枝却依旧有种浑身皮绷紧了的感觉。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尴尬。
沉默在蔓延,阮枝就那样愣在原地了,大黑球也饶有兴致的打量她,双方互不干扰。
这不对啊,虽阮枝回过神来,恨不得赶紧溜之大吉,却不敢。
“呃…我先离开了,有缘再见。”她说的干巴巴的,实在是不知道该做什么。
大黑球眼神很睿智,肯定是有智商的,阮枝总有些发怵,生怕自己哪句话没说好惹怒对方。
她转身准备离开,结果一抬头就注意到四周黑漆漆的环境,道路错杂且窄小。
阮枝仿佛看到每一条路上,都有死神在向她招手,特别是阴森森的风从她脸庞刮过的时候,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咽了咽口水,脚上跟长了钉子一样,动不了了。
这时,陌生的触感在她腿边蔓延。
“啊——”
阮枝吓得往一旁倒去,双眸瞪大,眼中的惊恐还未散去,在看到一旁的大黑球时,那口气终于喘了过来。
原来是它啊,吓死了,阮枝捂住胸口,脸色煞白,没什么生气的鬼体让她此刻同话本中的女鬼没有什么区别。
“请问,有事吗?”阮枝小心翼翼的问它。
大黑球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了她一眼,转身向身后走去。
阮枝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中,对方停了下来,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刻,阮枝突然明白对方的意思了,提起白色的裙边,老老实实跟在人家身后,偶尔不小心被绊一下,也能快速调整。
她一边走,一边感慨,自己竟然不能像阳间鬼魂一般,随意飘荡,那样多好啊,都不用走路了。
也只有在刚死那会儿她体验过一会儿,来了地府就再也体会不到那种轻盈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阮枝根本记不清身后的路,太复杂了,她看不懂,而且路上那些危险她根本搞不来。
唯一有所发现的,就是大黑球好像武力值很高,基本上没有对手能打得过它,很有安全感,如果她不是储备粮的话,就更好了。
阮枝很不想这么告诉自己,可她也想象不到自己有什么用,听说阴兽喜食魂魄,呜呜呜~她可能还是要死。
“叽——”
停下来的大黑球不知道面前这女鬼在发什么呆,还一脸绝望的表情,它无奈只能出声提醒一下。
阮枝回神,慌张了一瞬,见大黑球停下,期期艾艾的问:“怎…怎么了么?”
“叽——”大黑球冲着地上叫了一声,当然也没忘记压低声线,不肯让自己显得太弱智。
阮枝时刻注意着,见状很快明白了过来,犹豫问道:“这是给我吃的吗?”
“叽——”
“哦哦好。”
阮枝不认得地上类似草的植物是什么,也从来没听说过地府还有别的植物,她合理怀疑这东西不能吃,可在对方的注视下,她不敢迟疑,掐了两根叶子就塞进了嘴里。
呃——,有点不对。
她有点惊讶的看了大黑球一眼,礼貌微笑道:“还挺甜的,谢谢款待。”
大黑球高深莫测的看了她一眼,很大方的示意她随便吃。
正好阮枝也饿了,她蹲在地上仔细看了一遍这种幽绿色呈细长叶片状的不知名野草,发现自己果然一无所知后,不再纠结这些,直接辣手摧草,给自己掐了一大把。
随后便坐在石头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啃草,双目放空。
恶渊之上,
地府阴律司,
赵秋娥跪在大堂中间,魂魄不稳,连身形都有些浅淡了。
崔珏当时出手并没有留情,若不是陆之道及时出手阻拦,他说不定一怒之下真就把人打个魂飞魄散了。
谢必安和范无救进来的时候,气氛压抑至极,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哪怕心中担忧阮枝。
“有消息吗?”崔珏高坐堂上,突然出声打破了宁静。
范无救脸色不好看,厌恶的盯着跪在地上的赵秋娥,还是谢必安拱手回道:
“禀大人,恶渊一切正常,阮姑娘她……”
他未尽之言在座的都听懂了,毕竟一个魂力低微的鬼魂落入恶渊,且还被阴魂石所伤,什么下场大家都能猜到。
崔珏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全是冷漠。
“赵秋娥恶意伤人,且私用阴魂石,处雷刑三日。”
淡淡的声音带着不容反对的意味,听在赵秋娥耳中却让她难以接受。
她可是陆之道的妹妹,从前和崔珏也有数面之缘,凭什么这般对她。
“你不能这样,凭什么,凭什么阮枝那个贱人总有人护着,你们都是傻子,都被她骗了。”赵秋娥尖锐的声音响起。
“还不拉下去。”崔珏根本不理会她,反正三日的雷刑足够她魂飞魄散了。
“等等。”
亲自出马寻找阮枝下落的陆之道,紧赶慢赶,在赵秋娥被拖下去之前,拦住了人。
陆之道看向崔珏,顶着对方冷漠的眼神道:“能不能放她一马?”
