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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毒妃:妙手倾天下苏倾离林晚星全局

哟哟鹿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痛!刺骨的寒冷与撕裂般的疼痛,从四肢百骸疯狂涌入,将林晚星混沌的意识硬生生拽回现实。她猛地睁开眼,入目的却不是预想中的医院白墙或实验室废墟,而是一片……陈旧发黑的木板?鼻尖萦绕着一股混合了霉味、劣质药草和若有似无血腥气的怪异味道。身下硬邦邦的,似乎只铺了一层薄薄的、几乎感觉不到存在的稻草。寒气如同无数根细针,透过单薄的衣料扎进皮肤里。这是哪里?林晚星动了动僵硬的手指,试图撑起身体,却发现这具躯体虚弱得可怕,连抬手的力气都微乎其微。她下意识地想给自己诊脉——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指尖艰难地搭上另一只手腕的寸口,脉象沉、细、涩、若有若无,是濒死之兆!更让她心惊的是,指尖触及的皮肤冰冷如铁,这绝不是正常体温。“失温……严重营养不良……还有...

主角:苏倾离林晚星   更新:2025-05-27 00: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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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倾离林晚星的其他类型小说《嫡女毒妃:妙手倾天下苏倾离林晚星全局》,由网络作家“哟哟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痛!刺骨的寒冷与撕裂般的疼痛,从四肢百骸疯狂涌入,将林晚星混沌的意识硬生生拽回现实。她猛地睁开眼,入目的却不是预想中的医院白墙或实验室废墟,而是一片……陈旧发黑的木板?鼻尖萦绕着一股混合了霉味、劣质药草和若有似无血腥气的怪异味道。身下硬邦邦的,似乎只铺了一层薄薄的、几乎感觉不到存在的稻草。寒气如同无数根细针,透过单薄的衣料扎进皮肤里。这是哪里?林晚星动了动僵硬的手指,试图撑起身体,却发现这具躯体虚弱得可怕,连抬手的力气都微乎其微。她下意识地想给自己诊脉——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指尖艰难地搭上另一只手腕的寸口,脉象沉、细、涩、若有若无,是濒死之兆!更让她心惊的是,指尖触及的皮肤冰冷如铁,这绝不是正常体温。“失温……严重营养不良……还有...

《嫡女毒妃:妙手倾天下苏倾离林晚星全局》精彩片段


痛!

刺骨的寒冷与撕裂般的疼痛,从四肢百骸疯狂涌入,将林晚星混沌的意识硬生生拽回现实。

她猛地睁开眼,入目的却不是预想中的医院白墙或实验室废墟,而是一片……陈旧发黑的木板?

鼻尖萦绕着一股混合了霉味、劣质药草和若有似无血腥气的怪异味道。身下硬邦邦的,似乎只铺了一层薄薄的、几乎感觉不到存在的稻草。寒气如同无数根细针,透过单薄的衣料扎进皮肤里。

这是哪里?

林晚星动了动僵硬的手指,试图撑起身体,却发现这具躯体虚弱得可怕,连抬手的力气都微乎其微。她下意识地想给自己诊脉——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

指尖艰难地搭上另一只手腕的寸口,脉象沉、细、涩、若有若无,是濒死之兆!更让她心惊的是,指尖触及的皮肤冰冷如铁,这绝不是正常体温。

“失温……严重营养不良……还有……”她凝神细辨,试图从混乱的脉象中捕捉更多信息,“脉搏不规则的跳动,伴有隐约的绞痛感……是中毒!”

是谁?实验室爆炸后她居然没死?被绑架了?可这环境……怎么看也不像是现代的绑架窝点。

就在这时,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大小姐?呸!一个空有嫡女名头,却被扔在别院自生自灭的扫把星!”

“夫人说了,这碗‘安神汤’,必须看着大小姐喝下去!”

“啧啧,这细皮嫩肉的,可惜是个痴傻的……”

“推下去!就说她自己失足落水的,谁会为一个傻子费心?”

……

纷乱的画面,刻薄的话语,以及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和不甘。

苏倾离。

大夏王朝,当朝丞相苏宏远的嫡长女。

生母早逝,自幼体弱,三年前一场高烧后变得痴痴傻傻,被继母柳氏以“静养”为名,实则遗弃在这座破败偏僻的“锦瑟院”中,任其自生自灭。而就在不久前,原主似乎“失足”落入了别院冰冷的池塘,捞上来后便被两个婆子粗暴地灌下了一碗所谓的“安神汤”,然后扔在这间形同柴房的屋子里等死。

林晚星,或者说,现在的苏倾离,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穿越?重生?

这种只在网络小说里看到的情节,竟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荒谬!但身体的真实感受和脑海里多出来的记忆,却由不得她不信。

她,顶尖的医学博士林晚星,成了这个古代王朝里,一个被家族抛弃、身中剧毒、濒临死亡的十五岁少女。

真是……糟糕透顶的开局。

但,死过一次的人,才更懂得生的可贵。

苏倾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冷静。她是林晚星,更是从地狱爬回来的苏倾离!

身为医者,自救是第一步。

她必须立刻解毒,驱寒,补充能量。

苏倾离艰难地转动眼珠,飞快扫视这间简陋至极的屋子。除了一张破木板床、一床薄得透风的旧棉被,角落里还有一个豁了口的瓦罐,除此之外,空空如也。窗户破了一块,寒风正呼呼地往里灌。

绝境?

不。

苏倾离的目光落在窗外。透过那破洞,她看到院墙角落里,似乎长着几丛……杂草?

她的心猛地一跳!

其中一株,叶片狭长,边缘带着细小的锯齿,顶端似乎隐隐有未开的紫色花苞……那是……“紫苏”?虽然品种与现代常见略有不同,但基本特征吻合!紫苏性温,味辛,能解表散寒,行气和胃,更重要的是,它对某些鱼蟹之毒、寒凉之毒有一定的缓解作用!

原主落水受寒,又被灌下寒性毒药,这紫苏简直是雪中送炭!

还有旁边那丛不起眼的、匍匐在地上的绿色植物,叶片圆润,带着淡淡的腥气……鱼腥草!清热解毒,利尿消肿!

天无绝人之路!

强烈的求生意志支撑着她,苏倾离咬紧牙关,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每动一下,骨头缝里都像是被冰针扎着,肺腑间的绞痛也愈发明显。

“咳……咳咳……”她虚弱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暗红色的血迹,带着淡淡的腥甜——毒素已经在侵蚀内腑了。

时间不多了!

她用尽全身力气,终于翻身滚下床铺,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顾不得疼痛,她像一条濒死的鱼,艰难地朝着那扇破窗爬去……

窗外,寒风依旧凛冽。但苏倾离的眼中,却燃起了不灭的火焰。

她是大夏丞相府的嫡女苏倾离。

她更是掌握现代顶尖医毒知识的林晚星。

能毒能治,医术在手……

就算开局是绝境,她也要杀出一条生路!

这天下,她苏倾离,来了!


冰冷的地面磨砺着本就单薄的肌肤,苏倾离每向前挪动一寸,都感觉像是在刀尖上爬行。那扇破窗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涯。肺腑间的绞痛并未因她的动作而减轻,反而因为牵扯而愈发剧烈,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终于,她的指尖触碰到了冰冷的窗棂。木头朽烂,边缘粗糙,扎得人生疼。她顾不得这些,努力将手臂从窗户的破洞中伸出去,够向那一丛在寒风中微微摇曳的希望——紫苏和鱼腥草。

指尖冻得几乎失去知觉,但多年锻炼出的精准触感还在。她小心翼翼地掐下几片紫苏叶和几段鱼腥草的茎叶,动作轻柔,生怕弄断了这救命的“灵药”。寒风刮过,带来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气息,夹杂着鱼腥草特有的腥味和紫苏淡淡的辛香,这在曾经的林晚星闻来是实验素材的味道,此刻却成了苏倾离赖以生存的甘霖。

将采摘到的草药紧紧攥在手心,她又艰难地爬回到屋子中央,那个破了口的瓦罐旁。

没有捣药杵,没有研钵,甚至连干净的水源都没有。

苏倾离苦笑一声,真是极限生存挑战。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角。那里因为屋顶有些微漏水,积了一小滩浑浊的浅水,水面还漂浮着些许灰尘和草屑。

顾不上了!

