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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员嫌弃?重生后,师妹翻脸无情完结文

骑着小猪溜溜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你以为对我施予些小恩小惠,我就会对你感激涕零了?若非你强行把我带回无心崖,我也不会和蓉儿错过那么久!”“是你救了我又怎样,当日即使你不救我,蓉儿也会救我,相比之下,我宁愿是蓉儿救的我!”“君拂,是你的存在阻碍了我和蓉儿的感情,你该死。”君拂仰躺在无心崖的地上,任由桃树花瓣落了自己满身,唇边掠过一丝自嘲的笑。上辈子,她克己复礼,尊师重道,可结果呢?结果就是被宗门众人合力镇压,关在不见天日的寒牢里,每隔三日便要受七枚剔骨钉的酷刑,日日夜夜,生不如死。她耗尽灵石养大的落魄皇子怨她强行带回了他,阻了他与君芙蓉的相知相识。她拼命救下的师兄怪她多管闲事,她敬重有加的师尊也嫌她整日只知伺弄花草、调理膳食,不如君芙蓉那般会讨人喜爱。既然如此,重来...

主角:蓉儿君芙蓉   更新:2025-06-07 03: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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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蓉儿君芙蓉的其他类型小说《全员嫌弃?重生后,师妹翻脸无情完结文》,由网络作家“骑着小猪溜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以为对我施予些小恩小惠,我就会对你感激涕零了?若非你强行把我带回无心崖,我也不会和蓉儿错过那么久!”“是你救了我又怎样,当日即使你不救我,蓉儿也会救我,相比之下,我宁愿是蓉儿救的我!”“君拂,是你的存在阻碍了我和蓉儿的感情,你该死。”君拂仰躺在无心崖的地上,任由桃树花瓣落了自己满身,唇边掠过一丝自嘲的笑。上辈子,她克己复礼,尊师重道,可结果呢?结果就是被宗门众人合力镇压,关在不见天日的寒牢里,每隔三日便要受七枚剔骨钉的酷刑,日日夜夜,生不如死。她耗尽灵石养大的落魄皇子怨她强行带回了他,阻了他与君芙蓉的相知相识。她拼命救下的师兄怪她多管闲事,她敬重有加的师尊也嫌她整日只知伺弄花草、调理膳食,不如君芙蓉那般会讨人喜爱。既然如此,重来...

《全员嫌弃?重生后,师妹翻脸无情完结文》精彩片段


“你以为对我施予些小恩小惠,我就会对你感激涕零了?若非你强行把我带回无心崖,我也不会和蓉儿错过那么久!”

“是你救了我又怎样,当日即使你不救我,蓉儿也会救我,相比之下,我宁愿是蓉儿救的我!”

“君拂,是你的存在阻碍了我和蓉儿的感情,你该死。”

君拂仰躺在无心崖的地上,任由桃树花瓣落了自己满身,唇边掠过一丝自嘲的笑。

上辈子,她克己复礼,尊师重道,可结果呢?结果就是被宗门众人合力镇压,关在不见天日的寒牢里,每隔三日便要受七枚剔骨钉的酷刑,日日夜夜,生不如死。

她耗尽灵石养大的落魄皇子怨她强行带回了他,阻了他与君芙蓉的相知相识。

她拼命救下的师兄怪她多管闲事,她敬重有加的师尊也嫌她整日只知伺弄花草、调理膳食,不如君芙蓉那般会讨人喜爱。

既然如此,重来这一次,她不管了,不问了,不救了。

她会亲手把这些人送到君芙蓉身边,且看君芙蓉究竟会如何待他们。

君拂回到洞府时,苏远舟刚摔了那把她花费三千灵石从万宝坊买回来的古琴,见她回来又顺手扫落了面前桌子上的一堆瓶瓶罐罐。

“你放我走,我不要待在这里!”

君拂眉心一跳,前世的苏远舟虽然待她不冷不热,但也没主动说过要离开,难道……苏远舟也重生了?

苏远舟的确重生了,他知道自己出身皇族,且体内拥有一股极为强大的血脉之力,只要血脉觉醒,他便可以一飞冲天。

他这样的人,怎能和君拂这等五灵根的废物厮混在一起。

上一世他一直觉得君拂是他这一生抹不去的污点,他不止一次地想,倘若当日救他的是青月峰的君芙蓉仙子,那该有多好啊。

蓉儿天生水属性单灵根,十五岁便是筑基巅峰,是天虚宗第一天才。

而且性子活泼讨喜,比君拂不止强过百倍,若不是君拂多管闲事把他从奴隶交易集市带回来,他也不会和蓉儿错过那么多年!

蓉儿当年便和他说过,她结丹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领宗门护卫队,打击天虚宗所辖内的非法奴隶交易,那处奴隶交易所也确确实实很快就销声匿迹了。

而君拂只带回了他一个,其实是看中了他的天赋,想挟恩图报,让他一辈子都为她卖命。

他信蓉儿说的这些话,所以重来一世,他要彻底跟君拂划清界限。

苏远舟本以为,君拂一定会百般不愿,甚至可能会强行将他留下,毕竟,他的奴契还在她手里。

不想,君拂竟然只是哼笑了一声,便果断答应了。

“好啊。”

苏远舟猝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君拂竟然答应的如此轻易。

她不是要挟恩图报吗?

怎会轻易松口?

“不过在这之前,你得把我这段时间花在你身上的灵石还给我。”

君拂这个要求合情合理,苏远舟没有理由拒绝。

“这当然,你说吧,还你多少。”

“我光是买下你就花了五千灵石,这把琴三千灵石,被你摔在地上的这堆瓶瓶罐罐是我为你买来的疗伤药,五百二十灵石。加起来……一共八千五百二十灵石。”

“这么多!”苏远舟面色微变。

“收据都有,要看吗?”君拂拿出所有收据,又取出纸笔,写了借据,“没问题的话就在上面签字画押。”

苏远舟毕竟是出身皇族,即使落魄了周身风华仍然不减半分,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是熠着光,在一众脏兮兮的奴隶之间十分醒目,所以卖得贵了些。

但苏远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值钱”,嘴角不自在地抽动了几下,“好,我还你就是了。”

一想到自己可是堂堂皇族,等日后认祖归宗自然不差这点灵石,现在还是尽快找到蓉儿才是第一要紧事,不能继续跟君拂纠缠下去了!

打定主意,苏远舟痛快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对了,还有你这身衣服,也是我买的,要走的话麻烦脱下来。”君拂淡道。

“你!”苏远舟脸色变了又变,想开口让君拂不要较真,却也觉得这话有些没道理,明明是他自己非要走……

不过他也知道,君拂这是在故意刁难他,她就是想通过这种卑鄙手段,把他强留下来!正因如此,才更坚定了他要去找蓉儿的心。

“脱就脱。”苏远舟脸色极差,咬着牙吐出了这几个字。

他和那些脏兮兮的小奴隶一起生活了大半年,身上的袍子早就破烂不堪,还散着股难闻的霉味儿。

而君拂给他买的这身衣裳用的是上好的料子,乍一换回原来的衣服,他还觉得有些不习惯呢。

但只要能摆脱君拂来到蓉儿身边,他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换好衣服,苏远舟似是担心君拂再阻拦他,迫不及待往崖外走。

君拂目送苏远舟离开,眸光暗沉下来,其实,青月峰是她原本的住所。

青月峰临近主峰,内设聚灵阵、清修室,自带灵脉,是宗门核心弟子才能占据的修炼之地。

可君芙蓉入门当日,就以住在青月峰能随时向师尊请教为由,抢走了她住了近十年的居所。

可笑的是,师尊和师兄们,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妥,反而夸奖君芙蓉知上进。

她抽抽嗒嗒地搬到了无心崖,这里远离主峰,有一处天然开凿的洞府,但环境简陋,时常有魔兽出没,除了地方大一点,哪里都比不上她的青月峰。

那天,她真的好委屈啊。

她忍着不掉眼泪,但眼睛鼻子都红了,本以为师尊看自己难过能安慰几句,可得到的,却是严厉的斥责。

师尊骂过了她,就令师兄们带君芙蓉熟悉一下宗门环境。

她被晾在一边……只能一个人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袱,搬到另一处全然陌生的住处……

师兄们从来不会主动来看她,她像被师门遗忘了一般,渐渐的,无心崖就荒芜了,连那口灵池都枯竭了。

她喜欢热闹,不喜欢一个人,所以经常主动去找师兄们。

可是无心崖好远啊,每次她都要走好久好久……

担心苏远舟也像以前的自己一样找不到路,君拂善意提醒,“前面左转直走再右拐在左拐就是青月峰。”

苏远舟脚步一顿,君拂怎么知道他要去青月峰?