“呵~”崔珏冷笑了一声,质问陆之道:“这就是你的答案?为了一个心性恶毒,满身罪孽的人,不顾律法也要保住她?”
陆之道知道他不应该,可赵秋娥曾经是他妹妹,是那个为了他死在寒冬的妹妹,他怎么能置之不理。
崔珏很失望,“几番轮回,你还看不出来吗?她早就不是你妹妹了。”
陆之道知道,可他做不到。
“崔珏,这件事是我的问题,你放她一次,一切罪责我来担。”
“陆之道,你担不起。”崔珏不理他的请求,一意孤行要将赵秋娥送上天雷台。
陆之道出手拦人,两人又打了起来。
然而崔珏无论是资历还是力量,都强他许多,陆之道根本抵抗不了。
这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魏征突然出现。
他吊儿郎当的走了过来,恣意道:“呦,两位这是演的什么戏?”
崔珏皱眉,“魏征,你不守好轮回道,来这里做什么?”
魏征无奈耸肩,“有人请我来帮忙。”
崔珏目光转向陆之道,声音冰冷,“你是铁了心要护着她,不惜与我为敌?”
陆之道看了赵秋娥一眼,沉默点头。
“既然如此,你就代她受过,雷刑七日,活下来的话,就去轮回吧。”崔珏心中那股怒气让他越发冷静。
陆之道不知道怎么说动了魏征这个疯子,他肯定无法强行把赵秋娥送入雷刑台,既然如此,那就让陆之道替妹受过吧。
然而他的话一落,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陆之道本人。
谁也想不到崔珏竟然这么狠,直接让陆之道替死,侥幸不死也无法坐回原来的位置了。
然而,陆之道想起曾经那个特别懂事乖巧的妹妹,想到无辜被害的阮枝,竟也点头认了。
随着人逐渐离开,魏征依旧懒散的靠在原地。
崔珏看到他就烦,“你在这里做什么?”
魏征笑了,“崔珏,你的心乱了。”
说完他就闪身离开,免得被恼羞成怒的崔珏追着打,他虽然不惧,但也嫌烦。
真不知道什么女人竟然能让崔珏这种死讲究动心,不容易啊,可惜已经死了。
魏征想到他的秀秀,心中一痛。
随后赶紧追上陆之道,对方答应他的报酬,他还没拿呢。
“陆之道,该你兑现承诺了吧。”魏征拦住人,目光沉沉的盯着他。
陆之道叹气,“魏征,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办到,在我走后,劳烦你照看我妹妹。”
魏征不耐烦,但是他想要的东西还在陆之道手里,听到这话直接应了下来。
此时的他,完全想不到将来的悔不如初。
阮枝跟着这颗不知名的黑球,一路走一路停,她也不清楚过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自己初时悲愤的心情都差不多消失了。
赵秋娥这个人,生来就是克她的。
两人从小就不对付,大到抢男人,小到抢发饰,好像只要是阮枝喜欢的,赵秋娥就一定要抢到手。
因此,阮枝也格外讨厌赵秋娥。
阮枝想到从前那些事情,有些无语的撅了撅嘴巴,最后小声的哼了一下。
“叽——”
大黑球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某人停下了脚步,它也不得不提醒一下。
“唉——”阮枝看着这颗球,长长的叹了口气,小声嘟囔了一句,“好倒霉啊。”
“……”大黑球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唉声叹气的阮枝,眼中划过一抹人性化的无奈。
阮枝终于忍不住伸出罪恶之手,摸了一把大黑球绸缎一般的毛发。
大黑球好像并不在意,任由阮枝对它动手动脚。
“诶,我们要去哪里啊?”阮枝戳了戳对方,说话之前还要看一看四周阴暗的环境,生怕下一秒就会冲出来一只怪物。
“叽——”大黑球烦不胜烦,只好回了一声。
可惜阮枝听不懂,又不喜周围的死寂,脑袋一团乱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大黑球:魔音贯耳。
它现在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过来了,免得有只小兔子一直在它耳边叽叽喳喳。
不过内心深处那丝隐秘的欢喜,却是怎么也忽略不了。
它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接触过外界了,久到陷入沉眠中,直至天地崩塌,如果不是被某人的碎碎念吵醒的话。
“嘶——”
阮枝没注意脚下,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绊住,崴了一下,脚踝撞到了石头上,刺痛感传来。
大黑球听到后,下意识撑在阮枝身旁,毛茸茸的触感让她心情好了一些。
“小黑,我怎么这么笨啊。”阮枝有点郁闷,整个人的情绪积攒到了顶峰,一种深深的自我厌弃感席卷而来,让她控制不住的掉眼泪。
大黑球感受到一抹湿润,有些不解的抬头看过来。
泪珠在黑暗中不仅没有被遮掩分毫,反而折射出一抹淡淡的光彩,欲掉不掉的挂在阮枝卷翘的睫毛上,像是枝头的落雪,又像冰上的露珠。
反正是把它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傻球给惊到了。
它依稀记得从前那些女人哭起来只会惹人心烦,和阮枝……好像不一样。
如果阮枝知道它的想法的话,她一定要骄傲的说一句:当然了,老娘的小白花落泪可是专业的。
“叽——”你怎么哭了?
