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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建设忙,娇软小知青禁止撩汉苏青禾顾承安

云在飞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东海市。人民医院病房中。苏青禾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她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昔日娴静美丽的容颜早已被病痛折磨得形容枯槁,周身笼罩着一片沉沉的暮气。病房里响起一阵抽泣,苏青禾吃力地睁开眼,翕动着嘴唇:“别哭,我……就要……解脱了……”亲人们见她醒来,急忙围上前来。“姑妈,您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未了的心愿?”苏青禾呢喃出声,艰难地转头,望向远处湛蓝的天空,逐渐陷入遥远的回忆。十八岁的时候,她和所有青年人一样,无忧无虑,天真烂漫。慈爱的父母,可爱的弟弟,一家人的生活虽不富裕,却也幸福美满。可这平静的生活很快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父亲上班时因为操作失误砸断了腿,厂里虽然支付了赔偿金,可那点微薄的赔偿金相比较父亲严重的伤势无异于杯水车薪。很...

主角:苏青禾顾承安   更新:2025-05-24 05: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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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青禾顾承安的其他类型小说《七零建设忙,娇软小知青禁止撩汉苏青禾顾承安》,由网络作家“云在飞”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东海市。人民医院病房中。苏青禾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她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昔日娴静美丽的容颜早已被病痛折磨得形容枯槁,周身笼罩着一片沉沉的暮气。病房里响起一阵抽泣,苏青禾吃力地睁开眼,翕动着嘴唇:“别哭,我……就要……解脱了……”亲人们见她醒来,急忙围上前来。“姑妈,您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未了的心愿?”苏青禾呢喃出声,艰难地转头,望向远处湛蓝的天空,逐渐陷入遥远的回忆。十八岁的时候,她和所有青年人一样,无忧无虑,天真烂漫。慈爱的父母,可爱的弟弟,一家人的生活虽不富裕,却也幸福美满。可这平静的生活很快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父亲上班时因为操作失误砸断了腿,厂里虽然支付了赔偿金,可那点微薄的赔偿金相比较父亲严重的伤势无异于杯水车薪。很...

《七零建设忙,娇软小知青禁止撩汉苏青禾顾承安》精彩片段


东海市。

人民医院病房中。

苏青禾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她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昔日娴静美丽的容颜早已被病痛折磨得形容枯槁,周身笼罩着一片沉沉的暮气。

病房里响起一阵抽泣,苏青禾吃力地睁开眼,翕动着嘴唇:“别哭,我……就要……解脱了……”

亲人们见她醒来,急忙围上前来。

“姑妈,您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未了的心愿?”

苏青禾呢喃出声,艰难地转头,望向远处湛蓝的天空,逐渐陷入遥远的回忆。

十八岁的时候,她和所有青年人一样,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慈爱的父母,可爱的弟弟,一家人的生活虽不富裕,却也幸福美满。

可这平静的生活很快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

父亲上班时因为操作失误砸断了腿,厂里虽然支付了赔偿金,可那点微薄的赔偿金相比较父亲严重的伤势无异于杯水车薪。

很快,赔偿金花完了,父亲也失去了双腿,彻底成了残疾人。

母亲没有工作,平日里靠手工活赚取生活费,家里的顶梁柱倒下了,日子过得相当拮据。

昔日欢声笑语的家庭被愁云笼罩。

那段时间,是苏青禾十八年来过得最黑暗的一段日子,父亲的绝望,母亲的哀愁,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按照政策,初高中适龄青年在毕业后需要下乡插队,支援农村建设。

当时的情况,没有人知道在农村要待多久,恐怕去了就是一辈子。

远离家乡,离别亲人,去往陌生的环境,过着起早贪黑,自给自足的生活,真正愿意下乡的年轻人又有几个?

街道的动员大会开了又开,一波又一波的干部来给苏青禾做思想工作,她不是不愿意下乡,只是不愿扔下这摇摇欲坠的家。

为了逃避下乡,苏青禾匆匆忙忙的结了婚,婚后的生活却并不幸福。

丈夫是厂长家的独生子,初时喜欢她娇美的容貌,可再美的脸也有看腻的一天。

他本就是纨绔子弟,没过多久便原形毕露,时常在外花天酒地,彻夜不归。

后来,苏青禾怀孕了,她以为有了孩子丈夫就能收心,可她的期望落了空,丈夫依旧我行我素。

再后来,她因为受到刺激意外流产。

孩子成为了压垮苏青禾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幡然醒悟,狗改不了吃屎,她又何必将大好青春浪费在人渣身上。

靠人靠天不如靠自己,苏青禾干脆利落的和丈夫离了婚,后来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毕业后成为了一名高中老师。

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她一直没有再踏入婚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苏青禾秉着宁缺毋滥的想法,宁愿孤单一人,也不愿意要一个凑合的婚姻。

她这一生,虽然走错了路,但好在及时止损,所以也算善始善终。

未了的心愿她倒是没有。

但是,她确实是有一丝遗憾的。

她也想体会甜蜜的爱情,温馨的母子情缘,这一切她都不曾拥有过。

苏青禾呓语了几声,侄女凑近,只听到她说:“如果人生能够重来……”

往事一幕幕袭上心头,胸口处常年佩戴的吊坠散发出一阵温润耀眼的光芒。

苏青禾只觉眼前一黑,下一刻,光芒越来越盛,她彻底被卷入无边的漩涡中。

“姑妈……”

侄女正要说些什么,却发现病床上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似乎还带着清淡如菊的笑意。

*

朦胧中,苏青禾感觉鼻端的消毒水味儿消失了,原来死后也没有什么痛苦,至少呼吸是越来越顺畅了。

苏青禾动了动手和脚,并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她试着睁开眼,迷茫光影中,似乎看见了记忆中的家。

苏青禾倏地睁大眼,躺在木板床上怔怔地盯着灰蒙蒙的蚊帐顶。

空气燥热,枕头上一股儿淡淡的桂花头油味儿,凉席子黏黏糊糊的,贴在皮肤上引来阵阵不适感。

破旧的电风扇吱吱呀呀地摇着头,吹出来的风都带着热气。

这一切太真实了,绝对不是做梦。

苏青禾缓缓起身,大气都不敢多喘,生怕打破了这一切。

她出神地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木板床、大衣柜、淡蓝色的碎花窗帘,熟悉的写字台上覆着一块大玻璃,里面压着几张照片。

直到看到那张熟悉的全家福,苏青禾才彻底回过神来。

她迟疑地走到衣柜前,穿衣镜里是一个青春洋溢的女孩。

眉若远山,眼若秋水,标准的鹅蛋美人脸,青丝如墨,肌肤胜雪。

脸颊边的酒窝给整张脸平添了几分软萌和纯真,眼角下的朱砂痣却又带来了一丝娇艳和明媚。

这不正是青春年少时的苏青禾吗?!

没有被岁月侵蚀,更没有被病痛折磨的苏青禾!

苏青禾眨了眨眼,水灵灵的大眼睛里绽放出笑意。

她好像有些明白现在的处境了。

她重生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

可现在是几几年?

苏青禾看向墙上挂着的日历。

1975年8月10日。

她重生到了十八岁,回到了自己的青春年华。

苏青禾清楚的记得,前世父亲出事的时间是8月15日,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大门处传来开锁的声音,接着静悄悄的屋里多了说话声。

“弟妹,不是我说你,你也太娇惯孩子了,谁家的女儿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床?”

“嫂子,瞧你说的,睡个懒觉而已,等去了乡下,哪里还有懒觉睡。”

“你还真舍得把青禾扔到乡下那穷地方吃苦受罪啊?真以为上山下乡当知青是光荣的?”

“要我说啊,青禾长得那么漂亮,那张脸就是她的资本,去了乡下可不就埋没了?”

这个声音苏青禾不陌生,正是她大伯母的声音,她和前夫的婚事就是大伯母极力促成的。

亏得当时她们全家还对大伯母感激涕零,觉得人家是真心实意替她这个侄女筹谋。

那可是厂长儿子啊,多少人眼热的好婚事,可回头看看,那婚事哪里好?

分明是个火坑!

倒是大伯利用她和厂长攀上了关系,从一个小小的车间工人,一跃成为厂长面前的红人。

苏青禾听着外面大伯母装腔作势的声音,眼里涌上一抹厌恶。

既然有幸能重活一回,她发誓一定要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首先要做的就是改变自己的命运。

大伯一家,休想再利用她半分!


