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知年苏梨落的其他类型小说《假千金美飒七零:开局狂撕极品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临渊羡飛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叮~小仙女签到处,龙年顺风顺水顺财神~正文——B市,食品厂家属院。六月,天晴明朗。风和日丽,万事皆宜。一排排白色的房子间,绿野葱葱。不远处的大喇叭传出响亮的歌声:“东方红,太阳升.......”外围的一座家属院内,正在上演触目惊心的一幕——“你不是我们姜家的种,不想待就滚!”“没想到你心肠如此歹毒,你走吧!”“你推我亲姐姐,滚出我家!”“苏梨落,我看错你了,你真恶毒!”“不要责怪梨落,是我的错,是我没站稳,这才.....”“映雪,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欺负成这样!”苏梨落一睁眼,正巧面临原主假千金身份被当众戳穿,恼羞成怒“推倒”真千金的抓马现场。听到对方的话,忍不住讥笑一声:“哟呵,好一朵纯白的小白花,茶香四溢啊。”下一秒,原主的记忆...
《假千金美飒七零:开局狂撕极品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叮~小仙女签到处,龙年顺风顺水顺财神~
正文——
B市,食品厂家属院。
六月,天晴明朗。
风和日丽,万事皆宜。
一排排白色的房子间,绿野葱葱。
不远处的大喇叭传出响亮的歌声:
“东方红,太阳升.......”
外围的一座家属院内,正在上演触目惊心的一幕——
“你不是我们姜家的种,不想待就滚!”
“没想到你心肠如此歹毒,你走吧!”
“你推我亲姐姐,滚出我家!”
“苏梨落,我看错你了,你真恶毒!”
“不要责怪梨落,是我的错,是我没站稳,这才.....”
“映雪,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欺负成这样!”
苏梨落一睁眼,正巧面临原主假千金身份被当众戳穿,恼羞成怒“推倒”真千金的抓马现场。
听到对方的话,忍不住讥笑一声:
“哟呵,好一朵纯白的小白花,茶香四溢啊。”
下一秒,原主的记忆疯狂涌入脑子,苏梨落勾唇一笑,当着众人的面,掀翻了饭桌,嚣张且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一群睁眼瞎,先不说几步路的楼梯,跌倒会这么凑巧脚崴了?
就是原身真想害苏映雪,是得多蠢才要当着众人的面推啊?
结合记忆里的画面,她断定苏映雪崴脚是装的!
“够了!苏梨落,从今天开始,你不再姓姜,滚回你的乡下苏家!”
中年男人一脸怒气,双眼瞪大的像铜铃,看样子是被气的不轻,声音都有些颤抖。
“哦,谁稀罕姓姜?求之不得,麻烦离开,马上,派个人,跟我去局子里更迁户口。”
苏梨落求之不得,姜姓又没她原本的苏姓好听,她才不稀罕姓姜!
“梨梨,你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啊,快跟你爸服个软,跟你妹妹道个歉,你还能待家里!”
保养得当的中年妇女面上闪过一丝算计,养了十八年的女儿,既然不是亲生的,那婚事自然要还给她的亲生女儿!
但好歹养了十八年,哪怕是个花瓶,也能为她们姜家笼络权贵!
“阿姨,既然查清楚了我不是你女儿,我亲妈虽然早死了,但没给我生妹妹,所以的所以,姜映雪算哪门子妹妹?”
苏梨落居高临下,拉开梨花木坐的椅子,大摇大摆地靠在椅子上,双手环胸,嚣张极了。
既然姜映雪装柔弱,喜欢当小白花,她就如了对方的意——
离开姜家!
“妈,别跟她废话,映雪姐姐才是我的亲姐姐,既然她死不悔改,那就别怪我们跟她断绝关系!”
跟中年男人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少年,满脸嫌恶,嘴上说出的话,更是绝情。
“伯母,跟我订娃娃亲的人是映雪,姜家只有一个女儿不是吗?”
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的男人施压反问。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只有柔弱的少女,容不下她人!
“是。”
姜家夫妇看出来周棋意图,对视一眼,做了决定:
“苏梨落,别说我们姜家亏待你,你去收拾行李,我们去改户籍,断绝关系。”
“好。”
听到这个答案,苏梨落一点也不感觉意外。
无视在场其他赴宴者的厌恶、同情、意外的神色,转身上楼,去了原身的房间......
在过去的十七年里,姜映雪没出现之前,她被姜家培养,姜家确实没亏待过她。
但当身份曝光,真千金被从乡下接回来后的一年中,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学校,她都被真千金各种陷害,各种针对。
养父养母还有弟弟,三颗心都扑在真女儿真姐姐身上,哪里会关注她?
这就导致姜映雪变本加厉,这不,在今天这场姜家人专门为姜映雪举办的成人礼时,姜映雪又出手陷害她。
目的就是为了彻底在外人面前,做实了她嚣张跋扈,欺负姜映雪的行为!
这样不仅在家属院搞臭原主的名声,还能彻底让渣男未婚夫周棋同情,从而彻底爱上姜映雪这朵小白花。
想要渣男未婚夫?
好,成全你。
都想赶她离开姜家?
回到原主寒碜的房间,苏梨落在脑海里召唤系统——
小八小八,你给老娘圆润地滚出来!
冷冰冰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
宿主,有何吩咐?
苏梨落冷笑,继续咆哮——
说好完成宠妃逆袭系统后,奖励我回现实世界,奖励一百亿,放个舒服的长假。
就这?
真假千金,开局抓马,人设稀巴烂!
还有这是什么时代,怎么这么寒酸?
系统沉默,虚拟的小手手揣兜兜,怎么办?怎么给宿主一个交代?
共事多年,苏梨落对小八这沉默的态度,顿感心凉。
说吧,要不然我申请解绑系统。
小八哭唧唧,奶泡音:
宿主,小八不能没有你,这是个意外,但小八保证,这次没有任务,随便宿主造。
哦不,随便宿主度假!
苏梨落勾唇,小样,跟她斗?
身为资深玩家,为自己谋求福利,必须滴!
讨价还价后,苏梨落要了储物空间三千平,要了大力丸一颗,还有过目不忘的技能。
小八自知理亏,满足了宿主生存的基本要求后,依依不舍地跟宿主暂时告别。
宿主,小八祝你在七零玩的开心~
苏梨落:退下。
小八:喳~
服下大力丸,熟悉了下外挂。
时间不早了,苏梨落随便找了个麻袋包,装了原主的文凭证书,两套换洗衣服。
不是她不想多拿几套,实在是,花花绿绿,难看的要死,真不知道原主原来的审美是什么个鬼。
七分的长相,硬生生被自己乱七八糟的审美作成了三分!
什么雪花膏,修眉刀,胭脂水粉,她都没带,碍事又累赘!
当然了,原主也不是完全没脑子,还知道藏起零花钱跟各种票据。
一共三百二十块,是原主在发小的帮助下,在离家有点距离的诊所里工作,偷偷攒下的。
自从姜映雪回来后,养父母就没怎么管她,因此不知道她有偷偷工作。
加上她藏钱跟票据的地方太刁钻,一般人也找不着,否则不一定轮到她来摘桃子!
成吧,现在她是苏梨落,会带着原主的那份好好活下去的!
(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原本年代背景是1975年,但很多姐妹提醒内容细节后,无法推敲,建议自行脑补在1978/1980间啦,留白处理)
苏梨落下楼的时候,被她掀翻的饭桌已经被人扶起,狼藉的地面也被人收拾干净了。
宾客走的七七八八,还剩几个左邻右舍,个别人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姜映雪嘘寒问暖。
姜家成看到曾经的姐姐下楼,面露讥讽,十分不屑:
“你还敢下楼?欲擒故纵的把戏,你没玩腻,我们都腻了!”
苏梨落只提了个麻袋,看样子轻飘飘的,在姜家人眼里,就是装模作样,一点也没要走的意思。
“正好其他叔叔阿姨也在场,劳烦做个见证吧。”
苏梨落懒得理会“疯狗”狂吠,上前几步,将麻袋里的东西摆在茶几上,又将麻袋抖了抖,耸耸肩:
“我带走两套普通的换洗衣服,不过分吧?”