阮枝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把眼泪,然后呼出一口气,打起精神道:“我没事。”
随后她意识到什么,伸手掐了掐细节胳膊,又揉了揉眼睛,喃喃道:“这里好像不太一样。”
自从做了鬼,她几乎没有哭过。
毕竟鬼魂哭泣是需要耗费阴力的,而她,养活自己都勉勉强强,哪有多余的力量去哭啊。
“叽——”
“来啦来啦。”阮枝拍了拍自己脑袋,提起碍事的裙摆跟了上去。
崖底的路弯弯曲曲,有的地方宽敞,有的地方需要贴着才能过去,地上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石头,经常一个不注意就被绊到。
阮枝从一开始的紧跟着,到后来的抓着大黑球,也是为了不拖累对方的速度。
之所以情绪平复的如此之快,是因为阮枝逐渐发现了一个情况。
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竟然有如此充沛的阴气,仿佛这里才是整个地府的核心。
但是,怎么可能呢?
她虽然我想不明白,但也知道一个道理,人只有抓住自己能抓住的东西,才能逆风而上。
说实话,她是不甘心的。
明明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却被人一步步逼到这般田地,如果不是她运气好,可能现在已经魂飞魄散了。
甚至来不及见父亲母亲最后一面。
原想着自己可以在这里等待,一家人总有团聚的一天。
却不想,还是被人阴了一把。
自认为自己算是好脾气的人,也不由得被这些贱人给搞得堵心。
哦,对了,贱人指的就是谢安乾和赵秋娥这对渣男贱女。
现如今对阮枝而言,曾经那点子情情爱爱根本不值一提,反而是仇恨来的更深刻一些。
这一刻,她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坚定。
人都应该向前看,沉溺于过往只会让自己不人不鬼,现在阮枝的目标就是,重新上去,然后将赵秋娥踢下来。
这时的她,压根就没有想过会有人替她报仇。
崔珏的一番心思,算是白费了。
“你怎么停了?”阮枝撞到大黑球的背部,双眼溢出困倦的泪珠,含糊的问。
阮枝走到最后全靠自己的毅力在撑着,如果不是大黑球突然停下,她估计还在埋头走呢。
大黑球没什么表示,只是一个跳跃跑到了阮枝身后,推着她往前面的山谷里走去。
她手上拄着一根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树枝,在大黑球的催促下,小心翼翼的从山坡上走下去。
离得远的时候还有些看不清,走到近前,阮枝才发现这座山谷有多大。
曾经,皇宫是她见过最大的建筑。
如今面前的这座山谷,其占地面积不亚于皇宫。
“小黑,这是哪儿啊?”阮枝看着黑暗中若隐若现的巨型石柱,不禁咽了咽口水,向大黑球靠近了些。
如果不考虑其他,这里真的很像她儿时听过的恐怖故事里的场景。
当然了,由于她现在也变成了鬼,所以她告诉自己不用怕。
“叽——”往前走。
阮枝赶紧抓紧她手中的树枝,小声说道:“别推,我走还不行嘛。”
一人一球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当迷雾被拨开,古老而又诡秘的巨型石柱也显露出它的真面目来。
一道又一道神秘复杂的花纹盘旋在石柱上,历经了不知多少岁月,早已变得斑驳不堪。
阮枝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根石柱前,抬头向上看,发现自己根本看不到这根石柱的尽头在哪里。
她小小的一只站在巨大的石柱前,不知哪里来的风吹动了女子白色的裙摆,荡起层层涟漪。
“一,二,三,四……九。”
数了三遍,阮枝终于肯定了石柱的数量。
这里一共有九根巨大的石柱,分别伫立在不同的方位,共同包围了整个山谷的平地。
“小黑,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阮枝又戳了戳身旁的大黑球。
大黑球没理她,只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知何时被黑色覆盖。
“小…小黑,你怎么了?”嘴上在关心,脚却诚实的往后退了退。
阮枝要承认,她其实很依赖大黑球,可能是因为这个鬼地方太安静了,也可能是因为她一直都渴望有人能陪在自己身旁。
此时此刻,一种恐惧后知后觉爬上她的心头。
“小黑,你别吓我啊。”阮枝小心翼翼还有点委屈的声音响起,让大黑球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她身上。
这时,阮枝才发现,原来刚才自己没有看错,它的眼睛真的变了,只不过现在瞳孔深处出现了一抹金光。
“怎么又变了?”
阮枝见到大黑球这个样子,有点不敢说话,好像突然间压迫感就来临了。
想到什么,阮枝环顾了一圈,只看到那些陈旧的石柱。
她鼓起勇气伸手拉住大黑球,想要把它拉走,离这些东西远一点。
可惜,根本拉不动。
当地府的月亮升起,一抹惨淡的月光穿过层层云雾,最终落在了这片山谷。
突然,阮枝发现大黑球仿佛被融化了一样,直接变成了一摊黑色的影子。
等等,影子?!
