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趣书网 > 其他类型 > 抛夫弃子离婚后,她火遍全球:莫苒苒商砚番外笔趣阁

抛夫弃子离婚后,她火遍全球:莫苒苒商砚番外笔趣阁

杠上开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0119,出狱了。”监狱的小门打开又关上。阳光穿过枝叶的罅隙,落在莫苒苒脸上。她抬起苍白的脸,像一朵毫无生气的花,盯着久违的自由的阳光看了良久,直到阳光变得刺目,她才收回视线。四周空旷无人,只有料峭春风瑟瑟。今天是她出狱的日子,一年前握着她的手承诺会带着儿子来接她的陆臣与不见踪影。莫苒苒扯了扯嘴角,早在一年前陆臣与强迫她代替沈之睛坐牢的时候她的就攒够了失望,现在只剩下一片麻木。她拎着随身包包沿着马路走,走到傍晚才到家。三屋的大别墅里灯光通明,院子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门口有佣人正聊天:“陆先生和沈小姐的感情真好啊,相恋十年的纪念日都要把朋友请过来庆祝,看来过不了多久沈小姐就要成为陆家的女主人了吧?”莫苒苒心脏抽痛了下,相恋十年纪念日...

主角:莫苒苒商砚   更新:2025-05-21 17:01: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莫苒苒商砚的其他类型小说《抛夫弃子离婚后,她火遍全球:莫苒苒商砚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杠上开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0119,出狱了。”监狱的小门打开又关上。阳光穿过枝叶的罅隙,落在莫苒苒脸上。她抬起苍白的脸,像一朵毫无生气的花,盯着久违的自由的阳光看了良久,直到阳光变得刺目,她才收回视线。四周空旷无人,只有料峭春风瑟瑟。今天是她出狱的日子,一年前握着她的手承诺会带着儿子来接她的陆臣与不见踪影。莫苒苒扯了扯嘴角,早在一年前陆臣与强迫她代替沈之睛坐牢的时候她的就攒够了失望,现在只剩下一片麻木。她拎着随身包包沿着马路走,走到傍晚才到家。三屋的大别墅里灯光通明,院子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门口有佣人正聊天:“陆先生和沈小姐的感情真好啊,相恋十年的纪念日都要把朋友请过来庆祝,看来过不了多久沈小姐就要成为陆家的女主人了吧?”莫苒苒心脏抽痛了下,相恋十年纪念日...

《抛夫弃子离婚后,她火遍全球:莫苒苒商砚番外笔趣阁》精彩片段


“0119,出狱了。”

监狱的小门打开又关上。

阳光穿过枝叶的罅隙,落在莫苒苒脸上。

她抬起苍白的脸,像一朵毫无生气的花,盯着久违的自由的阳光看了良久,直到阳光变得刺目,她才收回视线。

四周空旷无人,只有料峭春风瑟瑟。

今天是她出狱的日子,一年前握着她的手承诺会带着儿子来接她的陆臣与不见踪影。

莫苒苒扯了扯嘴角,早在一年前陆臣与强迫她代替沈之睛坐牢的时候她的就攒够了失望,现在只剩下一片麻木。

她拎着随身包包沿着马路走,走到傍晚才到家。

三屋的大别墅里灯光通明,院子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门口有佣人正聊天:“陆先生和沈小姐的感情真好啊,相恋十年的纪念日都要把朋友请过来庆祝,看来过不了多久沈小姐就要成为陆家的女主人了吧?”

莫苒苒心脏抽痛了下,相恋十年纪念日?那自己算什么?

和他结婚五年,每逢纪念日,他总是冷着脸让她别作,她一直以为他心性如此,原来只是人不同罢了。

大门开着,她径直走进去,门口的佣人不认识她,斥道:“哪里来的乞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滚出去!”

说着就要来推搡她。

“滚。”莫苒苒拂开对方的手,面无表情绕过对方往后院走。

拉拉扯扯间,管家出现在门口,“吵吵闹闹做什么,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看清莫苒苒的脸后,管家大惊失色,“太太,您、您出狱了?”

莫苒苒没理会,管家见她要往后院走,不着痕迹地移过去用身体挡住她去路,“太太,您刚出狱,先上楼休息休息?”

正这时,后院传来起哄声:“亲一个!陆哥快亲一个!”

莫苒苒闭了闭眼,脸色微沉:“让开!”

管家挡不住她,只得焦急地跟在后面追喊:“太太、太太您等等……”

不多时,莫苒苒穿过前厅,出现在院子里。

十几个人围坐一圈,男男女女,全是陆臣与身边的知己好友,正是酒酣耳热之时。

沈之晴长相清丽,红着脸一脸害羞地望着身形高大挺拔的陆臣与,男俊女美,好不般配。

旁边还有个五岁的小豆丁充当气氛组,在旁边转着圈儿开心地抛洒礼花,一家三口,亲朋好友,说不出的温馨热闹。

莫苒苒站在阴影里,看着这一幕,心脏如同被钝刀切割着,杀不死她,却叫她痛到难以呼吸。

她的丈夫拥着别的女人,她十月怀胎几乎丢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儿子也变得面目全非。

管家气喘吁吁追上来,“太太!”

此时正好陆臣与低头,沈之晴闭上双眼,众人的起哄声停顿的间隙,这声‘太太’如同一把不合时宜的利箭,令这片热闹的氛围戛然而止。

有人惊叫出声:“莫苒苒?!”

陆臣与仿佛酒醒一般,猛地松开沈之晴,错愕地望着一身朴素,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莫苒苒,“你怎么回来了?”

莫苒苒嘲讽地勾了勾唇:“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我应该再晚回来几个小时,说不定能看到陆总和沈小姐上床。”

陆臣与沉声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一回来就闹事,非要让所有人都不开心吗?”

小小的陆满星皱着包子小脸不高兴地瞪着她,“妈妈,你又在发病吗?”

莫苒苒哂笑,看呐,这就是她的好儿子!

年纪虽小,却在一年前就学会和沈之晴沆瀣一气作伪证,和陆臣与联手将她送进监狱。

该争辩的过去都已经争辩过了,她已经不愿再像一个疯子一样大吵大闹,没意思。

她无视陆满星,面无表情地朝男人伸出手:“一年前我交给你的离婚协议,陆总应该签好字吧?”

陆臣与俊脸微僵,那份离婚协议书早就被他扔进垃圾桶了,当初让莫苒苒替罪的时候她实在闹得厉害,他只能先同意离婚。

根本没想过爱他爱得死心塌地的莫苒苒出狱之后第一件事,居然是想离婚。

一旁的沈之晴眸光闪了闪,绕过众人走到莫苒苒面前,牵起她的手,柔柔弱弱地开口:

“苒苒,我知道你是在怪臣与为了庆祝我和他的纪念日忘了去接你,他不是故意的,你们别为我吵架好不好?你这一路辛苦了吧,我让管家给你准备些吃的……”

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莫苒苒笑了。

她抽出自己的手,反手在沈之晴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反手又是一巴掌!

陆臣与率先回神,一把将沈之晴护在怀里,怒道:“莫苒苒!你疯了?”

不只是他,其余人也都恨不得冲上来活撕了莫苒苒!

莫苒苒无视众人,甩了甩发麻的手,冷冷看着陆臣与:“我是疯了,一年前她酒后开车撞伤人肇事逃逸,你们父子俩伙同她一起逼着我替她坐牢的时候我就疯了。”

陆臣与一噎!

莫苒苒嘲讽:“还是说,陆总因为这两巴掌,要故计重施,把我送回牢里改造?”

提到这件事,陆臣与心里也知道是亏欠了她,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对莫苒苒说:“我说过我会补偿你,让你替罪是我的决定,与之晴无关,你心里有气就冲我来,不要牵连无辜。”

好一个牵连无辜!