苏家窄小的客厅里,刘丽芳接连啃了两块西瓜,安逸地打了个饱嗝,抬手抹了抹嘴,试探道:

“弟妹,这几天街道天天动员下乡,青禾还没报名呢吧?”

赵润萍将桌上的瓜皮收拾起来,一边擦桌子一边随意说:“没有呢。”

“没报名就对了!”刘丽芳一拍大腿,神秘兮兮道:“我这里正好有个万里挑一的好对象介绍给青禾。”

想到丈夫苏志军昨天说的话,刘丽芳心里就止不住一阵激动。

苏志军所在的工厂是个上千人的国营大厂,厂子效益好,五花八门的消息也不少。

有小道消息说厂长家想给儿子物色个媳妇。

家庭条件好不好没关系,有没有工作也无所谓,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长相漂亮,性格柔顺。

厂长儿子声名在外,厂子里谁人不知那就是个花花公子,找个漂亮的儿媳妇八成也是当成给儿子收心的工具。

消息一出,有人鄙夷,也有人心思活络起来。

苏志军就属于后者。

他女儿长得一般,厂长儿子肯定看不上,但是他有个花容月貌的侄女啊。

只要能抱住厂长这条金大腿,那他以后的前程就不用愁了,说不定还能给儿女谋点福利。

所以,苏志军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刘丽芳将这桩婚事促成。

想到这,刘丽芳更加卖力的游说赵润萍,拼命往厂长儿子脸上贴金,将他说成个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的大好青年。

赵润萍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不由泛起嘀咕,真有这样的好婚事还能轮到她女儿头上?

“嫂子,禾禾还小呢,我还想多留她几年。”

刘丽芳急了,合着自己说了半天是白费口舌?

她正打算再多说几句,就见一个房间的门开了,苏青禾从里面走了出来。

刘丽芳眼里闪过惊艳,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苏青禾这丫头出落得比之前还要好看。

也不知道老二这两口子走了什么狗屎运,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儿,那不就相当于抱了块金砖?!

刘丽芳心里羡慕得发酸,脸上却堆出殷勤的笑:“青禾起来了,我和你妈正商量你的婚事呢。”

苏青禾没吱声,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大伯母。

刘丽芳的面容早已在时光的长河中模糊,可她脸上那讨好的笑,眼里闪烁的那市侩的光却并不陌生。

上一世,自从她和前夫离婚后,大伯一家就再也没登过她家的门。

刚离婚的时候,她一边工作养家一边复习考大学,大伯一家甚至还嘲笑她不知天高地厚,痴人说梦。

大伯母更狠,逢人就造谣,说什么她不知检点,被夫家赶出家门之类的话。

重活一世,大伯一家打得什么主意,苏青禾心里一清二楚,这次又怎么会轻易让他们如愿?

苏青禾就这么神色莫测地看着她,刘丽芳不由有些心虚,有一种被人窥破内心想法的感觉,心里也有些着恼。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她好心好意替苏青禾介绍对象,偏这娘俩一个两个都不领情。

刘丽芳正要发作,就见苏青禾突然笑开了。

她这一笑,如同春花初绽,笑声如银铃似的清脆,刘丽芳不由看呆了。

“多谢大伯母惦记我,只是有这么好的对象怎么不先紧着堂姐呢?”

毕竟她堂姐苏向晚的年龄可是比她还要大两岁的。

刘丽芳一噎,干干地笑了笑,打着哈哈道:“你堂姐哪有你长得好看,人家男方眼光高,看不上她。”

苏青禾长长的哦了一声。

刘丽芳以为她要拒绝,却听见苏青禾说:“那就麻烦大伯母替我费心了。”

刘丽芳松了口气,心里涌上狂喜。

既然苏青禾答应了,那这婚事就是板上钉钉,跑不了了。

她仿佛已经看见荣华富贵在向她招手。

赵润萍见苏青禾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有些摸不着头脑,正要开口说话,就见女儿给了自己个安抚的眼神。

赵润萍也就不再反驳了,先见见面再说吧,万一真是个不错的好对象呢。

刘丽芳兀自高兴着:“这婚事多少人盼都盼不来呢,杨康他爸是厂长,他自己在厂里也有正式的工作,说不定以后还会接他爸的班呢,你嫁过去就是去享福的,人家轻轻松松就能给你安排个工作,正好你也不用去下乡受苦了。”

苏青禾低头听着,垂下眼帘,掩饰起眼中讥讽的笑。

前世刘丽芳也是这样说的,把个杨康夸得天花乱坠,举世无双的好男人,她能嫁给这么好的男人简直是三世修来的福气。

可实际上,杨康却是个十足的烂人。

大伯一家清楚这些,却要把她往火坑里推。

想到前世结婚后的那些糟心事,苏青禾就恨不得将刘丽芳那张伪善的面皮撕下来扔到地上狠狠踩。

不过她忍住了,撕破脸没意义,既然大伯一家对她这么“好”,她不投桃报李怎么对得起这番“情意”呢?

“择日不如撞日,那就明天吧,正好是周末,你和杨康见一面,好好了解一下,尽快把婚事定下来,我们当长辈的也就放心了。”

刘丽芳在那里自说自话的定下了见面时间,话音刚落就见苏青禾阴沉着脸走了出去,砰的一声甩上了大门。

关门声震天响,刘丽芳吓了一跳,蹙着眉毛不满道:“这怎么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了,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不过,她也没和苏青禾计较,和赵润萍闲话了几句,就急匆匆走了,她还要回家和苏志军邀功呢。

*

苏青禾不想再看大伯母那虚伪至极的嘴脸,快步走出家门,她们家现在住的是父亲单位分的筒子楼。

穿过逼仄昏暗的公用走廊下了楼,站在楼前的空地上,苏青禾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没有雾霾污染,空气中都似乎带着一股清甜。

八月流火,太阳升至半空,远处的蝉鸣,近处的绿茵,呈现出了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踩在坚硬的水泥地上,苏青禾切切实实的有了重生的真实感,她朝四周看了看,顺着记忆往前走去。

不多时,苏青禾走到了街道的上山下乡报名点。

“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大红的条幅高高挂起,报名点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苏青禾挤上前,在下乡知识青年情况登记表上填上自己的个人信息,换来了工作人员一个鼓励的笑容。

按照政策要求,独生子女、父母双亡、归侨学生、华国籍的外国子女均不列为下乡对象。

苏青禾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种,下乡是必然的。

填好表后,苏青禾转身离开,刚走出几步,就被人拽住了胳膊。

“青禾,你也来报名下乡啊?”

苏青禾疑惑转头,正对上一张笑吟吟的清丽面庞。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苏青禾前世的闺蜜李婉儿。

李婉儿人如其名,长相娇娇软软的,说话时也柔柔弱弱的,端的是个清秀小佳人。

两人关系很好,苏青禾也一直拿她当知心好友,可知人知面不知心,殊不知脸上笑得越灿烂的人,背后的刀子就捅得越狠。

杨康有不少红颜知己,李婉儿就是其中一员。

表面上李婉儿是她的好闺蜜,背地里却爬上了杨康的床。

苏青禾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

那时苏青禾刚怀孕,晚上从娘家回来,推开家门就看见床上纠缠着的两个身影。

李婉儿毫不知耻,甚至还说出了和苏青禾和平共处,共同伺候杨康这种话。

苏青禾震惊到了极点,世上竟然还有如此无耻至极之人!

盛怒之下,她抄起木棍将渣男贱女打得抱头鼠窜,而自己也因为惊怒交加动了胎气导致流产。

苏青禾和杨康离婚后,李婉儿还厚着脸皮来找过她几次,不过她都避而不见。

后来李婉儿也没得到善果,听说是被杨康无情抛弃了。

重生第一天就碰到了旧人,苏青禾倒是忘了还有李婉儿这么个人的存在。


李婉儿见苏青禾怔怔地不说话,不由笑着挽上她的手,俏皮地说:“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苏青禾淡淡地抽回自己的手,似笑非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们是好朋友嘛。”

好字被她咬得格外重。

李婉儿心中窃喜,她就知道苏青禾是个没脾气的。

前几天两人闹了点小别扭,她还想着该怎么哄哄苏青禾,毕竟苏青禾是她的“金主”。

跟苏青禾做朋友,有捞不完的好处。

她头上戴的发卡是苏青禾的,脚上穿的网球鞋是苏青禾的,就连生理期时用的卫生纸也是苏青禾的。

她打着借的名义把这些东西从苏青禾手里骗出来,苏青禾不说要,她也就不提还。

现在,她又瞄上了苏青禾头上的纯色发带。

“青禾,你这个发带真好看,真羡慕你有零花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李婉儿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话的语气可怜兮兮的。

这一招屡试不爽,每次她看上苏青禾的东西,只要装装可怜,苏青禾就会把东西借给她,说是借,可实际上东西都到手了哪还有还回去的道理。

“是挺好看的。”苏青禾玩味地笑了笑,便不再说话。

李婉儿有些不自在,苏青禾不是应该主动把发带送给她吗?

