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慧徐东升的女频言情小说《美娇妻扮猪吃老虎,爆改懒汉老公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没有天线的天线宝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喔喔喔——”屋后大公鸡扯着嗓子打鸣,林慧猛地睁开眼,太阳光亮透过破旧的窗口照射进来。她有些恍惚,眼光掠过这个狭小的土房子。熟悉的床头柜,现在还崭新崭新的,没有那些用久了的痕迹。这是她的陪嫁,家里专门种了几十年的树,老爹亲手给她打的。林慧躺在硬板床上,伸出手,来回看,掌心有干活留下的薄茧,还没有形成老茧。听闻身旁一个打呼声,林慧转头,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映入眼帘。穿着条大裤衩,睡得四仰八叉,上半身没穿衣服,身上比她还白嫩。林慧捂着胸口,那阵心慌慌的感觉还在。她做了一个梦,在梦里过了几十年,似梦似真。在梦里,她守寡了近三十年。这个男人,死得太早,连张缅怀的照片都没有,她已经接近三十年没见到,都快忘了他年轻时候就是靠着这张小白脸把她哄到手...
《美娇妻扮猪吃老虎,爆改懒汉老公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喔喔喔——”
屋后大公鸡扯着嗓子打鸣,林慧猛地睁开眼,太阳光亮透过破旧的窗口照射进来。
她有些恍惚,眼光掠过这个狭小的土房子。熟悉的床头柜,现在还崭新崭新的,没有那些用久了的痕迹。
这是她的陪嫁,家里专门种了几十年的树,老爹亲手给她打的。
林慧躺在硬板床上,伸出手,来回看,掌心有干活留下的薄茧,还没有形成老茧。
听闻身旁一个打呼声,林慧转头,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映入眼帘。穿着条大裤衩,睡得四仰八叉,上半身没穿衣服,身上比她还白嫩。
林慧捂着胸口,那阵心慌慌的感觉还在。
她做了一个梦,在梦里过了几十年,似梦似真。
在梦里,她守寡了近三十年。这个男人,死得太早,连张缅怀的照片都没有,她已经接近三十年没见到,都快忘了他年轻时候就是靠着这张小白脸把她哄到手的。
若这个梦是真的,那这个男人过几年就没命了。让自己吃了一辈子的苦,真是个王八蛋!
她半坐起身,深吸一口气,微微扬起手,然后狠狠拍下一巴掌。
“啪!”
徐东升吓得一激灵,手捂着火辣辣的脸,眼睛睁得圆圆的,喘着粗气,“媳妇你干嘛?”
看着那张小白脸上泛出的红手印,林慧淡淡道,“没事,刚刚有一只大蚊子,给你打死了,你继续睡吧。”
“哦。”
徐东升郁闷地揉揉脸颊,没过一会儿就又响起轻微的打呼声。
林慧活动了下发麻的手掌,下床,拿起床头柜上一只发黑的铅笔,在破旧的日历纸上打了个圈。
今天是1980年8月2日,她嫁给懒汉徐东升的第二日。屋里没有衣柜,就两个箱子,她翻出来一套娘家时候穿的旧衣服,再找一根布条随手把乌黑的头发扎起一个马尾。
新抹了面的墙上挂着一个巴掌大的红色塑料小镜子,她看着里面映出来的那张脸,忍不住笑了,不是五十岁时候的满面皱纹,二十岁的年纪就是一朵花啊!
她拿起一个贴着红喜字的搪瓷脸盆,到院里漱口洗脸。昨日办酒,大缸里头的水只剩下一小半了。她舀起一瓢水倒进盆里。
梦里差不多九十年代中后期乡下才开始有自来水供应,方便得很,可惜离那时候还早着呢。
洗漱好后她走进灶房,里头已经有烟雾升起。
“娘。”
她婆婆蹲在灶口,顶上头发都还是乌黑的,额头上有几道深深的皱纹,这是平日里操心操的。
徐母十八岁生了大女儿徐红梅,二十岁生了大儿子徐光宗,二十二岁生了二儿子徐耀祖,再过八年才生下老儿子徐东升。今年五十一岁,身体健朗,干起活来顶得上一个汉子。
这个妇人性格暴躁,大半辈子都给自己拾掇得利利索索的。
在梦里,她知道自己的老儿子因为讲兄弟义气打群架被人砍死,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整个人的精气神一下子就被抽没了......
林慧看徐母往锅里放米的量,估摸着家里人的饭量。
往日都是徐大嫂徐二嫂轮流同徐母一起准备早饭,今日是特意留给新媳妇来帮忙,看看手艺怎么样。
“娘,我来炒菜吧,今早咱们吃什么?”
老儿子的终身大事终于解决了,徐母心情好得很,说起话来不像平常那么呛。
“天气热,昨晚的菜都给过来帮忙的亲戚们分走了。还剩下一条肉,今天就拿来炒菜吃了,省得发臭。”
现在猪肉一斤九毛多,家家户户都勒紧裤腰带,不年不节的难得能尝到肉。
徐慧提起那条半肥瘦的肉,估摸着有一斤左右,家里嘴巴这么多,切片估计也就只能分到两三块。
“娘我看到腌菜罐了,切一半肉剁碎了炒酸菜就粥吃怎么样?中午再剁碎了煮粉丝。”
新媳妇有章法懂安排,徐母满意地点点头,“可以。你来做吧。”
老三是几家堂兄弟一辈里最小的孩子,一出生就被他奶宠得不像样了。不爱读书,长大后也没认得几个字,整日跟一帮流里流气的朋友混日子。不说十里八村,就是在当地乡镇都是出了名的懒汉。
等他奶没了,徐母终于能狠下心治一治这个老儿子。
可二十年都懒过来了,哪里说想改就能改的?
前些年还能被他们压着下地挣工分,可今年轮到他们向阳村改革,要分田到户、自负盈亏,村里不少人口多的家庭都闹分家了。
徐家老两口眼睛亮着呢,知道老大老二家的不想让老三再混饭吃,也存着分家的心,与其搞得兄弟手足感情不和,不如让他们来开这个口算了。
村里因为分家闹出反目成仇情况的可不少。
可这要是分了家,老三不能再游手好闲,得立起来才行。
她愁到睡不着,最后跑到隔壁公社去给老三娶了一个山里的媳妇。都说男人成了家有了孩子就会长大懂事,老娘管不住,就给他找一个能管得住的媳妇。
听说这老三家的不仅长得好看,手脚还干脆利落,家里兄弟也都是勤快人,她就马不停蹄地赶紧把人哄回来。说好了一结婚就盖新房分家,让老三媳妇自己当家做主。
那是生怕他们家去打听了老三的名声之后后悔啊!
把人娶进门,徐母琢磨着还得观察几天,看看是不是媒婆骗人。可别找来了一个比老三还懒的媳妇。
林慧:真是对不住,今天的我和昨天的我不是同一个我了......
家家户户都会腌酸菜,徐母的手艺着实不错。林慧一打开罐子,那股酸味冲鼻!缓了一会儿,嘴里自动分泌出口水。
“娘,你腌的酸菜真好,闻着胃口就开了。”
徐母乐呵呵的,“这有什么的,改天吃完了我教你做。”
徐大嫂刚走到灶房门口就听到这新妯娌在拍马屁,这还得了?!她心里的危机感升起,谁也不能抢走她在婆婆心中的地位。
她把袖子卷起来,边走边问,“今早做什么呢?我每天早起都习惯了,也来帮帮忙。”
林慧看到这个“很会做人”的大嫂来了,那可不客气了。
“大嫂早。我们今早炒肉末酸菜,人多怕不够吃,你来帮忙炒个青菜吧。”
“哎,好嘞,娘你去休息吧。这里让我们两个来就行了。”
哎哟,瞧瞧老三媳妇这话说的,弄点碎肉炖酸菜,还叫什么肉末酸菜,起个好名儿就好吃了?
有人接手,徐母巴不得。老屋太小,这隔出来的小灶房里多站一个人都转不开。
“你们注意点锅里的粥,快熟了就端下来,我去叫家里的男人起床挑水。”
村里打了几口井,有一个就在后屋不远处。
等婆婆走了,徐大嫂有意无意显摆她在家里的地位,以大嫂的身份教她。
“......家里嘴巴多,煮粥得往里掺红薯丝。另外炒菜用油用盐都得少一点......”
不说这些林慧在梦里都经历过,单说时下人多粮食少,在娘家时也是差不多,逢年过节偶尔才能吃上一顿干饭。
她一面应和,一面切酸菜。酸菜就得切碎了把水份炒出来,就着粥吃可香。
粥煮好了就端下来,打开盖子晾一下,否则太热了谁都吃不下。
换上炒菜的锅,滴下几滴油,把蒜炒香了。徐大嫂洗了几颗青菜,用手拧断叶子就往下丢,随便翻炒几下就出锅了。
林慧在一旁咚咚咚地剁猪肉。
徐大嫂被这剁菜板的声音吓了一跳,这声听着劲儿就大。她偷偷瞄一眼老三媳妇,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老三媳妇有点吓人。
大山里来的媳妇,是不是都特厉害?
徐家老宅用的都是大锅大灶,林慧抽出来一根柴火,把火减小了,才将肉末炒香。说是要少油少盐,可家里人都要干重活,不吃重一点,哪里有力气干活儿?