阮枝下意识看向自己脚下,什么都没有。
这才对,鬼怎么可能有影子那种东西呢。
她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提了起来。
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又惹上麻烦了。
眼前的影子在月光照耀下,越拉越长,慢慢的覆盖了山谷的地面,将那些石柱一点点吞噬。
阮枝不是没想过离开,可她的脚现在不受自己控制,根本动不了。
一阵阴风吹来,阮枝摸了摸自己后脖颈,仿佛这样就能将那种汗毛倒立的感觉赶走。
当月光越来越亮,地府的月亮升到最高处时,崖底那团黑色的影子也扭曲起来,慢慢形成一个庞然大物,盘旋在石柱上。
角似鹿、头似牛、眼似虾、腹似蛇……
五爪收于腹下,身长约百尺。
阮枝屏住呼吸,不敢多看,反而是恨不得将自己缩到石柱后面。
龙眸微阖,长长的胡须垂下,恰巧落在阮枝的脚边,让她一动也不敢动。
没人告诉她,这世界上真的有龙这种东西啊。
寂静在山谷蔓延,甚至连风也消失了。
当阮枝鼓起勇气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刚刚转身,便感觉腿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她低头一看,然后又慢慢的扭过头。
巨龙的脑袋离她那么近,近到阮枝一伸手就能摸到对方。
时间仿佛停滞了下来,脑中一片空白的阮枝,呆呆的站在那里,同巨龙对视着。
按理说做了鬼,也不需要呼吸了,应该不会产生那种窒息感了。
可这一刻,那种带着压迫的窒息感让阮枝忍不住开始轻微颤抖起来。
“打…打扰了。”阮枝鼓起勇气说了一句便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转过了身,然后抬脚离去。
双手搭在小腹,步子不大却倒腾的挺快。
阮枝这时只恨自己被贵女的走姿给限制了。
一步两步……
距离出谷只有几步的路程了,身后没有任何动静。
这时的她,抱着天真的想法,认为自己一个月小喽啰不值得对方关注。
很快便到了最后一步,马上就能离开山谷范围了。
在她迈出左脚的那一刻,天上的月光也彻底消失。
地府的月亮短暂的停留了一会儿便彻底离去,无尽的黑暗笼罩了崖底的世界。
这时,阮枝身后的黑影慢慢抬起了头。
“啊——”被吓得发出尖叫声的阮枝下意识抱住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拉回了石柱旁。
她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粗壮的龙须缠绕着她,远远望去,只能看到女子纤细的腰身被勾勒的越发分明。
“呜呜……”紧抿着嘴唇的阮枝,终究还是没忍住泄露出一丝哽咽。
“哭什么?”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山谷回荡。
阮枝眼睛瞪的圆溜溜的,布满了惊恐。
她意识到声音是从哪里传来之后,小心翼翼低下头。
“我不想死。”
声音小小的,还带着一点怨念。
那道声音仿佛听到什么有意思的话似的,低笑道:
“呵——,可你已经死了。”
阮枝:“……”
虽然有些无语,但是没有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杀意,阮枝还是偷偷松了半口气。
“大人,可否将小女子放下?”阮枝斟酌道。
对方可有可无嗯了一声,随后将她提起来放下。
被提到空中,然后放在石柱顶端的阮枝:小心脏狂跳。
她低头看了一眼便迅速收起自己的视线,不敢多看一眼那可怕的高度。
“你叫什么?”
“阮枝。”
“阮…枝,这名字不错。”男人重复了一遍,不走心的夸了一句。
阮枝胆颤心惊,单薄的身姿站在那里,仿佛要被风吹走了似的。
龙泽,也就是黑龙,突然善心大发,舒展了身子,盘踞在阮枝周围的石柱上。
阮枝:更害怕了。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吗?”阮枝学着曾经在父亲书房看到的那些官员,将自己姿态放低。
龙泽硕大的双眸微微一眯,而后便道:“本座确有一事需要你的帮助。”
阮枝不仅没有担心,反而松了一口气。
父亲曾经教导过她,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和一个有求于你的人,后者才是最好的合作对象。
她不怕困难,只要能活下来。
这是她和父母的约定。
曾经已经逃避过一次了,代价是被人欺压至此,那她也不想再做缩头乌龟了。
“大人请讲。”阮枝的态度恭恭敬敬的,让龙泽有些奇怪的睨了她一眼。
他明明记得这个人类小嘴叭叭的,挺能讲的。
“你有什么愿望?”龙泽冷不丁的问。
阮枝愣住了,抬头便对上那双冰冷的龙眸,脱口而出:“我想报仇。”
“什么仇?”