“还有我的证书,不过分吧?”
都是一个家属院,哪怕苏梨落不姓姜,但到底是从小看到大的晚辈。
左邻右舍的老两口子,没为难,点头,算是作证了。
确实,不过分。
姜父姜母也哑口无言,他们以为这养女墨叽半天,是要打包多少东西,没想到,就这点.......
确实,不过分。
苏梨落笑了,这样以后姜家要想反口,散播她拿了多少好东西走的谣言,她也有人证了!
“走吧,去局里改籍贯,我苏梨落,今后与姜家无关,断绝关系的声明,还劳烦姜叔叔跟阿姨签字,我斗胆,厚着脸皮,求章爷爷签字,做个见证人。”
被点名的章院长,抬起眼皮,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这丫头。
不算太笨,知道拉他下水。
姜父姜母面色难看,没想到,这养女是认真的,墨叽半天,是将断绝关系的声明写出来了!
一直强装坚强的姜映雪差点没憋住笑,终于,要赶走苏梨落了!
周棋拧眉,他还是不信,苏梨落会这么轻易跟姜家断绝关系!
她分明是假装柔弱,企图激发大家的同情心,欺骗他们继续收留她!
对,一定是这样的!
在苏梨落的积极催促下,姜父姜母签字,按了手印,章院长签字,按了手印。
苏梨落在众目睽睽之下,也签了字,按了手印。
.......
“好了,我马上到隔壁报社登报,今后我们再无瓜葛。”
从局里手续办完,正式改名苏梨落后,她提起麻袋,毫无留恋,转身就走。
姜母看到养女决绝的背影,心里一丝仅存的母爱促使下,喊了养女的小名——
“梨梨~”
但对方一点也没停顿,渐渐远走,直到看不清背影......
“别喊这个白眼狼,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靠不住!”
姜父非常生气,好歹也养了十八年,养条狗都有感情。
但他这个养女,就是条白眼狼!
既然知道自己是冒牌货,就伏低做小啊,非要各种折腾,将他们一家搅合的鸡犬不宁!
现在又在映雪的成人礼上,掀桌子大闹,捅破一切!
蠢货!
“我就不信了,离开我们姜家的锦衣玉食,她能抗多久?等着吧,她会回来认错的,到时候还不是任我们拿捏!”
“唉。”
.......
从报社离开后,苏梨落找了个国营饭店,在服务员爱搭不理的态度下,点了一份红烧肉,一只烧鸡,一条鱼,三两饭。
给过钱票跟粮票后,服务员随意指了个位置,让她等。
这服务态度,要是私企,早就被开除!
不过苏梨落知道这个时代没得挑,要想填饱肚子,只能入乡随俗。
坐下后,她将钱跟票据都收入空间,包括那张断绝关系的声明。
这个时代耙子多的是,贵重东西放空间才安心。
“梨梨~我找你老半天了,终于找到你了!”
在苏梨落干掉了一盘红烧肉,正准备吃烧鸡的时候,一道关切的声音响起,接着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子朝着她这桌跑来。
搜了下原主的记忆,想起来了,这是原主从穿开裆裤就认识的发小,小青梅。
就是今天帮了她的章爷爷的孙女,章小棠。
“小棠,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一口?”
苏梨落撕了一条鸡腿给对方,对方显然也没料到她都被姜家扫地出门了,还能有这么好的胃口。
“这都啥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吃。”
章小棠叹气,到底是坐下来,伸手接了鸡腿,咬了一口,再咬一口......
“偶要回乡下劳家了。”
苏梨落大口大口地啃着烧鸡,一心二用。
一边口齿不清地跟发小告别,一边想着车站的末班车还有一个小时开,今晚也不必留宿街头。
“我听我爷爷说了,这回你是认真的,我就不劝你了。”
章小棠丢掉腿骨,打了个饱嗝。
神秘兮兮地打开挎包,掏出一个红手绢包好的东西递给好姐妹:
“喏,朋友一场,这是我跟其他几个小伙伴凑的钱跟票据,你收好了,千万别给耙子偷去了~”
“我有钱,也有票,真不需要,你转告他们,谢啦。”
苏梨落婉拒,不是所有发小都有钱,他们想攒点钱跟票据,太难了。
“跟我们你还客气啥?是不是不拿我们当好朋友?”
章小棠生气了,嘴巴可以挂油壶了。
“好吧,那我收下了,以后见面还你们。”
苏梨落见状,只好收下。
揣进裤兜里,实际上丢进空间。
这傻妮子,心眼是好的,就是傻乎乎的,大庭广众之下给她递钱,落进有心人眼里.......
“我在票据里放了我们几家的座机号码,你要是有机会,记得给我们打电话,给我们一个地址,我们有能力就给你寄东西。”
章小棠絮絮叨叨又叮嘱了好一会儿,她没办法收留梨梨回家,其他小伙伴也不行。
但她们几个,都拿梨梨当好朋友。
至于姜家的真女儿,跟她们又有什么关系!
小时候大院里一起玩泥巴,一起打架,一起疯一起闹的人,只有梨梨!
“我那工作是你帮忙引荐的,如今我要回乡下了,这工作,你帮我卖了吧。”
“行,到时候把钱寄给你。”
“好~”
哄走雪中送炭的小青梅。
苏梨落花了两毛钱,买了个铝饭盒,将红烧鱼打包带走。
路上那么久,她可不想亏待自己.......
日落西山——
刚出国营饭店,苏梨落就被几个街溜子拦住路,为首的男人不怀好意地说:
“妹子,这么晚了,不如去哥那儿玩玩?”
“这里人多,不如咱们去巷子里,我好好陪陪这位大哥。”
苏梨落笑了,虽然没换掉身上乱七八糟的穿搭,但三分美色,引诱这些街溜子小菜一碟。
“识趣~”
男人们笑的下流,你推我搡,二话不说,默契地跟上小妮子脚步。
啧啧,哥几个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配合的小妮子。
路人看了不禁摇头,这年头,世风日下啊。
那位女同志不喊抓流氓,他们也没法子插手.......
“怎么了?陆团长?”
“没什么,我想起来有样东西没买,你先去车站里买票,在候车的地方等我。”
“得令~”
......
幽暗的小巷中,到处都是堆积着没人要的玩意。
几个街溜子色眯眯地打量着几步外的小妮子,还别说,哥几个出道以来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做,但这跟黄花闺女在巷子里搞......
“说吧,姜映雪找你们来,给了你们多少好处?”
苏梨落无视淫笑的几个街溜子,瞄了一眼脚边上的砖头,蹲下来掂量了一下,还行,有点份量。
“臭婊子,我们才不认识你妹妹,我们不是她找的!”
“蠢货,你被套话了!”
“大哥,你别踹我腿肚子,疼。”
几个街溜子不打自招,反应过来后,准备撕破脸皮,只要毁了眼前的小妮子,他们还能拿一百块尾款呢!
“老二老三,一起上!”
“是,大哥!”
三个大男人扑了过去,堵住了后路,势必要毁了姑娘家的清白。
“砰~”
“轰~”
“咚~”
苏梨落速度跟力气哪里是这个几个街溜子可比拟的?
三下五除二,一人赏了一板砖,敲晕了!
虽然嫌弃,但为了生活的五斗米折腰,苏梨落在几个街溜子身上搜出了一百二三十块钱,三张五斤的肉票,两张二十斤的粮票。
剩的几毛几分,她懒得要,就当是发发慈悲,给街溜子留点买药钱。
看看,她多善良呀~
提着自己的小麻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梅花牌手表,时间不早了,该去车站买票咯~
......
巷子里恢复寂静,过了几分钟,一道修长的身影走近后,蹲下,伸出食指与中指,探了探地上七歪八扭的街溜子们......
只是晕过去,没性命之忧。
那位女同志身手不错啊,怪不得敢......