陆臣与生怕她继续闹下去,急切而独断地一挥手:“好了,有什么事之后再说,于叔,带太太上楼休息!”

“太太,走吧。”管家上前,却不敢去碰莫苒苒,怕她疯起来往自己脸上扇巴掌,眼里却是藏不住的鄙夷。

要不是当初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不同意陆总和沈小姐在一起,逼得沈小姐远走国外,陆总也不会一时堵气娶她回家。

虽说她那时候在娱乐圈有些名气,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戏子罢了。

莫苒苒从在场众人的反应里就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扯了扯嘴角,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她想起什么,眼珠轻转,落在几步开外的陆满星身上。

她的儿子,此时却紧紧攥着沈之晴的衣角,那张几乎是陆臣与翻版的小脸皱成一团,充满敌意地瞪着她。

一年前,他也是这样揪着她的衣角,用天真无邪的声音对她说:“妈妈,求求你去坐牢吧,我和爸爸不能失去之晴阿姨。”

陆满星从小就聪明早慧,她曾引以为傲,恨不得将之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可是这个孩子,却打心底里和他爸爸、和所有人一样,以她为耻。

莫苒苒心头狠狠一抽,痛楚四散开来,一股酸涩直冲鼻眼。

最终她也没有说什么。

她的丈夫,儿子,已经打上沈之晴这个名字的烙印,她一个都不想要了。


莫苒苒兀自上楼,打开主卧的瞬间便止住了步伐。

身后的管家脸色微变,急忙上前想阻止,但已经晚了。

整个房间一览无余,床上还随意扔着一件女士真丝吊带睡裙和男人白色衬衫。

管家谨慎道:“先生说,这个房间风水好,适合沈小姐养病,就暂时让她住了。我已经让人去收拾客房了……”

莫苒苒冷冷打断他的话:“我的东西呢?”

管家后退至她巴掌扇不到的地方:“……在杂物间。”

莫苒苒朝杂物间走去,管家拿不准她的想法,叫来佣人跟上去,自己则下楼去通知陆臣与。

院子里,众人都在哄沈之晴,顺便在陆臣与面前上眼药。

“她莫苒苒什么东西啊,怎么敢对之晴动手?在牢里改造了一年,看来还是没学乖。”

“到底是戏子,没文化,眼皮子浅,也不知道一天天的在怀疑些什么,之晴和臣与从小青梅竹马,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哪有她的份儿。”

“呵,要我说,陆哥你就该跟她离婚,老爷子也不在了,不会有人再阻止你和之晴两情相悦……”

这些话都是老生常谈,陆臣与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莫苒苒以前还因为这些话跟他抱怨过,他都没当回事。

只是此时他莫名地感到厌烦,一脚踹翻椅子,“行了,今天就到这里,都回去吧。”

众人原本还想说什么,但看陆臣与脸色实在难看,纷纷闭上嘴,又安慰了沈之晴几句,便离开了。

人一走,院子安静下来,沈之晴隐忍的抽泣声便格外清晰。

“今天的事是莫苒苒不对,回头我去说说她。”陆臣与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柔声道:“让于叔把家庭医生叫过来看看你的脸。”

沈之晴轻轻摇头,“都怪我不好,我要是像苒苒一样身体健康,就不会总是麻烦你了。苒苒一定是误会了我们的关系,你不用管我,去看看她吧。”

陆臣与心疼不已:“你总是这么懂事,可惜莫苒苒不知好歹……算了,你安心在这里养身体,不必在意她。”

他垂眸看见沈之晴肿胀的脸,心里窝火,转头对陆满星道:“星星,你照顾好之晴阿姨,我去找你妈妈谈谈,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以为她替之晴坐过牢,他就会无条件的容忍她吗?

拿乔也该看看场合!

陆满星忙不迭地点头,牵着沈之晴走进客厅,看着大步上楼的陆臣与,他嘟着小嘴抱怨道:“我怎么会有那么粗鲁的妈妈,之晴阿姨,你要是我妈妈就好了。”

沈之晴温柔地捏了捏他的小脸:“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哦,你爸爸妈妈还没有离婚,我是不能当你妈妈的……”

陆满星眼睛一亮,心想,那让爸爸和妈妈离婚不就好了!

他早就不烦透了莫苒苒这个妈妈了,天天管着他,不让他干这个不让他吃那个,还老教训他。

她要是一直待在牢里别回来就好了,一回来就欺负之晴阿姨,讨厌死了!

楼上。

莫苒苒站在满是灰尘的杂物间门口,看着属于自己的东西乱七八糟堆在一起,指尖用力地掐进掌心。

满心只剩下悲凉与可笑。

从她满腔热情不顾一切嫁给陆臣与的那天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她会像这些东西一样被抛弃落灰的下场。

活该。

是她活该!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知道是谁,但懒得回头。

陆臣与裹挟着满身怒意上楼,在看到杂物间里堆放的东西时怒气又戛然而止。

他早就忘了是什么时候让人把这些东西扔过来的。

不过有什么重要呢?

“这些东西都旧了,你想要什么再去买新的。”他话音刚落,就见莫苒苒像没听见他说话似的,自顾自走进去,在满是落灰的杂物里翻找着什么。

陆臣与眉头皱起又松开,“你在找什么?让佣人上来帮你找。”

莫苒苒依旧不理会。

陆臣与耐心告罄,沉声道:“我知道,今天我没去接你你心中有气,但你闹也闹了,打也打了,从头到尾对我和星星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就算了,现在摆出这副死人脸给谁看?”

咣当当……

几个奖杯从一扇破掉的纸箱里滚出来,惊起灰尘无数。

陆臣与下意识拧眉嫌弃的后退,同一时间,莫苒苒停下翻找的动作,转身弯腰,将其中一个奖杯捡起来,细细擦拭着上面的灰。

上面的字重见天日,最佳女主角几个字不再蒙尘,鎏金的字在杂物间昏暗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而另外几个已经摔坏了。

破烂吗?

现在确实是破烂了。

和她破烂的婚姻一样,碎得无法拼凑完整。

陆臣与有心与她好好谈谈,便借此机会开口:“摔坏了也没关系,我给你找人修复。几个奖杯而已,实在修复不了我帮你找人定制,你想要多少都行。”

他说着就掏出手机要找人。

“不用了。”莫苒苒直接松开手,最后一个奖杯也落下,水晶碎了一地。

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了陆臣与心上。

他听见莫苒苒冷淡至极的声音:“碎掉的东西,就像脏了的男人一样,都该被扔掉。”

“莫苒苒!”

莫苒苒从未这样认真审视面前这个男人,十岁时,她在孤儿院初见这位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便惊为天人。

后来她因为出色的长相稀里糊涂进了娱乐圈,努力打拼着一切,在事业上升期被陆臣与求婚。

那时候的她只觉得是上天的恩赐,经年暗恋,一朝如愿,她像飞蛾扑火般舍弃一切的时候,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不再爱这个人。

“陆臣与,离婚吧。”她一字一字道:“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离婚?”陆臣与俊脸铁青,一天之内反复听到这个词,彻底点燃了他压抑的怒火!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莫苒苒,你这些年吃我的住我的,没有我,你以为自己还能过上富太太的生活?你有什么资格提离婚?!”

他一步逼近,笑得轻蔑:“在牢里待一年长进了,还学会用离婚威胁我了,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整个江市,有的是女人想要你陆太太的位置!”

莫苒苒脸色发白,心里的恶心感层层上涌,几乎令她作呕!

这就是她爱了多年的男人,原来他是这样一个烂人!

看着骤然失去血色的脸,陆臣与便当她是被吓住了,习惯性地打了一棒再给颗糖,伸手去抚摸她的脸。

“苒苒,别作了,嗯?跟我离婚后,你养得活你自己么?没有我,你院长奶奶的疗养费你负担得起吗?”