但即将见到白月光的喜悦战胜了一切,他没有过多怀疑,按着君拂给的路线,走走转转顺利找到了青月峰。


苏远舟体内的神族血脉还未觉醒,不能像修仙者一样御剑,一路走到了青月峰,双脚都磨破了。

但他一点也不觉得辛苦,脸上尽是喜意,一到青月峰就迫不及待敲响了山门。

“谁啊。”

守卫弟子开门出来,见苏远舟脏兮兮的像个乞丐,一脸不耐烦。

“可以带我去见蓉儿吗?”苏远舟满怀希冀道。

上辈子蓉儿就说过,她第一眼见他便觉得亲切,如果当年他先遇到的是她,她一定会好好待他,给他用最好的丹药、送他最好的灵器,而不是像君拂那般抠抠搜搜。

当然他并不是贪图这些好处,他只是觉得和君拂相比,蓉儿才是值得他一生追随的人。

“我们师姐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吗?就凭你,还想见我们师姐?”守门弟子一脸不屑,“赶紧滚,别逼我喊人来把你打出去!”

苏远舟脸上浮现些许错愕,记忆中,蓉儿身边的人都和她一样和善,所以他才一直向往青月峰,觉得青月峰就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

算了,青月峰这么大,难免有蓉儿照顾不到的地方。

苏远舟这样安慰自己,软了语气道:“麻烦你进去帮我传报一声,君仙子知道后一定会接我进去的。”

在苏远舟想来,蓉儿一向心善,即使现在他们二人还未相识,蓉儿看见有人落难也绝不会束手旁观。

可在那守门弟子听来,苏远舟这话说的像是早就认识君师姐,犹豫了片刻,便打算进去传报一声。

君芙蓉正盘膝坐在洞府中修炼,闻言后微不可察地蹙紧了眉,“你是说,他衣衫褴褛,形似乞丐?”

“没错,说他是乞丐都是客气了,我瞧着他那副模样连乞丐都不如,君师姐你是没看见,他穿的草鞋都烂了,脚上都是血,把咱们山门下的那块地都给弄脏了!”

“既然如此还不把他赶走!”君芙蓉不耐道。

她君芙蓉从来都是只结交天骄,她的每一分人脉,都要用在她的变强之路上,又岂会纡尊降贵,去巴结讨好这等小人物?

没想到君芙蓉突然发怒,守门弟子连连应是,带着几个护卫出门先把苏远舟打了一顿。

“你个满嘴胡话的臭乞丐!我们师姐可是天虚宗百年内第一天才,她怎么会认识你这种人?竟然敢骗我害我被师姐责骂……给我打!给我重重地打!”

棍子如雨点般落下,苏远舟哀叫了一声,只能狼狈地用手遮住脸,竟是直接被打懵了。

那守门弟子说什么?

惹得师姐责骂?

蓉儿因为这件事发了脾气?

这怎么可能……

苏远舟还是不愿相信,但对方打得实在厉害,他又没有灵力护体,只能狼狈地逃到了山后,躲在了一块大石后面。

背后洇出来的血染红了一大面青石,他却无暇顾及,满脑子都是守门弟子刚才说的话。

不,绝不可能。

蓉儿只是没有看见他,如果蓉儿看见了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这么想着,苏远舟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回了青月峰。

不过他这次学聪明了,没去正门,而是去了侧门。

青月峰侧门直通山下,平时少有弟子过来,但蓉儿每隔几天就会下山一次,他就守在这里,等蓉儿出来……

苏远舟觉得君芙蓉不可能不管他,执拗地守在侧门,一步不肯离开,渴了就喝点山泉水,饿了就从膳房里偷点剩菜剩饭。

前世这个时候,苏远舟一直住在青月峰,为了照顾他,君拂牺牲了自己不少修炼时间。

这一世没了苏远舟这个大拖累,她也能安心修炼。

可辛苦修炼一日,君拂发现自己修为仍停滞在筑基初期,不免有些沮丧。

若换作君芙蓉,经过这些天的苦修,即使不能突破,想必也能达到初期顶峰了吧。

君拂摇了摇头,心底一片黯然。

算算时间,那个孤高清傲不可一世的家伙,现在应该已经重伤倒在了山脚下,等着人去救他呢吧……

苏远舟重生了,不知道顾子白有没有重生……君拂眼中划过一丝兴味。

上辈子她好心救了他,还用最好的伤药给他疗伤,一点点帮他恢复了神力,最后更是花费大代价助他飞升。

可这家伙却恨她多管闲事,还说什么她把他捡回来,其实就是看中了他万剑宗宗主的身份。

那重来一次,她不救了还不行吗?

君拂收拾好心情,换上一身劲装下了山。

果然没走多久就在山脚下看到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影。

这人浑身沾满了血污,一眼看去狼狈不堪,但细看会发现他侧脸轮廓极其精致,尤其是那双伤痕累累的手,莹白匀称,骨节泛着玉般冷白的光,一看就是常年养尊处优的人。

顾子白虚弱地睁开眼,冷冷看着缓步走来的那道身影,眼底一片戒备。

他终于回来了。

这一世,他绝不会再让君拂把他带走,他要留在这里,等着蓉儿来救他。

“滚远点,我不需要你救。”顾子白声音暗哑却不失威严。

君拂“哦”了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你保重。”

顾子白一怔。

他原本还以为君拂会像前世一样强硬又多事,非要给他喂药疗伤,软硬兼施地将他拽走,没想到她竟这般爽利?

这和前世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只是他这伤……

顾子白眼底划过一抹迟疑,但很快又抿紧唇角,倨傲地别过头。

今日是天虚宗一月一度发放灵石的日子,蓉儿一定会下山采买物资,他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跟着蓉儿回青月峰了。

君拂把顾子白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忍不住呵呵冷笑。

前世他救了很多人,帮了很多人。

为了不让这些人心里有负担,她会故意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他帮他们其实是看出了他们以后一定会大有作为,想趁他们龙游潜滩,为日后的自己留一份机缘。

没想到她说过那么多话他们都不信,唯独这句话,他们深信不疑。

她何曾抱过一分这样的心思,倒是君芙蓉……君拂暗暗摇了摇头,重来一次她当然不会再多管闲事,料想君芙蓉也不会舍得拿丹药救一个半死的人,就让顾子白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恰好今天是万宝坊开市的日子,君拂打算去那里看看有没有能提升修为的灵宝,可走了没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呻吟。


“救……救我……”

君拂转过身,见不远处躺着一个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青年,他也是浑身是伤,瞧着伤的比顾子白还严重,双手双脚扭曲变形,五官也被血污糊住,看不出本来面目。

“仙子……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他嘴唇颤着,眼里燃着强烈的求生欲。

君拂在脑中快速搜索,和顾子白躺在一起,还伤的这么重,那就只有……那个被万剑宗驱逐的魔族之子,陆宴了。

陆宴生来便被魔气侵蚀,为宗门不容,自小便被锁在后山,他趁着万剑宗大乱拼死逃了出来,不久后便一手创建了戮神门,带着人马杀上了万剑宗……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顾君拂从袖中取出一颗颜色温润的丹药,随手抛了过去。

“服下它能止血续命,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命硬不硬了。”

青年颤着手接过,微不可闻地道了声谢。

他自出生起便为正教所不容,身边围绕的声音也大多是煞星、魔头、妖孽一类,他习惯了被欺凌,被排挤,刚刚开口求助,他也做好了被羞辱一番的准备,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易地拿到了这救命的丹药。

他用力仰起头,望着君拂离开的方向,直到她彻底消失不见。

“别吃。”顾子白哑着嗓子道,“她给你的药一定有问题。”

陆宴瞥他一眼:“何出此言?”