黑色的巨龙看似庞大,实则是由黑影构成,外强内干罢了,但唬住阮枝还是绰绰有余的。
阮枝看到凑过来的龙头,小心翼翼的后退了半步,然后诚实的说:
“被人推下来的仇。”
“本座可以帮你。”
阮枝想到地府的各种传说,魂体微微一晃,艰难的问道:“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龙泽:“很简单,替本座解开封印。”
“封印?”阮枝疑惑的皱眉,“可我不会啊。”
“啧——”
龙泽意味不明的啧了一声,仿佛嫌弃阮枝太弱了,身后的龙尾轻轻一摆,一颗泛着幽幽黑光的石头被甩了过来。
阮枝伸手接住,结果下一秒就仿佛接了什么烫手山芋一样,手一抖扔了出去。
由于她站在石柱的顶端,其高度深不可测,起码那颗石头坠落的很快,阮枝根本接不住。
“抱歉。”阮枝神色茫然,满脸无措。
龙泽对这个弱不禁风又笨笨的小人类很好奇,想试试一阵风能不能把她刮跑,于是张嘴轻吟了一声。
巨龙呼吸间带动的风,对于一个魂体单薄的鬼魂来说,不亚于一场飓风。
所以不出意外的,阮枝被吹飞了。
幸好这头龙还不算恶劣到底,在阮枝彻底掉落之前,将人勾了上来。
“太弱了。”龙泽很直白的指了出来,完全没看到阮枝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的神情。
阮枝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脸上挂上得体的表情,声音轻淡不失礼貌,
“您说的是。”
龙泽又睨了她一眼,觉得这个人类现在很奇怪,说不出的假。
“现在的你,还帮不上本座。”龙泽实话实说。
阮枝:“哦。”
“你可以开始修炼了。”龙泽吩咐道。
“我?修炼?”阮枝指了指自己,非常干脆的摇头,“不会。”
龙泽抬起头,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看起来有些生气。
阮枝觉得自己这下真是死路一条了。
没有利用价值,对方捏死他,和捏死一只小蚂蚁有什么区别。
在她胡思乱想间,又一颗石头被甩了过来。
阮枝这次忍着那股冰凉刺骨的寒意,双手捧着。
龙泽看她就像看一个呆瓜,因此颇有耐心的提醒了她一句,“用这个修炼。”
看她不解,顺便解释了一下,“这是冥石,对你修炼有好处。”
冥石,这个阮枝还真听过。
好像是范无救跟她唠嗑的时候提起过,是一种珍贵的修行资源,也是地府修行者追捧的资源。
阮枝低头看了看手上差不多有她两个巴掌大的冥石,脑海中换算了一下,大概可能就是范无救三年的俸禄。
莫名的,她有点受宠若惊。
拜托,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她现在可太清楚赚钱有多难了。
“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阮枝捧着冥石,向前方的巨龙做保证。
这一刻,阮枝不知道自己的决定会带来什么后果,只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必须要抓住。
“算了,本座便做一次好人。”龙泽说完这话后,自他眉心飞出一点金光,向阮枝飘去。
阮枝不敢动,只默默看着那一点金光冲进她的眉心。
而后,身子一软,倒了下来。
一根粗壮的龙须将她圈住,带着她向地底冲去。
当地府的夜晚过去,崖底也恢复如初。
高耸入云的石柱仿佛最忠心的侍卫,永远守护在原地。
至于其他,山谷没有一丝痕迹。
如果非要说,恐怕就是石柱上的裂纹又加深了一点。
崖底的生活似流水一般展开,不知日月。
阮枝脑海中有龙泽传给她的功法,是一部可遇而不可得的天品功法,最适合她这种弱鬼修炼了。
自此,阮枝开始了被逼着修炼的日子。。
然而没有时间的束缚,也容易让人逐渐松懈了下来。
“你又在偷懒?”阴恻恻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吓得阮枝一个激灵。
“大人,我错了。”阮枝站起身低头道。
龙泽看着她这一系列熟练的动作,忍不住用自己的龙须将阮枝提溜到自己身前。
本来是打算训斥的,可转念一想,指望阮枝一时半会也不可能马上就修出点什么来。
于是他这次倒是没有冷嘲热讽,阮枝都准备好了一肚子阴阳怪气,结果没有她发挥的余地。
自从被卷进这个地下空间,已经过去了一段日子,也足够阮枝迅速摸清情况,明白自己对龙泽来说应该是有用的,目前还不能轻易舍去。
松了一口气的阮枝,也没有那么怵头了,甚至还经常暗戳戳的阴阳回去。
反正那头龙听不懂,只会无能狂怒。
只是可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她没意识到的时候,自己的行为已经展现出了对龙泽的亲近和信任。
“大人,我脑子太笨了,总是学不会。”阮枝说话的时候还无奈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以示她自己也没办法。
谁知这次龙泽竟没按常理出牌,不仅没有顺势嘲讽两句,反而一直若有所思的盯着阮枝看。
就在阮枝越发没底气的时候,对方动了。
“大…大人,有什么事吗?”阮枝受不了两人这样近的距离,不着痕迹的退了退。
龙泽仔细检查了一遍阮枝的修行速度,最终拍板道:“那套功法不好。”
阮枝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了一句,“我觉得挺好的。”