莫苒苒厌恶地躲开他的手,“那些都不用你操心!”

陆臣与示好无用,恼羞成怒:“好好好!你继续闹吧,我等着你求我的时候!”


两人不欢而散。

这是结婚后莫苒苒第一次在吵架后没有去服软。

陆臣与像是故意似的,又把那几个朋友叫回来了,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庆祝。

他想的是,以莫苒苒的脾气,肯定会忍不住冲出来发疯砸东西。

就像从前一样。

然而一直到深夜,也不见她的踪影。

客卧里,莫苒苒洗了个澡就睡了。

翌日。

在牢里养成的作息,让莫苒苒早上六点就醒了。

她熟练地把被子折成豆腐块时,怔了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出狱了。

她自嘲地摇了摇头,花了几分钟洗漱完,下楼。

楼下,佣人们正忙碌,看到莫苒苒,都表情古怪。

管家出门就看见了莫苒苒,她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尽管瘦消苍白,却丝毫不损那张漂亮的脸,反而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有种孱弱的病态美。

他正想退回房间,莫苒苒却已经发现了他:“给我拿个车钥匙。”

管家赶紧去拿了把最便宜的车钥匙,递过去的时候,顺嘴说了句:“少爷和小少爷八点就要吃早餐,您这个时候出去,来得及回来做饭吗?”

莫苒苒拿过车钥匙,大步往外走:“谁爱做谁做。”

一分钟后,引擎声远去。

管家盯着远去的车屁股,掏出手机给老先生和夫人打了个电话,告知莫苒苒出狱的事。

回到客厅,陆臣与正好下楼。

“谁出门了?”

他脸上带着宿醉后的烦燥,浑身笼罩着一股冷意。

管家觑着他的表情,说:“是太太。”

陆臣与脸色一沉,“她有说去哪里吗?”

“没说。”

陆臣与大马金刀在沙发上坐下,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心里莫名憋着一股火气。

昨晚上闹到半夜,莫苒苒始终没出来闹,朋友都说她学听话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陆臣与心里一直很烦躁。

有什么东西仿佛脱离他的控制了。

莫苒苒就像路边的野草,烧掉了她的叶子,却折不断她的根。

她当真这么容易学乖吗?

陆臣与眸底覆上一层寒霜。

显然没有。

一大早不做饭,不带孩子,一句交代都没有就往外跑,看来他昨天还是太给她脸了!

莫苒苒去了趟律师事务所。

出来时她手里拿着两份新的离婚协议书,签上自己的名字后,找同城跑腿,一份送回别墅,一份送去陆臣与的公司。

确保不管他在哪里,都能收到文件。

付了跑腿的钱,莫苒苒站在路口,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车辆,脑海里浮现出律师的话。

“……真的不打算争孩子的抚养权吗?孩子还小,分不清是非对错,一言一行多半是受到身边人的影响。那毕竟是你的亲生骨肉,没有哪个孩子会不爱自己的妈妈,或许,你应该再和他相处一段时间,再做决定。”

旁边经过一对母女,一岁的孩子抱着妈妈叫个不停,莫苒苒视线不自觉地跟着母女俩的身影移动。

陆满星蹒跚学步的时候,总是跌跌撞撞跟在她身边,伸出短短肉肉的小胳膊,抱着她的腿‘妈妈、妈妈’喊她,一会儿见不到她就会哭。

那个孩子,也曾对她有过孺慕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她不知道。

也不想像个疯子一样,在过去的记忆里寻找问题的答案,用别人的过错来折磨自己。

律师有句话说错了,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不爱自己妈妈的孩子。

“苒苒?”

身后传来一道惊疑不定的声音,莫苒苒回头,身穿花衬衫的青年将墨镜推到头顶上,神色复杂地瞧着她:“真的是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

十分钟后。

茶楼。

靠窗的位置上,莫苒苒接过徐东递过来的茶,道了声谢。

熏香袅袅的隔间里,徐东的视线将她从头到脚将她打量着,有气也有怨:“你不是抛下一切嫁给陆臣与当富太太去了么,看来富太太的日子也没多好过。”

徐东是莫苒苒的第一个经纪人,两人当时一个刚毕业,一个刚出道,懵懂而热忱,一直相互扶持,不只是合作关系,还是朋友。

莫苒苒对徐东没什么好隐瞒的,也不怕他笑话,“嗯,是不好过,所以打算离婚了。”

徐东惊得打翻了茶杯:“什么?你终于想通了?什么时候离婚?考虑回公司吗?正好我手头上有个剧本适合你。”

他恨不得马上把她拐走!

天知道陆臣与当初把人从他这里骗走的时候他有多气,当即不遗余力的怂恿莫苒苒重新回来干事业。

大美女干点什么不好,非要长恋爱脑!

莫苒苒诧异之余,有些局促:“可是我已经退圈几年了,现在那么多有实力的新人,我恐怕会让你失望。”

“你在说什么啊莫苒苒!”徐东满脸不赞同地瞪着她,“当年你可是凭借电影《近水楼台》一举拿下大满贯影后,后面两部大女主电视剧直接热度大爆炸,你那时候可是当之无愧的顶流!要不是你为了个男人退圈,你……咳,我你是说只要你肯复出,绝对有无数经纪公司抢着要你!”

莫苒苒被他夸张的话弄得想笑,心头郁结之气消散不少。

“既然东哥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试试吧。”她热爱演员这个职业,当初在梦想与陆臣与之间,她选择了陆臣与。

这一次,她不会再为任何人放弃自己!

徐东说干就干,直接把剧本发给她看,两人在茶楼里探讨剧本到中午,最后还是徐东被一通通电话催得不行,才意犹未尽的结束。

“这种感觉让我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咱俩并肩闯荡的日子!”徐东起身,感慨道:“苒苒,你相信我,男人只会耽误你搞事业,大美女就该独美。”

莫苒苒心里对他充满了感激,“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东哥。”

她无比清楚,娱乐圈里新人辈出,她那些过往再风光,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让她这个年纪与十八九岁正当青春的小姑娘抢饭碗,说出去只会让人笑掉大牙,何况徐东愿意帮她,是冒着巨大风险与压力的。

毕竟当初她与公司解约的时候,虽然有陆臣与从中斡旋,赔了公司一大笔钱,但公司那时候几乎将所有的好资源都砸在她的头上,多少闹得有些不愉快。

看她红了眼眶,徐东也有些绷不住,拍了拍她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公司那边我去沟通,你在家等我的好消息。”

“好。”

徐东匆匆离去,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成年人之间的分寸感,对莫苒苒的私事没有问得太详细。

莫苒苒走神的望着徐东离开的背影,直到手机响起。

她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号码,脸上那点微末的笑意彻底消失。

刚按下接听键,陆臣与沉怒的声音便几乎要撕破听筒传过来:“你在哪里?”


莫苒苒没什么情绪地问:“离婚协议签字了吗?”

陆臣与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意味:“莫苒苒,你有完没完!”

那就是没签。

莫苒苒把电话挂了。

她太了解陆臣与了,那个男人现在愤怒,只是因为她没有他所想的那样听话,所以他才这样愤怒。

或许在他的设想里,她出狱后,应该感激他还大发慈悲给她留着陆太太的位置。

他拿她当狗一样玩弄于掌心,从前她爱他,总是不甘心,想在他心里争得一席之地,一点点被他逼得快要发疯。

但现在她不爱他了,谁愿意伺候谁伺候他去,她不奉陪了!