可惜孩子多,不能往里头加点辣椒。她往里加了几滴大酱,这也是家里自己做的咸香豆酱,跟菜一起炒,连盐也不用加。
早上吃的简单,两道菜就红薯粥,够了。
徐二嫂也过来帮忙端菜上桌,她嗅了嗅今早的酸菜,笑道,“味道真香,阿慧手艺好,看来以后我跟大嫂就可以交班儿了。”
林慧只微微笑,没接话茬。她可不想一直当厨娘伺候这么多张嘴巴。
公爹和大哥二哥都挑了两担水回来了,孩子们也都起来了,徐东升还不见影儿。
不知道徐母是没去叫他还是叫了没叫醒。林慧更倾向于后者。
她找不到干净的擦手布,往身上随手一擦,走进屋里。
果然,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那个废物就是她老公。
她攥紧拳头,想往他胸口捶一拳,还是忍住了。
走近床边,摇摇他,声音轻柔,“东升,该起床了。”
徐东升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到自己媳妇,抬头撅嘴就想亲上去。
林慧伸出五指盖住他的脸,将头推开,嫌弃,“还没漱口,臭死了。快起床洗脸吃粥。”
说完就出屋了。
徐东升“砰”的一下倒回床上,缓了会儿,然后挠挠头起身。走到院里,水一泼手一抹,就当洗好脸了。
等他走进堂屋,长条桌边坐满了人。
徐大哥家有两儿一女,徐二哥家是一儿一女。5个孩子再加上8个大人,这长条桌都坐不下,徐大嫂徐二嫂还得照顾着几个孩子,时不时得站起来给他们夹菜,干脆就不坐了。
“三叔,快来!三婶炒的肉末酸菜好好吃!”9岁的大侄子徐国华拿着筷子把酸菜往自己碗里扒拉,其他几个孩子也都拿着小勺子埋头吃。
徐二嫂怀里抱着小女儿,喂口粥,开口了,“老三今日醒得挺早啊,果然娶了媳妇就是不一样,平日里可是连早饭都不用吃的。”
徐母瞪了她一眼,一大早就没事找事。
林慧给徐东升递了碗粥,里面打了几勺肉末酸菜。桌上这么多张嘴巴,吃饭都要靠抢的,不早点下手,连渣都不剩了。
这年头比吃大锅饭时候要好得多,但也是吃不饱的,家家户户都一样。
徐东升接过粥,还是自己老婆体贴。
他也不往桌子上挤,转身走到门槛上坐着吃。全程眼皮抬都没有抬一下看徐二嫂。
自从她进了这个家门,从来都没对他说过什么好话。女人嘴碎,他才不跟这人一般见识。
徐国华手长,拿个筷子在酸菜里头找肉末,酸菜都掉到桌子上了。
徐大嫂拿筷子直接拍他的手背,骂道,“搅什么搅?!筷子上全是你的口水,你还让不让别人吃了?还掉到桌上,浪费!”
见到大哥被打,徐国强哈哈笑,结果碗里的粥洒出来,又被自己娘给拍了一下后脑勺,“好好吃饭!”
孩子多就吵,每天都是这么热热闹闹的。等孩子们囫囵吃饱了,跑出门玩,大人们才能安安静静吃饭。
吃完那碗粥,徐东升把碗放到盆里,伸了个懒腰。
他朝媳妇交代一句,“阿慧,我出去一会儿。”
这一会儿,估计就是一天了。要么是去镇上闲逛,要么就是去那几个狐朋狗友家里打牌。反正不会是留在家里下地干活的。
没等林慧应他,徐父先喊了一句,“下午早点回来,我们开个会。”
徐东升敷衍地应了一声,就往外走。
几个女人收拾碗筷,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思各异。
徐大嫂二嫂止不住的高兴,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要开会说的无非就是分家的事儿了。
看刚刚老三那样子,烂泥扶不上墙,就算结婚娶了媳妇也不见得会改。还是早点分家好。
林慧在梦里已经经历了一回,没什么感觉。事情的走向都按着梦里的走,看来她真得好好规划一下......
徐家的规矩,做饭的人就不用洗碗,所以她收完碗筷就回屋收拾自己的嫁妆。
林家住在隔壁公社,靠山里的村,是真正的山里人家。从向阳村坐车一个多小时到乡里,然后下车还得再走上一个半小时才到。
如果单纯走路的话那就远多了,四五个小时都不一定能到。
林父想让女儿往山外头走,这才应了徐家。
徐家是普通条件的人家,也不富裕,聘礼没有买“三转一响”,但是送了半头猪,给了300块钱,也算是很不错的了。
公婆大方,昨天结婚时收的人情也都给他们小两口自己收着。
林家的家底也不厚,但他们家爱女儿,聘礼一分不留全给她带走了,还给了30块钱压箱底,两床5斤重的棉被和亲手打的床头柜、衣箱。
林慧数了数,手上一共有420块钱。
她松了口气,这笔钱不算少,做起家本也足够了。她把钱放到衣箱最底下,再给锁起来。钥匙就贴身挂在脖子上。
徐东升不管她拿钱,也不乱翻东西。但是他有一群狐朋狗友,万一玩牌玩上瘾了,被撺掇回家拿钱,这谁也说不准,她不放心。
林慧摸着崭新的衣箱,想到自己爹娘,眼眶忍不住发热。嫁了人,那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因为离得远,她不想折腾,已经说好了明日不回门,等到送中秋礼时再回去,能多住两天。
中午时徐东升果然没有回家。
徐母勤快,后屋菜地里种了很多菜。
林慧摘了几个西红柿,把剩下半条肉给剁碎了,再加上一把小香葱,中午的西红柿肉末粉丝让徐家人吃撑了。
徐大嫂家的徐国超才三岁,挺着小肚皮,奶声奶气,“三婶,晚上我们吃什么?”
林慧逗他,“吃红烧小国超好不好?”
徐国超愣愣的,还问“好吃吗?”
徐大嫂拍他一巴掌,简直没眼看,自己怎么生了个这么蠢的儿子,“傻小子,你说好不好吃?”
“哈哈哈!徐国超大傻子!”
“哈哈哈哈哈......”
徐国华扮鬼脸,带着一群兄弟姐妹嘲笑他。
徐国超涨红着脸跑去打他,一帮小孩又跑来跑去打打闹闹的。
徐大嫂要补衣服,嫌他们在家烦,把他们赶走,“去去去,都给我出去玩,不准在家里吵!”
等孩子们跑出去了,她又追上去补一句,“徐国华等会记得去学校上课!”
其他孩子都没到上学的年纪,就徐国华一个去了,今年秋天上二年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时不时还请假逃学,带着底下弟弟妹妹整天招猫逗狗,惹人嫌得很。
为了叫他去读书认得几个字,徐大嫂没少拿鞭子赶。
学费好歹交了4块钱呢!都够买四斤鸡蛋了!
林慧也翻找出来徐东升的几件旧衣服裤子,上面有不少破洞走线了。
徐母是老娘,最忙的就是她,既下地又管着家里,还帮带孙子孙女。徐东升奶奶还在时,都是她来给孙子缝补。前两年老太太才去世,徐母也忽略了他屋里的事。
天气好时,院里晒满了被子,唯独没有老三屋里的,这也是徐母要给老三娶媳妇的原因之一。
儿大了,娘不好管了。
徐东升果然等到天快黑了才回家。时间卡得刚刚好,大伙儿才下桌。也没人问他吃了没,早就习惯了。
等他靠近,林慧闻了闻,淡淡的酒味混杂着烟味。
“你喝酒了?”
徐东升看着媳妇的眼睛,总觉得有点莫名的心虚。打哈哈,“啊,喝了两杯,不多,没醉呢。”
他忙转移话题,“爹,现在要开会了吗?”
徐父靠坐在椅子上,抽了口旱烟,白他一眼,没出息!又是一个怕老婆的。他们家怎么竟教出怂货来?
“开,让孩子们都出去玩,把门关上。”
徐东升对分不分家没有什么想法,坐在一边抖腿,看着好像事不关己似的。而光宗耀祖两兄弟打小关系就好,他们不想分家,皱着脸,心里难受。
可他们各自的媳妇已经念叨好几年了,就盼着这一天。
等人坐齐了,徐父打开手上一个小本子。
“树大分支,你们几兄弟都已经成家,除了老三,老大和老二的孩子也都要长大了。再在一锅里吃饭就不合适了。咱们家老宅子还是你们爷爷成亲那时候建的土坯房,不够住,所以我们现在先来说一说建新房的事情。”
“咱们家前几年就申请了宅基地,除了老三媳妇,你们都知道在哪儿,离老宅不远,明天我们再过去看看。”
几人面露喜色。
老宅一共就五间能住的屋,孩子们都挤在一间屋里,就拿张帘子隔开男娃女娃。再过几年哪还像样子。就是在村里,没有单独的屋子凭啥娶媳妇。
徐大嫂家的大儿子都快9岁了,她是最愁的。她有些犹犹豫豫地开口,“爹,咱们盖几套新房啊?”
谁不想住新房啊?况且公婆现在才五十出头,身体健康,不需要他们养老。就算要养老也是三兄弟分摊着来。
徐大嫂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她又有一点毛病,好面子,担心别人说他们大房不孝顺,为了住新房不想养老。这才显得犹犹豫豫有话不敢直说。
徐父抽了口烟,看着几个儿子,“你们谁愿意留在老宅?”