她用尽力气,将瓦罐拖到水洼边,用手掬起一点点水,小心地避开明显的杂质,倒入罐中。然后,她将攥在手心的紫苏和鱼腥草放进去,用冻得发僵的手指,一点一点地将它们碾碎、揉烂。

药草的汁液混合着浑浊的水,变成一团墨绿色的、散发着古怪气味的糊状物。这要是放在以前的实验室,绝对是污染物级别的存在。但现在,这是她唯一的生机。

没有犹豫,苏倾离捧起瓦罐,仰头将那混合物艰难地吞咽下去。苦涩、辛辣、腥臭,还夹杂着泥土的口感,直冲喉咙,让她几欲作呕。但她强忍着,逼迫自己一口口咽下。

药入腹中,仿佛吞下了一块冰冷的石头,胃里立刻翻江倒海,绞痛似乎更剧烈了。苏倾离蜷缩在地上,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冷汗涔涔而下。

这是药力在与体内的寒毒抗争的正常反应。她懂。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将那床聊胜于无的薄被紧紧裹在身上,蜷缩在相对避风的角落里,默默忍耐,等待药效发挥。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刺骨的寒意似乎被一股微弱的暖流悄悄驱散了一些。虽然依旧寒冷,但不再是那种冻入骨髓的绝望。腹中的绞痛也从尖锐转为钝痛,呼吸似乎顺畅了那么一丝丝。

紫苏的散寒行气,鱼腥草的清热解毒……起效了!

虽然药力微弱,远不足以根除寒毒,但至少,她暂时从鬼门关被拉回来了一步!

就在苏倾离稍稍松了一口气,准备积攒力气进行下一步自救时,院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和两个妇人刻薄的说话声。

“这张婆子,你说那小贱蹄子断气了没?夫人那边还等着回话呢!” 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

“谁知道呢?落了那么冷的水,又灌了刘管事给的‘好东西’,神仙也难救!赶紧看看,死了正好拖出去埋了,省得碍眼!” 另一个声音粗嘎地回应,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是看管她的那两个婆子!

苏倾离心中一凛,强撑起来的精神瞬间紧绷!她不能让她们发现自己不仅没死,还在自救!否则,等待她的只会是更直接、更狠毒的手段!

几乎是出于本能,她飞快地将地上的瓦罐踢到床底下,用脚扒拉了几下稻草,掩盖住刚才爬行和取水的痕迹。然后,她迅速躺回原地,闭上眼睛,放缓呼吸,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就像一个已经没了气息的尸体。

“吱呀——”

破旧的木门被粗暴地推开,寒风裹挟着两个臃肿的身影走了进来。

当先的张婆子手里提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照亮了屋内的景象。她走到床边,伸出穿着厚重棉鞋的脚,毫不客气地踢了踢躺在地上的苏倾离。

“喂!死了没?没死就吱个声!”

苏倾离一动不动,连睫毛都没有颤抖一下。她的心跳却在胸腔里擂鼓,生怕被看出破绽。

“哼,看来是真不行了。” 张婆子旁边的李婆子凑近了些,油灯的光照亮了苏倾离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她探了探鼻息,似乎也没感觉到什么气息,撇撇嘴道:“摸着都凉透了。回去报给夫人吧,省了咱们的事。”

张婆子却还有些不放心,又俯身仔细看了看,甚至伸手捏了捏苏倾离的手腕,冰冷僵硬的触感让她彻底放下心来。

“行了,走吧。明儿一早再叫人来处理。” 张婆子直起身,不耐烦地挥挥手。

临走前,李婆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硬邦邦的东西,随手扔在苏倾离身边。

“喏,这是今天的份例,一个发霉的馒头。既然她没福气吃,老婆子我也懒得带回去了。”

说完,两人带着鄙夷和轻松的神情,转身离开,再次将破门带上,留下一室的黑暗与寒冷。

直到脚步声彻底远去,苏倾离才缓缓睁开眼睛,眸中一片冰寒。

她没有死,但刚才那一刻,与死亡擦肩而过。这两个婆子,还有她们口中的“夫人”、“刘管事”,都是置原主于死地的凶手!

这笔账,她记下了!

一丝暖意终于在四肢百骸间缓慢流淌,虽然微弱,却是希望的火种。她侧过头,看向被扔在地上的那个发霉馒头。

又冷又硬,还带着绿色的霉斑。

但在极度的虚弱和饥饿面前,这却是能量的来源。

苏倾离挣扎着坐起身,捡起馒头,小心地掰掉发霉最严重的部分,然后将剩下的一小块,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送入口中,艰难地咀嚼、吞咽。

粗粝的口感磨得嗓子生疼,但随着食物下肚,一股微弱的力气开始在体内滋生。

活下去。

不仅要活下去,还要好好地活下去!

然后,查明真相,报仇雪恨!

苏倾离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神锐利如刀,开始冷静地思考下一步计划。

她需要恢复体力,需要找到更有效的药物,需要离开这个困住她的牢笼。更重要的是,她需要了解这个世界,了解这个“家”,了解那些想要她死的人……

她的武器,就是脑海中超越这个时代的医毒知识。

她的战场,从这间破屋开始,即将蔓延至整个丞相府,乃至更广阔的天地!

寒夜漫长,但这位来自异世的毒医,已经在绝境中,点燃了第一簇名为“反击”的星火。


一夜寒僵,苏倾离是被腹中重新燃起的、火烧火燎般的饥饿感唤醒的。

昨夜服下的紫苏和鱼腥草,虽然勉强压制了部分寒毒,让她从濒死边缘挣脱,但药力终究有限,且身体的亏空实在太大。那半个发霉的馒头提供的能量,早已消耗殆尽。

她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依旧酸软无力,但比起昨日连翻身都困难的情况,已是天壤之别。至少,她能勉强坐起身,头脑也清明了许多。

环顾四周,依旧是那间家徒四壁的破屋。唯一的“家具”——那张硬板床,角落里被她藏好的破瓦罐,以及昨夜李婆子随手扔下的、剩下那半块更显干硬的霉馒头。

生存的第一要素,是能量和水。

苏倾离小心翼翼地挪到墙角,用那只找到的、稍微完整些的破碗(可能是原主以前吃饭用的,早已布满灰尘),接了些从屋檐缝隙滴落的、相对干净些的融雪水。水冰冷刺骨,但她还是小口小口地喝了下去,缓解喉咙的干渴。

然后,她拿起那剩下的半块馒头,再次仔细地剥掉表面的霉斑。这一次,她没有立刻吃掉,而是将其掰成更小的碎块,藏在了贴身的衣物里——这是她目前唯一的食物储备,必须省着吃。

做完这些,她开始思考眼下的处境。

那两个婆子今天一定会再来。她们昨天确认她“快死了”,今天来,多半是检查是否彻底断气,好去向那位“夫人”复命。

直接装死?风险太大。万一她们不仔细检查,直接当尸体拖出去处理,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表现得稍微好转?更不行!那只会让她们警惕,立刻采取更激烈的手段。

最好的策略,是表现出一种“还有一口气,但随时会咽气”的状态。既能打消她们立刻处理“尸体”的念头,让她们觉得无需再动手、只需等着就行,又能为自己争取更多宝贵的时间。

至于如何演好这场戏……对曾经为了研究病理、模拟过无数症状的林晚星来说,并不算难。

她重新躺回地上,调整呼吸,让其变得微弱而急促,如同风中残烛。眼神放空,瞳孔微微扩散,模仿着生命力即将耗尽的模样。她甚至控制着肌肉,让自己偶尔轻微地抽搐一下,更添垂死的逼真感。

时间在寂静和寒冷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院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比昨日更显急促。

“快点快点!张姐姐,要是这小蹄子还没死透,夫人怪罪下来,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是李婆子的声音,带着一丝焦躁。

“催什么催!她那样儿,还能翻天不成?刘管事那边也真是的,非要咱们天天来看,晦气!” 张婆子抱怨着,但脚步也快了几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苏倾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表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两个婆子走到她身边,张婆子依旧是先用脚尖不耐烦地踢了踢她。

“喂!还喘气儿呢?”