车站——
“通往凤阳县的火车即将到站,请乘客尽快在2号站点等待。”
大喇叭播报着消息,苏梨落利索买好车票,又在站台买了半锅茶叶蛋,一个带盖的瓷缸,几瓶汽水跟水果罐头
随着人流,寻到2号站点。
期间碰见了两回故意碰她的扒手,别她虚晃一招,顺便顺手牵羊~
当然了,赃款到她手里就丢进空间,任谁也别想诬蔑她!
就这样,在火车进站后,她已经收获颇丰。
害,真是无奈。
扒手想送菜,她这个反扒小能手不收菜,岂不是辜负了扒手的美意?
“小方,我先回家了,半年后部队见。”
“陆团长放心,我一定准时报到!”
......
坐过火车的人都知道,站票是最便宜的,同样最熬人,最累。
其次是硬座,硬座挨着走廊,过道,各种臭脚丫子气味特别冲,汗渍啥的更别提了。
唯有软卧,贵有贵的道理。
苏梨落,可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她塞了一把糖给售票员,软磨硬泡下,终于捡漏,买到了一张软卧,就是价格贵得很。
分到的车厢,安静,安全,有巡逻的人守卫。
苏梨落对号入座,进了车厢后,打量了一圈。
空间不大,只有左右两张单人床,铁皮铜墙上有块布帘,一拉就能隔绝床的视线。
车厢中间靠近车窗的位置有张小桌子,除此之外,啥也没有。
撇撇嘴,苏梨落放下麻袋,将陶瓷缸放在小桌子上。
饿了。
“叩叩叩~”
茶叶蛋还没凉,吃起来有股子茶叶的清香。
看来这个时代还是有很朴实的老板~
好吃,还好她机智,将锅里的茶叶蛋都包圆了!
光吃蛋也不好,从空间里掏出国营饭店里的大混子,摊开,开炫。
包间里的香味传到走廊上,个别卧座的人探头,想看看是哪个这么可恶,专挑别人饥肠辘辘的时候吃好东西.......
陆知年拿着小方买的票,寻到软卧。
敲门后拧开门进入,一股茶叶蛋跟红烧鱼的香味扑面而来。
看到正在哼哧哼哧埋头苦吃的女同志后,他有种不愧是她的感慨......
苏梨落没抬头,狼吞虎咽,时不时喝口汽水,不然噎得慌。
陆知年见状默默放下行李,坐在对面的软卧上,靠着闭目养神。
原本他是昨天就该走的,老师长盛情难却,他只好在B市逗留一日,今日下午的饯行宴吃完,这才顺理成章地告辞。
来到车站附近,他想买点糖带回老家,没想到,途中看到了几个街溜子,拦住一个女同志的去路。
更令人意外的是,那个女同志还很配合!
是他在北部地区待太久了,还是世道变化太大?
不太放心的他,支开小方,独自跟了过去。
结果,他看见了啥?
这么彪悍的女同志,不当兵太可惜了!
要是他手底下的兵,他.......
忘了,人家是女同志,又不是男同志。
既然有自保的能力,还会洗劫人家,是个不吃亏的主。
还好他没提前出现,不然岂不是坏了女同志的”好事”。
眼下又在同一软卧遇见,他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苏梨落吃了十几个茶叶蛋,吃完了一整条大混子后打了个饱嗝——
“嗝~”
舒服!
简单清理了小桌子上的鸡蛋壳,苏梨落开了窗户一角,透透气。
扭头看了一眼之前进来的“室友”,耦合,是个相貌不凡,赏心悦目的男人。
原谅她词穷,找不出太多形容词。
总之,比之前任务世界的小皇帝还要有味道~
一夜相安无事,车厢内静悄悄的,坐得起软卧的人非富即贵,教养都在线。
天亮后,火车停靠站台,有半个小时的空隙时间,供人们方便,买吃食用。
苏梨落眼睛没睁开,但是鼻子里嗅到了一股肉香。
顺着香味,披头散发,从帘子后面探出脑袋......
“.......”
陆知年庆幸自己心脏足够强大,且这位女同志素面朝天的样子不难看,要不然他真的会谢!
“咕咕咕~”
苏梨落肚子响了,睁开迷茫的双眼,对上一双温和的双眸,眨眼,低头一瞧,自己正以非常刁钻的姿势探头,就差将脸埋人家饭碗里了。
尴尬?
不存在,只要她不认,尴尬就找不上她!
“这位男同志,你这粥哪里买的,怪香得嘞。”
苏梨落露出一排糯米牙,一脸人畜无害。
她能有啥坏心眼呢,单纯是被香味勾到了。
陆知年不瞎,将对面女同志的微表情都捕捉到了。
“站台上,现在去还有。”
“谢谢。”
全程不过三十秒。
别问陆知年怎么知道的,问就是玄学!
真是活见鬼,这个女同志到底是何方神圣,速度这么快,不参军可惜了!
忽然脚尖碰到了什么,他低头一看,好家伙,满满一包的鸡蛋壳!
怪不得昨夜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原来是女同志在剥鸡蛋.......
苏梨落先去软卧的洗手间解决了下生理问题,洗了把脸,簌口后,又屁颠屁颠去站台扫荡好吃的。
什么酥油煎饼啊,鸡蛋煎饼啊,皮蛋瘦肉粥啊,热干面啊,糖炒栗子啊,油炸小苏啊~
买买买!
每样买十份!
要不是倒计时二十分钟上火车,她还想多要几份呢!
如此大的阵仗,吸引了不少人暗中打量。
当中有一男一女,中年模样,妇女戴着头巾,看起来很是和蔼可亲。
“当家的,这是条大鱼~”
“走,跟上,这丫头身上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嗯,东西准备好,手帕我都捏好了,等会见机行事~”
“嘘,小声点,她进去了,我们跟过去~”
.......
苏梨落看到一个老大爷摆摊,旁边还有个残疾的小男孩,观察后顺手买了个背篓,趁着老大爷找钱的时候,偷偷将她从扒手们手里顺来的钱票等塞到小男孩的衣兜里,做了个嘘的动作。
小男孩吃惊地望着漂亮姐姐,对方拍了拍他的脑袋,说:
“秘密。”
老大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心提醒道:
“姑娘,找你的钱,收好了,当心耙子啊。”
“谢谢大爷~”
苏梨落笑了笑,接过钱,将吃的都放进背篓里,摆摆手,嘴巴里叼着一块肉饼,左右手拿着豆浆跟那位男同志推荐的皮蛋瘦肉粥,嗷呜,好吃!
小男孩用完好的左手,摸了摸怀里的东西,看了看爷爷,再看看不见了的漂亮姐姐,无声道:
谢谢。
苏梨落上车后,挤啊挤,终于挤进了自己的车厢~
进去前,苏梨落心念一动,背篓里的吃食少了一半,另外一半,存入空间。
还不清楚苏家的情况,她可不会回去受苦。
一旦情况不对,她就立马离开。
陆知年看到满载而归的女同志,心里升起一丝惊讶。
第一反应,这么能吃?对身体没有负担吗?
第二反应,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宠出这样会花钱的女孩?
第三反应,罢了,萍水相逢,等火车到县里,分道扬镳,以后人海茫茫,也没机会再遇见了。
“同志,我叫苏梨落,你叫什么名字?”
苏梨落放下东西,看到对方床铺上整整齐齐的“豆腐块”后,主动打招呼,套近乎。
陆知年着手收拾行李,端正笔直地坐好,听到询问,回答:
“陆知年。”
“哦哦,陆同志,你是当兵的吧?身手应该不错吧?
我回来的路上,好像被人贩子盯上了,等我吃饱喝足后,能请你帮个忙,一起制服下人贩子吗?”
“好。”
陆知年闻言脸色一变,如果真如苏同志所说,那他一定要抓住人贩子,保护无辜的群众!
至于这个消息真假,他从心,不觉得苏同志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蟹蟹~登我~”
苏梨落吃的急,可谓是狼吞虎咽,跟花栗鼠一样,两腮都是鼓鼓的。
......