老大抢先说道,“我们是老大,当然要跟爹娘一起住老宅,负责养老。”
徐大嫂紧抿着唇不说话了。
老二也想表态,结果被媳妇拧了下胳膊。
“嘶——”他回头看,媳妇低着头装作不知。
徐母自认为当家公正,谁也没偏。儿媳妇坐月子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孩子也帮着带大了。平时他们各房自己挣到的钱都自己拿着,在村里谁不说一句她这个做婆婆的好。
到了这会儿,她觉得有些心寒,但她什么也没说。
坐角落里的徐东升打了个哈欠,“家里的钱要是不够,那新房盖两间给大哥二哥,我和阿慧住老宅就行。”
林慧点头,没有什么勉强的神色。公婆讲理,况且身体都还健朗,跟他们同住还能分担点活。
在梦里徐东升出事后,基本都是靠他们拉拔过日子,林慧是感激他们的。
“......不过我先说好了啊,老宅太破了,过两年我和阿慧有了孩子,肯定得翻新。”
徐母白了白眼,不过心情却被这一番插科打诨给搅散了,心里好受了点。还有个老三家的不嫌弃他们两老。
“你少来,跟你住一起,我能少活好几年。”
给谈老三媳妇时,说了对方一嫁过来就能分家,自己当家作主,她肯定不能说话不算话。
徐父敲了敲烟筒,孩子们有自己的小家了,都会打算,看来还是得自己手里拿点钱才心安。
“我跟你娘还能干得动,都没到养老的时候,就住在老宅子里不搬了。给你们仨一家建一套新房子。不过钱不多,只够给你们盖两间砖瓦房,不够住的你们自家加钱盖,或者等以后挣钱了再盖都行。”
闻言,徐大嫂二嫂松了口气。圈了地打了地基,以后再加盖房就容易多了。
“......再加上上梁费、还有买烟酒肉菜等,我们估摸着到时候剩下的钱就不多了,最多每家给100块钱。现在提前跟你们说,让你们心里都有个数。”
徐父又说了什么时候开始动工,怎么分工干活等,说完这事就散了,各回各屋。
回到屋里,徐东升呈大字型瘫在床上,像一摊烂泥一样。
林慧把他破了几个洞的毛巾扔到身上,“你给我去洗一洗,身上烟酒味臭死了。”
徐东升睁开眼,看着自己新娶的老婆,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被骂了心里也美滋滋的。把身上衣服脱掉只剩一个大裤衩,然后拿起毛巾走到后门,用个盆哗啦哗啦往身上冲水。
现在天还没凉,男人体热,林慧没管他,自己就在屋里擦擦。
“三叔,你好白啊!嘿嘿!”
徐国华和徐国强、徐国超几个臭小子也在后门哗啦啦地打水往身上冲。月光很亮,三叔身上像发光一样,一点都不像乡下到处跑的黑小子。
他奶说了,三叔这是随了太奶,皮肤白,怎么都晒不黑。所以太奶才这么喜欢他。
徐东升看了看这几个像黑炭一样的侄子,又黑又瘦,嗤笑一声,“你们再黑一点,夜里就看不见了。”
小的呲着个大牙还能看见一点亮光,老大已经开始换牙了,再多几个豁口,一点亮光都没了。
“徐国华,洗快点!你作业还没写完!是不是想挨打了?”
徐大嫂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他瞬间拉下脸色,一脸便秘的难受样。
天一黑就干不了活,一根蜡烛五分钱,谁家也舍不得随便点,更不可能为了给孩子补作业来点。
“哦嚯嚯——作业写不完,明天去学校你肯定要挨罚站了!”
徐国强还乐呵呵地嘲笑大哥,下一秒,徐二嫂的催命声也响起来。
也就只剩下一个没心没肺的徐国超玩水玩得高兴,把水泼得满地都是。
徐东升不跟他们玩,三两下洗完进屋。
开着窗,月光透进屋里,也能看得见。林慧看他把大裤衩脱下来随手一丢,啧了一声。
等他凑上来亲她,她用手挡住嘴巴,“等一下,我们来说点正经事。”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吗?天黑了,咱们也做点夫妻间的正经事。”
林慧转念一想,也行,也给个甜枣吊着吧。徐东升这人,就吃软不吃硬。
嗯哼,平白多了三十年的人生经验,还拿捏不住你?
她伸出双手环上他的脖子,笑盈盈地看着他。
风平浪静之后,林慧把他踢开,哑着声让他去打水。
徐东升吃饱喝足,好说话得很,出门打了盆水来伺候老婆。
林慧本来想问他点事,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林慧起晚了,也没人来叫她。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她用手遮挡着眼睛,总算不是在梦里了。
她拿开搭在胸口的大手,转头看着旁边的人,眯了眯眼,凑上前小声问:“你昨天打牌赢钱了吗?”
徐东升吧唧吧唧嘴,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眼睛还闭着,竟然也回了话,“赢了。”
“赢多少?”
“五毛钱。”
“给不给媳妇拿?”
“给。”
林慧没忍住上扬的嘴角,这可是你自己应的,可别醒来了不认。
她轻手轻脚起床,去翻他昨天换下来的衣服裤子。在裤子口袋里翻出来三张一毛钱、几张一分钱还有几个钢镚。
可别小看这五毛钱,再加两毛钱能买一斤排骨了。
平时村里人打牌打发时间多是给个一两分钱做彩头,这一天赢了几毛钱,说明他们赌注不小啊。
入赌就是这样的,由小变大,不知不觉中就把胃口给养大,再过一段时间,估计这几毛钱也都不放在眼里了。
林慧果断把钱揣自个儿兜里,没钱看你拿什么去玩牌。
等徐东升起床时,看挂在晾衣绳上随风飘扬的裤子,挠挠头,好像忘记了啥,但又想不起来。
吃过早饭,徐父就领着几个儿子儿媳去看买下来的宅基地。
老宅原是为了能多聚点人气,选择建在村中间的位置。现在村里人家多,可没有空的宅基地好买了。
早在前几年徐父就在靠近村口的位置买了三块宅基地。算下来一家一亩地左右,着实宽敞,盖上两间砖瓦房还能有不少空地,前院做晒谷场后院种菜养鸡都行。
也是因这,徐父大半辈子的积蓄都没了,只能磨磨蹭蹭到今天才存下点钱盖房。
“从左往右盖,你们三兄弟就按这个顺序住,怎么样?”
“行,爹我没意见。”
“我也没问题。”
这三块地位置都差不多,后头都有一小块地能种菜。三家都觉得挺公平,没什么意见。
“加盖一间屋子大概100块钱左右,你们谁家要加钱加盖的就说一下。”
老大老二家都是会过日子的,手头有点私房钱,已经算过了,都要加一间屋子,另外自己有空搭个小屋做灶房就行。
徐父点点头,老三家还没有孩子,两间屋子就够住了。
可林慧还有别的想法,“爹,我们要起一个三米高的围墙。”
徐父狠狠皱了皱眉,这么大这么高的围墙可不少钱,可老三游手好闲,想也知道没有存款,这是要动用嫁妆?可没有动用媳妇嫁妆盖房的道理。
儿媳妇他不好说教,他看了看徐母。
徐母脾气也急,“都一个村里的,也没多少人家建围墙,有事往旁边喊一声就行,你建这干啥?钱多烧得慌啊?”
徐大嫂二嫂对视一眼,跟新妯娌也不太熟,不知道她是啥路数,不好说话。
“娘你别急,先听我给你说一说。首先,咱们这个房子的位置选得很好,要出门、下地都方便得很。但这一来也容易遭贼。再者我们家人少,总有没人在家的时候多,起个围墙安全一点,能少点事就少点事吧。”
在村里,邻里邻居都是互相串门聊天,有很多人甚至是不关门的,但是这几年违法犯罪逐渐猖狂,住在村口简直就是第一个被开刀的。
老三家的看着温温柔柔,说起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很清楚明白。
徐大嫂徐二嫂听她这么一分析,也觉得住在路边没个围墙不安全。不过手头上没那么多钱加围墙,所幸家里男人靠谱,等再多存点钱再说吧。
听到老三家的说到没人在家,徐父徐母就心虚,还不是自己老儿子不着调?老三家的长得又好,还是外来媳妇,在本地没靠山,确实容易受欺负。
“那也不用搭那么高的围墙啊,两米就行了。”徐母白了眼小儿子,都怪他不争气。
眼见婆婆松了口,林慧笑着比一比徐东升的身高,“两米的围墙,像东升这么高的,一下就跳进去了。”
“像他这么高的,村里就没几个......”
前几年吃大锅饭都吃不饱,乡下大部分人都长一米六一米七左右,像徐东升这样蹿到一米八的那都是少数。
徐东升个混不吝的早就不耐烦了,“哎呀,我媳妇想盖就盖,多个半米一米的,纪较个啥!”
徐父瞪他一眼,这能一样?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多半米绕一圈下来就得多出十几块钱!
不过这都要分家了,没啥好说的。
这样一来,几家的新房就算是定下来了。徐父去找老熟人来打地基,看好了日子,后天是大吉日,宜动工。
回到家,徐东升把林慧拉进屋里,关上门。
徐二嫂撇了撇嘴,两口子眼里都没活儿,就爱偷懒,早分早好。不用再在一个锅里吃饭,省得自家吃亏。
“大白天的你要干啥?”林慧看他往床边走,还以为他精虫上脑了。
“你以为我要干啥?”他蹲下,伸手从床底摸出一个破旧的小陶罐。从里面掏出来几张纸塞她手上。
“这什么?”
“钱啊,你傻了?”徐东升躺回床上,翘着二郎腿又开始抖。
看他那得瑟样。
不过有钱收,林慧也没压住上扬的嘴角,抓着钱坐到床上开始数。
这些钱有不少叠痕,角都皱皱巴巴的,看着也旧,应该存了不短时间。她一点点捋平,里面有大团结有几毛几分钱,没一会儿就数完了,一共是132块2毛2分钱!