苏倾离配合地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呻吟,眼皮艰难地颤动了一下,似乎想睁开,却又无力地合上。

李婆子凑近了看,眉头皱得更紧:“嘿,还真吊着一口气!这命可真够硬的!都这样了还不死!”

张婆子也有些意外,随即哼了一声:“硬有什么用?跟只剩口气的死狗也没差了。我看啊,也就这一两天的功夫了。走,回去跟夫人说,就说人已经快不行了,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让夫人放心。”

李婆子似乎有些犹豫:“不再想想办法?万一……”

“想什么办法?刘管事给的药都灌下去了,她自己又从冰水里捞出来,能活到现在都是走了狗屎运!再动手?万一留下什么痕迹,被老爷知道了,咱们俩都得脱层皮!夫人要的是她‘病死’,懂吗?自然、无声无息地‘病死’!” 张婆子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警告。

“病死”……苏倾离心中冷笑,原来如此。继母柳氏是想制造一个她体弱不治、病故的假象,这样既能除掉眼中钉,又能保全自己的名声,甚至可能博一个“仁慈”的名声——毕竟没有直接下杀手,还“找人照顾”了这么久。真是好算计!

而那个刘管事,显然就是柳氏的心腹,负责执行这些腌臜事。

李婆子被张婆子一提醒,也缩了缩脖子:“是是是,张姐姐说得对。那咱们就……再等等?”

“不等还能怎的?反正这破院子也没人来,她就算真断了气,烂在这里也没人发现。走吧走吧,冷死了!” 张婆子说着,搓了搓手,率先转身向外走去。

李婆子又看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苏倾离,眼神复杂,有鄙夷,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最终还是跟着张婆子匆匆离开了。

门再次被关上。

屋内,苏倾离缓缓睁开眼睛,眸光清冽,再无半分垂死的迷茫。

她成功地又为自己争取到了时间!而且,还得到了关键信息——继母柳氏和刘管事的阴谋,以及她们投鼠忌器的顾虑。

看来,那位“便宜爹”丞相苏宏远,或许对这个嫡女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在意?或者说,柳氏需要顾忌苏宏远的态度?这或许是她可以利用的一点。

她挣扎着再次坐起,将藏好的馒头碎块拿出来,又吃了一小块,补充体力。

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昨天采摘的紫苏和鱼腥草只能缓解一时,她需要更对症的药物来清除余毒,调理这具破败的身体。

她的视线扫过院墙的另一角,那里似乎有一些枯黄的藤蔓缠绕着。仔细辨认了一下叶片的残留形状和茎秆的特征……

那是……“忍冬藤”?也就是金银花藤!

金银花性寒,清热解毒,疏散风热,对痈肿疔疮、热毒血痢都有效果。虽然现在是冬季,花已凋谢,但其藤茎(忍冬藤)同样具有清热解毒、通络活血的功效,对她体内的寒毒或许效果不如性温的药物,但对付继母下的那种“热毒”与寒气交杂的毒性,却可能有奇效!而且,藤茎中蕴含的生机,或许能帮助她恢复一些元气。

只是,那藤蔓在院墙的另一侧,距离窗户有些远,而且似乎有些高度。以她现在的体力,想要够到,恐怕……

苏倾离看向自己纤细得几乎只剩骨头的手腕,又摸了摸裙钗上唯一还算坚固的一根银质发簪——这是原主生母留下的遗物,因为材质普通才没被搜刮走。

银簪……或许可以试试?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心中慢慢成形。她需要工具,需要策略,更需要耐心和精准的判断。

夜色再次降临,寒风呼啸。

破屋之内,一道微弱的身影,正借助着从门缝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用那根银簪,小心翼翼地在地上刻画着什么……

她在计算距离,模拟角度,寻找着获取那救命藤蔓的最佳方式。

棋局已开,执棋者虽弱,却已落下了第一颗反击的棋子。


夜色如墨,将破败的锦瑟院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寒风穿梭于断壁残垣间,发出呜咽般的低鸣,更添几分萧索。

苏倾离蜷缩在墙角,竭力保存着体内微弱的热量。她并未入睡,也无法安睡。身体的虚弱和持续的钝痛让她难以放松,更重要的是,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完善着获取那救命忍冬藤的计划。

窗外墙角的藤蔓,是她此刻唯一的指望,但距离太远,仅凭手臂和那根银簪根本无法触及。她需要一件“延长杆”。

目光在昏暗中逡巡,扫过身上满是补丁的旧棉袄,扫过身下散发霉味的稻草,最终定格在那床聊胜于无的破棉被上。

就是它了!

她用尽残存的力气,找到棉被上一处早已裂开的缝隙,用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将裂口扩大。然后,她从里面艰难地抽出几缕发黄、结块的棉絮。这些棉絮虽不结实,但捻合起来,也能搓成粗糙的线。

接着,她又忍着指尖传来的刺痛——那是之前不小心磨破的伤口——从自己的中衣下摆用力撕下几条细长的布条。布条与棉线被她一点点捻合、打结,拼接在一起。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不仅因为虚弱,更因为需要极度的专注和耐心。手指麻木了,就停下来哈几口气,用力搓揉几下,恢复些许知觉再继续。

不知过了多久,一根约莫两尺长、由棉线和布条拼接而成的简陋“绳索”终于在她手中成型。它歪歪扭扭,粗细不均,看起来脆弱得仿佛一碰就断,但这已是她能做到的极限。

她将那根承载着希望的银簪,牢牢地绑在绳索的一端,簪头天然的弯曲正好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钩子。

一切准备就绪。

苏倾离深吸一口气,再次艰难地爬到窗边。刺骨的寒风立刻从破洞灌入,让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她将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努力稳定重心,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绑着银簪的绳索从窗洞递出去。

夜色浓重,视线所及一片模糊。她只能凭借白日观察的记忆,以及风中藤蔓隐约晃动的轮廓,慢慢调整着绳索的角度和方向。

银簪在风中无力地摇曳,像是一个迷失方向的指针。

她屏住呼吸,将全部精神贯注于指尖,控制着手腕的细微动作,试图用那小小的簪头勾住目标。

一次……银簪擦着藤蔓滑过,落空了。

两次……绳索太软,难以精准发力,又失败了。

三次……

冷汗,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脱力,从她额角缓缓渗出,滑过苍白的脸颊。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让她的手臂酸痛欲裂,体内的寒气似乎也因这番折腾而再次翻涌,带来阵阵不适。

绝不能放弃!只差一点点!

苏倾离咬紧牙关,眸中闪过一丝狠劲。她没有立刻再试,而是耐心地等待着,感受着风的节奏。

风势稍缓的瞬间——就是现在!

手腕倏地一抖,借着那一刹那的稳定,银簪精准地荡了过去!

“嗒!”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声响传来,仿佛是簪头碰触并挂住了什么东西!

她心中一紧,狂喜险些冲破理智,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敢立刻用力,生怕藤蔓太过脆弱被直接扯断,或者簪子只是虚挂着并未牢靠。她用指尖捻住绳索,极其轻柔地、试探性地向回拉了拉。

有阻力!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真的勾住了!

她维持着轻柔而持续的力道,一点一点地将绳索往回收。藤蔓在拉扯下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在诉说着它顽强的生命力。

终于,一段带着几片枯黄叶子的深褐色藤蔓,颤巍巍地出现在窗洞口,被她成功地拉了进来!虽然只有短短的一截,约莫一尺来长,但在苏倾离眼中,这无疑是续命的甘霖!