从这通电话过后,陆臣与再没有打电话过来,莫苒苒乐得清净,一连几天住在酒店没回去。

她正好跟徐冬商量着复出事宜,由徐冬担保,公司那边有所松动,于是莫苒苒在为重新签约的事奔走忙活,跟着徐冬又是喝酒又是吃饭,总算有了好结果。

这天早上,莫苒苒正在吃早餐,徐冬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公司签约的事先放一放,我朋友那边有个配角的戏,你接不接?我的建议是接下,存几部有质量的待播剧。等公司这边确定下来,我会给为你争取几个好的剧本,为你的复出造势。”

“我知道配角委屈你了,不过那个女三的人设特别出彩,导演那边要求有演技的人顶上去,相信我,那剧本我看了,演得好很容易爆。”

莫苒苒没想到徐冬效率这么快,提起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她下意识握紧手机,露出了出狱之后发自内心的笑容:“冬哥过目过的剧本我哪有看不上的,况且角色无大小,就算是龙套,我也会好好演,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徐冬哈哈大笑:“你想演龙套,我还舍不得呢!行了,我还有事,先挂了啊,一会儿我把试镜地址发给你,你过去先让导演看看。”

莫苒苒:“好。”

五分钟后,徐冬将试镜的地址和时间发到了她手机上。

莫苒苒一看导演的名字,是以前合作过的导演,心又定了不少。

陆臣与说她离开他活不了,她偏要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试镜时间是下周一,徐冬先发了一部分剧本内容给她,怕她几年没演戏会生疏,叮嘱她在家里的时候先对着镜子练练。

与此同时,另一边。

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陆臣与又一次看向桌上的手机。

那天过后,他已经晾了莫苒苒四天。

这种招数在过去他屡试不爽。

他深信不出三天,莫苒苒就会自己贴上来求和好。

但这次他不打算轻易原谅她,如果她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那么他就成全她,同意离婚。

真到了那时,莫苒苒怕是又要求着他收回决定。

他原本是这样打算着。

然而一天过去,两天过去……直到今天,莫苒苒也没有来求和的意思,就像那天半夜她没有出来发疯一样。

没有电话,也没有消息。

不关心,也不在意。

“爸爸,爸爸?”陆满星的声音拉回了陆臣与的思绪。

陆臣与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陆满星刚被助理从幼儿园接回来,脱下小书包,兴冲冲地从里面拿一张画,献宝似地爬上陆臣与的腿上坐好。

“爸爸,这是我画的爸爸妈妈,老师夸我画得最棒呢!”他开心地指着上面的三人,脆生生道:“这是爸爸,这是我,这是妈妈!”

陆臣与垂眸看去,画上的妈妈长发长裙,笑得温柔安静,一看就是个温柔的人。

他纠正道:“你画错了,你妈妈现在是短发,她也不这样笑,她笑起来……”

陆臣与卡壳了一下,莫苒苒是怎么笑的?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笑过了。

出狱那天回到家时倒是笑过,但除了冷笑就是嘲讽,眼里冰冷得没有半点温度。

陆臣与走神间,陆满星气鼓鼓道:“这是子晴阿姨,我想让子晴阿姨当我的妈妈,爸爸,你也喜欢子晴阿姨对不对?”

陆臣与没理会他后面那句话,只问:“星星为什么不喜欢妈妈?妈妈对星星不好吗?”

“不好!”陆满星道:“妈妈总是骂我打我,她一点儿不讲道理,还总是发脾气。我要温柔的妈妈,像子晴阿姨一样。”

陆臣与想,看吧,连孩子都不喜欢莫苒苒,她却总是固执又多疑,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

陆满星趁机抱住陆臣与的脖子,撒娇道:“爸爸,星星不想要坏蛋妈妈,也不想要疯妈妈,别的小朋友会笑话我的。你和子晴阿姨结婚吧,那样我就有新妈妈了~”

陆臣与心不在焉地嗯了声,放任陆满星去旁边玩积木,对一旁的助理吩咐道:“去把疗养院的费用停掉,如果莫苒苒问起,就说是我的意思。”

程院长是莫苒苒最在乎的人之一,他不信她不来求自己。

助理跟了陆臣与多年,知道他不喜欢莫苒苒,闻言,也没多问,应声去了。

听陆总刚才和小少爷的对话,似乎打算娶沈小姐进门。

看来,莫苒苒这个陆太太的位置坐不久了。

助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拨通了疗养院的号码。

“从今天开始,陆总不再负担程女士的疗养费,你们去找莫小姐要。……什么原因?能有什么原因,她马上就不是陆太太了,陆总凭什么替她承担这笔高额疗养费?”

——

莫苒苒正在酒店对着镜子表演,扔在椅子上手机响起。

她以为是徐冬打来的,没看清就接了。

“陆太太,这里是疗养院,程奶奶这个季度的疗养费还没交,陆先生那边的意思是,您和他已经离婚,以后疗养费由您这边负责,所以我打电话过来问问情况。”

听到这个消息,莫苒苒不可避免的心脏疼了下,陆臣与还真是说到做到。

五年的夫妻,没有半点情分。

还好,她如今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

没有期待,自然也不会失望。

她对着手机道:“我明天上午过去交钱。”

“好的。”

莫苒苒说得轻松,等她打开手机银行,看到那可怜的两万块钱的余额时,不可避免地叹了口气。

院长奶奶所在的疗养院是整个江市最高规格,疗养费加专家团队的医护费,合起来每个月最低也要两百万。两百多万对陆臣与来说九牛一毛,他给沈之晴在拍卖会上拍一条项链的钱都不止这些。

可是对几年没有工作的莫苒苒来说,毫无疑问是一笔巨款。

她打算回去一趟,她记得自己之前还有些首饰包包,卖一卖,应该能凑出来不少。


傍晚。

最后一道夕阳的余晖落下地平线。

莫苒苒没打算在这个家过夜,便将车停在院子里。

熄火,进屋。

经过客厅时余光瞥见餐厅那边的人影,她直接无视,径自往楼上走。

可她不想闹事,却有人非要找不痛快。

沈之晴站起身,叫道:“苒苒,你回来了?还没吃过饭吧?快过来坐下一起吃。”

陆臣与重重放下筷子,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拿眼尾斜乜着莫苒苒,“还知道回来,看来你还不至于无可救药……”

沈之晴无奈道:“臣与,你不要这样。”

莫苒苒听得作呕,三步并作两步,飞快上楼。

她走进主卧衣帽间,没去看那被沈之晴占了一大半的空间,找到保险箱打开。

却只见里面空无一物。

哦,也不是什么也没有,还有一张陆臣与和沈之晴少年时期的合照,像是某种不怀好意的嘲讽。

这保险箱原本是陆臣与的,后来他不用,她想着空也是空着,便把自己因为带孩子不方便带的首饰一股脑儿扔在里面。

陆臣与从来不关心家里有几个保险箱,又装了什么东西,所以这个保镖箱里的东西是谁动的,不言而喻。

莫苒苒冷笑一声,拿起照片大步走出去!

餐桌上,沈之晴正在帮陆满星盛汤。

突然一张照片带着风拍在桌上,她尖叫一声,瓷碗脱手,顿时汤汁四溅!

陆臣与几乎和陆满星同时动作,一个拽着莫苒苒的胳膊将她推开,一个用小小的身体挡在沈之晴面前,仿佛一头愤怒的小兽般瞪着莫苒苒。

“莫苒苒!”

“坏蛋妈妈,我不许你欺负之晴阿姨!走开!你这个疯子,快走开!”

父子俩同时出声,同心协力地维护着同一个人。

莫苒苒毫未设防,被陆臣与大力拽翻在地,后脑重重地磕在墙上。

她整个人都是懵的,有半分钟的时间里,她的世界是死寂的,眼前是漆黑的。

然而陆满星的声音,却无比清晰地传过来,仿佛一根尖刺,扎破她的心脏,以蛮横之势将她仅存的那点母爱彻底击溃。

她坐在冰冷的地上,周围是以管家为首的佣人们看好戏的嘴脸,近在咫尺的,是满脸警惕的父子俩。

多可笑。

这就是她的家,她的亲人。

莫苒苒清楚地感觉到后脑仿佛裂开了,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出来。

她抬手摸到了满手的鲜血。

陆臣与脸色几变,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个箭步上前想把她扶起来,同时吩咐管家:“于叔,去叫医生!”