这钱都够盖一间屋子加围墙了!
“你老实交代,哪儿来的?”
“老太太给的,不是她儿子们给的养老钱,是她自己攒了一辈子的钱,临走时全给我了。”
他嘴里的老太太就是他奶。
林慧沉默了,沉甸甸的全是老太太的爱。
不过,她眯了眯眼,在梦里,徐东升可没有把这笔钱交给她,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差点饿死。
看来事情的轨迹开始慢慢发生变化了。
那,若是男人不把钱拿出来,这笔钱是去了哪儿?赌光了还是全借出去了?还是被谁拿走了?
“你打牌没用这些钱啊?”
提到老太太,徐东升腿也不抖了,声音有些沉闷,“啊,没用。老太太说留着给我娶媳妇,我听她的。盖新房用不着你嫁妆钱。”
还算个男人,林慧觉得起码老太太没白疼他。
她刚想说点好话灌个迷魂汤,此时屋外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东子!在家吗?出去玩儿啊!”
林慧眉头一跳,这声音简直就是个噩梦。
徐东升在家待不住,从床上坐起来,从窗口往外应一声,“来了!”
然后转头冲她嘿嘿笑,“老婆,我去跟他们玩儿了,反正在家也没事干。”
什么没事干,哪哪儿都是活。家里地里哪没有活儿?大哥二哥一回来就拿着锄头下地去了。
林慧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不过她得徐徐图之。
看在他主动上交存款的份上,拿了那两分零钱放他手里,面上温温柔柔地说:“别玩得太久,早点回来,省得饿久了胃出问题。”
这话说得徐东升心里舒坦,他还以为媳妇也要跟老娘一样骂他无所事事。没想到不仅没骂,还给了钱。
果然老婆真的像老娘说的一样贤惠听话!
他双手捧着媳妇的脸,狠狠亲了一口,“我一定早点回来!”
林慧:呵呵,上交了一百三十块钱,落得两分钱,还乐呢!
徐东升打开屋门,看也没看在屋檐下的两个嫂子,想也知道她们没什么好脸色。
几人勾肩搭背往村外走。林慧从背影上能认出来其中一个是狗子,另外三个是阿浩、小虎和胖子。
这帮人在村里就是无所事事的混子,偶尔还叫上隔壁村的,整日就到处闲逛。
她抿了抿嘴,也拉过一个小木凳,过去帮她们一起整那些野生草药。
时不时会有人到乡下来收野生的草药,像决明子、半夏、灯心草等都有人来收,不过价格有高有低。
在她娘家山里收得更多,有村民专门去采收来卖,来钱快还比种地挣得多。
徐大嫂开口了,“阿慧,你可不能也跟老太太似的继续这么惯着老三了。他再过两年就当爹了,再这么下去,你跟孩子吃什么啊?总不能靠你一个女人养一家子吧?”
“是啊。你也别嫌嫂子说话直,老三这样混下去可不行,不会种地也没有手艺,连家都撑不起来。”
所有人都累死累活的,就他一个人什么都不干,徐二嫂一直都不待见在家吃白饭的老三。
林慧笑笑,点头道,“我知道,我会说说他的。”
养了这么多年养出来的懒汉,老爹老娘都说不听的,指望她一个刚嫁过来两天的媳妇去掰正?这怕是太高看她了。她当初就是猪油蒙了心,才被一张脸一张嘴给哄过来......
镇上一个聚众打牌的小窝点里。
“你娘的!出来玩牌你竟然不带钱!”阿浩斜眼看着东子。
徐东升不断掏兜,结果只掏出来老婆刚给的两分钱,昨天赢的五毛钱离奇消失。
“啧——”
他捏着两分硬币,满脸黑线,“走走走,两分钱不是钱啊?看老子怎么拿两分钱把你们打穷!”
当晚,林慧准备躺下睡觉时,听到窗外有石子打到窗户上。她打开窗户探出去,看到个醉醺醺的家伙。
“老婆,快给我开门。”
林慧在夜色下翻了个白眼,出去给他开门。
徐东升一进门就搂着老婆要亲。
她伸手一推,这人腿软了,轻飘飘往床上倒。
“砰!”的一声,惊起了其他人。
徐母在屋里喊了一声,“是谁摔了?”
林慧回道,“没事,娘,是东升回来了。”
徐母叨叨了句什么她没听清,估计又是骂这个没出息的儿子。其他人都习惯了,也没人出来看。
“老、老婆,来亲一口......”
林慧踢了他一脚,双手叉腰,居高临下问这个醉鬼,“你今天去哪儿喝酒了?赢钱了?”
就两分钱还能玩一整天,还喝了酒,能耐不小啊!
“嘿嘿,赢了!”他拍拍胸脯,下一秒就打起呼来。
她往他裤子口袋里掏,还真掏出来两毛钱和几个一分钱的硬币。怪不得就算不用老太太留的钱还能每天都出去玩!这一手真行!
林慧挑眉,心里打起小算盘,要是每天都能翻十倍,在新房建成之前还能允许他玩玩。
她把两毛钱收起来,照旧只留下几分钱在兜里。男人手里有钱就干坏事,留点零花钱就行了。
看在他“挣了钱”的份上,林慧勉为其难帮他脱了衣服裤子,还得擦脸洗脚,省得臭了自己的床。
洗完脸后她顿住了,感觉有点不对劲,看着手里的那张破毛巾,好像刚刚先给他擦了脚。
哎呀算了,男人都是从上到下用一张毛巾的。她呼噜噜给他擦一顿擦。
“呼——醉鬼真是麻烦死了!”
这一番下来她累得不行,这人手长脚长,也太重了,翻都翻不动。
林慧嫁过来四天,徐东升就打了三天的牌。只不过他总时不时“丢钱”,而林慧手上也多了1块钱。
晚上吃饭时,徐东升难得在家。
徐父瞥他一眼,“明天上午八点我们放挂鞭炮就开工了,每个人都过去帮忙搬石头,老三你也得帮忙。这是你自己的房子,你自己不干活指望谁来干?”
村里盖房子都是自家和亲戚齐上阵,再请几个工人。总不能亲戚来了,他这个房子主人却不闻不问,背后得给人家嚼多少舌根。
“哦,知道了。”
徐国华嘿嘿笑,露出一口豁牙,“三叔,我也来帮你,你捡石头肯定比不过我。”
夏收秋收时候三叔都偷懒,干活慢慢吞吞的,连个小孩子都比不过。以前挣工分时就能拿五六个工分,连个大姑娘都比不上,没少被人笑话以后要吃软饭。
徐东升嗤笑一声,“小屁孩就是小屁孩,比捡石头有什么用。捡多了你长不到我这么高。”
“瞎说啥呢?”徐母瞪着他,“乱教小孩!”
“本来就是。小孩子干活干多了,骨头被压着,那不就长不高了?你看看我为什么长到这么高,就是干活少了......”
“长得高有什么用?”
“长得高好看啊,不然我靠什么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徐东升边嚼青菜边抖腿,他媳妇炒出来的青菜都比别人炒的好吃。这么好的媳妇,还不是靠这张脸去骗回来的?
林慧啧了一声,一巴掌拍到他抖着的右腿上,“别在孩子面前乱说话!”
徐国华看看长得白白嫩嫩的三叔,又看看自己粗糙黝黑的爹,确实三叔要好看不少。
“那我明天也不干活了!我要娶一个像三嫂一样的媳妇,长得好看做饭也好吃......”
话没说完,他耳朵就被徐大嫂拧了一下。
“哎哎哎!娘我错了我错了!”
“你老娘做的饭不好吃?有本事你以后别吃了!”
徐东升嘿嘿笑,给大侄子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聪明,以后跟着三叔混!”
徐母饭也不吃了,骂道,“老三你别教坏我孙子,跟你混?这么懒,以后你们家谁干活?老婆孩子吃啥?难不成你还指望老婆孩子来养你?”
家里人都怕徐母的大嗓门,徐东升却一点也不怵,“我不干活,我老婆孩子也不用干。以后我挣大钱了,就请人来干。”
“别整天张着大嘴就说大话,你不干活哪里来的钱请人?不下地难道粮食自己长出来送到你嘴里?”
徐父也看不下去,“整天跟着那几个人混日子,整天游手好闲,不偷不抢不干坏事,你还能怎么挣钱?”
徐国华乐呵呵看三叔挨训,这时候知道抢答了,“我知道!三叔打牌可以挣钱!”
“嘶——”徐东升手痒痒,想拍一把这个大侄子,给他火上浇油来了。
果然一开启打牌这个话题,徐父徐母火气上来了,也不管是不是在孩子面前,双管齐下,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数落老儿子。
徐大哥二哥跟老三年纪差得远,也自觉有教他的义务,在一旁添柴,把他架在火上烤。
林慧心里发笑,不顾男人递来的求救眼神,把吃饱了在看热闹的几个侄子侄女都叫出去玩,给男人留点面子。
但自己就不开口了。
媳妇可不是自家人,最好别掺和进去。
那两个嫂子私底下一直在挑老三的毛病,可一到这种时候都把嘴巴闭得紧紧的。都看得明白着呢。
徐东升被训得都蔫儿了,回屋就开始躺。
噢不对,平时他在屋里也是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林慧要保持自己贤妻的形象屹立不倒,在这种时候绝不能再劝,除了起反作用外,不会有什么效果。
两人的衣服就那两三套,缝缝补补做一天也没了。她坐在床沿,轻声细语,“东哥,你没事吧?”