老两口搀扶着穿过人群,途中有好心人询问他们要不要喝口水。
“多谢大妹子,我们急着找家里的孙女,这孩子,我们就是说了一嘴她乱花钱,就跟我们老两口闹脾气,眼下也不知道跑哪个车厢去了~”
“那是够呛的,现在小姑娘说不得,骂不得~”
“是啊,我们得去找孙女了,要不然人弄丢了,没法子跟儿子儿媳妇交代啊。”
“你给俺们说说特征,我们没准见过~”
“就扎着高马尾,穿着白色的衬衫,绿色的裤子,长的老漂亮了,还背着我家老头子的箩筐。”
“咦?我们好像看见过你说的小姑娘,朝着前面的软卧车厢挤,跟泥鳅一样,可快了。”
“哎哟,多谢大妹子,是我家孙女,谢谢,谢谢~”
“不客气,你们快去找孙女吧~”
“哎~”
老两口千恩万谢后,互相搀扶着去软卧方向走去.......
剩下一些乘客还在议论纷纷~
“我还以为那姑娘有什么身份住软卧,原来是个不孝的~”
“可不是嘛,长的模样俊,不代表人品好。”
“真是可怜那老两口了,这么大一把岁数了,还要被不孝孙女连累......”
.......
车上有人贩子,这件事陆知年找到了乘务员,亮出了军官证后,对方立刻去找乘警。
抓人要抓现行,再就是最好不要引起列车上群众恐慌。
“我吃饱了,出去干活啦。”
苏梨落吃了三张饼,一碗皮蛋瘦肉粥,一杯豆浆,六只肉包子。
揉了揉肚子,心想,如果有水果就好了。
“万事小心。”
陆知年视线从桌面移开,吃这么多,会不会跟苏同志的怪力有关?
这世上,奇人异事层出不穷,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存在。
如此一想,觉着十分合理。
小心?
苏梨落潇洒离开软卧,系统出品的大力丸,可不是假牙的山寨货。
谁敢欺负她?
手脚都给扭断!
刚出软卧,还没走几步,苏梨落就被两道身影拦住去路。
“小雪啊,爷爷奶奶终于找到你了!”
“我的乖孙女啊,你跟爷爷奶奶置气不打紧,可别乱跑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爷怎么跟你爸妈交代啊~”
一左一右,先发制人的同时,还想从力气上制住她......
不管是什么时候,人性都是八卦的。
像是此时,年迈的老夫老妻风尘仆仆地来寻不孝孙女,后者却在软卧里吃好睡好,不想认亲爷爷亲奶奶!
围观群众一脸吃大瓜的样子,恨不得都挤过来点看好戏。
“啧啧,现在的小姑娘啊,只知道爱慕虚荣,自己打扮的人模狗样,住在软卧里,也不知道花的是谁的钱~”
“我记得这个小姑娘,在前面站台买了好多吃的!花钱跟流水一样!”
“你们看看这老两口,穿的寒碜,再看看这小姑娘,身上的料子可真好,可见平日里老两口对这个孙女有多好!”
自以为是擒住小姑娘的老两口,听到众人都帮他们说话,心想十拿九稳了!
苏梨落听声辨位,发现这节车厢里还有两个人贩子的同伙伪装成乘客,推波助澜,意图坐实了她嫌贫爱富的形象。
有意思,那两张脸,她都记下了!
苏梨落人畜无害地笑了,扬声——
“爷爷奶奶,今天我生日,你们给我压岁钱,给了我就不生气了,跟你们走。”
老爷子闻言有点傻眼,这姑娘不会脑子有病吧?
不挣扎跑路就算了,还认下他们的身份,问他们要钱!
一旁的老奶奶见状赶忙哄道:
“小雪,你别闹了,乖乖跟爷爷奶奶回前面车厢座位上坐好,等下车回家了,爷爷奶奶再给你压岁钱。”
“不行不行,回家了你们就给二叔家的小虎堂弟了,每年都不给我压岁钱,我不服!不给我压岁钱,我就不跟你们走!”
苏梨落能如了他们的意?她只答应了陆知年拖延时间,可没说不能做别的事。
反诈人贩子,她挺自豪的。
“小雪她爷,给小雪一块钱压岁钱。”
老爷子不想生事,再过一会儿到站,他们就将这姑娘带下车,到时候卖个好价钱,亏不了!
“哎。”
老奶奶没法子,只好从兜里掏了一块钱出来。
肉疼!
苏梨落见状,毫不客气拿走一块钱,揣兜里后,又傲娇地说:
“这一块钱也太少了,我知道你们给小虎的压岁钱每年都是十块钱,就给一块钱想打发我?门都没有!”
“小祖宗哎,奶奶身上没多少钱了,你先跟爷爷奶奶去拿行李,马上就下站了,到时候奶奶到家了再给你补~”
老奶奶脸色一白,要人钱,跟要人命有啥区别!
这别人还没拐到手,她就花出去不少钱!
“各位大爷大妈大叔大伯大姐们听一听!
有这么当爷爷奶奶的吗?
主席都说咱妇女能顶起半边天,提倡男女平等,为什么我生日就一块钱,我堂弟生日我爷爷奶奶给十块钱?
不公平!
实不相瞒,我之所以跟我爷爷奶奶闹掰,是有苦衷的!
我一个才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他们为了我堂弟的亲事,将我卖给一个乡下的杀猪匠拿高昂聘礼,那人还是个二婚的,家里有三个男娃,两个女娃,前面两个老婆都是被打死的!
我一下火车,就要把我送去啊!
你们想想,我能不躲着点他们老两口吗?”
苏梨落的声音抑扬顿挫,眼泪汪汪,加上这劲爆的内容,很快让扭转了舆论。
“小雪,你发烧了,说胡话,走,跟奶奶回去喝药。”
老奶奶急的团团转,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能说会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她将藏好的手帕捏在手心,装模作样地想给对方擦脸。
苏梨落是谁?
什么宫斗宅斗没亲身经历过?
就这点跳梁小丑的伎俩,瞬间识破。
“奶奶~您这手帕好旧,还是别用了,换条新的吧。”
说着,苏梨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帕夺过,顺手甩到老爷子脸上。
故作惊讶——
“哎哟,不好意思,没看到爷爷呢。我来帮爷爷擦一擦脸~”
说是擦脸,其实就是乱拔一通。
还别说,老爷子的胡子被拽下,脸上的妆也花了。
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老爷爷,反而像是个中年男人。
“咳咳~你——”
中年男人手腕上的命脉被小姑娘捏着,微微一动都疼入骨髓!
该死,一直打鹰,没想到今日被鹰啄了眼!
看走眼了!
“小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行个方便,要不然......”
“哟,大家快来看看,我爷爷还返老还童了呢!”
苏梨落一个手刀,劈晕了老奶奶。
反手剪,将“老爷子”给锁了喉,掀开银白相间的短发......
身手利落不说,还快!
一点也没给别人反应的余地。
“让开——”
“就是他们,快绑起来!”
列车员惊呆了,她没看错吧,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同志,就这么轻易地抓住了人贩子?
“咔~”
银色的手铐铐住了两个伪装老人的中年男女,其他乘客见了,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被人贩子戏弄了。
那哪里是什么爷爷奶奶,分明就是人贩子啊!
想拐卖那个漂亮的小姑娘,让他们以为是人家孙女跟家里脾气,要是真的助纣为虐成功了,他们岂不是.......
“对不起啊这位女同志,我们刚刚不该说你不孝顺。”
“对不起啊小姑娘,我们.......”
有人知错就改,当场表示歉意。
也有人默不作声,冷漠地低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苏梨落摆手,视线落在两个想隐形,逃离这边车厢的两人身上。
“不是让你等我带人过来后再动手吗?”
陆知年有点生气,生气这位女同志不顾自身安危。
万一人贩子手里有刀怎么办?
“我身手你也看到了,对付几个人贩子,绰绰有余。”
苏梨落耸耸肩,转移话题道:
“喏,我发现了两个同伙,抓不抓?”