“不需要你假惺惺!”莫苒苒用力拍开他的手,撑着墙起身,闭着眼睛等着眼前那阵眩晕消失,才睁开眼,无视那对如临大敌的父子俩,一步一步走向沈之晴。

提起旁边的保险箱砰地砸在餐桌上!

“我里面的东西,还给我!”

大理石餐桌被砸出一道蜘蛛网般的裂痕,桌上菜汤四溅,一片狼藉。

沈之晴缩着身体,藏起眼中得意的暗芒,一脸茫然地摇头:“苒苒,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个保险箱是臣与送给我,让我存放重要东西的……”

经她一提,陆臣与才注意到那个保险箱,对莫苒苒道:“这确实是我给她的保镖箱。你到底丢了什么东西,重新买就是,非得闹得整个家里鸡飞狗跳吗?”

这时管家施施然上前:“杂物间有一个跟这个差不多的保险箱,里面有些首饰,不知道是不是太太在找的东西……”

在无人注意的角度,沈之晴朝莫苒苒露出轻轻挑了挑眉梢,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仿佛在说:看,我又赢了。

那笑容转瞬即逝,除了莫苒苒,没有第三个人看见。

莫苒苒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那双眸子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更黑更深,沈之晴只觉得一瞬间被恶鬼盯上了般头皮发麻。

陆臣与:“管家,去把保险箱找出来给她。”

管家立即将人去了,不多时,佣人捧着一个满是灰的保险箱下楼,谨慎地放在莫苒苒面前的桌子上。

莫苒苒将保险箱打开,找了个袋子,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地装进去。

全程只有她在动作,其余人或近或远地站着,但无疑没有人敢这个时候上前,整个客厅沉默中仿佛有风暴在酝酿。

鲜血从她脖颈间淌下,很快就染红了她胸前后背的衣服。

陆臣与眼皮跳了跳,顾不上教训她,“不就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值得你把整个家闹得鸡犬不宁么。现在东西也拿到了,让医生看看你的伤……”

莫苒苒只觉得可笑。

她的奖杯没用,她的东西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因为她不重要,所以连带着属于她的一切,都是可有可无的垃圾么?

她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拨打110:“我要报警,我的丈夫伙同小三对我进行家暴……”

众人脸色一变!

陆臣与直接过去抢手机,莫苒苒本就撑着桌面才站稳,被他一碰,直接摔倒在地。

她手机还没挂断,冷着一张脸,对手机那头的警察说话时却带着带怕的哭腔:“求求你们快来救救我吧,我要被他打死了……”

陆臣与气急败坏:“莫苒苒!我看你真是疯了!”

他当然不怕警察,但他嫌丢人!

他这张脸整个江城谁不认识?要是传出他家暴的消息,他的脸往哪儿搁?

莫苒苒继续哭,“他还威胁我呜呜呜……”

陆臣与:“……”

莫苒苒告诉警察地址后便挂了电话,眼神扫过这一圈的人,最后定在一脸惊愕的沈之晴身上。

演戏谁不会?

她原本都已经不想与他们纠缠,可是沈之晴欺人太甚!

以前她忍气吞声是顾着陆臣与的脸面,不想把事情闹大,可是她的退让并没有换来和平,只有对方的得寸进尺。

既然如此,那就都别想好过!

沈之晴想干干净净坐上陆太太的位置?没门!

不理会满屋子震惊的人,她坐在地上,自顾自低头在手机上给律师发了条消息,让他重拟合同,尤其是关于财产分割问题。

随即又给徐东发消息:不是要为我复出造势么?现在有个现成的机会,陆臣与养小三,我被他家暴了,你带几个记者过来


徐冬正在酒桌上伺候制片人,收到消息时震惊又愤怒。

他直接一个了电话打过去,此时莫苒苒头晕得厉害,侧靠在墙边闭上眼挨着那一阵阵的晕眩感,没力气接电话。

几个电话都没接通,徐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吓得顾不上别人,忙不迭地从酒桌上离开。

别墅里,莫苒苒闭着眼,旁边是陆臣与叫来的医生在给沈之晴看手。

真有意思,她刚才甚至都没碰到她,那碗汤也没有那么烫,可是整个陆家上下,全都紧张不已。

仿佛沈之晴是什么一碰就碎的泡沫。

莫苒苒麻木地望着温声安慰着沈之晴的陆臣与,对他那深入骨髓的感情,随着血液的流失正在一点一点地从心脏上剥离。

半小时后,警察和徐东先后赶来。

徐东带着记者率先进去,先是被莫苒苒一身血的样子吓得不轻,随即指控着人哐哐就是一顿拍。

陆臣与大惊,认出徐东,但不记得他的名字,恼羞成怒地拍开怼到自己脸前相机,喝斥道:“你们干什么?谁叫你们来的,于叔,把人给我轰出去!”

平时徐东根本不敢招惹这位陆氏的当家人,今天也是豁出去了,“姓陆的,当初可是你跪下来求着苒苒嫁给你的,你口口声声说会对她负责,你他妈就是这么负责的?”

陆臣与:“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

“我呸!人渣!”徐东开始破口大骂。

管家已经叫来保镖轰人,正好这时候两个警察走进来,徐东指着陆臣与就朝警察控诉,“打人了啊警察叔叔!陆氏总裁陆臣与人面兽心,家暴自己老婆还威胁恐吓我……”

警察被他嚷嚷得一愣,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沉声问:“谁报的警?”

陆臣与阴沉着脸没出声,管家忙着应付徐东带来的记者,一旁的沈之晴柔柔弱弱地开口:“警察同志,不好意思,这里没有人家暴,只是一场误会。”

中年警察犀利的眼神盯住她:“你报的警?”

沈之晴连连摆手:“不是我……”

“那你是什么人?跟报警的人什么关系?”警察一连串地喝问,沈之晴小脸发白,下意识看向陆臣与。

“她是我丈夫养的情人。”坐在地上的莫苒苒虚弱地举起手:“警察叔叔,是我报的警,他们两人勾搭在一起已经好几年了,我本来想成全他们,可是今天我回来拿自己的私人物品时却遭到了殴打……”

她一边说一边心痛不已地落泪,说到动情处还委屈的哽咽着,怎么看都像是个忍气吞声的原配被丈夫和小三联手欺凌的样子。

说完这句话,她软软地朝地上晕过去。

徐冬大惊失色地冲过去,把人从地上扶起来,焦急之色溢于言表,摸到她后脑的血,更是脸都白了:“苒苒?苒苒你别吓我,快叫救护车!”

陆臣与只当她是在演戏,铁青着脸瞪她:“莫苒苒,你他妈别装了!”

“人都快死了,你这个做丈夫的怎么这么无动于衷!”警察都看不过去了,沉声斥道:“不要以为家暴只是家事,要是闹出人命,你们一样要坐牢!”

陆满星腮帮子鼓了鼓,脆生生道:“警察叔叔,你们不要被我妈妈骗了,她是在演戏,才不会死呢!”

警察听到这话,一脸不可思议。

这是这家的小孩儿?

父子俩不仅长得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冷血无情都是。

徐东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看看陆臣与,又看看陆满星,心中冷笑。

他总算知道莫苒苒为什么要离婚了,摊上这么一对父子,人生只有一眼就能看到头的苦难磋磨。

但他没有立场指责什么,只对莫苒苒愈发心疼。

这就是她放弃一切寻找的家吗?