徐东升叹了口气,“能有啥事?耳朵都起茧了,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话,烦死了。”
瞧,要是能听得进去就见鬼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那你明天还要出去吗?”
“不出了,在家干活,不然还得被我爹打一顿。”他一把将老婆往下拉,开始亲。
“哎,明天要干活,你别闹。”徐东升虽然不干活,怎么也是个高大的男人,林慧推不开他,左右躲闪。
“我不做什么,就亲亲你。”
男人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
看着吃饱喝足打呼噜的男人,林慧没忍住,把枕头往他头上扔。
如果明天他腿软的话,就让孩子们嘲笑死他好了。
鞭炮声一响,正式开工。
路上有些人看到徐东升也跟着推板车,笑呵呵打招呼,“今天东子也来帮忙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徐东升眼皮一掀,“婶儿你要是不记得太阳从哪边升起,念念我的名字就知道了。”
林慧觉得她这个老公嘴皮子挺溜,惯会噎人。
家里没有手套,就剩两双以前在队里干活时剩的旧手套,都给老两口戴着。
林慧看着徐东升老老实实在干活,就拎着小侄子侄女回老宅。她得给家里喂鸡鸭,还得管工人们的饭菜,顺便看孩子。
其他几个孩子都六七岁了,跑得利索,自己在村里头玩,到吃饭的时候清点人头就行,只要这两个小的别跟在大孩子屁股后头跑,跑又跑不快,容易受伤。
“看啥呢?赶紧干活儿。”徐母对老大老二家的说了一句,毕竟老三家的还是新媳妇,不想给人说闲话,就让她在家做点轻省的。
他们这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新媳妇上门一个月内不干重活。
午时,徐母带着两个儿媳妇回老宅提两桶茶水过去,顺便带上午饭。
工人干活,吃的是干饭,而且不能没有荤腥。徐母早上给了钱,让林慧看着买点肉蛋。不说顿顿有大肉,至少炒菜能沾油腥。
林慧的手艺着实不错,肉切得薄,同菜一起炖,看起来满满一大盆实际上才用了半斤猪肉,味道还很不错。干活的工人们都在夸,连徐大嫂二嫂都没话说了。
徐母心里美滋滋的,给老三娶了个不错的媳妇。要是脾气再凶点就更好了,能管住老三。
说到老三,徐母擦了擦汗,叉着腰来回看。
嘿,这臭小子,又跑哪儿躲懒去了?!
连着干了三天活,以为终于改性了呢!
后山山脚下大榕树下,狗子蹑手蹑脚地,揭开东哥脸上的树叶,往他脸上洒水。
“下雨了!”
躺在石头上昏昏欲睡的徐东升瞬间被惊醒,猛地坐起身。
“哈哈哈哈哈......瞧你那傻样儿!”
“娘的!王旺家你找死是不是?”徐东升抬脚踹过去。
狗子大名叫王旺家,听起来像狗叫,所以就得了个外号叫狗子。偏他家里老人还觉得叫贱名能养好,一点没想改名。
狗子屁股一撅,躲开了。
“嘿嘿,哥你又偷懒,小心婶子又骂你。”
“累三天了,不能让我睡个午觉啊?地主老财也没这么干的。”
徐东升揉揉眼,打了个哈欠。最近累得晚上吃饱饭就睡死过去了,连媳妇都没顾上亲两口。
“你怎么没去找阿浩他们?”
昨天那几个过来找他,被他老娘给骂跑了。
狗子坐下来,掏出一支烟,也不点,就夹在耳朵上,“他们嫌我笨,你不在我就没去了。”
徐东升嗤笑一声,“玩儿个牌能聪明到哪儿去?”
狗子是他们当中年纪最小的,今年才18岁。被寡娘带大,他爹在他10岁那会儿病死了,家里还剩下他爷奶,身体都不错。
家里三个大人就养一个孩子,不缺钱。但是自小没了爹,再加上性格老实,他没少受村里小孩欺负。
徐东升看不得他一副小受气包的模样,常帮他出头。时间久了,他就喜欢跟在后头跑。
“走,傻小子,哥带你捞河虾去。”
“捞河虾干啥?都是壳,那东西不好吃。”
“我出来这么长时间,不带点东西回去怎么交差?不得被骂死啊?再说了,带回去给你三嫂做,给你看看你三嫂的手艺,好着呢!”
从山上往下流出一条河,连着个小池塘。小池塘里都是水草,养不大鱼,但是小鱼小虾倒是不少。
果然如徐东升所料,傍晚收工回家,徐母大老远见到他,干了一天活儿都不觉得累了,跑过来撵他。
徐东升慌忙躲着她手上的木棍,“哎!娘你小心点,别闪了腰!”
“你个臭小子,还躲还躲!才老实了两天又不干了!是不是又去打牌了?”
“哎哟!娘,你别急啊,我不就躲了半个下午嘛!我没去打牌,这不是心疼你们,特意去捞了河虾,给你们补补。”
“呵呵,你以为你说两句好话我就信了?”
左右邻居都跑出来看热闹,“哎哟,东子又被他娘揍了。”
“哈哈哈快跑快跑!东子你娘赶上你了!”邻居们拍着大腿笑。
徐东升后背结结实实被老娘拍了几大巴掌,火辣辣地疼。
林慧忍着笑,搓洗了好几遍小鱼小虾,都是小指甲盖那么大。
没有那么多油去炸,午时给工人们炒肉菜还剩下一点油。她把鱼虾炒变色再下韭菜,浓烈的香味传出门外去。
学校下午五点就放学了,孩子们已经守在灶房好久。
林慧先拿双筷子给每人夹了一小口解解馋,然后盛出来一碗,给年纪最大的徐国华去跑腿。
“国华你把这碗送去给狗子叔叔,这是他帮着捞的,跟人家说句谢谢。然后记得把咱们的碗拿回来,不然碗不够用。不准偷吃啊,快去,顺便把你奶和三叔都喊回来吃饭。”
徐国华嚼着嘴里香香脆脆的小虾米,甜甜的,狠狠点头,“好,三婶,我现在就跑着去。”
他正要跑着去,不放心又扭回头冲弟弟妹妹们喊:“一定要等我回来再开饭!”
他亲妹徐娟娟点头,“行,哥你快点回来。”
等人出了门,这几个鸡贼地冲三婶喊:“三婶快点开饭!我们不给他留!”
林慧笑,“那你们把大人都喊回来,说饭菜好了。”
徐东升龇牙咧嘴地进门,老娘年纪上来了,但是手劲儿比他的还大。
今天的晚饭就炒了两盘酸辣土豆丝和虾米韭菜,个个的筷子都往那盘虾米夹去了。跟韭菜一起炒,又香又甜。
他老娘也没少往碗里夹,嘴里还在不停骂,“整天就想着偷懒,要么就是惦记着吃!捞这小东西回来,又费油又费饭,还没什么肉!”
啧,吃要吃,骂也要骂。
因为林慧的一碗韭菜炒虾米,狗子第二天乐呵呵跑过来免费帮忙干活。下午两个人又偷偷摸摸提前两个小时跑掉了,要么捞鱼捞虾要么摘野果子去。
一开始徐母还会骂,连着好几天吃了他的东西,嘴巴软了,还让他多捞点。
毕竟在干重活,多补点身子还是不错的。捞得多了,午时给工人的肉就不用再花钱买,也算是给家里省钱了。
徐大嫂徐二嫂也无话可说。
林慧又找到了一个收服男人的办法。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
徐东升每天吃好喝好,老老实实在家干了半个月的活,家里人都不习惯了。
不过时隔大半月,阿浩跟胖子又来喊他去喝酒,他心痒痒,没忍住,还是去了一回。
阿浩勾着东子的脖子走了几步路,觉得太高了难受,就把手放下。
“东子,听说你娶了老婆后就学乖了?天天听老婆的话在家干活。”
徐东升哼笑一声,“听谁乱说呢?我可是一家之主,我老婆可听我的话了,每天说东不敢往西,洗衣做饭打水洗脚按摩,忙前忙后伺候我......”
“哈哈哈哈东子你可真能吹!”
“哈哈哈哈哈谁信呢!你就说大话吧你!”
胖子挺着个啤酒肚,走路时那肉一晃一晃的,“要是我老婆像东子老婆一样好看那我也不愿意出门了,每天窝在床上哈哈哈哈!”
胖子老爹是屠户,有钱,他娶的老婆也不瘦,性格还很泼辣,把他治得死死的。
阿浩嘿嘿笑,“就是,东子老婆那胸......”
徐东升上扬的嘴角瞬间收起来,打断他们,“哎我们今天去哪个家喝酒啊?去买点下酒菜?”
他这帮兄弟嘴上没个把门儿的,说起浑话来一套接一套。但是取笑他可以,不能取笑他老婆。
“啊?我们不先去玩一把牌再喝?手痒痒,每天不玩几把就睡不着觉。”
“玩哪个几把啊?”
“你说玩哪个?”
“......”