“本座便受累替你瞧瞧。”龙泽拍板定下,也不管阮枝的欲言又止,转身便飞进了浓雾中。
留在原地的阮枝摸了摸自己脸颊,然后嘀咕道:“奇奇怪怪的。”
既然没人盯,她索性也不再偷偷摸摸的休息了,直接跑到一旁的山洞里,趴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数石壁上的划痕。
这些划痕是她估摸着时间用石头划下的,粗略一看,将近有近百条划痕。
阮枝仔细数了一遍,一共是九十八条划痕,也就意味着她距离掉下来的日子,起码过了有百日了。
这么长的时间,崖底没有一点动静,哪怕清楚的知道自己这种小喽啰没人在意,可阮枝想到一直将她当做妹妹照顾的谢必安和范无救,还有一向公正严明的崔珏,内心深处不可避免的还抱有一丝期望。
或许会有人来救她的,或许赵秋娥一定会被严厉惩罚的……
脑子中的想法乱七八糟的,阮枝也说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结果,只能告诉自己要珍惜机会。
求人不如求己,只有自己有价值有能力,才能救自己于危难之间。
阮枝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旁的石头接着在石壁上划下一道,随后便打起精神开始修炼起来。
《幽冥诀》这部功法,阮枝从未听说过,可她也不是不识货的人。
相比起曾经接触过的那些鬼差,阮枝发现自己的修炼速度快的不正常。
别人需要花费百年的时间来积累,她只需要几个月的时间便完成了。
虽说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条龙随她取用冥石,修炼资源上根本不缺。
但更多的原因还是这部功法,仿佛是为她所创造的一样,格外适合阮枝的修炼。
然而转念一想,自己都这么拼了,那条臭脾气的龙竟然还嫌弃她修炼速度慢,阮枝气鼓鼓的睁开了眼睛。
“好烦啊,放我出去~”阮枝趴在床上,向上翘着双腿,有一搭没一搭的哼哼。
阮枝现在有点怀念以前了,哪怕不是当大小姐的日子,去挖野菜也比被迫留在这里修炼来的有趣。
深深叹了口气的阮枝,起身环顾一圈,目光缓缓落在前方浓雾弥漫的地方。
虽说被卷进这地下,但阮枝总觉得这里不仅仅只是地下那么简单,很多时候,她都有一种身处另一空间割裂感。
当初在山谷见到的九根石柱,如果没猜错应该是一种封印和镇压,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这条龙离开这里。
阮枝虽然没有见到具体的封印,但也能大致判断出来,龙泽的本体一定被镇压在某个地方,所以目前只能用幻影同她沟通。
当然,这也说明封印已经松动,否则现如今她根本不会被对方拉进来。
依龙泽所言,它想破印而出,需要自己帮忙。
她,一个普普通通的鬼魂,除了长得漂亮一点,好像也没有其它特别的地方了吧。
哦,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
和其他普通鬼魂相比,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她的寿命未尽,但已经死了。
难不成是因为,当初封印龙泽的人,特意选择地府这种阴气重的地方,又特意弄了一个针对寿命已尽的魂魄无法打破的封印。
这样一想,阮枝觉得合理了起来,看来这这封印是专门针对地府鬼魂而设的。
将事情捋了一遍,阮枝觉得自己真相了。
人对于未知的事情,难免产生恐惧,但如果知晓其中内情,便会褪去一些恐惧,从而积极寻找解决办法。
阮枝现在就是这样,她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如何去“帮”龙泽,但总归不可能轻轻松松。
最坏的结果,就是魂飞魄散。
这可不行,她可是要和家人团聚的,然后再了无牵挂的去投胎,可不能死在这里。
“呼——”调整了一下呼吸,阮枝目光坚定的看向了龙泽离开的方向,慢慢步入雾气弥漫的前方。
不知走了多久,阮枝中途停了三次,才终于找到点不一样的地方。
她看着自己面前路,虽有雾气的遮掩,但仔细看也能看到若隐若现的路,可实际上,无论她怎么走,都走不过去。
伸手触摸时,仿佛摸到一层厚重的水膜。
她试了很多方法,可不管怎样,都无法击碎那层无形的屏障,直至体内积攒的阴气都消耗一空。
累的直喘气的阮枝,有些无力的靠在屏障前,手上拿着一块冥石,准备恢复一下。
谁曾想,她还没来得及吸收阴气,身后的屏障竟直接消失,让没有丝毫准备的阮枝直直往后倒去。
“嘶——”结结实实摔了一次的阮枝,揉着胳膊扶着腿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一抬眼,便发现这里的和外面没什么区别,一样的黑暗寂静,只一点,这里没有一丝雾气同外界不同。
阮枝先试探性往一旁倒下的方向摸去,意料中的,没有丝毫阻碍。
她有些奇怪,但是由于浑身无力,只好先坐下来调息。
半个时辰后,阮枝睁开了双眸,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石头灰尘,轻轻擦干净。
“出现了。”阮枝又摸到了阻碍她的屏障,整个人若有所思站在那里,使劲拍了拍,屏障纹丝未动。
随后,阮枝唇角微勾。
她想,她应该明白原因了。
“什么东西?出来!”