这样的家,不要也罢。

救护车来得很快,徐东和医生一起把莫苒苒推上救护车,陆臣与和沈之晴则跟着警察要去局里做笔录。

上车前,他下意识看向救护车,车门即将关闭,里面传来医生凝重的声音:“病人失血过多,血压下降,已经陷入休克……”

砰的一声,医生的话随着车门关上而隔绝。

陆臣与脸上的怒意一滞,露面少见的茫然。

怎么回事?莫苒苒不是装的吗?

流那点血就休克,怎么可能?

沈之晴看到陆臣与脸上的懊恼,心里咯噔一跳,赶紧扯了扯他的袖子,“臣与,你不要担心,苒苒身体一向健康,她不会有事的。”

闻言,陆臣与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是啊,莫苒苒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吃苦耐劳,生命力顽强得犹如野草,她怎么可能有事?

她把记者叫来,不就是在演戏?

“上车吧。”警察催促道,看着两人拉拉扯扯眉来眼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些人有钱人真没人性,自己老婆命都快没了,还在这儿跟小情人你侬我侬呢。

半夜,医院里。

莫苒苒躺在床上,脑袋上缠着一圈绷带,脸上苍白如纸。

窗边站着正在打电话的徐东,床尾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律师。

不多时,徐东挂断电话,愁眉苦脸地转向莫苒苒,“我已经让人把今晚拍下的照片和视频发出去了,虽然你已经退圈五年,但影响力不小,你看看,你被家暴的事已经冲上热搜了。”

莫苒苒有点脑震荡,症状虽不严重,但头晕目眩是难免的。

她闭着眼嗯了声,苍白的脸色看起来仿佛病入膏肓,说话也有气无力的:“陆臣与那边没有反应吗?”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徐东便收到了消息,看完消息内容后,他沉重道:“你真是料事如神,热度被压,话题也封禁了。”

整个江市有这种手段的人不多,会这样着急把这桩丑事压下来的,只有陆臣与一个。

莫苒苒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对这个结果没有半点意外。

她睁开眼对一旁的律师说:“新的离婚协议拟好了吧?”

“拟好了,但是,”律师劝道:“陆总不会给你分一半的财产,你这样做无异于与他撕破脸。”

莫苒苒摇了摇头,她和陆臣与之间早就撕破脸了。

她做这一切并不是非要从陆臣与这里拿到多少钱,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她都已经退让到这种地步了,那对狗男女还要步步紧逼?

既然如此,那就都别想好过,反正脸面这种东西于她而言无所谓,大不了就是豁出去,但陆臣与和沈之晴不敢不要脸。


正说着话,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陆臣与愤怒的声音:“莫苒苒!”

病房里的三人同时朝门口看去,顷刻间陆臣与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走廊里所有的光。

“莫苒苒,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了,谁让你把家里的丑事的捅出去的,是嫌不够丢人吗?”

他满身的愤怒几乎化成实质刺向莫苒苒,径直大步朝她靠近,律师上前企图安抚盛怒中的男人:“陆总……”

“滚开!”陆臣与单手便将律师掀得倒退几步,一双漆黑的眸子狠狠地盯着莫苒苒,仿佛她罪大恶极。

眼看着他就要冲到莫苒嵌面前,徐东用身体挡住,没好气道:“陆总,苒苒还受着伤,医生说她脑震荡……”

话没说完,莫苒苒道:“东哥,没事,你别管。”

徐东迟疑了下,最后还是让到了一旁。

陆臣与开门山开的质问:“你到底想要什么?一直这么闹下去日子还过不过了?”

莫苒苒差点笑出声,她想好好过日子的时候,他和沈之晴纠缠不清。现在她不想过了,他哪儿来的脸质问她?

她无视男人,转头对律师道:“吴律师,麻烦把离婚协议拿给他看看。”

吴律师迅速从公文包里掏出修改过后的离婚协议递给陆臣与,后者一把夺过后,一目十行地看完,冷笑一声,用力地朝莫苒苒砸过去!

“通篇没提一句孩子的抚养问题,全是要钱。莫苒苒,你算盘打得够精的啊。当初说什么嫁给我不图钱,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分走我一半的财产?亏你有脸说得出口!”

纸张在莫苒苒脖子上划过一道细长的血痕,天女散花般散落的。

她平静地凝视着这个自己曾经深爱过的男人,“难道是我的错吗?当初你也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

陆臣与一步逼近:“我对你还不够好?你陆太太的身份是我给的,没有我,你戴得起几百万的手表背得上几十上百万的包包吗?莫苒苒,你别不识好歹,身在福中不知福!”

莫苒苒瞬间坐直身体:“好一个身在福中不知福,陆臣与,我今天才发现你这么不要脸!你别忘了,一年前你说只要我为她替罪坐牢,咱们之间就一笔勾销,从那时候起我就不欠你什么了!”

陆臣与额角青筋直跳,烦躁地开口:“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为什么非要盯着不放?我说过,之晴身体不好适应不了监狱里的生活,你从小受苦习惯了,不过是在里面待一年而已,你现在不也好端端的出来了……”

莫苒苒只觉得心脏的伤口一次又一次被人撕开,陆臣与每一句话,都像是抽在她身上的鞭子,嘲讽着过去的她是多么的愚蠢可笑!

“我好端端地出来倒是我的错了?我就应该在里面受尽苦难,最好死在里面是吗?她沈之晴是宝,我就是根烂草是吗?”

“你老和她比什么?你自己什么出身什么德性你不清楚吗?”

“……”

莫苒苒的怒火与委屈陡然间戛然而止。

她又犯了一年前同样的错,试图与这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讲道理。

从三年前沈之晴回国后开始,她和他之间就总是发生这样的争吵,她太想在他心里求得一席之地,最后变成了一个疯子。

从前她总以为陆臣与的冷静是他性格使然,直到三年前沈之晴回来,她才明白他也是一个会嫉妒,会着急,会因为心上人受伤而紧张的普通人。

只不过他在乎紧张的不是自己罢了。

病房里因为莫苒苒的沉默骤然变得死寂。

徐东好几次都忍不住想插话,都被吴律师按住。

陆臣与将她的沉默自动理解为心虚,大度道:“今天的事把之晴吓坏了,只要你去给她道个歉……”

“我不想跟你反复说这些车轱辘话。”莫苒苒语气冷淡地地打断他:“签字,离婚,别的事免谈。”

陆臣与胸口急速起伏,指着她的脸气的好半天没说出半个字来。

他不明白,以前对他百依百顺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现在怎么会变得这么不可理喻面目全非!

他余光瞥见旁边的徐东,恍然。

以前他和莫苒苒结婚的时候,这个徐东作为她的经纪人,就几次三番的阻拦,莫苒苒刚从监狱出来心里对他有气,想必是被徐东给洗脑了。

他走过去,俯身撑在莫苒苒身体两侧,那双修长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脸上是不加掩饰的轻蔑:“看来是陆太太这几年的风光让你认不清现实,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好,我等着看你离开我能把日子过成什么样,不要没过几天就跑回来哭着求我。”

两人呼吸相缠,似情人般亲密,可是彼此之间不剩下半分夫妻情谊。

莫苒苒伸出一根手指抵在陆臣与胸口,把他一点点推离自己,就像把过往那曾经扎根在她心底深处的少年一点点从自己的世界里彻底抽离一样。

决绝而肯定道:“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很好。”陆臣与只觉得胸口烧着一团火,他还是太把她当回事了!

他转身离开,经过徐冬身边时冰冷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徐冬本能地感到不舒服,不由得皱起眉。

然而陆臣与已经收回视线,大步离开。

他越走越脸,脸色也越来越差,等在电梯旁的助理老远便瞧见了他,匆匆迎上来:“陆总,莫小姐怎么说?她愿意删掉所有对沈小姐不利的照片和视频吗?”