几个人插科打诨,走一个小时左右就到镇上了。离镇口不远处,七拐八拐进了一间小屋子。外面看着就是普通的民宅,一打开门,烟熏缭绕,乌烟瘴气。
“耗子来了!”一个光膀子的壮汉见着阿浩,抬起下巴打了个招呼,嘴里还叼着烟。
阿浩接过他递来的烟,“震哥。”
阿浩是他们这几个中最混得开的,认识的人多。
徐东升看到这个所谓的震哥第一眼,就知道这人很危险,跟他们这几个混日子的不一样,人家是混道上的,眉上带疤,眼里带着狠戾。
他也跟着喊了一声:“震哥。”接过对方递来的烟,然后夹到耳后,没点。
老太太临终前叮嘱过他,可以喝酒但是不能抽烟,对身体不好,他这两年已经戒了。
正好清出来一张桌子,徐东升坐下来,开始掏兜。
左掏掏右掏掏,掏啊掏,“靠!”
他眼睛瞪大了,盯着掌心三个一分钱的硬币,到底是哪里漏了个洞,钱都掉了!
阿浩啧了一声,“行不行啊你?娶了个老婆,手里连一毛钱都没了?没钱打牌有什么意思!”
徐东升把三个硬币拍到桌子上,“我让你看看我行不行!非把你兜里那几块钱给赢过来不可,来!”
“嘿,嘴上没毛,你还当你是赌王了?来来来!”
徐东升的牌运确实不错,他带着三分钱,打了两个小时,赢走2块钱。他看着打到眼红的阿浩,手松了松,输了两把,然后找个借口拉着狗子走了。
两人走往镇上供销社。
狗子很奇怪,“哥,不是说打完牌一起喝酒吗?”
徐东升拍一下他后脑勺,“喝什么酒!那个震哥不是好惹的,他们现在关系好,但我不想掺和太多。像咱们这样的,每天吃吃喝喝做个普通的混子就成了,别干那些个犯罪的事儿。”
“尤其是像你这样笨的,玩不过人家的心眼,被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以后不熟的人少往跟前凑,知道吗?”
狗子摸摸头,笑呵呵的,“噢,知道了。我就跟着哥你混就好。”
他左看右看,“哥你要买东西吗?”
“嗯,给你嫂子买点东西。”
狗子羡慕地看着东哥,要是自己以后也能娶到像三嫂这样的媳妇多好啊。
以前东哥还千万个不乐意娶老婆,说什么娶个老婆像母老虎整天管这管那,没意思。可现在这人出来玩还惦记给老婆买东西......
镇上就一家供销社,女售货员百无聊赖地坐在台后,手里打着毛线,听到有人进门,眼皮抬都不抬一下。
“你们要买什么?”
徐东升扫了一眼,东西不多,“同志,给我拿一个蛤蜊油。”
售货员伸手从身后货架上拿下来一个小蚌壳装的,放到台面上,语气淡淡,“3分钱一个。”
“有洗牙粉吗?东方牌的。”
“都卖完了,什么牌都没货了。”
“一般什么时候到货?”
“那我不知道,也许过两日,也许下个月,抢的人多。”
有天早上他老婆嘴里念叨了一句要是有牙粉就好了,他就想着买包回去哄哄老婆开心一下。毕竟还是刚成家不久,对新媳妇热乎着呢,恨不得捧在手心上哄。
但是没想到洗牙粉这么贵还这么抢手,竟然都没货了。
自己天天过来问,总能捡到漏吧?
售货员不耐烦了,皱眉催促,“你还要什么?”
他们都习惯了供销社售货员仰着鼻孔说话的样子,也没放在心上。
他掏出一毛钱,“再来一个蛤蜊油吧。”
也给老娘带一个,省得她骂个没完。
徐东升刚刚赢来的钱还剩个1块8毛8分钱,留着给老婆买洗牙粉。
两人回去时在路边看到挑担子卖麦芽糖的老汉,他停下来。
“麦芽糖怎么卖?”
“1分钱1颗。”
他把那8分钱拿出来,“给我来8分钱的。”
“哎,好。”
老汉高兴地给他敲了8颗,看他没东西装,就用撕下来的一角旧报纸包起来,还送了一颗敲碎的。
徐东升把那颗小的丢进嘴里,然后也分了一颗给狗子,再把剩下的团起来塞裤兜里。
狗子把糖丢进嘴里,甜甜的。还是东哥对他好。
两人回到村里时,正好快上桌吃饭了。
徐东升在徐母准备张口骂人时,眼疾手快拿出一盒蛤蜊油塞她手里,“娘,娘你别急着骂,你看你每天这么辛苦,手都变糙了。我特地给你买的蛤蜊油,每天擦擦。”
徐母眉头一扬,捏着手里这个小东西,把冒在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一半。
“你钱多没地方花是不是?买这东西来,我每天这么忙,哪里有时间涂?”
“哎哟,怎么会没有时间?你就是舍不得。准备入秋了,天更干燥,每天你睡觉之前涂一涂也不错的。我听说也能涂嘴唇和脸,防干裂。要裂伤了多难受啊......”
徐母心里熨帖,这老儿子也就这一样好处,嘴甜会说话。拿了人家的好处,哪里还记起来骂他。
徐大嫂也笑着说:“老三就是孝顺。”
老大老二就是吃了嘴笨的亏,只会做不会说。
徐东升在二嫂开口之前,把糖包丢给最大的徐国华,“来,徐国华同志,你是老大,等会儿吃过饭后,你给弟弟妹妹们每人都分一颗糖,记得还有你三嫂和你奶的一颗。”
徐国华身负重任,将糖包放到胸前,还敬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一定完成任务!”
几个孩子哇呀呀地喊,高兴极了,围着他一口一个“三叔真好”。
徐母咬着牙,手缝这么大,不年不节的买什么糖。她捏着手里这小小的蛤蜊油,嘴巴已经被堵住了。
“阿慧你得管管老三,别让他再拿到钱了。”
儿媳妇还是太软了,管不住老三。
“好,娘我知道了。”林慧笑笑,不知道徐母心里的想法。现在能花的钱都算他自己有能耐。
徐东升身上有烟味,不算重,应该是周围人染上去的,倒是没闻到他身上有酒味。
“你回来吃饭也不说一声,我现在给你煮点红薯粉吧,也熟得快。”
“好,下次提前说。”
等到天黑,所有人都躺上床了,林慧眼睁睁看着男人又从兜里掏出来一盒蛤蜊油,笑了,“你这裤兜还挺深,能装这么多东西呢?”
徐东升眉毛一挑,得意地笑,“那是!今天是特意去给你买的,我娘那个才是顺带的。”
在梦里,徐东升可没有这么体贴过。
她想着看过的那些争风吃醋的肥皂剧情,撒娇的女人最好命,男人都喜欢。她心下一想,也就这么凑上去亲了一口,“谢谢老公。”
在黯淡的月光掩映下,徐东升的脸唰一下变红了。
他们两口子也就是在媒人说亲时见过两回面,说过几句话,连手都没牵过就领证结婚了。
当下的人都含蓄,牵手都觉得怪不好意思。不管是村里还是镇上,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胆开放的女人。
徐东升没说什么,但心里喜欢极了,心脏怦怦跳。
给老婆花钱真值!
第二天下午,徐东升跟狗子又跑到镇上供销社去问洗牙粉到货了没。
“没有东方牌的,有无敌牌的,两毛五一包,要吗?”
“要!要两包!”
他双手插兜,这回连个硬币都没摸到,手心里全是空气!
徐东升啧了一声,老婆今天连一分钱都不留了?
“狗子,等哥以后挣钱了再还你啊。”徐东升把两包洗牙粉塞进裤兜里,勾着狗子肩膀说道。
这包洗牙粉还没他巴掌大,就这还要两毛五,真是不便宜。不过听说城里人开始用更贵的牙膏了,一个小牙膏要三毛五分钱。
等以后他有钱了,就给媳妇买更贵更好的用,说起话来都喷香......
狗子憨笑,“嗯,没事儿,我不急用钱。”
他们家也是宠他这个唯一的儿子,出来玩都会给点钱。这也是那帮人嫌弃狗子笨却还愿意带他一起玩的原因,他就是个老实的钱袋子。
买到了需要的东西,徐东升心里美滋滋的,想到昨晚老婆的主动就脸红。忍不住想今晚老婆还会不会再来一次。
他越想越高兴,脚下一掂一掂的,踢着石子玩。
他左看右看,突然路边草丛里有一个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
“那是个啥东西?”
狗子顺着他指的方向,没在意,“是个垃圾吧?路边不是常有人丢垃圾吗?”
他们小的时候见到的“垃圾”更多,前后山、小溪里、荒地里全是被丢弃的东西。尽管看起来再好看再值钱,也没人敢碰,生怕惹了祸。
但近几年的情况已经缓和了许多,扔东西的人也少了。
“我看不像。”
徐东升跳下路边荒地里,半蹲下来。是个木质雕花的小盒子,他认不得是什么花,就是觉得好看。上面不脏,就是沾了不少泥。
他双手捧起来,上下左右看,找到了一个暗扣。他按下那个突出的小木块,然后就打开了盖。
“唉,可惜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想来也是,要是里面有好东西,早就被人带回家了。
“哥,你拿个空盒子去干啥?拿回去烧火都不好烧。”
狗子听他说是空的也有点失望,见他把盒子盖回去,还以为要丢了却见到他捧着盒子,往回走。
“这盒子好看,拿回去给你嫂子装一些小东西。”
回到家中,干活的人都还没回来,那几个小孩在村里玩闹,就剩林慧一个人在家择菜准备晚饭。
“阿慧,你看我今天又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林慧眼前出现一个木质雕花小木盒,虽然上面沾着泥渍,但是她爹和两个哥哥做木工活做得多,她知道越小的雕花越考验手艺。
眼前这个小木盒着实精巧,上面的兰花真雅致。
她放下手里的菜篮,接过木盒,惊喜道,“这又是哪里来的?”