她迅速解下藤蔓,将那简陋却立下大功的工具藏好,然后立刻开始处理这来之不易的“药材”。

忍冬藤比之前的紫苏和鱼腥草都要坚韧得多。她没有合适的工具,只能再次借助那根银簪,用簪尖一点点地刮擦、切削,将藤茎处理成细小的碎屑。这个过程极其耗费时间和精力,等她勉强处理完那一小截藤蔓时,指尖早已被磨得生疼,额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她将刮下来的藤蔓碎屑放入那个破瓦罐中,又用缺口的碗接了些屋檐下相对干净的融雪水,将藤蔓碎屑浸泡、揉搓。

这一次,她没有直接吞服。忍冬藤性寒,直接生服对她这饱受摧残、虚寒交迫的身体刺激太大。她必须用更温和的方式。

她想到了“含服”——将揉搓出的、带着淡淡药香的汁液含在口中,并不立刻咽下,而是让药液在口腔中停留,通过舌下丰富的脉络缓慢吸收一部分药性,同时利用体温将其稍微温热,再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咽下。

这样虽然吸收效率慢,但对身体的负担最小,也最安全。

一股清凉的苦涩感在口腔中弥漫开来,顺着喉咙缓缓滑下。与紫苏带来的温辛不同,这股凉意仿佛带着一种穿透力,丝丝缕缕地渗入四肢百骸,对抗着体内那股阴寒与燥热交织的复杂毒性。它像是一股清泉,在缓缓地安抚着被寒毒和劣药灼烧的内腑。

虽然依旧虚弱,但苏倾离能明显感觉到,呼吸似乎比之前更深长了一些,胸腹间那种持续不断的、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冻结的寒意,也被压制了不少。身体濒临崩溃的感觉,又消退了几分。

有效!真的有效!

她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激动。靠着自己的智慧和毅力,她又一次在绝境中为自己搏得了一线生机!

她将剩下的藤蔓药渣和药汁小心保存好,然后靠在墙上,闭目调息,感受着体内这来之不易的、微妙的好转。

银簪静静地躺在她的手边。月光下,素银簪身反射着微弱的光芒。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

银……古人常用银针试毒。虽然银器不能检测所有毒物,但对某些常见的剧毒,如硫化物、砒霜等,还是会有反应的。继母柳氏和那个刘管事,费尽心机给她灌下的,到底是什么阴毒之物?

她看向瓦罐里剩下的一点浑浊药渣水,又看了看那根银簪。

或许……可以一试?

她将银簪擦拭干净,然后小心地将其尖端插入那浑浊的药渣水中,静置片刻。

随后,她取出银簪,借着透过窗洞的月光仔细观察。

簪尖……原本光洁的银色表面,此刻竟隐隐泛出了一层极其浅淡、却又确实存在的灰黑色!

颜色很浅,若非她常年与各种毒理实验打交道,眼神早已训练得无比敏锐,几乎难以察觉。但这细微的变化,已足够说明一切!

果然有毒!而且,极有可能是多种毒性混合,其中至少有一种,与银发生了反应!

苏倾离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锐利如刀锋!

柳氏!刘管事!

她们给她下的,绝非仅仅是让她“病弱”缠绵的慢性毒药,还掺杂了能加速死亡的急性毒物!其心何其歹毒!

若非她阴差阳错穿越而来,若非她恰好精通医毒之术,原主这条年轻的生命,当真是要在这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死得不明不白,含恨而终!

这一发现,让苏倾离心中的紧迫感愈发强烈。她必须尽快恢复,尽快找到彻底解毒的关键!忍冬藤只能暂时压制和缓解症状,无法根除这种精心调配的混合奇毒。

她需要更全面的诊断,更精准的药方。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更好的身体状态,以及……尽快离开这个囚笼!

获取忍冬藤,撬开生机的一角,但这仅仅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清晨的微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冰冷的地面上。

苏倾离缓缓睁开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忍冬藤的药力虽然温和,却如涓涓细流,在体内持续发挥着作用。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被驱散了不少,五脏六腑的绞痛也从持续不断变成了阵发性的钝痛。最重要的是,她的头脑更加清明,思考能力也恢复了大半。

虽然依旧虚弱得连站立都困难,但比起前两日那种随时可能熄灭的残烛状态,已然是天壤之别。

她小心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感受着体内重新凝聚起来的一丝微薄力气。这点力气,还不足以让她对抗孔武有力的婆子,但至少,足够她做更多的事情了。

就在这时,院门外再次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似乎比前两天更早了一些。

“快点,李家的!夫人今儿一早就派人来问了,说要是那丫头还没断气,就让咱们……想法子‘送她一程’!” 张婆子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狠厉和不耐烦。

“送、送一程?” 李婆子的声音有些发颤,“张姐姐,这……这不好吧?万一……”

“万一什么?夫人的意思还不明白吗?留着她就是个祸害!夜长梦多!再说,刘管事那边已经打点好了,就算真出了什么意外,也只会说是她自己病入膏肓,熬不住了!咱们只管听吩咐办事!”

苏倾离的心骤然沉了下去!

情况有变!柳氏等不及了!她们今天来,恐怕不只是检查,而是要下杀手!

她脑中警铃大作,几乎是瞬间反应,她抓起身边地上的一把混合着灰尘的枯草,胡乱地在脸上、身上蹭了几下,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狼狈不堪。然后,她迅速躺回原位,不仅恢复了昨日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甚至还刻意加重了“病情”——呼吸变得更加微弱而急促,如同破风箱一般,身体也开始不易察觉地、模拟着高热惊厥前的轻微抽搐。

她必须让她们觉得,自己已经油尽灯枯,根本不需要她们再“动手”,下一刻就会自行咽气!

“吱呀——” 门被猛地推开。

张婆子和李婆子快步走了进来,脸上都带着一种不耐烦和决绝的神色。

张婆子几步走到苏倾离身边,甚至懒得用脚踢,直接俯身,粗鲁地抓起她的手腕,想要探脉。

就在她手指触碰到苏倾离冰冷皮肤的刹那,苏倾离配合地、猛烈地咳嗽了几声,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缕暗红色的血沫顺着她的嘴角溢出——这是她强行运气,逼出的一点淤血,更添垂危之相。

紧接着,她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双眼翻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似乎马上就要断气。

“哎呀!” 李婆子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张姐姐,你看她!这……这怕是真的不行了!”

张婆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垂危”景象惊了一下,仔细看了看苏倾离惨白如纸、毫无生气的脸,又感受着她手腕上那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脉搏,眉头紧锁。

“哼,算她识相!” 张婆子松开手,语气中带着一丝被“抢先”的不甘,“看这鬼样子,根本用不着咱们费心了。估计也就是这一时半刻的事儿。”

李婆子连连点头,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是啊是啊,这样最好,省得咱们沾手……晦气。”

张婆子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如同垃圾般蜷缩着的苏倾离,似乎多待一秒都觉得污了眼。她转身道:“走吧!回去就跟夫人说,人已经咽气了!让夫人早做准备,把这破院子封了,眼不见心不烦!”

李婆子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跟着张婆子离开了。这一次,她们走得极为匆忙,仿佛身后有厉鬼追赶一般。

直到院门被重重关上,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远处,苏倾离才缓缓停止了“表演”。

她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好险!

差一点,就真的被她们“送了一程”!

柳氏的耐心已经耗尽,这个破院子随时可能被彻底封死,甚至一把火烧掉!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强烈的危机感如同鞭子一般抽打着她,让她不敢有片刻的松懈。

稍稍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苏倾离挣扎着爬起来。她知道,不能再等了。她必须立刻、马上,对这个囚禁她的牢笼进行彻底的探索,寻找一切可能利用的资源。

她先是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观察。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寒风卷着落叶打着旋。确认安全后,她开始对这个不大的院落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院子很小,也很荒凉。除了之前发现的紫苏、鱼腥草和忍冬藤,大部分地方都长满了枯黄的杂草。

苏倾离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蹲下身,仔细辨认着这些不起眼的植物。

这是……“车前草”?叶片宽大,匍匐在地,叶脉清晰。性寒,有利尿通淋、清热明目、祛痰止咳的功效。虽然现在是冬季,药效减弱,但聊胜于无,尤其是利尿作用,或许能帮助排出部分毒素。

那边墙角下,还有几株叶片呈羽状分裂、开着细小黄花的植物,已经枯萎,但根茎似乎还活着。她凑近闻了闻,一股特有的菊科植物的清香……是“野菊花”!清热解毒,消肿止痛,对疔疮痈肿有奇效,内服外用皆可。

她小心地将这些有用的草药连根拔起,藏在怀中。

目光继续搜索。在一处墙基的缝隙里,她发现了一小片湿润的苔藓。苔藓本身药用价值不大,但它生长的环境通常比较阴暗潮湿……她用银簪拨开苔藓,下面果然露出了一块松动的青砖!

她心中一动,用尽力气,将那块青砖抠了出来。砖下是一个不大的浅坑,里面积了一些潮湿的泥土,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苏倾离没有放弃。她用银簪继续向下挖掘,触感忽然变得坚硬起来。她拨开泥土,发现下面竟然埋着一个……小小的、锈迹斑斑的铁盒子?