顾子白神情沉沉,眼底闪过丝晦暗,“若你吃了她给的丹药,你就会成为她的傀儡,任她驱使,一生都要受制于她。”

前世,他吃了君拂给的丹药,被她拖回洞府,修为迟迟不能恢复,而且每隔一段时间都必须要服用君拂给的药,否则就会痛不欲生,要不是蓉儿研制出了解药,救下了他,他还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想到这些,顾子白恨恨道:“她就是披着善良皮囊的蛇蝎!”

青年看着手中的丹药,却还是将丹药送入口中。

“我已是将死之人,若她真救了我,那我这条命理应是她的,为她卖命一辈子有何不可?”

顾子白冷笑:“她一定会凭着这点恩情,榨干你身上的一切价值,跟着他你会比死还要痛苦!”

顿了顿,他又道:“稍后天虚宗的君芙蓉仙子便会下山,君芙蓉仙子才是心思澄明的正派人士,她一定会救下我们的。”

青年虚弱地摇了摇头,像君芙蓉这样的正派人士他见过太多太多,这些人,大抵是看不上他这种生在烂泥里的人的。

他垂下眼睫,任由药力在体内化开,温润如潮水,冲刷着他断裂的经脉。

一股暖流在他四肢百骸间游走,他睁开了眼,匪夷所思出声:“这……这是五品丹药……温养灵丹。”

“不可能!”

顾子白不信,拖着伤体爬到青年身边,指尖搭上了他的脉搏,然后就沉默了。

他能感觉到,陆宴体内狂暴的灵力正逐渐平息,伤势也在迅速恢复,确实是五品丹药才能达到的效果,可……君拂怎会如此慷慨?

顾子白百思不得其解,只当君拂还留了什么后手。

这时候君拂已经到了聚宝斋。

一进门,她就看见了那张令自己朝思暮想的熟悉脸孔,顿时热泪盈眶。

正在打算盘的老人看见君拂,先是惊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连忙起身,颤巍巍伸手把君拂拉了进来,“哎呦……多久没来了,快让婆婆看看……瘦了!又没好好吃饭,是不是?你还年轻,正是……”

“万婆婆!”

君拂哭着扑进老人怀里。

两辈子的思念,如潮水般泛滥而出。

眼睛里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不一会儿就弄湿了万婆婆大片衣襟。

万婆婆拍了拍君拂的背,笑道:“想婆婆就常来看看嘛,天虚宗离聚宝坊又不远……”

“嗯,我以后一定会常来看婆婆的。”君拂把脸埋进万婆婆怀里,含糊不清道。

受君芙蓉影响,所有人都不喜欢她。

只有万婆婆,在她和君芙蓉之间,永远都是坚定地选择她。

万婆婆说,君芙蓉心眼太多,她不喜欢。

她只喜欢君拂。

可是,万婆婆为了给她讨回公道,上天虚宗打了君芙蓉一个耳光,被当时正守在一旁的苏远舟拍了一掌。

之后不治而死。

当时苏远舟已是金丹初期,万婆婆是凡人,自然受不住他那一掌。

她跪在师尊面前,祈求他能给自己一颗救命的丹药。

可她膝盖都跪烂了,也没等来那颗丹药。

她在磅礴大雨中,一瘸一拐回了聚宝坊。

那时的聚宝坊已经被君芙蓉的追求者毁了,仅剩一口气的万婆婆没怪她空手而归。

而是颤抖着手从被褥里摸出用手帕包着的灵石,流着泪告诉她,把灵石藏好,不要再被师妹抢走,要留着自己花……

聚宝坊被毁后,万婆婆度日艰难。

这些灵石,是她省吃俭用攒的。

想到这些,君拂的心便像被撕裂了一般难受。

不过这一世,她绝不会让这种事再次发生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

万婆婆怕她哭坏,把她从怀里拉出来,然后取出一只木匣,“快看这是什么。”

木匣打开,宝光四溢。

君拂侧目避开,等眼睛适应了才垂眸看去,心里顿时一惊。

这匣子里的东西,正是上辈子帮君芙蓉得到了无数机缘的玉牌!

若没有这玉牌,即使君芙蓉是单一灵根,又有无数追求者铺路,也绝不可能在二十五岁时便突破至了化神之阶!

“婆婆,这是……”

“这是聚宝坊不久前得来的,我看这玉牌流光溢彩,想着应当很符合你们女孩子的喜好,便给你留下来了。”

“你拿着,记得藏好了,别让你那个师妹看见了。”

万婆婆把玉牌取出来,放到君拂掌心,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那个师妹刚才来过,她也看上了这玉牌,我故意说了个五十万灵石的天价,她说身上带着的灵石不够,要回去取。”

“不过现在还没回来,估摸着是不会回来了……你回去后切莫让她看见,不然啊她又要厚脸皮来抢咯。”

君拂破涕为笑,依言把玉牌收了起来。

忽然想起上一世,她本来也是打算过来看看万婆婆,却因为救顾子白耽搁了时间。

等她几日后再来万宝坊,这里已经被闹事的砸了,万婆婆只说损失不重,没跟她说玉牌的事。

想来那个时候,这玉牌就已经落入君芙蓉手里了。

这么说,上辈子就是顾子白,害她错失了这个机缘。


“谢谢婆婆!”

君拂把玉牌收好,对着万婆婆扬起一副明媚笑意。

“谢什么,老婆子我无儿无女,这副身子也不知还能活几日,要这些身外之物有什么用,不如都给你们年轻人……”

“婆婆!”君拂听不得她说这些,连忙换了话题,“对了婆婆,我这次来,还有些事想跟您说。”

万婆婆拉着她坐下,一脸慈爱笑意,等着她开口。

君拂娓娓道来,“万婆婆,我也是突然想到,现在散修越来越多,这些人无门无派,买不起动辄上万灵石的储物袋,这对于万宝坊来说恰好是个商机。”

“万宝坊可以替修士存取灵石、灵丹,以及功法契约等珍贵之物啊。”

万婆婆觉得君拂这个点子很稀奇,但也有些犹疑,“可谁会愿意将毕生积蓄存在别人手里啊?”

“这倒是不难,我们可以承诺,只要将灵石存放在万宝坊,每个月都可额外领取一定息钱,存放物品价格越高,得到的息钱就越多。”

“在特定时间存取,还可以领取额外的小礼物,譬如功法,符篆,灵器等等。”

“同样,我们也可以把这些灵石以稍高一点的息钱借出去,也可以拿去做其他生意,只要运转恰当,一定能获得巨额收益。”

听着听着,万婆婆的双眼倏地亮了起来,抓着君拂的手激动道:“这,这点子是你自己想的?”

君拂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

其实是借鉴了上辈子的一些……

“你这法子妙啊!生意一旦成了,这赚头可不是小数目!”万婆婆两眼放光。

“这样吧,婆婆现在就着手去做,不过既然这主意是你提的,这笔生意赚来的灵石,你得占五成!”说着万婆婆就命人去拟字据。

君拂有些为难,重活一世,她很清楚,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实力才是王道,她只想好好修炼。

之所以把这个点子说给万婆婆听,只是担心万宝坊还是会像上辈子那样毁于君芙蓉之手。

“你必须同意!”万婆婆眉毛一挑,“你若不肯,倒像是婆婆贪你便宜了,放心,婆婆知道你们年轻人不懂做生意,你只管安心修炼,其他的交给我就是。”

君拂终是拗不过万婆婆,只能签了字据。

“谢谢婆婆。”

“谢什么,该谢的是我。”万婆婆呵呵一笑,却不知自己这一念之间,已是押中了未来整个修真界最大的一块宝藏。

这边两人还在谈笑,君芙蓉也收拾好准备下山了。

苏远舟披着破烂旧袍,满面风尘地守在侧门。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等了多久了,终于那熟悉的白衣倩影姗姗而至,一如前世记忆之中的那般清丽绝俗,宛若仙子临尘。

“蓉儿!”苏远舟眼中浮出惊喜,踉跄几步扑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君,君仙子,我早就听闻仙子的大名,如今流落在外,无处可去,特来投奔……”

苏远舟现在蓉儿还不认识他,硬生生把原本的称呼咽了下去,改为“君仙子”。

可君芙蓉看着他,眸中满是厌恶。

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浑身沾满泥尘血迹,狼狈的像个乞丐。

她如今名声如日中天,怎能让人看见她与一个落魄奴隶纠缠?