陆知年平息心情,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抓人,这到底是哪家养出来的混不吝?
神经大条!
身手却是一流的好!
“抓!”
能不抓吗?
身为军人,必须要保护群众生命财产安全!
苏梨落告诉他那两个人的方位跟特征,两人一前一后,势必要将人贩子的同伙抓住!
抓到两个人贩子同伙,递交给乘警后,苏梨落婉拒公务人员的答谢,屁颠屁颠去车厢拿行李,准备下站。
等陆知年跟乘警录完笔录,回到车厢时,对面床铺空空如也。
苏同志,做好事,不贪功,不留名,难得。
还真是,古道热肠。
凤阳县——
凤凰站。
苏梨落飞快穿梭在站台上,很快就没入人流。
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才上午九点半,时间还早,先买好物资,再回老家,还能赶上饭点。
小地方,确实没有B市繁华。
这里的供销社,里面东西还没B市的三分之一。
售货员态度不说鼻孔朝天,但也是忙着嗑瓜子,一点也没招待她的意思。
得,自力更生,没必要跟售货员计较。
苏梨落昨晚有偷偷数过,自己有320块钱,十张十斤的肉票、六张十斤的糖票、八张十尺的布票、两张十斤的油票、五张三十斤的粮票,还有一张自行车票。
小棠送来了250块钱,六张二十斤的油票、三张五十斤的煤票、两张烟票、三张十斤的肉票、十二张五斤的糖票。
虽然钱的数字无语,但心是好的。
也就小棠家境好些,其他四个小伙伴家境一般。
五个人能凑这个数,足够说明她们交情深,没有因为她是假千金就看不起她,值得深交。
街溜子那打劫到的127块钱,其中十张大团结是崭新的,连号的那种,只有有财力的人,一起取出来才能连号。
所以,当时她就诈了一下街溜子,结果还真是真千金作祟。
三张五斤的肉票、两张二十斤的粮票就当是街溜子的赔礼吧~
在站台买吃早饭的时候,花去了八块钱。
现金还剩有689块加1块从人贩子奶奶那要来的钱,690块!
票据分类收好,取的时候好拿。
盘算好自己的财产跟票据后,苏梨落直接将柜台里的兔兔奶糖全提到柜台,再是拿了五十斤肉,两桶子十斤装的油,一袋大米只有二十斤,索性扛了两袋。
售货员眼看动静大,眼皮子一挑,语气不算温和,也不算冲地问:
“这些东西钱票折半,不讲价。”
“嗯,算吧,我都要了。”
苏梨落点头,利索服付了八十块钱,给了若干票据,钱货两清。
“不送货的,不过可以帮忙看一个小时。”
售货员看在这女同志付钱利落的份上,释放了善意。
“谢谢姐姐,那我先拿走糖,肉、油送回家,半个小时后来拿米。”
苏梨落拿了几颗奶糖给对方,算是好处。
“没问题。”
得了好处的售货员,脸上挤出笑,爽快答应。
就这样,苏梨落扛着大包小包,绕着附近的巷子转了几圈,确定没尾巴后,将东西收入空间。
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她也不急着回供销社,继续在街上逛了逛,又买了一些调味品,批发了一批饮料跟冰棍。
至于雪糕,哎,没看着,小贩说这边人不喜欢吃,就没进货。
好吧。
路过卖烧鸡烧鹅的店,香迷糊了~
不能忍!
进去后又是一番买买买,差点包圆了人家铺子。
花去五十块钱,满载而归。
时间又过去十分钟,苏梨落在一杂货铺挑东西。
肥皂,香皂,花露水,痱子粉,小裤,小背心,月事带,草纸,卷纸,雪花膏,护手霜,牙膏,牙刷,毛巾.......
家人们,谁懂啊?
女孩子对这些小玩意真的真的挪不开眼!
特别是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苏梨落要添置的东西,可多了!
又花了三十块钱,收手,下回还差啥再来买。
出了杂货铺,七绕八拐,将东西丢入空间。
在约定时间前,她赶到供销社,跟售货员大妈打了声招呼,这才提着两袋子米。
是的,提。
才二十斤,不重不重。
故技重施,绕了几圈巷子,东西收入空间,两手空空,哦不,提个麻袋,去车站买票去清水镇,到了清水镇后,还要继续历劫——
运气好坐拖拉机、或者牛车回家,运气不好,只能走回家!
与此同时,车站内的最新一班汽车启动,窗边的陆知年似乎看到了黄色的麻袋。
正想看清楚时,车开的飞快......
眼花了他,怎么会看到苏同志的麻袋?
一看苏同志的气度跟穿着不凡,应该不会来他们这个穷乡僻壤才是......
而他心里气度不凡的苏同志,身形敏捷的跟猴子一样穿梭在人群中排队买票。
快点到她呀,她还想快点回家开饭呢!
稻香村——
胜利三队。
苏家老宅。
“造孽啊,好好的外孙女,白养了,跑去城里后,走后了就没个信回来。”
“可不是嘛,苏老太太的腿脚不便,家里的活计都压在苏老爷子身上,大儿子又不帮衬,二儿子又是个残废,这让老两口咋活啊。”
“哎,走吧,别说了,咱得上工,不然分不到工分,日子就不好过了。”
“可不是嘛,等等我~”
几个妇人提着篮子,手里拿着镰刀,路过破败的苏家老宅,免不了唏嘘不已。
这就是祖辈没娶好媳妇,连累一代又一代的典型!
这老苏家的破烂事啊,要说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呢!
木门后,一个老太太默默算着脚步远去后,这才开门,倚着门,眺望村口的方向.......
映雪这个孩子,虽然不是她的亲外孙女,但养了十八年,她真不愿意相信自己养了头白眼狼。
而她知道映雪不是她亲外孙女后,心里难受之余,就是惦记自己的亲外孙女。
听说,那个姑娘叫做梨落,学习很好,高中毕业。
长的也好看,有些娇气。
听姜家的意思是,两个孩子都留在姜家,姜家条件好,会给两个孩子一样的好前程!
她跟老头子商量后,觉得这样也好。
亲外孙女梨落啊,如果留在城里,有姜家十八年的养育之恩在,一定会比回到这个小村子,回到破败的家里过的好......
小院中央,站着一个缺了左腿,且少了一只左眼,拄着旧木拐杖的老爷子。
老爷子看到老婆子又倚在门口,喊——
“老婆子,你腿脚不便,别久站,过来坐坐,我给你烧热水,泡泡脚。”
“知道了~”
.....
家属院——
人民日报上,赫然登了一整面的断绝亲属关系的声明。
特别醒目,特别的......
姜长军上午发现车间主任看他的眼神古怪,开始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后来被死对头呛了一通,丢了张报纸给他......
苏梨落,她真敢!
断绝亲属关系的声明,这下登报了,全国人民都知道了!
该死,害他丢脸!
“岂有此理,咱们姜家从没亏待过她,十八年的养育之恩,好东西娇养着,养出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江秋棠瞧见了报纸上的断绝亲属关系的版面,直接摔碎了新买的茶具——
“砰~”
气死了!
以后她再想拿捏苏梨落的婚事就没辙了,白白浪费了她这么多年的投入!
“妈,您别气了,姐姐她、她只是接受不了自己的乡下人身份,让她在外面吃点苦头,也就知道家里的好,知道爸妈对她有多好,自然而然会受不了外面清苦的日子就回来了。”
姜映雪打扮精致,衣着得体,手腕上还戴着时下最新款手表,与一年前刚来姜家时的灰扑扑的乡下村姑形象,判若两人。
人靠衣裳马靠鞍,江秋棠看着如今蜕变的亲生女儿,心中暗叹,若是梨梨能跟映雪学,乖巧点,顺从点,一家人和和美美,哪里有这么多事!
“罢了,既然人家不稀罕我们,那咱们就当是没养过这个白眼狼!”
姜长军气的脸色铁青,下午请假了,他是没脸去厂里待着!
“吃点饭菜啊。”
“不吃了,气饱了!”