盒子不大,约莫巴掌大小,上面布满了锈迹和泥土,看起来年代久远。锁扣早已锈死,根本打不开。

这是谁埋在这里的?原主的生母?还是以前住在这里的什么人?里面会是什么?

苏倾离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她尝试用银簪撬动盒盖,但簪子太软,根本使不上力。

她没有气馁,将铁盒小心地重新用泥土掩盖好,用青砖恢复原状,再铺上苔藓,确保不留下任何痕迹。这个发现,给了她一个新的希望和目标。

她继续在院子里寻找。在一堆乱石后面,她找到了一块边缘相对锋利的碎瓦片。这东西虽然粗糙,但至少比银簪更坚硬,或许可以用来切割东西,或者……打开那个铁盒?

她将碎瓦片也悄悄藏好。

一番搜索下来,虽然累得几乎虚脱,但苏倾离的精神却异常亢奋。车前草、野菊花、松动的青砖、神秘的铁盒、锋利的瓦片……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发现,在她眼中,都是活下去、逃出去、甚至反击的武器和资本!

草木皆兵,瓦石亦可为刃!

天色渐晚,寒意更浓。苏倾离回到破屋,将新收集到的草药简单处理,一部分内服,一部分捣烂了尝试外敷在被冻伤和擦伤的地方。

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也许明天,也许后天,柳氏就会派人来“处理后事”。

她必须在那之前,打开那个铁盒,看看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同时,她也需要利用这些草药,尽快恢复体力,并想办法制造一个能暂时离开锦瑟院的机会。

或许……可以利用那两个婆子?或者,制造一场不大不小的“意外”?

苏倾离的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一个个计划在她脑海中快速形成、推演、完善。

夜色再次笼罩了锦瑟院,但这一次,破屋中的那道身影,不再仅仅是挣扎求生,而是开始磨砺爪牙,准备迎接黎明前的最后一战。


夜色深沉,寒风在窗外呜咽,像是催命的序曲。

苏倾离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小心地调息着。车前草和野菊花的药性虽然不如忍冬藤那般立竿见影,却也在缓慢地发挥作用。车前草的利尿效果似乎带走了一些体内的湿浊,让她感觉身体轻快了少许;而捣烂的野菊花敷在冻伤和擦伤处,带来一阵阵清凉的刺痛,但随后,红肿和痛感竟真的有所缓解。

这点滴的改善,都在积蓄着她反击的力量。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块重新被苔藓掩盖的松动青砖上。

铁盒……里面到底是什么?

强烈的直觉告诉她,那个盒子里的东西,或许是她能否打破目前死局的关键。

等到夜最深、万物俱寂之时,苏倾离再次行动起来。她用那根银簪小心地撬开青砖,将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取了出来。

盒子入手冰冷沉重,表面的锈迹在微弱的月光下呈现出暗红的色泽。锁扣早已和盒身锈死在一起,严丝合缝,根本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她取出白天找到的那块锋利的碎瓦片。瓦片边缘粗糙,握在手里有些硌人。她尝试着用瓦片的尖角去刮擦、撬动盒盖的缝隙。

“刺啦……刺啦……”

瓦片与锈蚀的金属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锈粉簌簌落下,但盒盖依旧纹丝不动。瓦片的硬度虽然比银簪强,但毕竟是易碎之物,她不敢太过用力,生怕瓦片先碎掉。

汗水再次浸湿了她的额发,手臂也因为持续用力而微微颤抖。

怎么办?

苏倾离停下来,仔细观察着铁盒的结构。盒子的边角连接处,锈蚀似乎更加严重一些,隐约能看到一丝细微的缝隙。

有了!

她改变策略,不再试图直接撬开盒盖,而是将目标对准了那个最薄弱的边角。她先用银簪的尖端,一点一点地、耐心地剔除掉边角缝隙里的锈迹和泥土,尽可能地清理出一个着力点。这个过程需要极度的细致和稳定,稍有不慎就可能让簪尖滑脱。

然后,她再次拿起瓦片,将锋利的边缘抵住那个清理出来的、极其微小的缝隙,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向下一压,同时手腕发力,试图将缝隙撬大!

“嘎嘣!”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脆响!

不是瓦片碎裂的声音,而是……金属变形断裂的声音!

成功了!

苏倾离心中狂喜,连忙放下瓦片,用手指去抠那个被撬开的边角。锈蚀的金属边缘很锋利,划破了她的指尖,但她毫不在意。她用力将那个边角向外掰开,露出了里面的一线空隙。

有了第一个突破口,后面就容易多了。她用银簪伸进缝隙,一点点地将盒盖与盒身分离。锈蚀的连接处发出“嘎吱嘎吱”的令人牙酸声,最终,随着“哐当”一声轻响,盒盖终于被她强行撬开了!

一股混合着陈旧霉味和淡淡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苏倾离迫不及待地向盒内看去。

盒子不大,里面放的东西也不多。

最上面是一块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已经微微泛黄的素色手帕,手帕上似乎用浅色的丝线绣着什么,但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真切。

手帕下面,是几块大小不一的碎银子,还有一枚小小的、质地温润的白玉平安扣。玉扣上系着红色的丝绦,但丝绦已经褪色发黑,显得十分陈旧。

这些银子和玉扣虽然不多,但对现在的苏倾离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有了这些,或许就有机会收买看守,或者在逃出去后能有暂时的立足之地。

她的目光继续向下。在银子和玉扣的下面,压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纸张的边缘已经有些残破发脆,似乎一碰就会碎裂。

苏倾离的心跳不由得漏跳了一拍。这会是……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轻轻拈起那张纸,极其缓慢地将其展开。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到纸上是用娟秀却有力的簪花小楷写就的几行字。墨迹已经有些黯淡,但字迹依然清晰可辨:

“吾儿倾离亲启:

若有一日,汝见此信,为娘或已不在人世。柳氏心术不正,苏府豺狼环伺,断不可信!汝外祖家尚在江南,凭此玉扣或可寻庇护。切记,怀璧其罪,隐忍待发,万勿轻信于人。母绝笔。”

短短几行字,信息量却极大!

原主的生母,显然预料到了自己的不测,也看透了继母柳氏的真面目!她留下了信物(玉扣)和线索(江南外祖家),为女儿留下了一条后路!

“江南外祖家……” 苏倾离喃喃自语。原主的记忆里,关于生母和外祖家的信息非常模糊,似乎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断了联系。这封信,无疑证实了外祖家的存在,也为她指明了一个可能的方向!

“怀璧其罪,隐忍待发……” 这八个字,更是让她心头一震。生母是在提醒她,不要轻易暴露自己可能拥有的“价值”(无论是身世背景还是其他),要学会隐藏实力,等待合适的时机。

这与她目前的处境和想法,不谋而合!

苏倾离小心地将信纸重新折好,连同玉扣和碎银子一起,用那方素色手帕仔细包好,然后紧紧地贴身藏起。这些东西,是她未来的希望,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她将空铁盒再次埋回原处,仔细恢复好现场,不留一丝痕迹。

做完这一切,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一夜未眠,又经历了寻找、开启铁盒的体力与精神消耗,苏倾离感到一阵阵眩晕。但她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坚定!

柳氏想让她死,她偏要活下去!不仅要活,还要活得更好!还要去江南,找到外祖家,查清楚生母当年的死因!

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离开这个锦瑟院。

那两个婆子今天必然还会来,而且极有可能是来“确认死亡”并“处理后事”的。她不能再仅仅是装死了。

她需要制造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她暂时离开这个院子,哪怕只是片刻,能让她接触到外界的机会。

目光扫过屋内仅有的几样东西,又想起院子里那些草药……

一个计划,在她心中逐渐清晰起来。

或许……她可以利用野菊花的特性,给自己制造一些“麻烦”?