她以为苏青禾还会向往常一样,可现在,她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青禾,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的话?我说你的发带好看。”

快把发带送给我啊!

李婉儿盯着苏青禾头上的发带都快眼冒绿光了。

苏青禾点点头,眨巴着大眼睛:“听懂了啊。”

听懂了还不把发带给她?

李婉儿脸上的笑容垮下来:“青禾,你怎么能这样呢?”

她好气,真的好生气!

“我咋样啊?婉儿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看着李婉儿气急败坏,苏青禾的语气越发无辜。

小样,虽然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是耍着你玩玩儿还是可以的。

李婉儿口气很冲,直接说出来:“你应该把发带借给我啊,以前都是这样的。”

苏青禾装着恍然大悟的样子,笑嘻嘻道:“你早说嘛。”

李婉儿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手心朝上等着苏青禾把发带交给她。

苏青禾好笑地看着李婉儿,前世她怎么就没发现李婉儿的脸皮这么厚呢。

“婉儿,你倒是提醒了我,之前你借走的东西该还了吧?”

“啥?”

李婉儿有些懵,磨蹭着不想还,吞吞吐吐道:“我们是好朋友嘛,青禾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

苏青禾懒得和她废话,嘴角漾起讥讽的笑:“你要是不想还也行,那就把东西都折成钱给我!”

李婉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苏青禾怎么能和她提钱呢?!

她气得脸色又青又白,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眼里都快喷出火苗,显然是气得不轻!

“苏青禾,你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

“少废话,你头上的发卡是我的,脚上的网球鞋是我的,马上脱下来,还给我!”

“至于卫生纸就不用还了,就当我施舍给你的好了!”

李婉儿没想到苏青禾会突然翻脸,她气得脑袋嗡嗡响,真是丢死人了!

在苏青禾揶揄的目光下,李婉儿狼狈地甩掉脚上的白色网球鞋,发卡从头上胡乱取下来扔到地上。

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李婉儿强撑着说:“苏青禾,从现在起,我们绝交!你最好别再求着我和你做朋友!”

李婉儿光着脚站在地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那样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苏青禾直接不客气地笑出声来:“你算哪根葱,谁稀罕和你当朋友!”

“你...!”

李婉儿气得差点厥过去,说话都不利索了,对上周围指指点点的目光,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的一世英名,全毁了!

苏青禾冲着李婉儿得意地笑了笑,一脚将地上的发卡踢飞,李婉儿用过的东西她可不打算再回收,她嫌膈应。

不过这双网球鞋还是挺新的,买的时候花了五块钱呢。

扔了怪可惜的,苏青禾直接将鞋卖给了修鞋的老大爷,换了三块钱扬长而去。

李婉儿看着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苏青禾宁可把鞋子卖了换钱都不愿意留给她,害得她只能光着脚回家,很好,今天的羞辱她记下了!

苏青禾不知道李婉儿是如何赤着脚躲躲藏藏回家的,她在外边转悠了一圈,走进了路边的百货商店。

她注意到母亲的手似乎有些干燥开裂,赵润萍节俭惯了,她舍得给孩子花五块钱买一双时尚的网球鞋,却不舍得为自己买一个一毛钱的蛤蜊油。

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苏青禾无视售货员的白眼,坚持挑了一个图案条纹最漂亮的蛤蜊壳,小小的贝壳形状可爱又精致,这是她重生后送给母亲的第一件礼物。

虽然苏青禾的心理年龄已经六十多岁,但既然有幸能重来一回,那就要将这一世当成崭新的人生来过。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幸运的。

苏青禾乐呵呵地回了家,赵润萍嘴上埋怨女儿乱花钱,可嘴角的笑却遮掩不住。

不多时,苏志国也下班回来了。

苏青禾望着年轻的父亲,眼泪差点没忍住,现在的苏志国正当壮年,身强力壮,和前世那个失去双腿,整日颓废绝望的中年男人判若两人。

喉头哽咽的厉害,苏青禾借口去厨房端饭,好一会儿才平息了情绪,好在爸妈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吃饭的时候,赵润萍得知女儿已经报名下乡,有些诧异:“那明天的相亲要取消吗?”

苏青禾神秘地笑笑:“下乡相亲两不耽误,我还要给大伯母一个惊喜呢。”

明天的相亲倒是其次,当务之急是让父亲躲过上一世的悲剧。

苏青禾将上一世父亲的意外受伤当作一个梦说出来。

苏志国本来不信,但是看着女儿郑重其事的态度,不由也慎重起来,再三保证自己上班时会很仔细很小心,不会受伤。

为了保险起见,苏青禾又提议15号那天让苏志国请假,在家休息。

苏志国虽然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但女儿的态度很坚决,妻子也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他稍稍犹豫片刻便答应了。

苏青禾这才放下心来,吃过饭后,她帮着母亲洗了碗,之后便钻进卧室补觉。

不知道是不是重生后遗症,苏青禾觉得自己很容易累,一沾上枕头,眼皮就开始打架,不知不觉就陷入了黑沉的梦乡。

梦里,她来到了一片幽静的田野,放眼望去,四处都是怡人的绿色。

远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脉,白云环绕,仙气缭绕,一道银白色的瀑布从半山崖上飞流而下,汇入小溪。

溪水清澈见底,苏青禾突然有些口干舌燥,她忍不住弯腰掬起一捧水,入口清甜,回味悠长。

苏青禾觉得异常奇异,清凉的溪水顺着喉咙而下,瞬间感觉绵软无力的身体充满了力量。

她好奇地沿着小溪朝前走去。

小溪边的植物异常茂盛,各色不知名的花草散发着清新的香气,闻起来令人心旷神怡。

不知不觉中,苏青禾走到了小溪的源头——一口散发着丝丝凉意的泉眼。

泉眼旁边立着一块古朴的石碑,龙飞凤舞的刻着“青玉灵泉”四个字。

“灵泉?”苏青禾自言自语道。

她对这个词语倒是不陌生,因为前世时常在侄女嘴里听到。

侄女是弟弟的老来女,是个小说迷,最喜欢看有空间的小说,做梦都想拥有一个无所不能的空间。

苏青禾好笑地摇摇头,这个梦也太神奇了。

“你不是在做梦,欢迎来到青玉空间。”

一道空灵悠扬的声音响起。

静谧的环境突然有了人声,苏青禾惊讶地四处张望,刚想开口说话,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再睁开眼,她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胸口处却多了一块青玉吊坠。

这吊坠苏青禾并不陌生,正是她戴了二十多年的老物件,此刻正散发着温润莹白的光芒。

她重生了,青玉吊坠也跟着过来了,这也太神奇了。

难道刚才不是做梦,真有空间的存在?

苏青禾尝试着再次入梦,下一秒,她果然又进来了。

这真的是一个可以自由穿梭进出的空间!


苏青禾再次进入空间,这次她的面前是一座仓库,里面空空如也的,什么也没有。

苏青禾正纳闷之际,那道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是青玉空间的管理使者,恭喜您获得使用本空间的权限。”

“使用权限?那你可以给我介绍一下怎么个使用法吗?

