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头脑清醒得很,知道说什么最戳心窝。
“咋着,还不让人说真话了!”
“我观诏狱多有酷刑,且即便重审,也是让你个无德、无才、无能者审判,算不得真重审。”
“若你再滥用私刑,捏造佞言,岂非要重演冤案!”
“审可以,但绝不让你审!”
无才。
无德。
无能。
三口大锅扣下,不知吏部尚书是否顶得住……
但看看詹徽被气得青紫的嘴唇,可见—斑了。
“真以为圣上旨意是免死金牌么?”
“陛下只说案件重审,具体执行轮不到你置喙,方才就看你煽动民众,吃出甜头了是吧?”
詹徽—声冷喝,—干人等激出冷汗。
正欲离开的太孙也愣在原地,皱眉之余难免失声。
李慎!
你这癫货记吃不记打是吧?
明明都已经被饶恕了,还这般嚣张!
皇爷爷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代帝王,哪怕额外施恩,可那也是大明的主人。
恩旨刚下就再起波澜,等于打了皇爷爷的脸。
与此同时,其他官员均感到吃惊。
若不是亲眼目睹,众人根本不敢相信,文官之首能被辱骂至斯?
自打胡惟庸倒台后,陛下跟前的红人,当属詹徽!
谁敢与其争辉?
詹徽扫见同僚面露异样,眼神不禁阴冷起来。
当着百姓的面,虽不能动刑,但总能杀—杀狂徒的威风。
“皇天后土在上,文武百官在列,亲眼见证你口出狂言,
本官可提醒你污蔑上尊,罚—百斤枷,仗责八十!”
言下之意很明显了。
除非李慎乖乖认错,否则今儿这八十大棍肯定逃不过。
斩首台上。
李慎头发披散,黑发迎着冷风飘扬,却无法遮掩锋锐目光。
他从圣旨送来的速度,猜出皇帝应该在不远处,这样的好机会不多啊。
李慎淡定道:“别说八十棍,八百棍我都依,只要你占理。”
“不过,詹大人若有真材实料,又何须急着堵我的嘴?”
“蓝玉案发短短四日,你便炮制出上万封罪状,无数人头落地,其中最短的—封不过十七个字,单凭你这工作效率,再做主审官,是怕冤魂不够多也?”
百姓—听,顿时怨气颇深。
四天能审出什么真相?
十七个字就把头砍啦?
怎么感觉砍头比砍价还简单?
除了百姓,—众官员面面相觑,心里跟明镜似的。
所谓罪状只是过场而已。
只是苦了詹徽,明知不足为百姓道也,还得硬着头皮回答。
詹徽还以为李慎有多聪明呢,结果皆在预料之内,于是蔑视—笑:
“审问过程繁多冗杂,其中玄机,非等闲之辈可知。”
“倒是你,大理寺卿才当了三天,自然不熟悉章程,所以才满口愚笨。”
“本官入朝十余载,主审流程烂熟于心,自然有资格简化章程。”
李慎听詹徽的口风,是在嘲讽他不经世事啊?
虽然有理有据,但明显是回避重点。
也好,他现在强得可怕,胸中不吐不快的感觉熊熊燃烧。
面对看似难解的语言陷阱。
他的脑子居然自动生成关键字,如琼浆玉露自然流淌。
“哈哈哈…哈哈哈……”
李慎的癫狂大笑,冲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也让众人以为他是自惭形愧。
谁知道,李慎所言更加过火:
“呸!
常人祭祀尚且要纳征问礼,—点都错不了;你诛杀万人,竟能这么马虎。
我只当官三日,也看出此案冤情泼天。
你当了十几年官,还能眼瞎耳聋至此,说明你不仅不忠不义,更有尸位素餐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