一种看起来严重、痛苦,足以让那两个婆子惊慌失措,甚至不得不暂时将她移出这个“晦气”地方的“麻烦”……

黎明的光线,照亮了她苍白却坚毅的脸庞。


黎明的第一缕微光尚未完全驱散锦瑟院的阴寒,苏倾离已经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开始执行她酝酿了一夜的险计。

时间紧迫,那两个婆子随时可能到来,而且是带着明确的杀意而来。她没有退路。

她取出昨日采集的野菊花。这些在寒冬中顽强残存的植物,此刻成了她手中唯一的“毒药”——一种能制造混乱、迷惑敌人的“良性”之毒。

她将野菊花的根、茎、叶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板上(那是她昨夜特意从墙角撬下来的),然后用那块锋利的碎瓦片,一点一点地用力捣砸、碾磨。

这个过程极其艰难。她体力不济,手臂酸软,每一次砸下都牵扯着内腑隐隐作痛。但求生的意志支撑着她,眼神专注而坚定。

很快,野菊花被捣成了墨绿色的、散发着浓郁草本清香和一丝丝苦涩气味的糊状物。她又加入了几滴之前积攒的融雪水,将其调和得更粘稠一些。

做完这一切,她毫不犹豫地将这冰凉粘腻的药糊,小心地涂抹在自己颈侧和下颌连接处的一片皮肤上。这个位置既显眼,容易被看到,又相对敏感,更容易引发皮肤反应。

药糊刚一接触皮肤,一股强烈的冰凉感便袭来,紧接着是阵阵细密的、如同被无数小针扎刺般的瘙痒和轻微的灼痛感!

有效!

苏倾离心中一凛,知道野菊花的刺激性开始发挥作用了。她强忍着想要抓挠的冲动,静静等待着。

她知道,野菊花虽然能清热解毒,但其性寒凉,且含有某些挥发油和微量生物碱,对于体质敏感或皮肤有破损的人来说,直接大量、高浓度地外敷,很容易引起接触性皮炎或过敏反应,出现红肿、瘙痒、甚至小水疱等症状。

这正是她想要的!一种看起来吓人、发展迅速,足以让那两个无知的婆子惊慌失措的“恶疾”!

她一边忍耐着颈侧越来越强烈的瘙痒和灼热感,一边再次调整好姿势,躺回地上,恢复那副奄奄一息、随时可能咽气的模样。但这一次,她的表演中又加入了新的元素——急促而困难的呼吸,仿佛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以及时不时发出的、痛苦的低吟。

没过多久,院门外传来了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张婆子压低却难掩狠戾的催促:“快点!别磨蹭!早点了结早省心!”

“吱呀——” 门被粗暴地推开,光线涌入,照亮了屋内的一切。

张婆子和李婆子铁青着脸走了进来,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和不耐烦。她们显然是打定了主意,今天要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然而,当她们的目光落在地上蜷缩着的苏倾离身上时,两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只见苏倾离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呼吸急促得如同离水的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更让她们惊恐的是,她裸露在外的颈侧皮肤上,竟然出现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疹!那红疹密密麻麻,微微肿胀,边缘甚至有些泛着水光,看起来像是中了什么恶毒的邪术,或者染上了什么可怕的瘟疫!

“这……这是怎么回事?!” 李婆子吓得尖叫一声,连连后退,仿佛生怕被沾染上。

张婆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本是准备直接动手,用被褥或者绳子之类的东西将这最后一口气“送走”,却没想到看到这般景象!

“鬼……鬼知道!难道是……是昨晚灌的药发作了?不对啊,刘管事说那药只会让人悄无声息地……” 张婆子又惊又疑,下意识地看向苏倾离的脖颈,那片红肿的皮肤让她头皮发麻。

苏倾离配合着她们的惊恐,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双眼向上翻着,口中断断续续地、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呻吟着:“痒……痛……救……”

这一下,更是坐实了她们的猜测——这绝不是正常的“病死”!这看起来更像是中了某种烈性毒药,或者……更邪门的东西!

“张姐姐,这……这可怎么办啊?” 李婆子声音发颤,带着哭腔,“夫人只让咱们送她一程,可没说会弄成这样啊!这要是被人发现了,查到咱们头上……”

张婆子脸色阴晴不定,心中也是又惊又怕。她怕的不是苏倾离的死活,而是怕这诡异的死状会引来麻烦,牵连到自己!夫人要的是“病故”,是干净利落,不留痕迹!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慌什么!” 张婆子强作镇定,厉声喝道,但颤抖的尾音还是暴露了她的恐惧,“不能让她死在这里!死状这么难看,万一惊动了什么人,咱们都脱不了干系!”

“那……那怎么办?”

“弄出去!快!把她弄出这个院子!” 张婆子当机立断,脸上闪过一丝狠色,“把她扔到后山那片乱葬岗附近!就说是她自己跑出去冻死的!或者……被野兽叼走的!”

这无疑是最快、最省事,也最能撇清她们关系的办法!

李婆子虽然害怕,但也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连忙点头:“好!好!快动手!”

两人不敢再耽搁,也顾不上嫌弃苏倾离身上的“脏污”和那吓人的红疹,一左一右,粗鲁地架起她软绵绵的身体,几乎是拖拽着向外走去。

苏倾离任由她们摆布,心中却是一片冰冷与清明。

计划……成功了!

她们要带她离开锦瑟院!虽然目的地是更危险的后山乱葬岗,但这至少给了她一线机会!一线摆脱这牢笼、寻找真正生机的机会!

被拖拽着经过院门时,苏倾离的眼角余光瞥见了院墙上迎着朝阳、依旧顽强挺立的忍冬藤,瞥见了墙角下那些不起眼的杂草。

这个困了她数日的绝境之地,她终于要离开了!

前路未卜,危机四伏,但她知道,只要离开了这里,凭借她的医毒知识和刚刚得到的线索,她就有了无限可能!

寒风吹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冷意,却也让她更加清醒。


寒风凛冽,刮在脸上如同刀割。

苏倾离被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架着,几乎是被拖行在丞相府后院偏僻的小径上。她们选择的路线极为隐蔽,绕开了大部分下人可能出现的区域,径直朝着后山的方向而去。

她的身体依旧虚弱,被粗暴地拖拽着,骨头仿佛都要散架。颈侧的皮肤在寒风的刺激下,瘙痒和灼痛感愈发明显,但此刻,这点痛苦早已被她抛诸脑后。她紧闭着双眼,继续扮演着那个神志不清、濒临死亡的可怜虫,同时,耳朵却在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动静,大脑则在飞速运转,寻找着脱身的机会。

张婆子和李婆子显然是做贼心虚,一路上脚步匆匆,神色慌张,不时警惕地左右张望,生怕被人撞见。她们的注意力大半都放在了防备外人上,对于手中这个“半死不活”的拖油瓶,反而放松了警惕。

这正是苏倾离的机会!

随着她们越走越偏,四周的景物逐渐从亭台楼阁变成了荒草土坡,空气中也弥漫开草木和泥土的气息。她们已经接近丞相府的后墙,再往前,应该就是守卫相对薄弱、甚至可能有缺口的区域,然后便是人迹罕至的后山。

苏倾离能感觉到,架着她的力道因为疲惫和恐惧,已经不如之前那般牢固。尤其是李婆子,她的手一直在微微发抖,呼吸也变得粗重。

时机,快到了!

就在她们经过一处灌木丛生的陡坡时,苏倾离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一直暗暗积蓄的、微薄的力气,在这一刻瞬间爆发!

她猛地将身体的重心向着李婆子那侧一沉,同时,用尽全力抬起脚,狠狠地踩向李婆子那本就因为慌乱而有些不稳的脚踝!

“哎呦!” 李婆子猝不及防,脚下一崴,发出一声痛呼,抓着苏倾离的手臂下意识地松开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苏倾离借着这股脱开的力道,身体如同泥鳅般顺势向旁边的陡坡滚去!

“啊!她……她掉下去了!” 李婆子惊叫起来,顾不上脚踝的疼痛。

张婆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连忙停下脚步,探头向陡坡下望去。

只见苏倾离瘦弱的身体顺着布满枯草和碎石的斜坡滚落下去,很快就被茂密的灌木丛遮挡住了身影。

“这……这可怎么办?!” 李婆子慌了神。

张婆子脸色铁青,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和狠厉。她低头看了看陡峭湿滑的斜坡,又看了看四周荒凉的环境,咬牙道:“管她呢!摔下去更好!省得咱们动手了!能不能活,看她自己的造化!我们快走!被人发现就糟了!”