徐东升倒也老实,“在路边看到的,我觉得很好看,拿回来给你装东西用的。你要是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砍了烧火。”
现在的人都缺衣少食,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在外面捡些有用的东西回来不算叫捡垃圾。
林慧手指顺着上面的花纹摸,“喜欢,不烧。这个木盒很好看,擦干净后放床头上装小东西挺好的。”
不能装钱,但拿来装一些针线、蛤蜊油等小东西,容易找。
徐东升得意,伸手来教她,“看,这里有个小扣,你往下按就打开了。”
轻轻的“啪嗒”一声,上面的木盖打开。
林慧挑眉,笑了,“这里面的洗牙粉总不会也是捡来的吧?”
“嘿嘿,上次听到你说想要洗牙粉,我特地去给你买的。”
人家的惊喜是金银首饰,她的惊喜是两包洗牙粉。
嗯,非常朴实好用!
林慧觉得自己嫁的废物老公还真是很贴心的,有这么点好处,她不介意多说两句好话。
“我很高兴,谢谢老公。”
只不过,这人到底天天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她拿着东西放回屋里,徐东升就眼巴巴跟在她屁股后面进进出出。
林慧奇怪,“怎么了?还有事吗?”
他挠挠头,盯着她粉润的嘴唇,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最后喃喃道,“没事,我去后山河里看看今天有没有鱼虾。”
等人跑了,林慧勾起唇角。
晚上吃饭时,徐国华看一眼桌上都是素菜,连点油花都没有,失望极了。
“三叔,你今天没有捞到鱼虾吗?”连着几天都吃好吃的,突然一下子回到之前的伙食,嘴里淡淡的。
徐东升嚼着没滋没味的青菜,哼一声,“你当你三叔是打渔的啊?那水里的鱼虾又不是我养的,还能等在那儿给我抓?”
“捞什么捞!整天正事不干就想着去捞鱼虾,捞回来了还费油,家里的饭都不够吃了。”
徐母发话,徐大嫂也训自己儿子,“有菜吃有粥喝就不错了,你知道有多少人连粥都喝不饱吗?”
徐东升斜眼瞟被训的大侄子,呵呵笑。
等吃过饭,徐母把林慧和老三叫到跟前。
“新房那边已经盖了大半,正好快到中秋,也停歇两日。老三明天去买两斤猪肉和两包糖,月饼我找人买了,我们家还备了两坛子米酒。后日你就跟阿慧回门,顺便送节礼。再过上半个月就能上梁了,记得请亲家来吃饭。”
“是,娘。”
到回娘家那日,林慧背上背着个竹篓,里面放了猪肉、大白兔奶糖和月饼,徐东升则双手各抱着一坛两斤的米酒。徐母左看看右看看,生怕漏了啥。
邻居看了都羡慕,“这礼可不轻了。”
徐二嫂笑道,“可不是嘛,我们家婆婆可是厚道人家,大方得很。”
“阿慧娘家远,又不是走两步路就能到,回一趟家不容易。”
说完,徐母催两口子赶紧去赶车,省得没座位坐。从村里出去的车就那一趟,临近节日都是人挤人。
等车的地方就在村口,那趟车是7点左右到。
林慧嫁过来这一个月还没出过门,不习惯挤车,好在她有个个高体壮的男人,先一步挤上去占了个座。
“阿慧,快来!”
林慧背着背篓,其他人也有背篓或者扁担箩筐,她用手臂护着自己的脸,憋气往前挤。
徐东升伸手把她扯过来,才顺利坐上了座。
林慧把背篓放在大腿上,那两个酒坛子就放在过道里,徐东升蹲在她旁边。不少人连蹲坐在过道里都没办法,只能站着,转身都困难。
林慧闭着眼,心里莫名有点紧张。在梦里,娘家一辈子都在大山里没有出来,日子过得紧巴巴。既然知道了未来,那一定要把他们从泥潭里挖出来......
各种鸡鸭禽畜还有人的汗臭味混杂,令人头晕。在车上也没人想说话,都在打瞌睡,一路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乡里。
下了车,林慧深深吐了一口气,这坐车坐得难受,更别说一路半蹲着的徐东升了。
他腿都麻了,腰也酸了,站着走路倒还觉得更好受些。
“以后我们买一辆自行车,就不用再挤车了。”
“骑自行车也要两个多小时才能到呢,到那会儿准颠得屁股痛。”
“唉,也是。”徐东升看着这段山路,比他们那边的路要难走多了,弯弯曲曲还有不少坑。
林慧笑他,“怎么样?现在有没有后悔娶了大山里的媳妇?要是娶了你们那边的,没准你现在已经坐在桌子上喝酒了。”
徐东升知道自己名声差,要是在他们那边能娶到媳妇,他老娘还会千辛万苦跑到这里来?但他能说这话?
“谁后悔我也不能后悔啊!大山里的媳妇多好,不仅长得好看还能干,娶到这样的媳妇是我上辈子积了德。要不是你们这里路不好,没人进来,哪儿轮得到我娶你啊......”
这人嬉皮笑脸,话又多又密。
两人接触的时间还不算多,难得能好好聊天。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玩笑中,一个半小时的山路就走完了。
眼前出现了不少人家,这里的村户一点不比向阳村少,大多都是泥房子。
“哎哟,阿慧回来了?”路过人家门前,有人认出来了。
林慧也笑着打招呼,“嫂子。”
“阿慧带着新姑爷回来过节啊?带这么多东西呢?”
“新姑爷来了?等会儿上门坐坐?”
村里人热情,大多又都沾亲带故的,进了村,没多少人知道徐东升的“好名声”,对他们高兴地打招呼。
徐东升这人脸皮厚嘴甜,人家怎么说他怎么应。
两人被围观,有人去林家家里喊人,还是林小弟跑出来接人他们才能脱困。他跟三姐关系最好,最舍不得三姐嫁人。
“姐,姐夫!”
林小弟接过姐夫手里的酒坛子,他长得跟姐姐一样高,今年十二岁,将将一米六,黑黑瘦瘦,像条黑猴子。
家里人也没有像姐夫这么高的,他以后顶多能长到一米六五就算不错了。
“快回去,爹娘知道你们回来,都在家里等着呢。”
之前往村里打过电话,说中秋节前2天会回来,家里人都盼着呢。
林父林母就站在门口,大老远见到女儿姑爷就笑着迎上去。林大哥林二哥家的孩子们呜啦啦地也都围上来喊小姑小姑父。
林大哥家有一个6岁的儿子林志,林二哥家是一对3岁的双胞胎女儿林桃林梅。这几个侄子侄女小时候都是姑姑带的,都黏姑姑。
林慧也想这几个小的了,掏出一包奶糖就要开给他们。
林母连忙制止,“哎,还没过节呢,先别开。”
糖是金贵物,老人都舍不得,得留到过节了才能拿出来给孩子们吃,在徐家也是一样的。
徐东升看孩子们失望的小脸,小姑父都喊了,还能不给吃?
他说道,“娘,没事的,我们带了两斤,今天先给孩子们吃一颗甜甜嘴。”
供销社里的大白兔奶糖一斤要一块五毛钱,两斤就三块钱了!
林父林母都惊了,怎么带这么多?
再往背篓里一看,还有两条肉,一个脸大的月饼。这么多东西?
林母又心疼又高兴,怪不得刚刚听了传话人说的一箩筐孝顺的话。
既然如此,她对着眼巴巴等她发话的孩子们说道,“先回家,回家后给每人吃一颗。”
“欧!吃糖咯——”
“回家吃糖咯!”
几个小孩子蹦蹦跳跳,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糖吃了似的,过节都比别人家快。
回到家,林大嫂林二嫂已经煮好了甜汤圆,给回门的人甜甜嘴,也填一下肚子。等下午时再好好做顿丰盛的。
林父跟姑爷聊了下盖新房的进度,估摸着摆酒的日子。林小弟跟姐夫的性子像,年岁差八岁也不算多,聊能聊到一块儿去。
林母则迫不及待地拉着女儿进屋里说点私房话。
“你们咋带这么多东西回来?”
“娘,那是我婆婆让带的,连着回门和节礼,她还觉得不算多。”
“你婆婆知道就行,他们那边是比咱们山里要有钱一些。”她就怕是女儿自作主张,惹了婆婆不高兴。
她接着又问了问婆婆、妯娌好不好相处,生怕女儿受委屈。姑爷看着也不像是个稳重的人。
林慧安了她的心。自家大嫂二嫂性格脾气都是好的,都难免有磕磕碰碰。就算是亲生的一家子,牙齿也有咬到舌头的时候。
各家都有各家的算计,都是正常的。好在过不久就要正式分家单过了。
她看了眼窗外没人,孩子们拿到糖,都跑出去炫耀了,这才凑近小声说话,“娘,我大嫂二嫂肚子还没动静吗?”
在梦里,大嫂二嫂在两年后才怀上孩子,那时候查得严,两人东躲西藏,好好的日子过得不像样。
大嫂是侥幸躲过了,可也交了一大笔罚款。更别提二嫂为了拼一个儿子,在自己娘家摔了一跤,孩子没了,身体也垮掉,年纪轻轻的四十多岁就没了。
“没呢,咱们家前年才包山种树,钱都掏空了。你两个嫂子身体也瘦巴巴的,就想着过几年补一补再要孩子。咋了?”