说着人就上楼上书房,摔门声震耳欲聋。
姜映雪垂眸,厚厚的刘海遮盖住了双眸中的幸灾乐祸。
她终于将苏梨落赶走了!
姜家,以后只有她这位真正的千金小姐!
至于苏梨落,等她满怀信心,赌气回到乡下,看到苏家的贫穷后,一切都晚了!
哈哈哈~
从清水镇到稻香村,大概有五公里。
三年前,稻香村还不叫稻香村,叫做稻香公社。
公社是一九六几年开始,在乡政府的号召下,大力发展。
后来稻香公社划分成了三个村,分别是稻香村,幸福村,同乐村。
稻香村主要是发展种稻谷,幸福村发展养猪场,同乐村发展养鸡场。
“咱稻香村种出的稻米,那可是能卖县里,卖市里供销社的品质!”
“好厉害~”
“那可不~”
“大爷吃块饼子,是我早上在车站买的,可新鲜了。”
“哎,使不得使不得,你都给过我五分钱车费了,大爷可不能——”
“吃吧大爷,以后也许我还有地方麻烦您呢。”
“你这丫头,心是好的,但是要当心啊,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你最好不要露财~”
“知道了大爷~”
“哒哒哒~”
村口到了,苏梨落东西多,大包小包的,跟搬家一样。
大爷得了一张肉饼,吃了一口就没舍得吃,收兜里,准备带回家给老婆子吃。
村支部三个大字特别显目,驴车继续往里走,苏梨落打量着这个小山村。
依山傍水,村口还有个大池塘,池塘里荷叶碧连天,粉色花苞亭亭玉立。
东南长,西北短。
东南有两条路贯穿整个村落,地理位置绝佳,山清水秀。
西北面有条乡道,路况看不出来,但能瞧见一些小孩子背着筐子,见她感兴趣,老大爷说:
“那是拉煤车运输煤矿的铁路,偶尔有煤渣掉地上,咱村里的小娃娃就去捡,补贴家用......”
老大爷笑着赶车,速度慢了下来。
其实这算是不成文,村子跟过往煤渣车司机的默契,村子保煤渣车安宁,煤渣车在运输的地方故意抖抖,掉落些许煤渣出来。
大人们不允许去捡,只能是各家八岁以下的孩子。
谁家违反默契,那后果自负。
“王老汉,你车上拉的是哪家姑娘啊?”
“苏家的,就苏家那个抱错的外孙女啊。”
“哎哟,走了个假的,回来个天仙啊!”
“可不是嘛,之前那个丫头拿鼻孔看人,老汉我啊可不喜欢,现在车上坐着的,才像是老苏家的种!”
“这丫头长的真赞,拉这么多行李回村,是不打算走了?”
苏梨落颠簸了一路,要不是大爷跟她唠嗑,她都快睡着了。
现在还被一个吊销眼,满眼算计的大婶拦住路,心情不爽,故意反问:
“这位大婶麻烦让让路,我急着回家吃饭,还是说,大婶你想邀请去你家吃饭?”
“小丫头牙尖嘴利,婶子我可没余粮。”
妇人被这么一呛,只好退后。
眼睁睁地看着一车东西从眼前溜走,心里痒死了。
现在整个稻香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老苏家养了十七年的外孙女,竟然是抱错了!
真正的外孙女在有钱家享福,自己家里的,却是真正的金凤凰!
一年前,有钱人家派人开车过来,接走了亲生女儿。
至于老苏家的真外孙女,则是没回来,有钱人也说了,养了十七年,就算是假的,只要好好过日子,他们愿意养下去。
后来不管真的,还是假的,都没回来了!
现在这位,假千金大包小包地回来,肯定不是探亲!
没准是被有钱人给赶出家门了!
想到刚刚那苏家丫头呛她,她心念一动,势必要将这口气讨回来!
“哒哒哒~”
驴蹄在小道上蹬得响亮,也有人听到动静,好奇地探头张望。
见是王老汉驾车,拉着一个好看的姑娘,都忍不住好奇。
十里八乡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了,这姑娘谁啊?
苏梨落大大方方地让人看,又不会少块肉。
这些视线里,有好奇,有疑惑,有讨厌,有嫉妒......
奇怪,她才来第一天,怎么就有人讨厌她?
至于嫉妒,看她长的好看,情理之中啦。
“好了,到了,苏丫头,你外公外婆这些年,过的很不容易,老汉我虽然跟你处的时间短,但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
“大爷放心,我会照顾好外公外婆的。”
苏梨落跳下驴车,扫了一眼破败的老房子,心想,确实不容易啊。
这么破败的屋子,还住了老人家,姜映雪宁愿拿钱雇人害她,也不愿意给钱给养育十七年的.......
“宏军哥,锦绣姐,你们快来开门,快看看谁回来了~”
王老汉敲了一下门,没敢再拍,生怕将本就摇晃的门板给拍烂了。
“老五?”
“老头子你别动,我去开门。”
正准备吃午饭的老两口,听到动静后,纷纷停下筷子。
王老五是王锦绣家同族旁支的旁支,那个岁月里,嫡系一脉被牵连的十分厉害,也就这几年,两家才开始走动,但都悄悄进行。
这还是,老五头一回中午来敲门呢。
王锦绣上午泡了艾草,此时一双小脚有了力气,走去开门没多大问题。
“吱呀~”
“明珠?”
只一眼,王锦绣仿佛看见了亲生女儿归来。
“锦绣姐,这是明珠的闺女,您的亲外孙女!”
“外婆,我是苏梨落,是您的亲外孙女。”
“锦绣姐,苏丫头是明珠的闺女,长的自然像她妈,不过苏丫头回来了,你们有的是时间培养感情。”
王老汉帮口道,接着帮苏丫头将东西搬进院子,要不搬,等会左邻右舍跟闻着肉的苍蝇一样,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苏梨落随手将两袋大米扛了进来,剩余轻便的东西,王大爷太热情了,她却之不恭。
跟王大爷作别后,苏梨落关上大门,扶着外婆走到饭桌前坐下。
她发现了,这个外婆是小脚!
小脚可站不了多久,伤筋动骨的!
再看看亲外公,左眼左腿都没了,右手边是一个简陋破旧的拐杖。
环顾四周,一贫如洗,危房即视感。
桌上的一道咸菜,两碗一半的黄澄澄的东西......
“梨落,我们可以喊你落落吗?”
苏宏军拘谨地搓手,说话的时候低着头,生怕自己的左眼会吓到外孙女。
“当然可以。”
“落落~”
“你跟你娘长的真像啊,外婆刚刚还以为是你妈回来了。”
“外婆别难过,今后我就在家陪你跟外公,不走了。”
“好好好。”
她第一眼对这外公外婆的印象还行,不是那种一上来就是花花肠子,也没一开口就是问她怎么回来的,为什么要回来。
这比她预期的开场白要好很多,几句话下来,祖孙三人相处起来很放松。
“老婆子你陪落落说话,我去灶台下面条给落落吃。”
“哎,煎个蛋,多放点点猪油。”
“好~”
苏梨落赶忙拦住外公——
“等等——”
“怎么了落落?不习惯吃猪油还是?”
老两口都小心翼翼地望着外孙女,生怕外孙女嫌弃。
“不是的外公外婆,是我今天在站台上买了好多吃的,再不吃怕这个天会馊,不如先吃我买的饼子,吃完了再做新鲜的,不急于一时。”
苏梨落想了想,找了个现成的理由借口。
她来的时候,大包小包一堆,鬼知道她那个包里塞啥了。
于是在老两口的懵逼下,肉松饼、鸡蛋饼、青椒鸡蛋卷肉饼、肉包子,皮蛋瘦肉粥。
每样三份,摆在桌上。
“外公外婆,你们喜欢吃哪种就拿哪种吃,这个天气热的吃着没胃口,就这么吃也成。”
苏梨落不会委屈自己,更不会委屈外公外婆。
就冲他们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养育姜映雪十七年,没缺了短了姜映雪吃食跟教育,就足以说明一切。
眼下她风尘仆仆,带着大包小包过来,他们也没开口问什么,而是张罗着给她做吃的,人品可见一斑。
“这太多了,外公外婆吃不了这么多,还是留着给落落晚上吃吧。”
老两口对视一眼,纷纷感觉到自惭形秽。
外孙女随便买的吃食就这么好,想来在外过的很好很好,这回来同他们同吃同住,怎么能习惯呢。
特别是苏宏军,他想,要不去求求大儿子,给他安排个活计干,哪怕是扫厕所也成。
要不然,拿什么养活外孙女......