阮枝眉眼一动,目光如炬,落在身后的石堆旁。
在她音落后,整片空间一片寂静,仿佛是阮枝一个人在演独角戏一般。
可阮枝敢保证,她真的见到黑影一闪而过,还有石头被什么东西撞击发出的很轻微的声音。
一场无形的对峙就此展开,阮枝取出从龙泽那里得到的一把宝剑,紧紧握在手中,而后慢慢走向发出声音的石堆。
“啊——”
“嗷呜——”
两声惊恐的声音重合了起来,在空间内响起,甚至还因为太过安静空旷产生了回音。
阮枝捂住自己小心脏,看着突然冲出来的东西,用剑指着对方。
而冲出来的小麒麟也被吓了一跳,大叫一声,迅速的后退,生怕自己被人捅个对穿。
可能是惊叫声太过明显,也可能是某龙对阮枝的声音很敏感,反正在龙泽听到声音的下一秒,就出现在阮枝的身旁了。
阮枝一扭头就看到庞大的龙首,顿时又被吓了一跳。
“大人,您怎么来了?”阮枝神色有点慌张,目光落在前面的小东西身上,根本不往身后的龙身上看一眼。
“本座不来,等着你被吓死吗?”
来了来了,这熟悉的说话风格。
阮枝选择性失聪,就当没听到,转而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龙泽垂眸看了一眼地上那头瘦成皮包骨似的小兽,不屑道:“一只麒麟崽子。”
阮枝惊了一下,然后又镇定了下来,反正她连龙都看到了,再来一只神兽也不会怎么样。
小麒麟没心没肺,又或者说已经习惯了龙泽的嘴臭,奶声奶气的问:“龙泽哥哥,她是谁啊?”
龙泽直接丢下一句:“你不用管。”
“我叫阮枝。”阮枝这时也发现对方就是个幼崽,看起来还混的挺可怜,因此也生出了许多耐心来。
小麒麟非常新奇的围着阮枝,奶声奶气的问起了外面的世界。
说起来,除了龙泽,阮枝是它见到的第一个人。
面对围着自己叽叽喳喳的幼崽,阮枝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小麒麟。
恩…手感不如大黑球,可惜大黑球已经变成了可恶的大黑龙,再也不能摸了。
而龙泽在一刻钟后,彻底失去了听两人聊天的耐心,直接一甩尾巴将两人放在他背上,飞向了空间更深处。
阮枝在龙泽停下来后,被对方看似不耐烦但动作还算温和的放在了地上。
小麒麟则迎头而下,砰的砸在了地上。
阮枝下意识想去捞起来它,结果就见小麒麟晃了晃脑袋,活蹦乱跳的向她跑了过来。
“大……人?”阮枝接住小麒麟,转身想问龙泽这里是哪里,结果没看到龙的身影,只看到了九根巨型石柱伫立在寂静的空间内。
和在山谷内看到的石柱没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地方可能就是这石柱看起来更加破旧,裂痕更多。
“大人——”
“阮姐姐,大人是谁啊?”小麒麟疑惑的问道。
阮枝:“大人就是龙泽大人。”
小麒麟挠挠头,似懂非懂,不过只要知道这两个称呼指一个人就行了。
“你找龙泽哥哥吗?我带你去。”小麒麟从她怀里一跃而下,四只小腿倒腾的欢快,在前面带路。
他们一路穿过石柱,来到了被石柱包围的中央。
“龙泽哥哥,阮姐姐找你。”小麒麟大喊一声,差点破音。
阮枝看着前面空旷的白玉石雕刻而成的祭台,有些出神。
直到轰隆声响起,锁链拖地的声音在整个空间内回荡。
随着视野变暗,阮枝看到一条比幻影还要大的巨龙浑身上下缠绕着九根锁链,就这样硬拉着这些锁链从半空中落到了祭台上。
阮枝看着这条鳞片颜色灰暗,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危险的巨龙,发现平日里的龙泽,与此时的他,相差甚远。
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浑身上下的威压,压的她喘不过气。
巨龙的双眸是金色的,充斥着冰冷和淡漠。
他看到平日里经常和他作对的少女脸色越来越难看,意识到自己的威压伤到了她,连忙收敛了全身的威压。
“你来这里做什么?”龙泽看着不安分的阮枝,声音低沉的问。
阮枝看着眼前的巨龙,那种扑面而来的神兽气息,让她既惊叹于龙的美丽又畏惧对方的威势,被问到后,心虚道:“我想来看看。”
她确实没说谎,确实是想来看看,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逃脱的方法。
龙泽根本不在乎她说了什么,哪怕如今落魄,可那种睥睨天下的态度还是没变。
“本座对你的想法没兴趣,不过你来的正好。”
龙泽回到本体内,其实就是为了推演那部功法,如今阮枝在面前,更方便他去完善功法。
“练一遍功法给本座瞧瞧。”龙泽吩咐道。
阮枝在龙泽灼灼目光中,老老实实找个地方盘腿坐了下来,然后运转了一遍功法。
连着演示了三遍,龙泽扔下一句去玩吧,就闭上了眼睛。
小麒麟偷偷跑到龙身前看了看,见对方不理自己,又跑向阮枝并询问道:“阮姐姐,龙泽哥哥怎么睡着了啊?”