苏青禾朝四处张望着,有些搞不清楚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这次那道声音没有响起,而苏青禾的手里却多了一本空间使用手册。

看来这位空间使者很高冷呢。

苏青禾抿唇笑了笑,翻开手里的小册子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册子很小,几分钟就看完了,原来这里是一处区别于外界的奇异时空,也可以理解为独特的世外桃源。

这里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三倍,并且没有季节限制,随时可以播种,成熟后即可收获。

使用者可以在肥沃的土壤上随意种植任何农作物,也无需亲力亲为,只需默念口令,就会自动播种,植物成熟后将自动收入仓库。

这个仓库也是个神奇的存在,它不但有储存的功能,还肩负加工的职责。

举个例子,比如说外界的小麦成熟期为三到四个月,空间里种植的小麦一个月就可以成熟,小麦成熟后,仓库会自动进行收割、研磨成面粉,最后进行收纳保存。

仓库的另一个功能就是保鲜,只要储存在仓库里的东西就不存在变质过期的说法,使用期限会无限制的延长下去。

“真是个神奇的仓库啊。”

苏青禾已经开始幻想着大批的粮食、新鲜的瓜果蔬菜、肉蛋奶将仓库塞得满满的场景。

接下来,她按照空间使用手册上说的,心里默念:“果园”。

下一秒,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果树出现在了苏青禾眼前,繁茂的果树上面结满了青绿色的果实。

果园入口处立着一块大大的提示牌,上面清楚地写着果树种类,苹果、桃子和大鸭梨,都是一些常见的水果,成熟期还有半个月。

水果是现成的,如果想要粮食,那就得自己买种子播种了。

毕竟已经凭空得了一个空间,如果所有的东西都是现成的话,那就有点不劳而获了。

苏青禾是用意念进入的空间,她心里默念出去便离开了空间,手上还拿着那本空间使用手册。

按照空间使用手册的提示,苏青禾取了一滴指尖血滴在青玉吊坠上,玉坠和血液相融,散发出一道莹白的光芒,接着便和空间使用手册一起隐入她的手心。

这道程序叫认主,现在她是空间唯一的使用者了。

拥有了神奇空间的苏青禾美滋滋地睡了个午觉,醒来后,她便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衣服,从柜底扒拉出一件泛黄的宽大圆领汗衫,一条裤腿打着补丁的灰裤子。

这两件衣服可是她的重要道具。

苏青禾换上衣服,将编得整齐的麻花辫散开,半长的刘海落下来,遮住灵动的双眼,露出的半张脸面无表情,乍一看似乎有些阴森苍白。

苏青禾对着镜子展开个阴恻恻的笑容。

就她现在这副尊容,去外边走一圈估计能吓哭不少小孩,可惜没有口红,不然涂个血盆大口,效果估计会更好。

以这副形象去相亲,杨康瞎了眼才会看上她。

不仅看不上她,以她对杨康的了解,事后一定会恼羞成怒迁怒牵线搭桥的人,那可就精彩了,到时候看大伯还怎么收场。

月落日出,新的一天很快到来。

当苏青禾以这副诡异又邋遢的形象打开房门走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坐着吃早饭的三个人都愣住了。

苏志国一口泡饭卡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呛得他大声咳嗽起来。

弟弟苏青柏则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嘴巴张成个圆圆的“O”型,那样子要多憨就有多憨。

赵润萍惊得筷子都掉在了桌子上,她顾不上捡筷子,莫名其妙地看着女儿问:“禾禾,今天不是相亲吗?”

打扮成这副样子,是想吓死谁吗?

苏青禾笑而不语,扫了一眼桌上的早饭,家里的早饭永远是千篇一律泡饭配腐乳。

偶尔想开荤便会去外边买两根油条,每根四分钱,粮票半两,一家人尝个鲜。

一般家庭少有去外面吃的,杨康也许是为了显示这次相亲的诚意,特意让刘丽芳传话,说是邀请苏青禾去外边的国营饭店吃早餐。

前世她和杨康只是在公园见了一面,又看了一场电影,她长得好,杨康一眼就相中了。

这次他恐怕要失望了。

她会给杨康一个大大的惊喜的。

苏青禾和父母打了个招呼,又慈爱地摸了摸弟弟的头,在一家人傻呆呆的目光中出了门。

别看杨康是个纨绔的花花公子,却很有时间观念,最反感别人迟到,那她就偏要迟到。

苏青禾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来往的行人纷纷向她投来好奇鄙夷的目光,也不怪别人这样看她,实在是她现在的形象太奇葩。

越奇葩越好,苏青禾路过路边的玻璃橱窗,满意地打量着自己乞丐般的形象。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求更丑,力求最丑。

让杨康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继而厌恶她,迁怒大伯。

这就是苏青禾答应相亲的目的。

杨康并不知道苏青禾心里的弯弯绕,他正坐在国营饭店里翘首以盼。

昨天,他妈说给他介绍个对象,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总之他妈将姑娘形容得比天上的仙女还要美上几分。

杨康听得心痒难耐,像仙女一样,那得多漂亮!

他虽然阅女无数,可真正漂亮的极品却没有见过,杨康喝了口茶,忍不住想入非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杨康灌了一肚子茶水,却迟迟不见姑娘的踪影。

他八点半就过来了,现在都快九点了,迟到半个小时,这未免也太没有时间观念了吧。

杨康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心里有些不太痛快,他有心想一走了之,却又有点不甘心离开。

算了,还是等见了人再说吧,万一真是万里挑一的大美女,他现在走了岂不是可惜了?!

杨康就这么自我安慰了一番,耐着性子继续坐在那里等。

百无聊赖之际,他朝着窗外随意地瞟了一眼,冷不丁的看见窗户上趴了个女人正冲着自己咧嘴傻笑。


那女人露着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杂乱的头发遮住大半张脸,看不清真实面貌,穿着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整个人从内到外散发着一股肮脏邋遢的气息。

杨康打了个激灵,赶紧收回目光。

他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反之也厌恶着所有的不洁之物。

这种人还是不要污染他的眼球了。

苏青禾将杨康的反应收入眼底,忍不住冷笑出声,和杨康做了几年夫妻,他的喜好她还是挺了解的,她要做的就是反其道而行之。

他喜欢漂亮的,那她就故意扮丑。

他喜欢优雅知礼的,那她偏要粗鲁不堪。

苏青禾伸手将头发揉得更乱,然后顶着一头稻草般的头发推开了饭店的大门,一步步朝杨康走过去。

“你好,你就是杨康吧,我是你的相亲对象苏青禾。”

苏青禾故意压低嗓子说话,平时轻软悦耳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格外阴沉嘶哑。

杨康一口热茶含在嘴里差点没喷出来,这就是传说中比仙女还好看的苏青禾?!

是他妈的眼光出了问题还是他的眼睛出了毛病?!

大街上的乞丐穿得都比她好!

再配上这副阴沉沉的嗓音,不用扮鬼都能吓死人了!

杨康很想溜之大吉,但他一向自诩是个有风度有涵养的人,所以强忍着不适扯出个微不可察的笑。

“你好,我就是……杨康。”

苏青禾没等杨康说完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茶水猛灌下去,这才呲着牙笑了笑:“你长得文质彬彬的,是我喜欢的类型。”

这一笑,把杨康笑了个透心凉。

他垂下眼睛,极力忽略苏青禾笑得露出牙床子的傻样,先前他还觉得店里闷热,这下好了,现在他觉得自己从头凉到了脚后跟。

这苏青禾长得也太磕碜了!

是哪个不长眼的蒙蔽了他妈,竟然敢给他介绍这样的对象!

回去得好好问问,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杨康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样耍着他玩!

杨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杨康黑着脸坐在那里像个黑面阎王一样,苏青禾暗自好笑,只当没看见,一口气点了十来道早点。

“来一份排骨面,香煎锅贴来一份,再来笼小笼包,豆沙条头糕来两份,双酿圆子……再来一壶甜豆浆。”

杨康的脸彻底黑了,这女人到底有没有点教养,第一次见面就点这么多东西。

她是猪吗?!

还是把他当成了冤大头,想狠狠宰一顿?!

“点这么多,你能吃得完吗?”

虽然杨康不缺钱,可是把钱花在这么个玩意儿身上,他觉得亏。

苏青禾笑得贱兮兮的:“为了来和你相亲,我可是早饭都没吃,吃不完有你啊,你不介意吃我剩下的吧?”

谁想吃她剩下的!

杨康差点暴走,她哪来的脸!

苏青禾见杨康脸色不虞,有些后知后觉道:“我是不是点太多了?可我平时的饭量就这么大啊,点少了我吃不饱。”

话落,她话锋一转:“你是不是带的钱不够?”