“外公,我还买了烧鸡烧鹅,晚上咱们吃烧鸡烧鹅。”
苏梨落不吃剩菜剩饭,只吃新鲜的。
再说了,眼前外婆稍微好些,外公瘦的跟皮包骨一样。
一看就是长期没摄入营养,劳苦造成的。
之前她苏梨落没来,不知道就算了。
现在她苏梨落来了,鸡鸭鱼肉统统安排!
“老头子,听落落的,坐下吃东西,多吃点,吃饱了好给落落收拾屋子。”
王锦绣一锤定音,外孙女终于来了,还这么接地气,不嫌弃她跟老头子拖累,愿意拿好吃的出来孝敬她们!
她心里,高兴啊!
“哎,是要收拾收拾。”
苏宏军听老婆子的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当即不再推辞,先拿张鸡蛋饼,放在老婆子碗里,再是拿了一张青椒鸡蛋卷肉饼吃了起来。
呜呜呜,好吃。
已经太久没尝过鸡蛋跟肉的滋味了,好吃!
苏梨落也毫不掩饰自己的饭量,咕噜咕噜喝完一瓷缸的皮蛋瘦肉粥,再是一张肉松饼,一张鸡蛋饼,一张青椒鸡蛋肉卷片,外带两个肉包子。
“嗝~”
担心外孙女噎着,王锦绣端来凉白开,给外孙女倒了一杯。
“落落,别噎着了。”
“哎,谢谢外婆。”
苏梨落接过水,牛饮一通。
擦擦嘴,靠在椅子上舒服地想跷二郎腿。
“落落呀,你跟外婆说,你在姜家,可受委屈了?”
王锦绣看到外孙女这般肆意,倒也没想过教育。
如果外孙女还小,她会矫正外孙女的仪态,但外孙女已经成年了,没必要了。
刚刚沉浸在喜悦里,忘了问外孙女怎么忽然回来,现在一想,怕是受了委屈。
“外婆,外公,你们是相信我,还是姜映雪?”
苏梨落趁机,想试探试探两位老人的心意。
如果他们更偏爱一手带大的姜映雪,那她差不多会收拾行李,给点钱给两位老人后离开。
如果他们偏向她,无条件支持她,将她视为唯一的外孙女,那她勉强留下,落脚这里,陪他们安度晚年,代替原身孝顺他们。
“傻孩子,你才是外公外婆的心头肉,外公外婆不信任你,难道信任姜家那个小白眼狼?”
王锦绣立马表态,同时对姜映雪,表露出不喜。
“落落,外公跟你外婆一条心,从未变过。”
苏宏军亦如是表态,姜映雪虽然喊了他们十七年外公外婆,但一朝飞上枝头,就没再回过头。
反而是从未养过的外孙女,第一次见面,就给好吃的孝敬他们......
真心假意,他们分得出来。
弄清楚外公外婆的心意后,苏梨落将自己在姜家发生的事跟倒豆子一样倒了出来。
根据原身记忆,苏梨落前十七年的生活过的挺顺利的,父母疼爱,长兄关怀,幼弟喜欢跟她作对,倒也无伤大雅。
在家属院里,有一群自己的小伙伴,读书也是名列前茅,顺利考上市里最好的高中。
还有个娃娃亲,两家约定好了等苏梨落高中毕业,就为两个孩子办婚宴,让两个孩子领证。
所有的一切,在苏梨落读高一那年,全部变了。
父母从乡下接回了亲生女儿,告诉她她才是抱错的那个!
本就被娇惯长大的她,怎么能忍?
什么都不如她的小村姑苏映雪,转入到了她的班级。
很快班级里的同学都知道她是假千金,苏映雪才是!
接着就是各种羞辱,各种霸凌。
她不是没有跟爸爸妈妈说,但爸爸妈妈一颗心都扑在失而复得的真千金身上,根本就不拿她的话当回事,反而怒斥她不够大度,总是想陷害苏映雪!
原身不是没想过抛弃一切,回到乡下外公外婆身边,但苏映雪告诉她,外公外婆不要她,让她死也别回去!
久而久之,她的麻木了,变的消极,易燥。
一开始未婚夫周棋还帮她说话,久而久之,她愕然发现,未婚夫不自觉疏远她,转而帮着苏映雪说话!
见周棋跟苏映雪越走越近后,姜母给她换了房间。
理由是,映雪怕黑,你的房间本来就是我姜家的,映雪是我姜家女儿,自然是要物归原主。
好一个物归原主,她的一切,都只配搬到阴暗狭小的阁楼吗?
长兄在部队里,鲜少回来。
她根本没有长兄的联系方式,当她偷听到,十八岁生日当天,姜家会对苏映雪认祖归宗,成为姜家小姐,姜映雪,原定的娃娃亲物归原主后,她彻底崩溃了。
是姜映雪,抢走了她的一切!
苏梨落感觉她在说这些的时候,身体里似乎有什么散发出绝望气息。
当她将一切误会说清楚后,外公外婆搂着她泣不成声。
“都怪我们,是我们没保护好你啊。”
“要是当初姜映雪被带走的时候,我们强势换回你,你是不是就不会遭遇这么多痛苦了?”
“是外婆没用,是外婆的错~”
“是外公的错,外公没本事让落落过上好日子。”
随着两位老人的抽泣,苏梨落感觉身体里的那道气息消散,身体的支配权完全属于了自己。
所以,刚刚那是原身残留的意识?
或许,原身也想亲眼看看外公外婆到底长什么样子,想知道外公外婆对她的态度......
“外公,外婆,我现在已经登报过断绝亲属关系的声明了,以后我姓苏,是苏家的外孙女,以后姜家任何人找来,都跟咱没关系!”
苏梨落意有所指,任何人,包括姜映雪!
“好好好,听落落的。”
“落落放心,外公外婆一定照办!”
姓姜的夫妇敢来,他们就敢用扫把打出去!
“好了,外公外婆,你们告诉我房间在哪里,我自己打扫就行了。”
“那怎么行,你怎么能做粗活脏活。”
“怎么不行,主席说了,咱妇女能顶起半边天!”
说不过外孙女,老两口只好告诉了外孙女房间位置,水井在什么地方。
至于外孙女带回来的东西,他们是一样也不会乱碰。
都是外孙女的,旁人别想碰!
苏梨落推开房间,没有预想的霉味跟灰尘,看里面的布置,可能是姜映雪曾经住过的屋子吧。
没什么好膈应的,落脚地罢了,等摸清楚情况,她准备推倒老房子,重新盖房睡。
床看起来是古典老床,只是到处有砍过的痕迹,看起来就不美观。
但胜在结实,苏梨落将行李里的席子铺了上去,再放个毯子,枕头,简易床铺就搞定了。
不远处也有个柜子,跟这被砍过的老床一样,柜子上也是布满了刀斧砍过的痕迹。
啧啧,看来二三十年前,这里发生过什么......
个人行李不多,大部分都是掩人耳目的幌子。
真正的好东西,值钱的东西,都在苏梨落的储物空间里。
明面上带回来的,米,面,粮,油,说什么,也要交给外公外婆妥善收好。
但,她忽略了,家徒四壁。
家里唯一的好房间,就她房间。
唯一可以上锁且门窗都完好的,是她房间。
得,米,面,粮,油还是存她房间里,钥匙外婆留了一把,平常苏梨落要是出门,一定要将房门给关上!