君芙蓉冷着脸抽手,一掌狠狠挥出!

“滚!”

灵力凝聚于掌中,直接震断了苏远舟的数根肋骨。

“唔啊!”苏远舟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石阶上,口中溢出鲜血。

他瞪大了眼,惊愕、惶恐、不解、心碎,种种复杂情绪在眼中一一划过,那一声蓉儿卡在喉咙,怎么也喊不出口了。

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他曾经无比向往、自认为圣洁无尘的仙子,会对他下如此狠手。

“你弄脏了我的衣袍。”君芙蓉抖了抖袖子,俏丽的脸上满是厌恶,“若再敢用你的脏手碰我,休怪我杀了你。”

言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去,只留给他一个异常冷漠的背影。

苏远舟匍匐在地,身下血染成池,眸中熠着的光也被寸寸割裂,像打碎的琉璃一般碎了一地。

不,不是这样的,蓉儿不是这样的。

她一定是急着下山,自己挡了她的路,所以她才生气的。

等蓉儿办完了事回来,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苏远舟这样安慰自己,心里的那丝怀疑消散了许多……

君芙蓉只当自己打了一条不长眼的狗,很快便将这件事抛在脑后,步不疾不徐地下了山。

顾子白正靠坐在树下苦苦等待。

他伤的本来就重,又煎熬了这么久,全身上下每一寸都痛的像被凌迟一般,胸腔里的瘀血也全部堵在喉咙,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刀子。

可他甘之如饴。

只要能等到蓉儿,哪怕是比这痛苦十倍百倍,他也情愿!

等啊等,等到都快出现幻觉了,君芙蓉终于出现了。

少女一袭素白纱衣,眉眼温柔端丽,正是天虚宗第一仙子,君芙蓉。

顾子白几近混沌的意识刹那清明,他喉咙发紧,强撑着从血泊中抬头,“蓉……蓉……”

君芙蓉也发现了躺在地上的顾子白,一双眸子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在他那已经破裂的墨金云纹衣袍上微顿,随即眸光一动。

看着不像普通人……

这等人物即使落难了,身上一定也会带着不少天材地宝吧。

与其浪费力气救他,不如……

顾子白见君芙蓉一直盯着自己,以为她动了恻隐之心,心中喜意更甚,“我……受伤颇重,若仙子愿出手……相救,我……必铭恩于心。”

君芙蓉在顾子白面前蹲了下来,抬手覆上了他胸口的衣襟,滑过他腰侧的内袍边缘,带起一丝微妙的凉意。

顾子白心头微颤,这般细致的动作,莫不是在探查伤势?

果然,蓉儿也愿意救他!

顾子白放松了紧绷的身体,眼神也柔缓了下来。

可预想之中的温热灵力却没有传来,那只手只顾着在他身上翻找,而且动作越来越粗鲁,弄的他胸口上的剑伤阵阵的疼。

“呃……”

顾子白先是迷茫,然后就明白了,即使被弄的很疼也咬牙忍耐着,只当君芙蓉是在用“眼观”的法子查探他的伤势。

蓉儿心细,一定是打算先确认他身上有多少伤,伤的有多重,然后再运功替他疗伤。


终于摸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君芙蓉手腕一转,在顾子白腰侧摸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而后探入自己的灵力。

探查到里面好东西不少,君芙蓉唇角露出满意笑意:“啧,倒是有些好东西。”

顾子白脸上的喜色凝固,神色逐渐变得骇然:“你……”

“以为我会救你?”君芙蓉笑了,语气却冷得像寒潭冰雪,“你丹田破碎,道基尽毁,已经是个废人了,我为何要救你?”

顾子白死死盯着那张秀丽的小脸,妄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悲悯,可惜没有,他只看到了高高在上的睥睨。

眼前这个蓉儿,不是他记忆中的蓉儿……

蓉儿生性善良,绝不会欺凌弱小,更不会趁人之危。

君芙蓉将储物袋塞入袖中,然后双指掐诀,一道凌厉的剑气在她掌间凝聚,灵力森寒,剑锋直指顾子白心口。

“放心,你死后我会好好为你安葬的。”

此行收获不菲,但这件事决不能让旁人知道,那么就只有,杀人灭口了!

顾子白瞳孔骤缩,来不及多想,剑气已至眉间!

“轰!!!”

一道湛蓝色光芒在他胸口炸开,竟是他体内的功法自行护主,生生将这致命一击震散!

君芙蓉吃了一惊,冷哼一声:“没想到你修炼的功法竟还能护主护心……哼,不杀你也罢,反正你也活不了几日。”

顾子白眼中却闪过一抹扭曲的执念。他颤抖地伸出双手,一把抓住了君芙蓉的袍角。

“你不是蓉儿……你是君拂假扮的,对不对?!”

君拂不耐烦地回头,手中灵力迸发,一掌把他带飞撞到树干上。

“疯狗。”

轻飘飘的两个字落下,君芙蓉又是一脚踹在他胸口,“咔嚓”一声,肋骨断裂,顾子白如断线风筝般被踢飞,撞在山石之间,鲜血染红了大片地面。

君芙蓉掸了掸衣袖,像是刚做了什么脏事般,一脸嫌恶地转身离去。

顾子白躺在地上,胸口被那一脚踹得向内凹陷,硬是强撑着一口气没昏死过去。

而服用了君拂给的丹药的青年,虽然气息仍有些微弱,但比之前已经好了太多,血色也开始回转。

他瞥了眼奄奄一息的顾子白,眉梢挑起,“这就是你说的君仙子?”

顾子白睫毛颤了颤,眼中的阴霾浓得像要化成实质。

他咬牙道:“不是她。”

“蓉儿绝不是这般狠辣无情之人”

“刚才的蓉儿一定是君拂假扮的……”

顾子白攥着那块撕扯下来的月白纱袍碎片,强撑着站了起来,“我要去天虚宗,我要,拆穿君拂!”

青年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心想这人怕不是被打傻了,惋惜地摇了摇头,继续坐在原地运功疗伤。

……

其实以顾子白的伤势,是无论如何也撑不到爬上天虚宗的,是想要拆穿君拂的信念支撑着他,竟让他奇迹般地爬到了天虚宗大门。

他倒在阶梯之下,右手紧握着那块布料,高声怒斥:

“你们天虚宗弟子抢我储物袋,试图将我灭口,难道天虚宗就是这样规束门下弟子的?”

不少弟子闻声聚来,看到顾子白遍体鳞伤的模样,皆面露惊疑。

“你说谁抢了你东西?”

“放心,若你有证据,天虚宗一定会还你公道!”

“但你若是信口雌黄往我天虚宗弟子身上泼脏水,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这人就是君拂!”顾子白面露狠的,“证据,自然也有……”

他把自己扯下的那块袍子展示给众人看。

“我拼死撕下了她一块袍子,只需把她叫过来,看看她袍子上有没有缺一角便知道了。”

戒律堂长老很快带着执法弟子赶到。

“君拂可在?”长老冷声喝问。

“弟子在。”君拂正巧从山下归来,她行至众人面前,朝长老恭敬一礼。

“长老唤弟子何事?”

戒律堂长老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发现她袍子完好无损,并没有破碎的痕迹。

顾子白指着她怒吼:

“你假扮蓉儿抢我宝物,还险些杀我,如今却还敢出现在宗门?!你是不是以为换了身衣裳就没人认得你了?”

君拂眉头轻皱,抬手抚了抚衣角,那袍子完好如初,皎洁如雪,纤尘不染。

“我刚从山下归来便赶来了这里,哪有时间去更换衣服,路上皆有人可证,长老可以去查。”

戒律长老示意一旁弟子上前查验。

片刻后,那弟子回禀:“长老,君拂师姐衣袍确为一整套未曾更换,且未用过储物法器。”

天虚宗弟子的制袍分为外袍和内袍,每一套制袍虽然样式差距不大,但还是会有些细微的差别,君拂匆匆赶回来,顶多有时间换个外袍。

顾子白嗓子发紧,“不可能……不可能……她换过了……她一定换过了!”