“我的钱够,你尽管放开了肚皮吃。”

杨康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已经有客人朝他们这桌张望了,他只想赶紧结束这次荒唐的相亲。

这女人这么能吃,谁要是娶回家不得把家吃穷。

苏青禾为了给杨康留下个难以磨灭的印象,故意捏着嗓子肉麻兮兮地说:“你真是个好人!”

这话要是个美女说出来,会给人如沐清风的感觉,可苏青禾这副形象,再配上这娇滴滴的故作姿态,杨康只感觉浑身一激灵。

一种湿漉漉的黏腻感从他的尾椎骨直抵天灵盖。

偏偏苏青禾还在那里惺惺作态道:“你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丈夫,我们结了婚以后……”

“打住!”杨康急忙制止苏青禾的话,他现在毫不怀疑这女人不只形象邋遢,脑子也有病。

有大病!

“好吧,我不说了。”

苏青禾见杨康没有聊天的欲望,也就住了嘴,她去取餐口拿了自己点的东西,满满的摆了一大桌子。

“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你吃吧,吃完赶紧走。”

杨康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他气都气饱了,还怎么吃得下去,再说了,对着这么邋里邋遢的一个人,他的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

苏青禾才不管杨康的臭脸,她埋头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砸吧着嘴,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引得旁边的食客鄙夷地看过来。

杨康觉得面上无光,他很想抬腿走人,可他自以为是的绅士风度又不容许他做出这么没礼貌的事情。

死要面子活受罪,杨康就是这么个人。

骨子里是个烂到骨髓的渣滓,表面上却要保持着体面和光鲜。

苏青禾心里对杨康鄙夷至极,面上却不显,故意做出崇拜的样子引得杨康说话:

“怪不得我大伯说你是难得一见的人中龙凤,今天一见,果不其然,你和我想象中另一半的形象一模一样。”

“你大伯?”杨康来了点兴趣,坐直了身体。

苏青禾捻起一块条头糕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苏志军是我亲大伯,他说你们家条件好,嫁给你就有享不完的福。”

苏志军是吧,杨康记住了。

把这么个玩意儿介绍给他,已经不是羞辱他的问题,而是没有将他爸杨向东放在眼里。

简直是在挑战他爸的权威!

苏青禾假装没看见杨康阴沉的脸色,自顾自地说着:“我不会做家务,等我们结了婚,你得把家务全部包揽。”

“而且我也不想生孩子,听说生孩子特别疼,我怕疼。”

“还有,你打算给我多少钱彩礼?你们家这么有钱,彩礼怎么也得一千块钱起步吧,少了我可不嫁。”

“对了,我们家条件不好,提前说好,嫁妆可是没有的……”

苏青禾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杨康越听越气,良久才从齿缝挤出几个字:“我娶的是老婆,不是祖宗!”

这女人哪里来的优越感,长得比鬼还丑,要工作没工作,要相貌没相貌,优点没一个,缺点一大堆。

还不想生孩子,就她这样的,谁和她钻被窝估计都得萎!

苏青禾听了杨康说的话不高兴了,立马高声反驳:“老婆娶回家就是要宠爱的,你这人不好,我们不合适,还是算了吧。”

“你……!”

杨康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就她这样的竟然还敢嫌弃他?!

谁给她的自信?!

杨康再也忍不住,铁青着脸站起来,他现在非常后悔,为什么要答应来相亲。

一整天的好心情都被这么个丑玩意儿败坏了!

苏青禾看着杨康气冲冲地冲出大门,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保持什么风度了,两条腿倒腾地飞快,就像被恶狼撵了一样。

相信杨康在她这里受到的气一定会撒在某些人身上,那她就拭目以待了。


夜幕降临。

在外和狐朋狗友游荡了一天的杨康终于回了家。

李彩凤一见到儿子,急忙上前询问相亲的见面情况,她对这次相亲抱有很大的期望。

刘丽芳说她这个侄女漂亮的不得了,万里挑一的好相貌,性子也温顺好拿捏,这不就是特意为她家准备的儿媳妇?!

虽然家庭条件一般,但她们这样的人家也不需要靠儿子的婚事来锦上添花,只要长得好,性子好,能笼络住儿子的心,其他的都不算什么。

李彩凤了解自己儿子,等闲姿色的姑娘他肯定瞧不上,所以当刘丽芳说明来意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只是儿子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道没看上?

“儿子,你眼光也不要太高,你刘姨说了,她这侄女可是比天仙还漂亮。”

“再说了,你也该娶个媳妇收收心了,整天混在外边,对你爸的影响也……”

“狗屁的刘姨!”

李彩凤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杨康怒气冲冲地打断。

“这是怎么了?”

李彩凤莫名其妙地看着脸色黑沉的儿子,见他气得不停喘粗气,吓了一跳。

又是拍胸脯顺气,又是倒凉茶,好一通折腾,杨康的情绪才平息下来。

“奇耻大辱!”

杨康想到被那么邋遢的一个女人嫌弃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添油加醋地将早上相亲的事情说了一番。

“太过分了!”

这次轮到李彩凤火冒三丈了。

她当成眼珠子一样宠着的儿子竟然被嫌弃了,更可恶的是刘丽芳竟然敢拿她开涮。

她堂堂的厂长夫人被人耍得团团转,是可忍孰不可忍,李彩凤决定好好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刘丽芳两口子。

所以,晚上休息时,李彩凤便在杨向东耳边吹起了枕边风。

末了还添了一句:“苏志军肯定没安好心,他一定早就对你的工作安排不满,什么美若天仙的侄女,根本就是个幌子,他是为了借着这次相亲羞辱你!”

杨向东听了这些话虽然也生气,但他总归还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半信半疑道:

“不能吧,我是一厂之长,苏志军只是个小小的车间工人,地位悬殊,他哪来的胆子敢羞辱我?”

李彩凤睨了杨向东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们厂子最近不是在搞什么改革吗,肯定因为这事呗。”

杨向东目光闪了闪,没有吭声,抽出香烟点上,一张脸隐藏在烟雾缭绕中辨不出喜怒。

他想到了工作上遇到的阻力。

三车间因为生产力低下,经过厂里开会研究决定,将三四车间合并为一个大车间。

但这一举措却遭到了四车间的工人的大力反对。

大家反对的理由也是五花八门。

什么三车间的人懒散惯了,合并车间以后工作量增加,四车间的人不只要干自己的工作,还要帮助三车间完成生产指标。

还有人甚至危言耸听说两个车间合并会造成内部分歧,工人的生产积极性会受到减弱。

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杨向东的工作迟迟展不开,这几天窝了一肚子火。

这个节骨眼上,既然苏志军撞上来了,那就拿他开刀,杀鸡儆猴,看看谁还敢闹事。

睡梦中的苏志军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他正做着美梦呢。

梦里苏青禾和杨康喜结连理,他这个媒人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为了厂长的座上宾。

苏志军乐醒了,上班路上还沉浸在美梦的快意中,哼着小调儿进了车间。

一进车间苏志军就敏锐的感觉到了今天的气氛有点怪怪的。

平时这个时候大家不是喝茶水就是扯闲篇儿,这会儿却是一个个埋头苦干,螺丝刀拧得都快冒火星子了。

最关键的是,有几个平时就和他不对付的人明里暗里向他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这就让苏志军很火大了。

先让他们再嘚瑟几天,他马上就要和厂长成为亲戚了,到时候这些家伙都得来巴结他!

苏志军想当然的认为昨天的相亲一切顺利,青禾那丫头长那么漂亮,厂长家的傻儿子不动心才怪。

其实对苏志军的处罚公告就贴在厂门口的公告栏里,苏志军进来的时候没注意,大家伙也乐得看好戏。

谁让他平时的人缘就不好呢,车间里少了苏志军这么个偷奸耍滑的人,大家干活的劲头更足了。

所以,一时间也没人和苏志军说话,就连厂长来了都没人提醒他。

杨向东黑着脸站在苏志军身后,这个苏志军真是厂子里的蛀虫,日子过得比他这个厂长都美。

上班时间不干活,反倒是悠闲的翘着二郎腿喝茶水,视规章制度如无物。

看来开除他还真是开除对了。

苏志军美滋滋地喝完了一茶缸热茶,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车间里有点安静得过分。

他站起来准备开工,一转身就看见杨向东正阴沉着脸站在他身后。

“厂……厂长……”

苏志军吓了一大跳,说话都结巴了,手忙脚乱地站直身体,慌乱中,踢倒了凳子,正好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杨向东的脚趾头上。

杨向东立马感觉一阵钻心的疼袭来,疼得他差点跳起来,要不是顾及形象,他都想脱了鞋袜看看脚趾是不是肿了。

“你这个……你被开除了!”