“谁让你叫她莫小姐的?”陆臣与冷冷看向自己的助理,“许容,你是第一天跟我吗?不管外人怎么说,只要我一天没跟她莫苒苒离婚,她就一直是我太太!”

助理许容心头一跳,试探着道:“对不起陆总,是我说错话了。那,太太那边的意思是?”

陆臣与想到莫苒苒就头疼,带着许容进入电梯后,他脑海里划过徐冬那张脸,突然吩咐道:“许容,你去查查徐冬最近在做什么。”

许容应了声是,接着问:“那太太手里那些照片要怎么处理?”

“……”陆臣与一噎,刚才净顾着生气去了,忘了提这件事。

他沉声道:“我心里有数,你去查徐冬,一个小时之内我要知道结果。”

“是。”


莫苒苒抿了抿唇,就在这时,吴律师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吴律师看清屏幕来电显示的名字,下意识看向莫苒苒。

“是事务所的老板。”

莫苒苒想说什么,提起劲儿又卸下来,最后她勉强笑了笑:“没事,离婚的事我再找找别人,就不让你为难了。”

她差点忘了,吴律师的老板和陆臣与是好兄弟,也是她出狱那天,在她和陆臣与家里与其他人一起起哄让陆臣与和沈之晴接吻的人之一。

当初吴律师还是她与公司闹签约的时候,陆臣与找给她的。

吴律师不抱希望地接通了电话,年轻的老板在那头装模作样地叹气:“莫苒苒和陆臣与的离婚官司你也敢接?这是想让我的律所关门大吉么?”

吴律师刚叫了声老板,那边的人便耐烦起来:“行了,如果你非要当她的代理律师,那你就另谋高就吧,我这里请不起你这尊大佛。”

病房里很安静,莫苒苒听了个大概,见吴律师还想说话,她夺过他手机,对那边人道:“闻少,何必这么咄咄逼人,你也不必为吴律师,我会中止与他的合作关系。”

“也请闻少转告陆臣与,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既然他不同意和平离婚,那他也别想把沈之晴风风光光娶进门!”

闻道笑了笑,假模假式地劝道:“莫苒苒,何必呢,臣与他喜欢的人从来就不是你,你看你,连自己生的孩子都留不住,就别再纠缠不休了。识趣点,自己滚,知道吗?”

莫苒苒也笑得虚伪:“我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是应该的,不像闻少,巴巴地给沈之晴当舔狗,她却宁愿嫁给陆臣与给人当后妈,也不愿意看你一眼。”

闻川瞬间破防:“莫苒苒,你想死?”

莫苒苒直接挂断电话。

对上吴律师忧心忡忡的脸,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掏出手机转了一万块钱过去,“吴律,这几天辛苦你了。”

吴律师没收这个钱,他知道莫苒苒现在举步维艰,忍不住多嘴劝道:“莫小姐,我看陆总并不想离婚,你或许可以再考虑考虑。”

莫苒苒摇了摇头,撸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伤疤给他看,苦涩道:“吴律你看,这只是我在牢里经历的一小部分。我好几次差点死在里面,我的丈夫和儿子,这一年里却从来没去看过我,一次都没有。”

吴律师震惊难当,那腕上的伤何其可怕,皮肤上的伤容易痊愈,可被亲人伤害过的心里的伤,大概一辈子都过不去了。

他见过太多怨偶,不由地叹息一声,又有些佩服莫苒苒的果决。

能嫁到豪门当富太太是多少女人一辈子的梦想,她却说不要就不要,实在没几个人能做到。

他转身往外走了几步,到底是有些良心过不去,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名片,对她说:“如果你非要打官司,那去找找这个人,或许她能够帮你。”

又羞愧地说了声对不起,便不等莫苒苒说话,逃一般离开。

莫苒苒捡起被子上的名片,白色名片上面没有那些虚头巴脑的头衔,只有一个律所名字和地址,以及一个名字和电话。

“夏知微。”


“这次庭审,我申请审判长回避。”

“理由?”

庭审现场,身穿职业装的夏知微推了推眼镜,拿起桌上其中一份文件:“这里有一份实名举报审判长收受被告人贿赂的证据,我不知道这份举报内容有几分真假,但是,鉴于刚才审判长一直打断我的发言,我有理由怀疑他与犯案人员沆瀣一气,为了庭审的公平公正,审判长必须回避!”

整个庭审现场引起骚动,现场所有人都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每个人的表情都非常耐人寻味。

而此时正在看这场庭审直播的网友们已经炸了,弹幕疯狂滚动,这个全江城人都关心的案子,热度再度升级,只有在现场的夏知微不受丝毫影响,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两个小时后,夏知微走出法院,正安慰着被害人家属,突然旁边冲出来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嚷嚷着朝夏知微冲去!

夏知微背对着这几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不过一瞬间的事,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被人围起来,好一阵拳打脚踢。

此时门口还有一些正义之士拉着横幅支撑这位不畏强权的年轻女律师,见此情形,立即冲过去将那几人围住。

众人一边保护着夏知微,一边协助赶过来的法警将那几人按倒在地。

夏知微被人扶着,一瘸一拐却无处可退,这时又有人从旁边朝她冲过去。

正在她无处可躲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夏律师,这边!”

夏知微循声看去,路边一辆黑色轿车里,有个漂亮得过分的女人打开了车门,正示意她上车。

夏知微眸光一顿,快步小跑过去。

刚坐上车,车子便启动,将身后追上来的人远远抛开。

夏知微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血,打量着身边的女人。

此刻莫苒苒也在打量她。

两人视线猝不及然地对上,同时一愣。

“我知道你。”夏知微在经历了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之后,已经很快冷静下来,她率先开口,不像在庭审现场那样气势强硬,“你是那个大明星。”

莫苒苒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听到别人叫她大明星了,最红的时候,她出现在机场会造成机场拥堵,到处都是私生粉,是行走的热度与话题。

现在她就是出现在闹市,也没有多少人会停下来关注她。

要不是夏知微语气友善诚恳,她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在阴阳怪气了。

“别提什么大明星了,现在我就是个热心市民。”

两人同时笑出声。

莫苒苒朝夏知微身上的伤看了几眼,掉转车头往医院开去。

夏知微也没阻止。

一个小时后,夏知微胳膊和腿上都缠了纱布绷带,外伤基本上已经处理好,只是西装上染着血,皱巴巴的,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压迫感。

莫苒苒发现她其实长得挺稚嫩的,大概夏知微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穿着打扮都往成熟方面使劲。

两人坐在门诊楼下的花园里,夏知微正吃着莫苒苒特意给她买的饭,一边吃一边问:“说吧,找我什么事?”

两人都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奇异的是,彼此都很对对方的喜好。

莫苒苒道:“我想请你帮我打离婚官司。”

夏知微点头嗯了声,等她继续说。

莫苒苒来的时候带了吴律师帮她拟定的协议书,夏知微一边看,她在旁边一边说。

等她说完,夏知微饭也吃完了,协议也看完了。

“我可以帮你打这场官司,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夏知微指尖无意识地磨着文件纸边,“你要确定不管陆臣与之后怎么挽留你,你都坚定立场,决不回头。”

莫苒苒诧异不已,“我还以为你会像别人那样劝我三思。”

夏知微摇头:“当然不。莫小姐,听说你是孤儿,正巧,我也是。我知道当年的你凭自己的本事成为大明星有多不容易,虽然我不赞同你抛弃一切嫁给一个男人的决定,但我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不过我需要确定你的决心,你应该也清楚,陆臣与在江城的影响力,我和他对着干,有可能我会在江城混不下去。”

莫苒苒朝她伸出手:“那就拜托你了。”

别说陆臣与不会低头挽留她,就算有那一天,她也不会让自己重蹈覆辙。

被一个人伤一次就够了,她如果在这个坑里摔了一跤之后还一头扎进去,那她就是活该!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彼此对视一眼,明明才见第一面,却好像有种故友重逢的感觉。