苏梨落收下钥匙后,在外公外婆的房间,还有厨房都转了转。
外公外婆的房间简陋的,她都不想说什么了。
六月初的天,老两口没凉席,铺的褥子下是厚厚的稻草,闻着还发霉的那种。
褥子也不知道多少年了,都发黑了。
盖着的补满补丁的薄褥子,枕头虽然洗的发白,但不邋遢。
衣柜里,只有几件满是补丁的旧衣服,鞋子就更别提了,都是烂草鞋,旧的不能再旧的布鞋。
哎!
再看厨房,厨房里调味料几乎是零。
阴凉的角落里有几根拳头大的红薯,再是野菜干,酸菜坛。
水缸里都是沉积的污垢,想来老两口也没力气洗,就这么凑合吃水.......
米缸空空如也,耗子光临都会流下两行清泪!
墙上挂着用线串着的辣椒干,蒜,玉米棒槌。
墙角有个脸盘大的石磨,有些残留的玉米粉痕迹......
唉!
苏梨落想,要是她再晚来几天,外公外婆还能撑多久?
舅舅们呢?
舅舅跟舅母他们,都不管外公外婆?
苏梨落展示了自己的大力,将水缸从厨房里徒手提到院子里洗刷刷。
同时打听了舅舅们的情况。
对于亲外孙女,老两口自然没隐瞒,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大儿子苏大江,今年42岁,是稻香村的大队长,当年因为一些原因,大义灭亲,举报亲妈是资本主义大小姐,然后就跟老宅老死不相往来。
大儿媳妇钱菊花,今年41岁了,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人前对他们老宅怨声一片,背后瞒着大儿子偷偷接济老宅。
可以说,如果没有大儿媳妇的偷偷接济,他们老两口早就.......
大儿子家有两个孩子,大孙子苏前程,今年20岁,参军2年了。
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大孙子从小就跟他们爷爷奶奶亲,经常给他们打柴,挑水。
后来大孙子参军,一年只回来一次。
每次都会给他们送点钱票跟粮票,对他们孝顺极了。
小孙女苏蓉蓉,今年18岁,跟苏梨落一样大,现在高中毕业,分配到了镇上的食品厂里做工人,一个月30块钱,是村里姑娘里的头一份呢!
孙女不喜欢姜映雪,只要姜映雪在家,她就不来。
自从姜映雪走后,这一年间,孙女每隔两个月会买点东西过来探望他们。
总体来说,老大一家,除了老大,其他人对他们老宅,都挺好的。
老二家,情况比老宅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二儿子苏大河,今年40岁了,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当兵后的第五年,排雷,炸掉了一条小腿,左手掌,成了残疾,日子艰难。
老二媳妇李雪花,比老二小两岁,拿了老二的补偿款1000元后,丢下两个年幼的孩子,卷钱跑路。
至今没个音讯。
苏大河是残疾,要不是有因伤退伍的光荣证书,身为大队长的哥哥,都没法子徇私。
苏大江在大队里给弟弟找了个计分员的工作,统计好各个小队的工分,月底进行分配统计。
而为了服众,他只开半个工,也就是一天4个工分的价钱。
这才压住了大队里的悠悠众口,要知道,一个正常劳力一天能赚8到12个工分,而苏大河一个月只有120个工分,一个工分1毛钱,一个月就是12块钱。
别人一个月赚24到46块钱,苏大河只有12块!
12块钱,每个月苏大河要配防感染的药,就要3块钱。
剩下9块钱,每个月送来2块钱养老钱。
还有7块钱,孩子们要吃东西,一家三口要嚼用,孩子们还要上学.......
老二家有两个孩子,大儿子苏长青今年十岁了,正在上三年级。
小女儿苏蔓蔓,今年8岁了,正在上一年级。
苏大河又当爹,又当妈,还要赡养年迈的爹娘,若他是个正常人倒也罢了,可他却是残疾.......
苏宏军提到二儿子,忍不住抹了把眼泪。
没想到,老二重蹈覆辙,跟他一样......
但不同的是,他的老婆子对他不离不弃,老二媳妇却卷钱跑路了。
苏梨落记下二舅妈的名字,要是有朝一日遇见,一定灯下黑,替二舅报仇!
总体来说,苏家的关系倒也不复杂。
大舅真的是厌恶老宅爹娘的话,怎么放任媳妇儿跟儿子女儿亲近老宅?
看来这里面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二舅现在日子过的紧巴巴,还能孝顺外公外婆,说明他是个孝子。
孝顺的人教育出来的儿女,差不到哪里去。
她对素未谋面的表哥表妹表弟们,都很期待~
“对了外公外婆,我坐王大爷驴车进村的时候,被一个大婶拦住了,那个婶子问东问西,一点自觉也没有,我没搭理她,呛了她一嘴。”
“没事的落落,那估计是你旺财婶,她贯会碎嘴了,嘴巴没个把守,不理她。”
王锦绣一听就知道外孙女描述的人是谁,她只是深居简出,并不是死了。
谁敢在背后嚼她外孙女的舌根,她王锦绣不介意出手,替汪家人管教管教媳妇的碎嘴!
“那我就放心了,对了外婆,咱家现在需要下地赚工分吗?”
这是苏梨落比较关心的问题,她对干活可没啥兴趣。
“我跟你外公老了,做不动了,所以村里集体干的事,从不喊我们。”
王锦绣神色黯淡了起来,她猜测,会不会是身为大队长的长子,从中作梗,故意不让他们参与。
但确实,她是小脚,走不得路,也没做过粗活。
老头子再能干,现在瞎了一只眼,缺了一条腿,走路拄拐杖,万一磕着摔着了.......
苏梨落转移话题,询问:
“那以前姜映雪在家的时候,难道她什么也不干?”
“她要学习,考高中,上大学。”
王锦绣苦笑,从前是她跟老头子瞎了眼,宠一个白眼狼。
自己省吃俭用,用老二给他们的孝敬钱,老头子累死累活挖草药换钱,这才养了姜映雪十七年啊!
她扪心自问,从未亏待过姜映雪!
好吃好喝,都先着她。
她不想上工耽误功课,就没有上过工!
所以,苏梨落上不上工,全凭自愿。
“那外婆, 我还有个问题,后山能进吗?如果,我说如果打着的猎物,会怎么分?”
苏梨落不太确定这个时代细微的规则,不触碰红线的情况下,适当地可以踩一踩绿色线。
“后山外围可以随意进出,没有危险,如果过了山溪,就危险了。”
“如果打着猎物了,小型猎物可以自家偷偷吃,大型猎物,例如野猪,自家吃不完,又不想当靶子的话,就拉到大队屋,由大队长跟会计定价,低价,优先卖给村里人。”
王锦绣何等聪明,很快琢磨出外孙女的小九九。
这是想仗着艺高人胆大,想进山打猎!
“知道啦。”
苏梨落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外婆,危险?
对她而言,没肉吃才是最大的威胁!
五十斤肉很快就能吃掉,烧鸡烧鹅卤味很快也能吃完。
她手里的肉票统共也没多少,她缺肉!
也缺钱!
吼吼吼~
肉可以卖钱,黑市了解下~
“山里有熊瞎子,还有老虎,狼,野猪,总之,听外婆的话,不要随便进去,外婆知道你力气大,可——”
“啪嗒~”
王锦绣的话戛然而止,目光呆滞地望着外孙女徒手捏碎半截砖头。
苏梨落散掉手心的碎屑,人畜无害道:
“外婆,相信我,我一个人能一巴掌拍死一头牛。”
“你这丫头,这身本事,跟谁学的?”
王锦绣没再劝了,她知道她说什么外孙女也不会听进去。
她曾经是富甲一方的富家小姐,对于奇人异事,气功等功法不陌生。
现在,她亲眼看到了外孙女的实力,选择相信。
“那外婆,趁着天色还早,我拿个背篓,上山一趟,天黑前回家,保证安全回来。”
“你当心点,如果受伤了,外婆以后绝对不会放任你上山。”
“没问题~”
祖孙二人很快达成一致,在外婆的指导下,苏梨落从后门低调离开家,走一条人烟稀少的路径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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