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办的“实用缝纫与服装制作技术提升夜校”。
教室里灯光明亮,十几台电动缝纫机嗡嗡作响。
学员大多是厂里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工,也有一些年轻的姐妹想来学门手艺将来好谋生。
讲台上,头发花白的谢老师戴着老花镜,正在指导学员处理一件西装领的制作细节。
张恩玲的位置靠窗。
她换下油腻的厂服,穿了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衫,扎起花白的头发,鼻梁上也架着一副用胶布粘着镜腿的老花镜(是她在地摊上配的最便宜的那种)。
此刻,她正低着头,手指捻着一段藏青色的高档西装面料,对照着老师讲过的针法图解,眉头微微蹙起,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在袖口位置缝制一道平直美观的嵌线包边。
这是一项要求极高的技术活,需要手极稳、眼极准,一点点的歪斜都会破坏整件衣服的档次。
她的手指依旧粗糙,指关节肿大,指甲边缘残留着难以洗净的机油痕迹,手背上还可见几道细小的裂口。
但那双手,在捻动细小的机针和布料边角时,却展现出一种与白天在厂里缝制化纤工装截然不同的精细和沉稳。
花镜片后的眼神专注得近乎执拗。
为了支付微薄但不算廉价的学费(省吃俭用几个月攒的),也为了每个周末这两个小时的喘息时光,让她感觉自己不只是那个流水线上的螺丝钉,而是一个试图抓住什么、提升什么的……人?
至少,她希望自己那布满伤痕的手,在将来某一天,能缝制出点别人愿意花钱买、值得一看的东西,而非永远只是廉价的流水线拼装件。
即便这个“将来”渺茫如同窗外黑暗中摇曳的灯火。
夜校结束已近十点。
张恩玲收拾好自己的工具(一把小剪刀、几包不同规格的针线、几张自画的笔记),裹紧单薄的外套,走出校门。
门口那盏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路灯下,一个熟悉的身影焦急地踱步。
“玲姐!
你怎么才出来啊!”
是同车间的好友彩霞,脸上带着焦灼,“豆豆班主任电话都打到车间来了!
说豆豆下午体育课突然晕倒了,送到厂区医院去了!”
张恩玲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
工具箱“啪”地一声掉落在湿漉漉的地上,里面的针线剪刀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