长老目光渐冷:“既无证据,莫要妄言。”

山道另一头,一道白衣倩影缓步而来。

君芙蓉也察觉到这边动静,微蹙眉头走来。

众弟子纷纷行礼,有人压低声音道:“君师姐您先走吧,这有个疯子,非说君拂师姐抢了他东西。”

君芙蓉面色微僵,身旁另一个弟子忽然面露惊诧。

“咦?君师姐你的袍子……”

“……袍尾处好像……少了一块。”

这一声不经意的惊呼清晰落入众人耳中,就连戒律堂长老都被吸引了注意。

“真的少了一块!”

“而且君师姐这外袍的颜色纹样……和那人手里的布料一模一样!”

顾子白睁大眼,脊背蓦地发凉,手中那块布料像烙铁一样,痛意顺着掌心直直钻到了心里。

竟然……真的是蓉儿……

顾子白嘴唇发白,眼中神光一点点涣散,“怎么可能……你……你怎么会……”

君芙蓉寒声道:“我方才下山,见此人正在抢夺一个过路散修的储物袋,那散修也被他打死,我出手阻止了他,他受伤逃走,没想到竟然还贼心不死,竟然拿着逃跑时从我身上扯下的衣裳碎片来此污蔑我!”


君芙蓉这话一出,在场众人没有半分怀疑,一齐对顾子白怒目而视。

“君师姐一向心善,怎么会做出劫宝杀人之事?你污蔑谁不好偏偏污蔑君师姐!”

“你抢了别人东西,君师姐这是替天行道!”

“赶紧向君师姐道歉,不然我们非要杀了你替君师姐报仇不可!”

“……”顾子白倒在阶下,浑身沾满干涸的血,他抓着那块从君芙蓉身上扯下的袍角,竭力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白衣女子。

那是他记忆中极为干净的一抹颜色。

他第一次见她时,她就站在春日桃林里,衣袂翻飞,笑容温和,宛如天上的光。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他下定决心追随他,也一度觉得是君拂的存在妨碍了他们,可……现在的她,依旧站在晨光中,一如记忆中的高洁,但做出来的事,却令他周身恶寒。

如此狠辣绝情,是非颠倒,这……真的是他心心念念了两辈子的蓉儿?

耳边的那些窃窃私语,就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他眼里慢慢浮出震动与迷惘。

他不敢相信君芙蓉会当众说谎,更不敢相信她会试图将自己灭口。

不,不是她的错。

一定是他刚才和陆宴那个煞星在一起,叫蓉儿误会了,蓉儿以为他们是一伙的,所以才会这么对他……

戒律堂长老冷声下令:“此人行迹可疑,污蔑宗主弟子,罪在难赦。来人,将其押入寒牢,查明来历再行处置。”

几名戒律堂弟子一齐出手,将顾子白按倒在地,施下封灵咒。

他没有反抗,只是执拗地仰头看着君芙蓉。

他相信蓉儿一定会来救他……

只是谁都没注意,君芙蓉那双垂下的眸子里,眸底一片阴翳。

这个人,不能留。

她必须找个信得过的人,去寒牢把那个麻烦给解决掉。

顾子白被拖走,君芙蓉又和戒律堂长老寒暄了几句,然后便将视线转移到君拂身上。

玉牌……

玉牌被她拿走了。

“姐姐,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不想听。”君拂抬脚便走。

“姐姐!”

君芙蓉跟着追了过来,一路追到了藏书阁。

她跑得很急,头上的发髻都有些凌乱了。

“蓉儿?”恰好从藏书阁里走出来的擎朗急忙迎过来,拍着背给她顺了顺气,嗔怪道:“跑这么急做什么。”

君芙蓉罕见地没有理擎朗,而是扑过去抓住了君拂袖子,急得眼睛都红了,“姐姐,那个玉牌是我之前订下的,万婆婆说它卖五十万灵石,我把灵石给你,你把牌子给我,好不好?”

君拂不紧不慢道:“你之前付了定金了?”

“……没有。”

“那怎么能说这玉牌是你先定下的呢?”

君芙蓉急了,“姐姐,我真的很喜欢这玉牌,这玉牌又不值钱,你可不可以,把它让给我呀?”

“芙蓉不是诚心要夺姐姐心爱之物,只是实在是喜欢,不然也不会特地跑回宗门取灵石。……姐姐若觉得吃亏,芙蓉可以额外送姐姐一颗五品丹药作为补偿。”

“蓉儿都这么说了,你就赶紧给她吧。”擎朗在一旁帮腔。

君拂抬眸看向站在君芙蓉身边宛若守护神的青年。

清凌凌的日光下,那人壮硕得像一座小山,身上肌肉爆筋虬结,再加上古铜色的皮肤,力量感十足。

许多堪称噩梦的回忆从脑海中浮现。

这是她的二师兄擎朗。

擎郎算不上是个好人,严格来说,他连人都不是,他就是一头纯粹的野兽,做事全凭自己喜恶。

开心时,他可以跟你称兄道弟,对你毫不吝啬,可不开心时,不管你和他是何等关系,他都能一边笑着一边砍掉你的头,就像他当年亲手砍死自己的父母兄弟一样。

而且他体内有远古魔龙传承而来的狂暴力量,修炼时经常要找人对打,是那种肉碰肉的蛮横打法。

可擎朗实力强悍,和他打稍不注意就会被打成重伤,天虚宗人人对他避之不及,只有她……日复一日地做他的陪练,好几次险些被打成重伤。

到头来擎朗修为大涨,成了君芙蓉身边第一护花使者。

这一次,这个陪练爱谁当谁当,她离擎郎远远的,他的事她再也不管了!

“师妹若实在喜欢,可以去找工匠打造一块一模一样的,这玉牌是万婆婆送我的,于我而言意义不同,恐怕不能送给师妹。”

君芙蓉双手绞在一起,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擎朗。

擎朗受不了她这个眼神,当即扣住君拂手腕,压低了嗓音道:“有点当师姐的样,别这么小气,一块普通的牌子而已,师妹喜欢就给她呗。”

擎朗不记得上辈子有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了,只知道但凡是君芙蓉想要的,他都要替她夺来。

上辈子,他和君拂走的很近,经常会带她一起修炼,谁知道这家伙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蓉儿都结丹了她还在筑基,天赋差的没眼看。

他甚至怀疑自己日后的修为倒退也和君拂有关。

都是因为总和她一块修炼,连带着他也练岔了!

重来一次,他一定得和这个蠢货划清界限,以后陪练什么的都让蓉儿来。

所以他现在必须得表明自己的态度。

君拂挣了挣,挣不开。

她知道,就凭擎朗金丹期的修为,十个她也敌不过他一根手指。

今日,怕是轻易走不了了。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牌子。”气氛正僵持时,一道声音慢悠悠响起。

擎朗循着声音看去,发现说话的是负责看管的藏书阁的魏长老。

魏长老放下手里正在擦拭的卷轴,走到君拂面前,仔细打量了这玉牌几眼,而后肯定道:”这玉牌之中蕴含极其丰富的灵力,应是远古时期遗留而来的灵物,别说五十万灵石了,就算是五百万灵石,也买不到。”

他抬眼看向君芙蓉,意味不明道:“小丫头,你早看出这玉牌并非凡物了吧,想用五十万灵石和一颗五品丹药,换来这价值无法估量的远古之物,真是打了个好算盘呐。”

“我!”被人当场拆穿,君芙蓉脸颊瞬间爆红。

擎朗也颇为意外地看了君芙蓉一眼,视线在那张脸上停顿数秒才离开。

“不过,远古之物大多都有灵性,若是强行占有,反而适得其反。”魏长老捋了捋胡须,“依我看,不如将这玉牌放在你二人中间,让这玉牌之中的器灵自行选择。”


“好,我同意!”君芙蓉抢先道。

她乃单灵根天才,又岂是君拂这个杂灵根废物可比的?