夏知微是个工作狂,当下就对吴律师那份离婚协议书提出了不同意见。

“既然你想把陆臣与花在沈之晴身上的钱要回来,那么这份协议显然不够分量。打蛇打七寸,得让他们知道疼了,才会和你坐下来好好谈。”

“如果你有陆臣与出轨沈之晴的证据,最好全部发给我。陆臣与权势了得,在江城可以说只手遮天,咱们就从沈之晴身上下手。”

莫苒苒问:“沈之晴住进了我和陆臣与的婚房算吗?我手里还有一些两人亲密的照片和陆臣给沈之晴的转账记录。”

她之前事业上升期险些被坑,从那之后就养成了随手留下重要证据的习惯。

她把存下来的照片全部发给夏知微,后者正看着,莫苒苒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一看是疗养院打来的,神情微暗,不过没在夏知微面前表露出来,只说:“夏律师,我现在有点急事要先处理一下。”

“好,那我回律所。”夏知微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

半个小时后,莫苒苒把她送到律所,她挥了挥手,便头也不回地一瘸一拐大步离开。

出来之前,莫苒苒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夏知微不愧是江城出了名的铁头娃,任何权贵她都敢碰一碰。

其实在夏知微之前,她还找了几个律师,但对方只要一听是陆臣与的离婚官司,就都拒绝了,甚至还有人觉得她不识好歹,嫁了那么个好丈夫,还要闹离婚。

好丈夫吗?陆臣与会是沈之晴的好丈夫,但永远不会是她的。

但凡他对自己有过半点旧情,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用院长奶奶威胁她。


莫苒苒先是去了趟奢侈品来到疗养院,一直负责院长的张主任客客气气将她请进办公室。

先是表示他的为难和对她的理解,接着话锋一转,提起疗养费。

“您这边再不缴费的话,我只能很遗憾地通知您把老人家接回去了。”张医生笑得慈善温和,只一双眼里满是算计:“莫小姐,你也不要怪院里不讲人情,如果大家都缴不起费用赖着不走,咱们疗养院就成孤老院了是不是?不然这样,”

他诚心诚意地道:“不如你还是去求求陆总,毕竟夫妻一场,他随便从口袋里漏点都够你负担老人家的疗养费了,你也不想她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折腾吧?”

莫苒苒指尖扣进掌心里软肉里,寒意从脚底窜升而起,“陆臣与让你说这些的?”

张医生悠闲地端起茶杯,吹了吹水面上的浮茶叶,不言不语。

莫苒苒心里了然,愈发心寒。

结婚这几年,她自问对陆臣与算是尽心尽力掏心掏肺,所有的精力和心思都在他和孩子身上。

俗一点说,就算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陆臣与逼她服软,竟让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把她的脸面扔在地上踩,真够狠的。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卡,没什么情绪道:“这里有一百二十万,能住多久住多久,我会尽快把钱凑齐。”

张医生眼神不屑地扫过那张卡,仿佛那里头不是一百多万,而是一张废纸:“莫小姐,你应该知道这不仅仅是费用的问题,老人家的医疗团队是陆总外聘过来的,过完这个月底就得回国了,到时候,就算你有钱,恐怕在江城也找不到合适的医疗团队。”

言下之意,没有陆臣与凭借他的人脉财力提供的团队专家,她的院长奶奶就活不了多久。

莫苒苒心情沉重地来到院长奶奶的病房门口,病房里的老人白发苍苍,正坐在窗边刷电视剧,女护工在旁边和她一边看一边讨论剧情。

看到高兴处,老人笑得眼睛弯弯,一点儿也不像病入膏肓的样子。

当年她和陆臣与刚结婚那会儿,院长奶奶突然陷入昏迷命悬一线,陆臣与连夜从国外请来专家团队为老人会诊,几乎是从鬼门关把老人的命拉回来的。

她因此一直很感激他。

有时候连她自己甚至都有些分不清,对陆臣与的感情里有多少是爱情,多少是恩情。

院长奶奶突然有所察觉般回过头,看到莫苒苒后兴奋得像个孩子:“苒苒!你终于来看我了!”

她着急地想站起来,莫苒苒生怕她摔倒,快步上前把老人家扶住。

结果一抬眼,便撞入一双浑浊泛红的眸子里,她顿时跟着红了眼眶,所有的委屈在心里激荡着似乎要喷涌而出。

她强行忍住泪意,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老人,可还没说话,老人便用力揉着她的头,哽咽地抱怨道:“臣与说你出差了,一走就是一年,你连个视频都不给奶奶打,害我担心死了,你这丫头……”

话没说完,她已经泪流满面。

一老一少抱头痛哭,莫苒苒被院长奶奶搂在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不管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只要回到院里,被院长奶奶抱一抱,所有的不高兴都会消失不见。

“好啦,都多大人了,可不许哭鼻子了,你一哭,闹得我也想哭。”院长奶奶用粗糙的双手心疼地抹着莫苒苒脸上的泪水,“瘦了,气色也差了。”

莫苒苒故作洒脱地说:“这一年在国外吃不惯,天天还要工作。院长奶奶你是不知道,我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生生给累瘦的……哈哈,您又要哭了吧?我骗你的!”

院长奶奶却是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不住地抚摸她的脸,满脸都是疼惜:“孩子,你受苦了。”

莫苒苒重重地咬了下舌尖,在刺痛间忍住嚎啕大哭冲动,艰涩地开口:“不苦的院长奶奶,陆臣与对我很好,别人都羡慕我是富太太呢。”

院长奶奶这才想起什么,朝她身后的房门看去:“臣与怎么没来?”

莫苒苒道:“他最近公司忙得很,这个月以来连我都见不着他几面,听他说过不多久,还得去国外开分公司,好长时间都得待在国外。”

她知道院长奶奶喜爱陆臣与,不忍心让她知道真相,故意装作不高兴撒娇道:“哼,院长奶奶你变了,我不是你最喜欢的乖宝了!”

院长奶奶被逗得哈哈大笑,之后像是想证明莫苒苒是她的乖宝,绝口不再提陆臣与这个名字。

莫苒苒在疗养院待了半天,临走时,院长奶奶握着她的双手不放,“苒苒,我不想住在这里了,你接我回家好不好?”

莫苒苒心头一梗,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院长奶奶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连说话都结巴了:“怎、怎么突然想回家?这里不是住得好好的吗?要是你觉得孤单,以后我肯定多来陪你聊天。”

院长奶奶松开手,哼了声,像赌气的孩子似的转过身开始赶人:“好嘛,就知道你不会同意。算啦算啦,这里是挺好的,你安心工作去吧,我才不做讨人嫌的老不死呢。”

莫苒苒顿时哭笑不得,又哄了半天才把老人哄好,临近下午四点,她才从疗养院离开。

院长奶奶口中的家,是当年孤儿院被拆时政府补偿给她的安置房。

小区很偏,房子是两室一厅,统共只有八十多平,莫苒苒曾和院长奶奶在这里度过了很长一段时光。

她没进监狱之前,一直都有请人定期过来打理,如今时隔一年再回来,整个房子已经布满了灰尘,空气中霉味非常重。

她把门窗全部打开通风散味,又开车去超市买了些清洁用品,打算把整个房子收拾收拾。

不仅仅是因为往后她要住在这里,也是因为院长奶奶今天的话提醒了她,倘若将来某一天,院长奶奶想回来,她必须要让这里依旧充满家的温暖。

莫苒苒在收拾旧房子的同时,陆家别墅里,此时气氛冷凝得可怕。

陆臣与听着疗养院张医生的话,手掌用力到几乎要捏碎手机。

莫苒苒真是出息了,不过是让她回来她服个软,他已经给足了台阶让她下,她怎么敢如此不知好歹!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