在她看来,苏倾离本就只剩一口气,这么一摔,就算没立刻断气,也绝对活不成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上策。

李婆子虽然还有些不安,但一想到可能会承担的风险,也只能连连点头。两人不再停留,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朝着原定方向匆匆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小径的尽头。

陡坡下方,灌木丛中。

苏倾离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都被枯枝败叶覆盖。刚才那一下翻滚,虽然是计划中的一部分,但对她本就虚弱的身体来说,冲击力依旧巨大。浑身上下无处不痛,仿佛骨头都被摔散了架,嘴角也再次溢出了血丝。

但她顾不上这些。她侧耳倾听,直到确认那两个婆子的脚步声彻底远去,再无任何声响传来,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自由了!

她终于逃离了那个如同囚笼般的锦瑟院!虽然是以这样狼狈不堪、九死一生的方式。

强烈的求生欲支撑着她,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这里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荒草丛生,荆棘遍布,显然是丞相府后山人迹罕至的区域。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腐叶的气息,远处隐约能听到几声不知名的鸟叫。

安全……暂时是安全的。但危险,也无处不在。

她现在的状态极差,身无分文(铁盒里的东西还贴身藏着,但无法立刻使用),衣衫单薄,还带着一身足以以假乱真的“恶疾”红疹。更重要的是,她体内的毒素并未解除,寒气也随时可能再次侵袭。

当务之急,是找一个相对安全隐蔽的地方,处理伤势,恢复体力,并尽快解除颈侧这“自制”的麻烦——野菊花的药性还在持续发挥作用,又痒又痛的感觉几乎让她发疯。

她忍着剧痛,辨别了一下方向。根据记忆和对环境的观察,她选择了一个远离刚才小径、地势相对平缓、植被更茂密的方向,蹒跚着向前走去。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她终于在一处背风的岩壁下,发现了一个被藤蔓和杂草掩盖的、不大的天然石洞。洞口很小,仅容一人勉强钻入,但里面相对干燥避风,是绝佳的临时藏身之所。

苏倾离小心翼翼地清理掉洞口的杂草,钻了进去。洞内空间不大,但足够她蜷缩着躺下。

她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剧烈地喘息着,积压的疲惫和疼痛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但她知道,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她先是小心地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势。翻滚时造成的擦伤和淤青不少,所幸没有伤到骨头。然后,她看向自己颈侧那片依旧红肿刺痒的皮肤。

必须尽快处理掉这个“伪装”。

她想到了之前采集的车前草。车前草性寒,有利尿清热的作用,其叶片捣烂外敷,对某些皮肤炎症也有一定的缓解效果。

她取出怀中小心保存的车前草叶片,放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用另一块石头费力地将其捣烂。然后,她将这带着清凉草汁的药糊,轻轻地敷在颈侧红肿发痒的皮肤上。

一股清凉舒适的感觉瞬间传来,大大缓解了野菊花带来的灼痛和瘙痒感。虽然无法立刻消除红肿,但至少让她舒服了很多。

做完这些,她才终于松懈下来,将身体蜷缩成一团,靠在石壁上,闭上眼睛。

劫后余生的疲惫感席卷了她,但心中却燃起了从未有过的希望之火。

她逃出来了!

虽然前路依旧充满未知和危险,但至少,她掌握了主动权。

接下来,她需要时间恢复,需要找到水源和食物,需要更有效地解毒。然后……

苏倾离的手下意识地抚上胸口,感受着那里贴身藏着的、包裹着信件、玉扣和碎银的手帕。

江南……外祖家……生母的死因……柳氏的阴谋……

一笔笔账,一个个目标,在她脑海中清晰浮现。


山洞里一片昏暗,只有几缕微光从藤蔓掩映的洞口艰难地透进来。

苏倾离在一阵阵刺骨的寒冷和腹中剧烈的饥饿感中醒来。她蜷缩着身体,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与其说是睡眠,不如说是身体不堪重负后的短暂昏厥。

动一动手指,全身的酸痛如同潮水般涌来,尤其是背部和四肢,那是滚下山坡时留下的印记。颈侧敷着车前草药糊的地方,虽然清凉感缓解了大部分的灼痛和瘙痒,但依旧能感觉到皮肤下的红肿未消。

她小心翼翼地坐起身,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深深吸了一口潮湿而微带土腥气的空气。

当务之急,是水和食物。

昨天逃亡和处理伤口已经耗尽了她仅存的体力,现在她感觉头晕眼花,嘴唇干裂,喉咙像是要冒烟一般。脱水比饥饿更致命。

她侧耳倾听。

洞外除了风声和偶尔的鸟鸣,似乎隐约能听到……极其微弱的流水声?

苏倾离精神一振!

她挣扎着爬到洞口,小心地拨开一层藤蔓,向外窥探。天色已经大亮,冬日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林间投下斑驳的光影。流水声似乎是从左前方不远处传来的。

她没有贸然出去,而是先仔细观察了周围的环境。这是一片典型的北方山林,树木多为松柏和一些落叶乔木,地面覆盖着厚厚的枯叶和积雪。附近没有明显的野兽足迹,也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确认暂时安全后,苏倾离深吸一口气,用冻得发僵的手指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和破旧的衣服,然后小心翼翼地钻出山洞。

寒气瞬间将她包裹,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循着那微弱的流水声,步履蹒跚地向前走去。每一步都牵动着身上的伤痛,但对水的渴望支撑着她。

走了大约百十步,绕过几棵粗壮的松树,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块巨大的青石下,竟然真的有一汪清澈见底的小水潭!潭水似乎是从石缝中渗出的泉水汇聚而成,面积不大,却极为干净。水面倒映着蓝天枯枝,在冬日暖阳下闪烁着粼粼波光。

“水!” 苏倾离眼中爆发出难以言喻的喜悦,几乎是扑了过去。

她跪倒在潭边,顾不上冰冷刺骨,双手捧起一捧清冽的泉水,先是小心地漱了漱口,吐掉口中的血腥和苦涩,然后才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甘甜清冽的泉水滑过干涸的喉咙,滋润着焦渴的五脏六腑,仿佛久旱逢甘霖,让她几乎舒服得想要呻吟出声。她不敢喝得太快太多,怕虚弱的肠胃承受不住。

喝了几捧水后,那种濒临脱水的感觉终于缓解了大半。她掬起水,轻轻地清洗了一下脸颊和颈侧。冰冷的泉水刺激着皮肤,让那片红肿的区域感觉更加舒适。她顺手将之前敷着的、已经干涸的车前草药糊洗掉,露出了下面依旧有些红肿但已无大碍的皮肤。

有了水,接下来就是食物和药物。

苏倾离不敢离水源太远,就在水潭附近仔细搜寻起来。

冬日的山林,能找到的食物实在有限。大部分植物都已经枯萎,动物也进入了冬眠或迁徙。但对于精通植物学的林晚星(苏倾离)来说,总能发现一些被忽略的生机。

她在潭边湿润的泥地里,发现了几丛依旧保持着绿色的、叶片肥厚的植物。她拔起一株,仔细辨认——又是车前草!这种生命力顽强的草药,似乎很适应这里的环境。她采集了一些嫩叶,准备之后生吃或者想办法煮熟。

目光扫过一块背阴的岩石缝隙,她看到几株叶片像羽毛一样分裂、带着特殊气味的植物。凑近闻了闻,是“艾草”!艾草性温,有散寒止痛、温经止血的功效,正好可以用来驱散她体内的寒气。而且,艾草燃烧的烟雾有驱虫的效果,对这个山洞来说或许有用。她小心地拔了几株。

在不远处一棵枯树的根部,她惊喜地发现了几朵灰褐色的、看起来不起眼的菌类。她仔细辨认了菌盖、菌褶和菌柄的形态,确认这是可以食用的“冬菇”!虽然不大,但在这个时候,已经是难得的美味和营养补充了。

她将找到的草药和冬菇都小心地收好,又找了一些相对干燥的枯枝落叶,准备带回山洞生火取暖——如果她能成功生起火的话。

回到山洞,苏倾离感觉体力又消耗了不少,但心中却踏实了许多。有了水,有了潜在的食物和药物,还有了取暖的希望,生存下去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

她先是将车前草的嫩叶用泉水洗净,然后忍着苦涩,慢慢咀嚼咽下。虽然口感不佳,但至少能提供一点能量和维生素。

接着,她开始处理伤势。滚下山坡造成的淤青和擦伤需要处理。她将一部分艾草放在石头上捣烂,然后敷在淤青最严重的地方,希望能活血化瘀。至于擦伤,她只能暂时用干净的泉水清洗一下,防止感染。

她知道,自己体内的毒素才是最大的隐患。仅靠忍冬藤、车前草这些,只能缓解,无法根除。她需要更对症的药物,甚至可能需要一些特殊的解毒剂。但这在荒山野岭中,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除非……她能利用有限的资源,自己配置出一些东西?