玉牌里那个器灵除非是瞎了才会选君拂不选她。

所以君芙蓉无比自信。

她唯一怕的,就是君拂不同意这个办法,执意要把玉牌带走。

不想,君拂却是解下了玉牌,用灵力将它托举在自己和君芙蓉之间。

“还选什么啊,不如直接送给蓉儿算了,但凡那个器灵是个长脑子的,都不会选一个五灵根废物!”擎朗不赞同道。

“师兄别这么说,说不定姐姐也有我们不知道的过人之处呢。”君芙蓉彻底放心,语气也缓和下来,不再急切,“就让这灵物自己选择吧,这样也算公平。”

“好,都听你的。”擎朗应道。

君拂和君芙蓉盯着玉牌,两人都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

在四人的视线聚焦之下,玉牌剧烈震颤了一下。

紧接着,它忽然腾空飞起,在半空中打了个漩儿,而后稳稳挂在了君拂腰间。

君芙蓉脸上笑意骤然僵住,一双美眸也瞪的大大的,像是被这一幕刺激的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不,这不可能!

“居然选择了杂灵根……”擎朗也是惊愕非常。

“恭喜你啊小丫头,看来你虽然天赋差了点,但运气却是极好。”魏长老笑道。

君拂对着几人欠身,“既然如此,我便先一步回无心崖了,诸位自便。”

“师姐!你别……”

“蓉儿。”

君芙蓉下意识想追,可却听见擎朗在唤自己,语气似乎也和平时不大一样。

只能定在原地,垂头看着脚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蓉儿,你……”

君芙蓉擦干眼泪,扭头看向擎朗,心里顿时一咯噔,这个眼神……

“二师兄,我,我只是觉得自己太弱了,每次去试炼都要靠师兄们保护,心里很过意不去。”

君芙蓉的头垂得更低了,“我不是故意要抢姐姐东西的,我只是想快点变强,不想再当师尊和师兄们的拖累。”

“哎呀,不就是个破牌子嘛,我叫住你是想跟你说,你陪我去修炼吧!”擎朗欢快道。

顿了顿,他又道:“你想啊,它居然在你和君拂之间选了那个废物,那就说明这东西没什么灵性,师兄那儿宝贝多了去了,每一样都比这破牌子强,你先陪师兄去修炼,然后师兄的宝贝任你选!”

“……啊?”君芙蓉有些不愿,“师兄若要比试,不如请他人……”

“你可是半步金丹啊,整个天虚宗没有人比你更能打了,走,陪师兄过几招!”擎朗拉着她就走,力道强硬。

君芙蓉只得咬牙应下:“那就……请师兄指点。”

擎朗带着君芙蓉走到空旷地带,大笑一声,“好!”

他是体修,灵力刚烈,一出手便风雷呼啸,剑影狂猛,直逼君芙蓉胸前。

君芙蓉仓促应战,只知道闪躲,不敢硬接,一时间被逼得连连后退,额角泛起汗意。

“师妹,快点出手啊!”擎朗跃跃欲试。

他本就是好战性子,但和自己师妹过招也知道分寸,出手只是看着骇人,实则没有多大杀伤力。

君芙蓉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擎朗的剑刃,裙角却被劲风撕裂。

下一道剑气接着劈来,她眸色一寒,手中银梭灵剑一转,灵气震荡之间,一道青色光影自掌心浮现。

那是师尊赠予她的天品灵器,灵寒钩。

擎朗未及退开,只听君芙蓉一声低喝,灵寒钩骤然激发!

“噗——!”

剑刃撕裂空气,带着森冷的弧光,自擎朗左肩划过!

擎朗被灵气震飞,重重撞在试剑台后方的石柱上,他惨哼一声,捂着肩膀跪倒在地!

“咳……咳咳……师妹……”

师妹居然对他动用了灵器?!

擎郎又剧烈咳了几声,呕吐的血里有几块黑色,看着像是把内脏呕出来了……这种伤对体修来说虽不致命,但也要养上几个月才能好了。

这一击,竟是把他打成了重伤。

君芙蓉也满脸惊吓地跑过来扶起他,“对不起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没,没关系……”擎朗脸色煞白地撑了起来,忽然觉得还是君拂做沙包做的更趁他心意,蓉儿……蓉儿虽然修为在君拂之上,但实战经验不足,胆子也小……

但不管怎么说,蓉儿的天赋都不是君拂能比的。

蓉儿很快便能结丹,君拂一个五灵根的废物,哪里能和蓉儿相提并论?

而且蓉儿身上自带幸运buff,上辈子她跟在君拂身边时修为一直倒退,跟了蓉儿之后就没有了,所以这辈子他一定要坚持一直跟着蓉儿!

君拂这时候也回到了无心崖,开始研究起那块玉牌来。

她试探性地将灵力注入玉牌中,果然不出所料,玉牌随即颤抖起来,接着,她便看见面前浮现一团雾气。

随着雾气散去,一道人影缓慢浮现。

君拂眉心一跳。

这人身穿血色长袍,犹如染血,面容异常俊美,额上印着一朵精妙的红莲,添了一分妖冶风情,那双上挑的凤目蕴着漫天星辉,偏又目光散漫,如看世人皆不过尘埃。

“要不要拜本座为师啊?”

男子打量他一番,似笑非笑的语气,似在蛊惑人心。

君拂抬起眼皮,意味不明地瞟了他一眼,“您既然已经见过了君芙蓉,又为何不选她却选我呢?”

男子绕着她打量几圈,看样子颇为满意。

“虽说你的天赋和刚才那个小姑娘比差远了,不过……本座就是看你更顺眼。”

他确实已经见过了君芙蓉,还给她看了那本仙阶功法,承诺只要拜他为师便将这功法传授给她。

这功法是他族中秘传,虽然强横,但极为诡异,修炼这种功法,可以吸食他人修为,他答应君芙蓉会在她迈入元婴境后以自身修为献祭,除此之外她不能再去吸食他人修为,不然定会被天道反噬。

君芙蓉答应了。

可他却从小姑娘的眼睛中看到了一闪即逝的扭曲。

那是对变强的渴望。

那时他就知道,这少女并没有表面这般纯真柔善,他担心自己会教出一个祸害,便想着再等等,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再选她。

没想到竟让他等到了君拂。


君拂低下头,呐呐道:“可我天赋很差……”

前世她拜入的是玄凌真人门下。

当年玄凌真人下山历练,她送了玄凌真人半碗米粥,玄凌真人许诺,待她十五岁便会收她为徒。

前世她也确实做上了玄凌真人的亲传弟子。

谁知这玄凌真人外表风光霁月,实则却是个生活白痴,她一边修炼,一边还要帮他打扫庭院、看顾花草,还钻研出了许多清淡爽口的小食,换着花样给他做。

可最后他却说,如果重来一次,绝不会再收她为徒。

他说,有她这样的徒弟,是他这一生最大的耻辱。

如果玄凌真人也重生了,想必不会再收她为徒,她必须得给自己找一个更强的师尊。

男子盯着君拂,自顾自道:“本座手里有一本仙阶功法,修炼此门功法,可以吸食他人修为。”

他在君拂面前站定,看着她缓声道来:“你只需突破至元婴,之后本座便会以自身万年修为献祭,助你突破化神,作为回报,你要替本神找寻仇人,然后杀了他。”

“既然这功法可以吸食他人修为,那么自身天赋便不再重要。”

君拂心脏震颤,心里的惊愕无法言说。

仙阶功法……这人竟然有仙阶功法,怪不得自视甚高的君芙蓉愿意拜他为师。

而且这仙阶功法竟如此诡异,当年君芙蓉修炼速度如此之快,想来……就是吸食了他人的修为!

“……除了这个,您还有其他无视天赋高低,皆能修炼的功法吗?”沉默半晌,君拂开口问道。

“嗯?”男子不明白,君拂为何有此一问。

“有。”

他长袖一挥,君拂面前便多了一黑一红两个卷轴。

“红色这卷名为无生诀,此功法也能加快修炼速度,即使是五灵根也一样能修练,但过程极为痛苦,每一次突破都要忍受经脉重塑之苦,没有人能坚持下来……”

“黑色这卷就是潮汐引灵诀,修炼此功法,可以吞噬他人修为,壮大己身。”

男子把黑色卷轴抓在手里,递到君拂面前,“你若愿意拜本座为师,便修炼潮汐引灵诀吧。”

“但你要记得,莫要强行夺取他人修为,否则必受天道反噬。”

怕君拂有负担,他故作轻松道:“本座活了万年,对这世间已无眷恋,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报仇之事……

“来吧,把手放在上面,按本座教你的口诀,将这卷轴上的内容刻进识海。”

男子又将黑色卷轴往前推了推,眼神中带有催促之意。

这功法不看重天赋,他觉得君拂看着比君芙蓉顺眼些,便冒着风险选了君拂。

出乎意料地,君拂并没有接,而是把手,放在了那红色卷轴上。

“我不愿靠吸食自己师尊的修为变强。”

君拂的双眸,忽然之间亮得惊人,“我要堂堂正正的,靠自己的努力变强。”

男子愣怔在原地。

握住黑色卷轴的那只手收了回去,藏在袖间,手指颤了颤。

良久,他才面色凝重地开口:”你可知,修炼这无生诀,每一步都是艰险无比,你要忍受的痛苦,可能远超你所能想象的极限。”

君拂扬唇笑道:“我愿拼尽全力一试。”

再痛,也不会有前世被剑阵刺的千疮百孔、再被绑到寒潭受刑痛。

那样的痛,痛到她如今想来都是一阵心悸。

“您快教我口诀吧!”