阮枝瞅了一眼,“谁知道呢。”
她看着这个身高还不及自己小腿高的小兽,实在看不出作为神兽的气势,反而更像一个受过苛待的幼崽。
阮枝双手抚平自己裙边的褶皱,然后动作优雅的弯下身将小麒麟抱起来,纤细的指尖划过对方的鳞片和脖颈处的杂乱的鬓毛。
“小麒麟,你知道龙泽大人为何被困在这个地方吗?”阮枝以指为梳,轻柔又不失力度,没见过世面的小麒麟早就舒服的躺倒了。
听到阮枝的问话,小麒麟认真的歪了歪脑袋,想了想,然后说:“因为他们要让我们消失呀。”
“他们?他们是谁?”
“恩……是天上那些人。”小麒麟躺在阮枝怀里,奶声奶气的回答她的问题,说到天上,还伸出小爪子指了指上面。
阮枝顺势握住它的爪子,拿出自己唯一手帕,替它擦干净。
“你说的天上,是不是指天庭?”
小麒麟眼珠子转了转,自己也一知半解,懵懂的点了点头。
阮枝还不清楚自己怀里这只神兽,是名副其实的幼崽,在龙泽眼中,论无知,阮枝第一,这只小麒麟排第二。
“我从前只听说过,神仙都住在天庭,但是想象不到那里会是什么样子,想来是比上京还要繁华的地方吧。”阮枝喃喃细语。
地府是灵魂的归宿,这里的贫瘠,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阮枝从未见过的。
现如今对她而言,从小长大的上京就是她心目中最繁华的地方了。
传说中神仙居住的天庭,想来只会更好。
“上京是什么样子的,什么叫繁华啊?”小麒麟格外感兴趣,它破壳而出后,就一直被困在这个鬼地方,对外界实在是向往。
在它的传承记忆中,外面的世界,应该是五颜六色的,是自由的。
阮枝摸摸它的小脑袋,有点心疼它的遭遇,没有几两肉的小麒麟摸起来其实有些咯手,跟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小孩子似的。
在女子温柔的讲解中,小麒麟靠想象满足了自己,然后吸溜了一下口水,“我也想吃那些。”
阮枝安抚道:“有机会的话,带你去尝尝。”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阮枝知道,如无意外,再次回到那个地方,应该就是她的来生了吧。
到那时候,她也不再是她了。
打破两人和谐氛围的是一声嗤笑。
“嗤——”
龙泽虽然在推演功法,却也不是完全注意不到外界,对于这两个小笨蛋说的那些话,自然一清二楚。
“小崽子,过来。”龙泽没好气的喊道。
小麒麟听到声音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在龙泽脑袋让站住,讨好道:“龙泽哥哥,你找我做什么呀?”
“拿去。”龙泽扔给小麒麟一个瓶子便让它麻溜的滚蛋。
小麒麟眼睛一亮,它再清楚不过了,这是龙泽哥哥给它的食物。
阮枝因为好奇探头看了一眼吸溜的津津有味的小麒麟,结果下一瞬便皱起眉头来。
瓶子里鲜红的液体,再加上鼻尖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阮枝意识到这所谓的食物竟然是血液。
她眉尖轻拧,看向一脸不耐烦的巨龙,犹豫问道:“这是?”
“本座的龙血。”龙泽抬眸看了她一眼,“你也想要?”
阮枝连忙摆手,这种东西她只看一眼便仿佛要被灼烧一般,可不敢碰。
“大人,您真是…善良。”阮枝憋了半天憋了这么一句。
很明显,成功让龙泽脸色黑了。
“这只小崽子是故人所托。”龙泽丢下一句解释便重新阖上了眼睛。
阮枝偷偷撇嘴,发现龙泽好像也不算罪大恶极的人,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了。
“大人,您睡了吗?”阮枝鼓起勇气,上前了两步小声问。
巨龙没睁眼,但鼻尖喷出一道龙息以示存在。
阮枝舔了舔干燥的唇瓣,低声问道:“您为什么被困在这里啊?”
龙泽低沉的声音传来,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怨恨,只是淡淡道:“成王败寇罢了。”
说了等于没说,看来对方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了。
阮枝又问道:“大人,小女子能力浅薄,不知哪里能帮上您的忙?”
“你不知道?”龙泽反问她。
阮枝:难道我猜对了。
她迟疑道:“难道是因为我阳寿未尽,和寻常鬼魂不一样?”
“愚蠢的凡人。”
阮枝:“……”好气,想打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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