“啥?”

苏志军急了,不能因为他砸到了厂长的脚就开除他吧?!

“厂长,我是苏志军啊,苏青禾是我侄女,昨天还和您儿子相亲了的,您不会忘了吧?”

苏志军腆着脸和杨向东套近乎,看在青禾的份儿上,厂长应该能消气吧?

不提相亲这事还好,一提这茬儿,杨向东更是觉得苏志军是故意派他那个丑侄女来恶心他们一家。

苏志军真是胆子长毛了,既然他敢羞辱厂长,那就回家喝西北风去吧!

毕竟开除个小工人对他来说小菜一碟,没错都能给你找出错来,何况苏志军工作不认真,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杨向东板着脸教训了几句看热闹的工人,这才迈着四方步离开。

既出了一口恶气,又在四车间立了威,他相信接下来的车间合并会进行的很顺利。

苏志军眼睁睁看着厂长走远,久久回不过神来,他被开除了,他抱金大腿的梦碎了?!


刘丽芳下班回家就看见苏志军神情呆滞地躺在床上挺尸。

“你怎么回来了?中午不在食堂吃饭了?”

厂子离家远,苏志军一般中午都在厂办食堂吃饭,一是为了节省时间,再一个就是食堂不需要交肉票,只需要交油票。

一顿饭花两角钱就能吃到一块大排骨、一盘素菜、一碗汤并三两米饭,比家里的伙食都好。

苏志军这工作也是人人羡慕的一份好工作,福利好待遇高,工资比一般国营单位还要高出两三块。

这也是刘丽芳引以为豪的地方。

她眼光好,找了个有本事的男人,在娘家亲戚面前腰板都挺得比别人直。

所以,当刘丽芳听到苏志军说自己被开除了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不敢相信。

刘丽芳一把将苏志军盖在身上的毛巾被掀开,尖声质问:“怎么会被开除呢?你是不是犯什么错误了?”

他们家就要发达了,就要和大厂长做亲戚了,好处还没捞到,怎么就先被开除了呢。

苏志军有气无力地将开除通知上写的内容说了一遍。

什么消极怠工,迟到早退,这些分明是人人都会犯的错,怎么到他这里就要被开除了?

苏志军想不通。

刘丽芳也想不通,她只知道完了。

苏志军失业了,那就意味着家里的日子要不好过了,有这样一个被单位开除的男人,她以后还怎么挺直腰板做人?!

两口子在那里唉声叹气的苦恼着,饭也没心情吃了。

突然,刘丽芳乱糟糟的脑子猛得灵光一现。

她腾得一下站起来,声音高亢:“是不是苏青禾惹恼了杨康,所以你才被杨向东公报私仇,穿了小鞋!”

她越说越觉得事实就是如此,不然怎么前脚相亲,后脚苏志军就被开除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苏青禾这个死丫头,她好心好意给她介绍对象,她不好好抓住机会,却害得自己大伯被开除。

这笔账,得好好算算!

刘丽芳心里的火气压都压不住,气冲冲地飞快冲出家门。

苏志军坐不住了,他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跟在刘丽芳屁股后头,夫妻二人一块去了苏青禾家。

苏青禾哪里会想到自己不过是小小的使了个坏,就引起这样的连锁反应。

此刻,她们一家人正围坐在八仙桌前吃饭。

桌子上摆着的正是昨天苏青禾从国营饭店打包回来的吃食。

她故意点了满满一大桌子,狠狠宰了杨康一顿,正好带回家给家里人改善伙食。

天气虽然热,放在阴凉处保存,倒也不会坏。

一家人正吃得香甜,抬头就看见刘丽芳和苏志军一前一后气势汹汹地冲进家门。

天气热,家家户户都开着大门通风。

有邻居在楼道里吃饭,见苏志军两口子面色不善的过来,纷纷探头探脑地看过来。

刘丽芳才不会顾忌别人的眼光。

她现在正在气头上,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认清苏青禾一家的真面目,站在客厅里嗷的一嗓子就嚎开了。

“没天理了,我好心好意给你女儿介绍好对象,你们却得罪了人家,害得我男人丢了工作。”

“今天这事你们不给我个满意的交代,我和你们没完!”

刘丽芳本来就是个泼辣货,平时也看不上小叔子一家。

这下更是面子里子都不要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一副被害惨了的可怜模样。

没等苏青禾一家说话,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人就说开了。

“好心给侄女介绍对象,却丢了工作,可怜呦!”

“这到底怎么回事,光哭不能解决问题,冷静下来说清楚,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众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娱乐渠道,八卦自然是最吸引眼球的。

苏青禾已经把杨康的为人和爸妈说清楚了,赵润萍和苏志国自然生气。

只是没想到他们还没去找哥嫂算账,苏志军和刘丽芳倒是恶人先告状,先打上门来了。

哪来的脸?!

刘丽芳嚎了半天见没人搭理她,抹了一把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凶巴巴道:“你们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做了亏心事没脸说!”

苏青禾冷哼了一声,气定神闲地夹起一个小笼包咬了一口,慢条斯理地吃完,这才慢悠悠开口:

“大伯母今天真是让我开眼了,您可真是猪八戒爬墙头,倒打一耙。”

“您竟然还好意思说给我介绍好对象,那杨康是个什么人想必您比谁都清楚,却打着为我好的旗号让我和他去相亲,是把我们一家当傻子了吧!”

“大伯丢了工作您也能怪到我头上,难不成我还能遥控大伯单位领导!”

刘丽芳正眼馋地盯着那一大桌子好吃的,有好几样连她都不舍得买,没想到小叔子家倒是阔气。

她本就烦躁气恼的心又不平衡了,再一听苏青禾嘲讽鄙夷的话就更生气了,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个不懂尊敬长辈的小瘪三,你爹妈就是教你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半点家教都没有,以后别想指望我给你介绍对象!”

苏青禾才不会惯着刘丽芳,立即怼上去:“我可不敢再让您介绍对象。”

“这次介绍个声名狼藉的对象,谁知道下次是不是要介绍杀人放火的,您的那些好对象还是留给您女儿吧!”

赵润萍也忍不住了,和女儿一起讨伐刘丽芳。

“嫂子,我一向敬着你和大哥,平时吃的用的你从我这里也没少拿,这我就不说了。”

“咱们是亲戚,小事我就不计较了,可这次你做的确实过分了,介绍那么个人给禾禾,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苏志国虽然没说话,但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他一直挺敬重大哥,嫂子虽然为人刻薄爱占小便宜,但两家明面上的关系一直还不错。

没想到哥嫂会给女儿介绍这样的对象,他出去打听了,那个杨康家庭条件虽然不错,但个人品德败坏,简直就是个混子。

幸好女儿机灵,不然真的嫁给这样的人,一辈子不就完了!

苏青柏也握着小拳头气呼呼道:“你们都没安好心,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围观的邻居也有听说过杨康的名号的,看向苏志军和刘丽芳的目光就带了鄙夷。

“这可真是亲大伯啊,那杨康和小混混没什么区别,给侄女介绍这样的对象真是丧良心!”

“八成是图人家家世好,自己也好跟着沾光。”


刘丽芳被说的无言以对,她们两口子本就没安好心,现在被当面戳穿,脸上便有些挂不住,气得整张脸都涨红了,恶狠狠地盯着苏青禾,

苏志军也有些讪讪的,只是他也不好拉下脸来承认,便将这一切都推到刘丽芳头上来撇清自己。

“下次你给青禾介绍对象,先打听清楚再说,你虽然是好心,但差点办了坏事,赶紧和人家道歉!”

“道歉?”

刘丽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没想到这个时候苏志军竟然当起了好人。

合着坏人都让她一个人做了!

周围人的鄙夷,小叔子一家的冷眼,枕边人的没担当,激得刘丽芳一下子恼了,她失心疯一般扑上去厮打起苏志军来。

“你个没良心的,分明是你想攀高枝,现在却来怪我,我跟你没完!”

这下大家伙的表情就更精彩了,狗咬狗,一嘴毛,夫妻俩竟然还起内讧了。

苏志军没料到刘丽芳会突然发疯,他尴尬的躲闪着,脸上还是被刘丽芳的指甲划出了血痕。

都见血了,苏志军也就不躲了,忍无可忍地一巴掌抽了过去。

“啪!”