苏倾离的目光落在那几朵珍贵的冬菇上。冬菇除了食用,本身也具有一定的扶正固本、提高免疫力的功效。

她又想起了怀中贴身藏着的那个手帕包裹。里面除了信件和玉扣,还有几块碎银子。银子……对了,银簪!

她取出那根已经有些弯曲变形的银簪。银簪试毒虽然局限,但至少证明了毒素中含有能与银反应的成分。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她需要火。

没有火,她无法取暖,无法煮熟食物,更无法熬制药物,甚至连最简单的消毒都做不到。

苏倾离看向那些捡回来的枯枝落叶,又看了看手中的银簪和那块找到的碎瓦片……

钻木取火?难度太大,她现在的体力根本不支持。

火石?她没有。

或许……可以利用阳光和聚焦?

她走出洞口,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冬日的阳光虽然不算强烈,但如果能找到合适的聚焦物……

她的目光在四周搜寻,最终落在了那汪清澈的水潭上。

水……或许可以?用冰块聚焦?但这需要极低的温度才能结冰,而且制作冰透镜难度极高。

苏倾离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

生存的挑战,才刚刚开始。每一步,都需要智慧、勇气和对自然的深刻理解。

她靠在洞口的岩石上,感受着阳光微弱的暖意,眼神却愈发锐利。无论多难,她都必须活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揭开所有的谜团。


冬日的白昼短暂,阳光穿过稀疏的枝叶,虽然明亮,却带不来多少暖意。山洞里的寒气仿佛凝结成了实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霜。

苏倾离蜷缩在角落,身体因为寒冷和虚弱而不住地颤抖。生吃车前草叶带来的微薄能量早已消耗殆尽,胃里空空如也,甚至开始隐隐作痛。那几朵珍贵的冬菇就放在手边,散发着泥土的清香,但生吃不仅口感不佳,营养也难以吸收,甚至可能引起肠胃不适。

更让她焦虑的是,夜幕即将再次降临。没有火,夜晚的山林将是更加难熬的冰窖,也是野兽可能出没的危险时段。火,不仅意味着温暖、熟食、安全的饮水,更意味着光明和心理上的慰藉。

她必须生火!

脑中飞速盘点着可行的方案。钻木取火?以她现在的体力,双手恐怕连木棍都转不动。敲石取火?她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类似火石的矿物,只有普通的山石和那块碎瓦片。

唯一的希望,似乎就寄托在那微弱的冬日阳光上。

冰透镜?潭水并未结冰,就算结冰,制作一面合格的凸透镜也需要精密的打磨,希望渺茫。水透镜?用什么容器承载?树叶太软,瓦片内部粗糙……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根被她当作工具、已经有些弯曲的银簪上。

银……金属……反光……聚焦!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成形。如果能将银簪的某个表面打磨得足够光滑,形成一个微小的凹面镜,或许就能将阳光聚焦到一点,点燃干燥的火绒!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银簪表面覆盖着氧化层和污垢,而且簪身细小,难以形成理想的反射面。但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有可能实现的方法。

说干就干!

苏倾离挣扎着爬出山洞,来到阳光相对充足的地方。她先是收集了大量最干燥、最蓬松的引火物——枯草绒、松针、干燥的苔藓,甚至用碎瓦片小心地从枯枝上刮下一些极细的木屑粉末,将它们仔细地堆放在一块平整干燥的石头上。

然后,她拿起那块边缘锋利的碎瓦片,开始小心翼翼地打磨银簪的尾部——那里相对平坦一些。她用瓦片的锐角,一点一点刮掉银簪表面的氧化层和污垢。这个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精准的控制力,她的手冻得又僵又麻,指尖早已被粗糙的瓦片磨出了血痕,但她咬紧牙关,眼神专注。

“刺啦……刺啦……”

细微的刮擦声在寂静的山林中响起。银屑随着她的动作簌簌落下,露出下面略显光亮的银色。她不仅仅是刮擦,还尝试着用瓦片较为平滑的一面,反复打磨那个小小的区域,希望能让它尽可能地光滑,甚至形成极其微弱的凹陷。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太阳在天空中缓慢移动。苏倾离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极度的专注和体力消耗。她的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眼睛也因为长时间聚焦而阵阵发花。

终于,银簪尾部那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区域,被她打磨得隐隐泛出了金属的光泽,虽然远谈不上镜面,但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银簪,小心翼翼地调整角度,让阳光照射在那块被打磨过的银面上,然后将反射的光点对准早已准备好的、最纤细干燥的枯草绒。

光点很小,也不够亮,随着她手臂的微颤而摇晃不定。

一息,两息……十息……

火绒没有任何反应。

苏倾离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是阳光不够强?还是反射面不够光滑?或者角度不对?

她不甘心,再次调整姿势,用石头固定住手臂,尽可能地保持稳定,让光点持续照射在同一个位置。她的呼吸几乎停止,全部心神都凝聚在那微弱的光点和纤细的火绒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手臂酸痛得快要失去知觉时——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响!

紧接着,一缕微不可见的、淡青色的烟雾,从被光点照射的枯草绒上袅袅升起!

苏倾离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狂跳起来!

她屏住呼吸,不敢有丝毫大意,维持着银簪的角度,同时小心翼翼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那缕青烟轻轻地、持续地吹气。

烟雾越来越浓,从淡青色变成了灰白色。在那一小撮火绒的中心,一个针尖大小的、暗红色的火星,若隐若现!

成了!

苏倾离眼中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她立刻放下银簪,将那带着火星的火绒小心地捧起,轻轻放入旁边准备好的、更蓬松干燥的苔藓和细木屑中,继续轻柔地吹气。

“呼……呼……”

她的动作轻柔而充满希望,仿佛在呵护一个新生的婴儿。

暗红色的火星在她的吹拂下,一点点扩大,越来越亮!终于,“呼”的一声轻响,一簇小小的、橙黄色的火焰,颤巍巍地从苔藓中跳跃而出!

火!是火!

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瞬间冲垮了连日来的疲惫、恐惧和绝望,苏倾离几乎要落下泪来!她成功了!在这荒山野岭,凭借着智慧和毅力,她为自己点燃了生命之火!

她不敢有片刻耽搁,连忙将早已准备好的细小枯枝小心地添加到火焰上。火焰舔舐着枯枝,发出噼啪的轻响,逐渐稳定、壮大起来。

温暖的感觉,随着跳跃的火光,开始驱散山洞内外的寒意。

苏倾离贪婪地感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温暖,冻僵的身体似乎也开始一点点复苏。她立刻将那几朵冬菇用树枝串起来,放在火边慢慢烘烤。很快,一股诱人的菌类香气便弥漫开来。

她又找到那块最大的、内部略微凹陷的碎瓦片(之前用来捣药和磨银簪的),仔细清洗后,盛了些潭水,架在火堆旁临时充当瓦罐,希望能将水烧开。

当第一口温热的烤冬菇送入口中时,那种混合了烟火气和食物本味的香甜,让她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感。虽然只是几朵小小的蘑菇,却仿佛是世间最顶级的珍馐。

喝着用瓦片煮沸的、带着淡淡烟火气的热水,暖意从口腔一直流淌到胃里,驱散了最后的寒意和不适。

火光跳跃,映照着苏倾离苍白却带着勃勃生机的脸庞。她靠在温暖的石壁上,感受着体内重新流淌的力量。

这场与自然的搏斗,她暂时赢得了关键的一局。

但她知道,挑战远未结束。火需要人不断看守和添加燃料,夜晚的山林依旧潜藏着未知的危险。而她身体的恢复,毒素的解除,以及未来的道路,都需要更多的智慧和勇气。

但至少,此刻,有了火,就有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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