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不急。”

男子侧过身,不知在想什么。

再转过身时,便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只是原本阴翳的眸光柔和了许多。

“行拜师礼吧。”

原本,他并不打算正儿八经地收下这个徒弟。

无非是一场交易,各取所需。

但现在,他突然改变主意了。

即使君拂坚持不住,最后还是要选择潮汐引灵诀,能有这个心,便足够令他欣慰了。

“……哦。”

君拂不疑有他,在男子的注视下,一板一眼地行了拜师礼。

她当然不知道,当年君芙蓉,也只是和这神秘人口头定了师徒关系。

并未行过拜师礼。

额头触地又抬起之后,她听到头顶传来一道飘渺的声音。

“记住了,我叫穆尧。”

话音散去之后,红雾随之消失。

第二日便是弟子晨会,无心崖距离主峰路途遥远,君拂又不会御剑,要起个大早才能按时赶到,所以晚上早早就休息了。

观道台上,玄凌真人如玉雕般端坐,他一身仙袍,雪白如霜,银发垂落在地,仿佛不染凡尘的孤雪,连风拂过也不敢惊扰。

那双沉静的眸子也似潭水般无波,仿佛万物都无法在他眼中留下痕迹,乍一看去并非凡人血肉,仿佛是天道所塑,神性自生。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望见君芙蓉后舒展了眉眼,抬手把他唤到身边,“蓉儿,你可愿做本尊的亲传弟子?”

这话一出,周围的弟子瞬间噤声。

他们虽然都算是玄凌真人的座下弟子,但其实只是个记名的弟子,这记名和弟子和亲传弟子差别可大了。

君拂抬眸望了眼楚云凌,唇角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很好,楚云凌也重生了。

那这个老妈子,就让君芙蓉来当吧,她不伺候了!

君芙蓉低眉顺目,眸中泛起一丝藏不住的笑意,对着楚云凌盈盈一拜:“弟子一定谨记师尊教诲,必会刻苦修炼不辱师门。”

玄凌真人点了点头,垂眸看着乖巧的君芙蓉,心中十分满意。

上辈子她收了君拂做弟子,没想到那丫头不仅天赋不行,性子也颇为沉闷,弄得整个静归峰都死气沉沉的。

他每次去主峰,都十分羡慕宗主师兄能有蓉儿这个开心果陪在左右。

如今重来一世,他自然不能再把这个好徒弟让给别人了……

玄凌真人取出了一枚玉简,交到了君芙蓉手中。

“自今日起,你便搬入静归居,照拂我所种灵植。”

“是。”

众人再度面露艳羡,玄凌真人平日独居静归峰,门下弟子不得轻近,如今让君芙蓉住入其私人住所,照拂灵植,那分明是极高的重视!

当晚,君芙蓉一袭白衣步入静归居。


静归居背倚寒山,四周植满灵草灵藤,院中一方碧池,四季花香不绝。

中央那片灵植园,长满了玄凌真人以元气温养三十余载的玄灵幽藤、七曜凝芝、望月沉花等稀世奇珍。

君芙蓉站在花圃前,望着那数百盆灵植,面色僵硬下来。

“这些……都让我一个人来伺弄?”

玄凌真人的侍童远远站着,面无表情地说:“这是师尊的吩咐,师姐切勿怠慢,每日需以温水灌溉,再按时施以灵液。”

并以灵力温养。”君芙蓉嘴角抽了抽,勉强道:“知……知道了。”

但她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在家的时候也都是君拂这个姐姐伺候她,至于花草什么的,她只见别人养过,何曾自己碰过?

那灵植培育手册,整整记了七页,她只看了一眼便觉头疼。

“不过就是些花草,有什么难的?”她随手提起一壶灵液,对着一株通体金纹的灵藤洒了满满一壶。

又捏了个引水诀在空中随意一划,撒在那株望月沉花上。

“浇湿了就好了嘛……哪那么多讲究。”

结果次日清晨,静归居一片惨状。

楚云凌望着自己的园子,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整座灵圃被祸害的乱七八糟,数十株珍稀灵草枝叶卷缩发黑,他精心培育的那株七曜灵芝也蔫了,连根都死透了。

“蓉……蓉儿,你昨晚做了什么?”

君芙蓉也惊了:“怎,怎么就……死了?”

她连忙跑过去看,看见那几株灵芝根部冒出青黑色黑气,那株七曜凝芝也彻底枯萎,化成了一地灰粉。

“这、这……我,我不是故意的……”她下意识辩解。

楚云凌脸色青白交替,看着这一地狼藉几乎崩溃。

这……这可是他亲手温养了三十年的灵植啊!

楚云凌捡起地上空了的水壶,匪夷所思出声:“这里面装的是浓缩灵液,是每十日一滴的,你竟整壶灌上去?”

“还用了引水诀……望月沉花最忌乱引灵风……这些灵植培育手册上都有的……”

君芙蓉慌得说不出话。

“对,对不起师尊,我……我……我昨晚修炼太累,一时不慎……”

楚云凌望着那满地枯萎的灵花残枝,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不擅长照顾花草,那以后就不必做了。以后……帮我打扫内务吧。“

他实在是不明白,照顾花草,整理内务,调理膳食,这些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连君拂都能做好,一向聪慧的蓉儿怎么会做不好呢?

一定是像蓉儿说的那样,她最近修炼太累了,再加上刚来静归居不太习惯,等习惯了就会好的。

“对了蓉儿,还有一事要与你说。”楚云凌沉吟片刻道:“你日前不是抓回来一个散修吗,那散修抢来的储物袋是问剑宗的,看来他劫掠的是问剑宗弟子,你去寒牢里审审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问清楚,这样也算问剑宗欠你一个人情。”

“啊,好,好。”

君芙蓉勉强应下,心里却慌了起来,问剑宗……

他居然是问剑宗的人。

那万一问剑宗的人来了,她做的事不就露馅了吗?

看来这个人,这回是真的不能留了!

回到青月峰后,君芙蓉立即派人去找当日那个死缠着她的乞丐。

这件事她不能让宗门内弟子做,风险太大,那乞丐倒是个好人选。

等他替她杀完了人,再一起灭口就是。

而苏远舟却不在青月峰。

他太饿了。

青月峰的杂役一个一个就像吃了枪药似的,连个硬馒头都不愿意施舍给他,看到他就是一顿打骂,他实在熬不住了。

可偌大一个天虚宗,他唯一能想到的人居然是君拂。

他想起前世,君拂虽然做了很多令他厌恶的事,但最起码没让他饿过肚子啊。

苏远舟也是这会儿才知道,原来饿肚子的滋味这么难受。

他原本不想去找君拂的,但实在太饿太饿了,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无心崖外。

他能感知到君拂的气息就在里面,琢磨着要不要厚着脸皮去要点东西。

大不了等蓉儿接他去了青月峰,他再十倍百倍的还回来就是。

“这是在……修炼?”苏远舟探头探脑地张望,见君拂真的在修炼,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就君拂那废柴体质还修炼个什么,有意义么?怕是练个十年八年都无法筑基吧……

君拂正在洞府中盘膝而坐,穆尧化作灵魂状态漂浮在面前。

只不过只有她自己能看见。

穆尧神色严肃,“如今你已筑基,强行更换功法易导致灵脉崩溃,甚至可能道基破碎,修为全废。”

“而这无生诀又是一门极其霸道的功法,且与你原本的功法相克,若想修炼此功法,必须先行散基。”

“散基时灵力倒灌,极为痛苦,且成功率只有五成,若是失败,可能会爆体而亡。”

“不过……若是修炼潮汐引灵诀,便可免去这些痛苦,潮汐引灵诀与你原本功法相性不冲突,理论上可以共存,而且还……”

“师尊。”

君拂打断穆尧,笑道:“我本来就是废柴,废柴不怕死,来赌一把吧。”

“……”

不知为什么,君拂越坚定,他反而越犹豫。

他总觉得,君拂根本不知道修炼那无生诀有多痛苦,只是凭着一腔少年热血。

一旦见识了这功法的恐怖,怕是就会立即放弃。

到时反而更麻烦。

还不如一开始就选择更稳妥的方法。

他不是不愿相信君拂,而是这无生诀……到目前为止,他还从未听说有谁真的修炼成功过。

“不如还是选择这,……哎,别!”