重重的巴掌声和刘丽芳的脸皮产生了美妙的碰撞,发出了动听的声音。

刘丽芳愣住了,结婚二十多年苏志军从来没打过她,今天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

“这日子没法过了!”

刘丽芳哇的一声哭出来,推开门口围观的人跑走了。

苏志军有些尴尬地看了苏志国和赵润萍一眼,匆匆追了出去。

一场闹剧就以这样的结尾收场,邻居们又议论了几句也就散了。

被刘丽芳这么一闹腾,苏志国和赵润萍脸色也不好看,也没了吃饭的心思。

苏青禾把筷子塞到爸妈手里,大大咧咧地说:“该吃吃该喝喝,有事别往心里搁,通过这事认清大伯家的真面目,以后提防着就好。”

赵润萍接过筷子,又向苏志国抱怨道:“以前我就觉得你大哥一家人品不行,你还不信,现在看明白了吧。”

苏志国看看妻子看看女儿,最后重重点头:“看明白了,以后和他们家尽量不来往。”

*

离别的日子很快到来,临行前,苏青禾往家里储水的水缸里灌满了灵泉水,这些天,她和爸妈弟弟喝的都是灵泉水,大家的气色肉眼可见的变好。

父亲也顺利地躲过了前世的悲剧。

这一世,家庭的小船将会平稳前行。

这天,是苏青禾出发的日子,火车是早上八点的,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苏青禾就起来了,没想到母亲比她起得还要早,已经蒸好了包子。

一个个白胖宣软的包子被装进铝制饭盒,最后用白毛巾包住保温,赵润萍将两个大饭盒装进布兜子里,不放心地叮嘱道:

“包子你带着路上吃,你爸出去买烧饼了,应该快回来了,酱菜也带了些,你就着烧饼吃。”

“吃饭的时候就着热水喝,可千万别为了省事喝凉水,要不该闹肚子了,上了火车别和陌生人说话,万一是人贩子呢。”

“还有,到了就给家里写信,我们都惦记着你呢。”

赵润萍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无非是一些出门在外要小心,带好行李,注意安全的车轱辘话。

她本不是话多的人,但孩子即将离家远行这一刻,她仿佛有诉说不尽的叮咛。

苏青禾认真听着,间或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临别在即,她格外珍惜和家人的相处时光。

时钟走到六点半,苏志国急匆匆的回来了,他跑得有点急,汗珠子争先恐后地从额头上落下来。

他顾不上擦汗,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裹着的一摞烧饼,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喘:“禾禾,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那家老字号烧饼,带着路上吃。”

苏青禾的眼眶忍不住泛红,这家店的烧饼做得好吃,每天天不亮就有人排队买,她喜欢吃却不常买,因为离家太远了。

可在这个离别的清晨,父亲却跑了大老远的路,只为了给他即将离家的女儿买几个她爱吃的烧饼。

烧饼虽然不值多少钱,可这里面却包含着一个父亲对女儿深沉的爱。

苏青禾看着关心她的父母,心里划过一阵暖流。

“爸妈,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下乡是件光荣的事,我争取好好表现,一定不给你们丢脸,你们也要保重身体。”

苏志国看着自己一脸坚定的女儿,心里感慨万千。

苏青禾是他和妻子的第一个孩子,家里日子虽然清贫,却也是娇宠着长大的。

曾经那个扎着小揪辫蹒跚学步的小丫头转眼间就长成了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聪明懂事,一点也不娇气,是他和妻子引以为傲的好女儿。

苏志国掏出五张大团结递给苏青禾。

苏青禾有些诧异:“爸,妈给我带钱了。”

苏志军坚持:“穷家富路,去了乡下肯定需要添置东西,你拿着这钱买些自己需要的生活用品。”

苏青禾没再拒绝,甜甜地叫了声爸,乖乖地应了。

火车站,自愿下乡的初高中毕业生们背上行囊,胸前戴着鲜艳的大红花,踏上远离家乡的列车,挥泪告别来送站的家人。

苏青禾从父亲手里接过自己的行李,一个手提包,一个行李卷。

手提包里装着夏天的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还有一些日用品,剩下的就是吃的。

现在天气热,倒也用不着带秋冬的厚衣服,相比较其他知青提着的大包小包,苏青禾可以说是轻装上阵。

带太多行李不方便,等她安置好,需要厚衣服和厚被褥的时候写信让家里给寄过来就好。

苏青禾上了火车,找了个空位坐下,这趟火车的大多数乘客都是去往五湖四海,支援农村建设的知识青年。

有的知青在伤心地抹着眼泪,更多的是三五个人聚在一起,雄赳赳气昂昂地唱着热血红歌。

苏青禾在送别的人群中准确的找到父母和弟弟,朝着他们挥手:“爸妈、青柏,回去吧。”

苏志国面色动容,赵润萍默默流着眼泪,就连平日时常将男儿有泪不轻弹挂在嘴边的苏青柏也红了眼眶。

三个人都朝着苏青禾挥手,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离别的愁绪猛烈袭来,这一刻,苏青禾鼻子一酸,眼睛一下子湿润了,她不愿让爸妈担心,冲着他们笑了。


“呜呜”

火车出发的鸣笛声响起,载着广大热血青年奔向更广阔的天地。

苏青禾恹恹地看着窗外,平复着离别的愁绪。

她下乡插队的地方是豫省的长宁县,至于具体是哪个公社倒是不清楚,应该是到了地方由县知青办现场分配。

这个时候的绿皮火车时速慢,到长宁县大概要一天一夜,乘车的环境也差,更不用提舒适度,有座位就不错了。

苏青禾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边坐着一个看起来和她年龄差不多大的姑娘。

姑娘圆圆的脸蛋,水润的杏眸,看上去很斯文,脸上带着和气的笑,给人一种清爽有礼的感觉。

只是这姑娘看起来怪怪的,好像一直在偷偷打量她?

苏青禾转过脸,正好对上姑娘看过来的明眸,她率先友好地笑了笑:“你好。”

姑娘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扯出个大大的笑容,急忙回道:“你好,我叫夏静言,你也是下乡的知青吗?”

偷看人家被抓了个现行,夏静言却一点也不尴尬。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何况这位女同志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不是她少见多怪,她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美的人儿。

关键是她身上有一种很吸引人的气质,明明穿得也很普通,但静静地坐在喧闹的车厢里,就好像一朵空谷幽兰,散发着幽幽暗香。

不光是她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旁边有好多男青年也在偷看。

苏青禾不知道这么会功夫圆脸姑娘的心理活动就如此丰富,她点点头,问道:“你去哪里插队?”

夏静言很热情,笑眯眯地说:“我去长宁县插队,你呢?”

“那挺巧的,我也去长宁县。”

“太好了,咱们可真有缘分!”

夏静言很活泼,也很古灵精怪,一会儿的功夫,苏青禾和她就熟稔起来。

两人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说着话,不知道说到了什么,苏青禾忍不住笑起来。

“青禾,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夏静言都看痴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她一定要和苏青禾分到一个大队,有这么个美人当朋友,下地劳动都有劲儿了。

看着就养眼!

苏青禾无奈地笑了:“你也太夸张了,而且你也很好看,长得多精神,小辫子一扎,看着就喜庆。”

夏静言的马尾辫不长,扎了两个小揪揪挂在耳后,再配上她那圆圆的红润脸蛋,看起来真的很讨人喜欢。

夏静言一听,故意装作气鼓鼓的样子道:“你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味儿?”

话落,她自己没憋住先笑了出来。

两个姑娘笑作一团,引得车厢里的年轻人频频回头。

李婉儿也坐在这节车厢里,苏青禾刚上车的时候,她就看见了。

实在是苏青禾太惹眼,想不看到都难。

看着苏青禾和同座的姑娘打得火热,两人竟然还拿出各自带的吃食分享,她就嫉妒的不行。

自从上次和苏青禾闹翻了以后,她憋着气打算晾着苏青禾,想着说不定过几天苏青禾的气消了,就会主动来找自己认错。

毕竟这事以前也发生过,她们偶尔闹了别扭,很快就会和好。

可她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苏青禾,心里是又气又恼,下定决心和苏青禾绝交,再也不理她。

不过,现在她又改主意了。

自己也去长宁县插队,和苏青禾是同一个县城,那她是不是要和苏青禾搞好关系?重修旧好?