“东升朋友多,我听他们说,外面计划生育越来越严了!之前咱们村也一直说要搞计划生育、优生优育,咱们这山里远,没管那么严。但是明后年就不一定了,说是就算怀了也得带去卫生所用药打下来!”
林母大惊,抓紧她手腕,声音都抖了,“阿慧,你这、说的是真的?之前大队长也拿着大喇叭宣传,说不给多生孩子了。谁家不生个四五个孩子,一两个哪够啊!可我们没觉得有多严重啊......怀了还能打下来?咋这么残忍呢?这可是人命啊!”
林慧也觉得心惊,可她想一想梦里那个场景,有多少妇女都被强行拉去把孩子流了,血淋淋的。就在后年,严重到还被称为“结扎年”......
“是真的!六七个月那孩子都长手长脚了也给你打下来!说了不给生就是不给生。”
林母被她说得脸色惨白惨白的,“真是造孽啊!哪能这么干!这样搞,不说孩子没命,大人连命也要没了。”
“谁说不是呢!就算是偷偷生下来了,能不能上户口都成问题,扒房牵牛、抓人去拘留,再罚款罚个几百上千的,咱们家哪能经得起折腾啊……”
家里就那点薄薄的家底,顶多能凑上几百,过几年还等着给小儿子娶媳妇呢!
林母心里乱得很,想说不生了,可是又不行。
“咱们家孩子太少,你大哥就一个孩子,你二哥还没有一个男娃呢。明后年更严的话,那如果今年怀上了,是不是还能躲一躲?”
没有男娃,会被村里人嘲笑是绝户头的!
林慧摇头,“我也不知道,咱们村这么远,还能躲到山上,可能会躲过,但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咱们家老实,没有什么仇人,可就怕有那小心眼的为了一点奖金去举报......”
林母皱着眉,越想越心惊,“怎么想都觉得可怕,我跟你嫂子们提一提。还有你,你得快点要孩子......”
两人在屋里又说了一会儿话,出来时林母脸色变好一些。
她看着到处打转的小儿子,还小,让他等个十年八年再娶媳妇好了。
当晚家里就杀了一只老母鸡,炖了汤,一家子都好好补一补身子。
山里河多,林小弟前一天捞了不少石螺,泡在盆里吐泥沙。等吐干净了,就拿石头砸碎螺屁股。林大嫂摘了些假蒌叶,剁了辣椒,爆炒石螺,香喷喷的,下酒。
把桌子搬到门口树下,微风一吹,几个男人边喝酒边吸石螺,惬意得很。
等月上中天了,徐东升进屋,眼神还清明,没喝多少。
他抱着林慧,亲了一口,但手还算老实,在丈母娘家不能放肆。
“大哥二哥说明天早上带我上山打猎去。”
这里的后山跟向阳村的后山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里之所以被称为山里人家,就是因为这座山太大太高了。村里适合种粮食的田地不多,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山上种东西为生。交通不便,很难卖出去。
林家在山上种了一小片茶树,还有不少果树,一般都是专门买去做罐头的工厂进山里来收货,价钱都是按几分几厘算的。
在这样的山里,有些人家里从祖上留下来一些土枪,但是不能在前山用,容易打中人,只能在深山里偷偷用。
林大哥林二哥也没打算拿土枪,就在山里挖一些陷阱抓小猎物。
也就是姑爷来家里,他们才舍得抓一些谷子来引诱猎物。否则平常他们都是挖了陷阱就走,过几天也能抓到。
挖个陷阱,铺一层薄薄的草,再往上撒点谷子。这是抓野鸡用的,偶尔也能抓到其他野生的小动物。
林家吃猪肉吃得少,但是山上的野物倒是也不少吃。
先挖了几个抓野鸡的陷阱,几人再去找了些兔子洞。
林小弟已经念到五年级,不想再继续念书,动不动就请假不去学校,今天更是缠着大哥说要一起上山来。
林大哥也不识得几个字,把小弟当儿子一样带,拗不过他就答应了。
林小弟精力旺盛,自信满满要教姐夫怎么看兔子洞,“另一个洞在这里。”
说狡兔三窟是有道理的。有兔子的地方,地上全是洞。不把所有的洞给堵了,它就能跑掉。
林小弟用石头把其他洞都给堵了,然后抓一把干草,点燃塞进洞里。
把竹篓口子打开,立在洞口,就蹲守不动。
没一会儿,细细簌簌的声音传来,一只肥兔子从洞里跑出来了,一头栽进他们的背篓里。
“还真行啊!”徐东升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抓兔子方式,能抓到不受伤的兔子。
“我们那儿的山矮,也有兔子,但是没有这么多、这么大。有时候粮食熟了,兔子也会跑到地里偷吃稻杆。抢收粮食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去抓,但是不好抓。”
林小弟就喜欢听姐夫说这些同他们家不一样的东西。
“我们的田地少,山多,兔子在山里就能吃得饱饱的。但是兔子喜欢打洞,影响茶树果树的收成,有时候大家还会一起上山来抓。”
“姐夫,我三姐做爆炒兔子特别好吃,你们以后常回来,我们一起上山来抓兔子!”
林小弟踮着脚去搭姐夫的肩膀,俨然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林大哥也笑着让他们常回来,家里亲戚也不多,热闹热闹挺好。
“好!”徐东升也觉得丈母娘家比自家好玩多了。
几人在山上又是打猎,又是摘果,柚子、柿子各摘了一袋子,还捡了不少栗子。
林慧就在家里跟两个嫂子聊天,抱着两个瘦瘦小小的外甥女,只觉得乖巧可爱。
她娘已经私底下跟两个嫂子说了计划生育加严的事情,把她们狠吓了一跳。
二嫂的压力比大嫂要大。但是大嫂也只有一个儿子,兄弟太少没得帮衬也不行。万一遇上什么麻烦了,没人帮出头。
从现在起她们就得少碰凉水,好好养着。
见到一行人下山回来,手里麻袋是满的,背篓也是满的,林二嫂笑道,“今天收获不小啊。”
林小弟迫不及待给她们看,咧着嘴笑,“一共有六只兔子四只野鸡!”
“嚯!真厉害!”
三个孩子也冲过去,嘴里喊着“哇!小叔真厉害!”
“我爹也厉害!”
林慧也凑过去看,兔子泛滥,她没嫁人的时候也常常跟着大哥二哥上山逮,不稀奇。不过看着徐东升期待的眼神,她也笑着说:“东哥好厉害!”
徐东升耳根红了,要是有尾巴,估计都要翘起来。
这会儿林母从厨房出来,笑道,“热水已经烧好了,昨晚已经吃了炖鸡,今天我们就炒着吃。”
林慧摸摸其中一只肚子大得明显的兔子,“这只母兔怀了。”
她有个想法,“我们快分家了,还没有买鸡崽子,先养兔子也行。娘,这只就不杀了吧。”
林母也想到他们新家估计什么都没有,就说到,“还买什么鸡崽子,浪费钱。我屋里就孵着小鸡,等去吃酒的时候就差不多孵出来了,我们给你带几只去就行。”
林家靠山,养家禽容易。
林母大部分都是春天时候孵小鸡,偶尔也会在秋天孵。过去查得严,每家每户都有份额限制,每两人能养一只。
虽然这两年慢慢放开了,他们也不敢一下子养太多。一是担心政策还会变,被割尾巴。二是因为没有粮食喂。
但是现在要给家里两个儿媳妇养身子,不止要吃蛋,长成的母鸡得隔十天炖一只,那就不够了。林母一咬牙,还是得多养上十只八只的。
吃过午饭,林慧和徐东升就得赶着回家了。明天才是中秋节,得赶回去过。
林慧的背篓比来的时候还要满,林母给他们留了四只活兔子还有两只野鸡。背篓里用青菜给垫上,避免兔子受伤,也能给它们在路上吃点。但野鸡得杀了才好带。
山上摘的果子和栗子都用扁担给徐东升背上了。
他有苦不能言啊,要是早知道这些需要他自己背回去,他一定少摘一点!
眼看老娘还在翻看家里有什么好东西,林慧连忙说要去赶车了,怕到镇上没车回去,林母这才放过他们。
“小姑,我们过几天就去你们家看你。”
林小志小小年纪一副稳重的模样,像个小老头,估计是跟他爷爷学的。
林慧捏了捏他的小脸,“行,你去的时候小姑再给你买糖。”
两人带着这么多的山货,尤其是林慧手上还提着两只野鸡,回家这一路上,时不时就有人问换不换东西,在车上还有人想解开袋子看一眼。
徐东升揉揉发红的肩膀,差点就忍不住说卖了。
林慧小声跟他说:“如果交通方便,咱们山里的货真的能卖不少钱。”
徐东升多聪明啊,听话音就懂她什么意思了。
“你想养兔子卖?”
林慧点头,循循善诱。
“嗯。兔子一生就一窝,一年能生好几窝。我小时候养过,知道要怎么养,不难的。再加上我娘拿来的鸡崽,到时候我们天天吃肉吃蛋,我能给你做出来很多好吃的。”
“我看你很喜欢吃那道爆炒兔肉,我还会烤兔子,特别好吃。再有养得多了我们就拿出去卖,等挣到钱了,就买你想要的自行车,到时候我们去哪里玩都方便。”
“我们养吧,好不好?”
林慧轻声细语,温温柔柔的样子,简直迷花了徐东升的眼。她嘴里说出来的那些好吃的,让他口水直流。
还要给他买自行车,嗷!他老婆也太爱他了!
况且她说的也不难,不就养鸡养兔子嘛!
养!有多少养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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