不等她说完,君拂便将全身灵力聚集在掌心,用力朝丹田打去!

“唔!”

这一下过后,君拂闷哼一声,额头滚落豆大汗珠。

缕缕灵力从丹田深处逸散而出,再从经脉当中剥离,宛如从骨缝里剜肉,痛楚渗入神魂。

丹田之中,多年凝炼而成的筑基灵台裂开细缝,灵力从裂痕中疯狂往外渗出。

那道灵台就像被抽干生命力的古树,即使不甘挣扎,依旧无法摆脱枯萎的宿命。

即使如此,君拂仍然咬牙一丝不吭。

血从指缝中逸出,掉落在地上前就化成了血雾,逸散到空气中。

痛吗?

很痛。

但如果这样的痛已经经历过了一次,那第二次便也没那么难忍了。

上一世,师尊就是这般,废去了她的功法,而如今,她宁愿再一次忍受这种痛,是为了给自己寻找新生。

重活一世,她不想再如上辈子那般,任人宰割!

哪怕再难再痛,她也要坚持到底!


穆尧也没想到君拂竟坚韧到这般程度,漂浮在原地愣怔了许久。

她想过君拂会痛得满地打滚,会求他想办法帮她解脱,甚至痛到自杀也不是不可能。

唯独没想过,她经历这般疼痛,却能咬牙一声不吭,这是何等坚韧的性子!

穆尧脸上,浮现出多年未见的欣喜。

他抬起手,血红灵气从指间逸出,钻入君拂体内,引导那些四处乱窜的灵力,顺利逃出体内……

这第一步,足足耗费了一个时辰。

结束之后,君拂只是出了点冷汗,并未表露出多少痛苦。

“师尊,开始第二步吧!”

穆尧暗自点头,眼中赞赏之色更浓。

答应收下这个徒弟时,他确实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思,这半日,他也一直在心里犯愁。

就这种天赋,若是只凭自身努力不借助外力,别说二十五岁达到元婴了,恐怕结丹都成问题。

穆尧面带慈爱笑意,望着面前这张坚韧执拗的小脸,忽然觉得这小姑娘的天赋,其实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差。

能忍常人不能忍,也算是一种天赋啊。

“好,按照我教你的口诀,将功法刻入识海。”

君拂盘膝而坐,她依言记住口诀,用灵识读取功法上的文字。

见君拂已经记住,穆尧伸出手指,在她额间一点。

一道符文浮现,霎时间,一股吸力从她丹田处爆出,直冲四肢百骸,疯狂吞噬着残存的灵力。

五灵根占全金木水火土五行,吸纳灵力时五行打架,互相掣肘,而且吸纳而来的灵力还会被五种灵根均摊,修炼起来事倍功半。

而无生诀的修炼奥秘便是将原有灵根剥离,重塑更强的灵根。

灵根重塑之后,吸纳灵力速度也会随之暴涨。

重塑的那条灵根,可以吸纳绝大部分的灵力,这样其他灵根吸纳来的杂质便可忽略不计。

虽然还是不能和单灵根相比,但和先前的废柴体质相比,已经好太多了。

只是灵根剥离过程极为痛苦,甚过散基百倍,因此鲜少有人能坚持下来。

君拂勉力运转着功法,能清楚感觉到,随着功法运转,深扎丹田之中的灵根开始颤动,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她体内撕扯拉拽。

丹田之上,裂开无数细密的口子,鲜血从中渗出。

而那条已有枯萎之势的灵根,仍然深深植在丹田之中,宛如参天大树的根系,坚不可摧,牢不可破。

每一次颤动,都会使得丹田之上裂开更多的口子,渗出更多的鲜血。

“呃……啊!”君拂痛的面容扭曲,看的穆尧也是心脏一紧。

他下意识伸出手,却又收了回来。

这个时候,君拂能靠的,只有她自己。

最柔嫩的地方接受最残暴的扯弄,那种痛,深入灵魂深处,君拂咬紧牙关,催动全身灵力,汇聚丹田,宛如自虐一般,让本就伤痕累累的丹田接受更多灵力冲击。

终于,灵根被硬生生扯出,带出无数粘连着血肉的根系,而那失去了灵根附着的丹田,也被扯弄的破烂不堪。

深扎入四肢百骸的灵脉根系,随之开始动摇……

君拂脸色爆红,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啊!”

穆尧双目泛红,指甲不知不觉刺入了掌心,他是真的没想到,君拂会坚持到这个地步。

“若是现在放弃,那可就彻底沦为废人了啊……”穆尧面露忧虑,原本他是打算,倘若君拂坚持不住,他就用外力将她体内暴乱的灵力强行赶出,再用潮汐引灵诀助她修炼伤势。

可事到如今,她伤势过重,即使是潮汐引灵诀,也无法修复了。

正如穆尧担心的那般,此时的君拂,已经濒临了极限,痛到意识都发散。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前世……

“阿拂,你天生杂灵根,这灵草对你没用,还是给小师妹吧。”

“记住师尊的话,你要用你的性命护着阿蓉,不管付出何等代价,都不能让阿蓉受伤。”

“若说阿蓉是那天上月,那你便是地上泥,君拂,认命吧。”

“你说你没有做那恶事,谁能证明?”

“君拂,你可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就凭你这杂灵根的废物,也配向我们讨要公道二字?”

“这世间,实力,便是公道!”

“不,不……”

君拂痛苦地摇头。

她不是想和君芙蓉争,她只是想为自己求一个公道。

可是,任她如何嘶吼呐喊,那些人就是无动于衷,反而讥讽她不自量力……既然如此,那她就用剑杀出一条血路,用实力谋来一个公道!

“啊啊啊啊!”君拂高高昂起脖颈,全身毛孔渗血。

她红着脸,调动仅剩的灵力,冲击全身各处灵脉根系,终于,细密如血管般的灵脉从全身筋脉中尽数拔出!

而她本人,也被一层血痂覆盖,乍一看去像个血人,极为恐怖。

“成、成功了!”

穆尧捏了捏手心的汗,嗓音都发着颤,“快,趁现在,运转后半部分功法,修复伤势!”

“哎,你干什么?”

穆尧愕然睁大了双眼。

他看见,君拂并未开始修复伤势,而是,再度运转上半部分功法,汇聚灵力,开始撕扯第二条灵根……

二度撕扯灵根的痛苦,更甚第一次的十倍!

事到如今,穆尧再也无法怀疑君拂的坚韧,那颗沉寂许久的心,也开始蓬勃跳动起来。

这一晚,君拂经受了前世都没受过的非人折磨。

不一样的是,前世的那些痛苦折磨,会把她踏进尘埃,会把她踩在脚底,沦为卑贱的尘泥。

而现在,每一分疼痛都带来希望,她知道,此时的痛,日后会为她铺就一条登天之路!

五条灵根,尽数枯萎,从体内拔出,而后重塑,又被无生诀塑造的浑然一体,道道光辉在她体内交织。

雷光如丝,火焰翻腾,水雾弥漫,金铁交鸣,青木滋生。

五属性灵力碰撞融合,最终化作一道璀璨光芒,在她丹田之上炸裂开来!

与此同时,天地异象骤起!

一道闪电冲破云层,带着雷霆万钧之力狠狠劈落!

苏远舟来不及躲闪,被这道天雷劈中,劈了个外焦里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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