毕竟要去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地方,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

再说了,苏青禾为人大方,她爸妈那么宠她,这次下乡一定给她带了不少钱票。

自己巴结着她,还愁在乡下的日子不好过?

李婉儿信心满满,她觉得只要能拉的下脸好好哄哄苏青禾,苏青禾就一定会重新和她做朋友。

想到这,李婉儿从座位上站起来,拜托旁边的男同志帮自己看着行李,整理了一下衣襟,大摇大摆地朝着苏青禾走过去。

只是现在还不能操之过急,先去苏青禾面前亮个相,说不定她看见自己就会主动过来说话。

那两人不就顺理成章的和好了?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李婉儿还没走到苏青禾的座位旁边,突然感觉身下一股波涛汹涌而出,裤子瞬间湿了。

夏天的衣服本就穿得单薄,恰巧她今天穿的是灰色裤子,血迹印出来,根本就遮掩不住。

李婉儿羞红了脸,拿了一件外套挡着,又遮遮掩掩地拿了点东西,这才扭捏着去了厕所。

这个年月,根本没有卫生巾的存在,女同志来了月经,都是一条月经带解决。

条件好的会在上面垫上卫生纸,那些条件差点的人家,直接用破布头或者是草木灰解决。

李婉儿就属于后者,她家里穷得叮当响,兄弟姊妹多,她又是最不受宠的老二,哪里会给她用卫生纸。

生理期的时候,她都是随便垫几块破布,有时候洗了没有晒干也得拿来用,因为就算破布头也没有那么多给她用。

李婉儿整理好自己,突然红了眼睛,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也更加怀念能用卫生纸的日子。

她想了想,下定决心般地打开厕所门,快步朝着苏青禾的方向走过去。

这个时候已经中午了。

苏青禾拿出饭盒里的肉包子,打算解决午饭,包子还没吃到嘴里,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李婉儿红着脸站在过道,期期艾艾道:“青禾,你…你能借我点卫生纸吗?”

她故意低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那模样看起来好不可怜。

苏青禾咬了一口包子,眼风都不扫她,干脆利落的拒绝:“没有。”

李婉儿吃惊地抬头,眼睛里瞬间溢满泪花,抽噎了一下:“青禾,我有点不方便,真的需要卫生纸,我也不认识别人,只能和你借了,你行行好……”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落下来。

人们都喜欢同情弱者。

相比较李婉儿的可怜兮兮,苏青禾的态度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这个时候就有看不惯的人跳出来指责苏青禾了。

坐在苏青禾对面的年轻姑娘忍不住呛声说道:“喂,你还有心思吃包子,只是借一点卫生纸而已,你都不愿意,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这么小气。”

年轻姑娘不光长得没眼看,说出来的话也是极不中听。

苏青禾冷冷地看向她,轻启红唇:“你家住在海边吗?”

“什么?”

年轻姑娘很明显有些没反应过来。

苏青禾嘲讽地笑了笑:“管的真宽,既然你这么大方,你借给她好了。”

“你!”

年轻姑娘一下子气红了脸。

她包里倒是有卫生纸,但是借给个不认识的人,她也有点舍不得。

可是她已经被苏青禾架起来了,这个时候说不借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所以她不情不愿地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几张卫生纸,满脸不高兴地递给一旁的李婉儿:“省着点用,这东西可贵了。”

李婉儿破涕为笑,她不管这卫生纸是谁的,只要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就好。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是下乡的知青吗?去哪里插队?以后我买了卫生纸还你。”

年轻姑娘看向李婉儿的目光里带着不屑,好半天才开口:“算了,不用还了,我去长宁县插队,估计咱们也分不到一块。”

李婉儿听了却惊喜极了:“我也去长宁县,我叫李婉儿,你叫什么名字?”

“李金玲。”

“咱们是一个姓呢,你去我那边坐吧。”

李婉儿殷勤地邀请李金玲与她同座。

李金玲看了苏青禾和夏静言一眼,拿着自己的行李走了,和李婉儿旁边的男同志换了座位。

男同志自然一百个愿意,在一众羡艳的目光中屁颠屁颠地坐到了苏青禾的对面。

“你们好,我叫季东林,也去长宁县插队,说不定咱们还能分到一个公社呢。”

季东林放好行李,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热情地同苏青禾和夏静言打招呼。

苏青禾和气的朝季东林笑笑,而夏静言则是闷头干饭,青禾带的包子可太香了。

季东林挠挠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安静地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期间没有再发生其他事情,倒是李婉儿不停地喝水,不停地跑厕所,估计是没带干粮,只能靠喝水充饥。

大热天的,火车上的气味实在难闻。

汗味、体味、饭味,还有臭脚丫子味,无数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气味。

等下车的时候,估计都得腌入味儿。

苏青禾没什么胃口吃晚饭,反观夏静言倒是一点儿影响也没有,吃嘛嘛香,一下午嘴就没停过。

这会儿又吃起了桃酥,还热情地邀请苏青禾和她一块吃。

苏青禾摆摆手:“你吃吧,我不太饿,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给水壶灌些水。”

夏静言嘴里塞得鼓鼓的,腾不开嘴说话,忙不迭点头,那样子倒像是个偷吃的小松鼠。

苏青禾拿着两人的水壶去灌水,她打算去空间里灌些灵泉水。

灵泉水味道甘甜,喝了能补充能量,正好她也想进空间看看果园的成熟情况。

只是她总不能上演大变活人,所以还得找个隐秘的的地方进入空间。

火车上到处都是人,只有厕所是最好的选择。

苏青禾来到厕所外,门外有好几个人等着上厕所,她乖乖在后边排队。

其他人可就没有这个自觉性了。

上厕所全靠抢!

等最后一个人从厕所里出来,苏青禾才推门进去。

好家伙!

里面的味道直冲脑仁,差点给她送走!

苏青禾动作迅速地锁上门,立马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的时间流速虽然是外界的三倍,但只限制于动植物,对人类没有影响。

苏青禾先去泉眼处灌了壶水,又去了果园,果子还有六天成熟,成熟后自动收入仓库。

这么多水果她自己吃到猴年马月也吃不完,也许等安顿好,她可以去找找黑市?

卖水果换钱也不失为一种致富方法。

来不及细想,门外已经有人敲门,苏青禾赶紧从空间出来,打开厕所门。

李婉儿喝多了水,一下午不停地跑厕所,偏偏厕所里有人,她感觉膀胱都快爆炸了,差点就尿了裤子。

门一开,她急忙往里冲,等看清是苏青禾后,她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瞬间换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青禾,我是不是催得太急了,我忘带干粮,只能不停喝水充饥……”

她强忍着尿意装可怜,没想到苏青禾却冷着脸,一声不吭地走了。

李婉儿伪装出来的可怜,在此刻土崩瓦解,一边上厕所一边在心里将苏青禾骂了个狗血淋头。

看来苏青禾这次是真的铁了心要和她绝交。

不过她一定要沉住气,不能被眼前的困难击退。

李婉儿自认为很了解苏青禾的脾气,她觉得自己刻意放下身段讨好,时间长了,一定会把苏青禾哄回来。

苏青禾不知道李婉儿已经把她当成肥肉盯上了。

她把水壶递给夏静言。

她没敢给夏静言喝灵泉水,灌得是火车上普通的水。

夏静言正吃得口干,赶忙拧开盖子灌了一大口水,一脸享受地感叹:“果然长得好看的人接的水也好喝!”

苏青禾已经习惯了夏静言的语出惊人,倒是季东林眉眼含笑地看了夏静言好几眼。

夜幕降临,车厢里只留一盏小灯照明。

旅途劳顿的人们纷纷打起盹儿来,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

苏青禾将自己带的钱票和重要证件放进空间,车上人多眼杂,虽说大多数都是下乡的知青,带在身上终归是无法安心入睡。

夏静言倒是没有这种担忧,她的钱票都贴身藏好,就放在她妈给缝的内裤兜兜里。

凌晨时分,大部分旅客都睡着了,过道里却多了个猫着腰的单薄身影。

李婉儿饿得头晕眼花,喝水已经抵挡不住疯狂袭来的饥饿感,虽然火车的上的水不花钱,可她快要喝吐了。

所以她盯上了夏静言的行李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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