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敢和他们叫板?
两人将小个头一挺,努力仰起脖子也只到李安龙肩膀。他们抄起手里的水曲柳棍就喊:“李安龙,你小子别狂。张爷叫你回去给他干活,你赶紧过去。这板车东西就留着,咱们替你瞧着。”
周良才,和孙家荣贪婪地盯住板车上的好货。他们心里激动的潮起又潮落,这些可全都是海珍品啊。他们不知道李安龙哪里打来的,但心里明白绝对是好货。
就这么一板车,讲不定价值都能超过他们一个月辛辛苦苦放印子收来的钱。
李安龙这么往前一推板车,两个人用劲拽着板车不让他走,手里的水曲柳棍都能飞到他脸上。
李安龙两世为人,商海沉浮的时候怎样的泼皮混混没见过。这些混混都是收人钱给人办事,更别提渔村里的小街溜子,连混混都提不上,只能说是黄毛。
他舒展结实矫健的胳膊,一把将水曲柳棍抢过来,硕大的老拳照着两人面门就是两下。
嘭嘭!
他本来就是通贯掌,酒后脾气暴起,打人极疼。
现在他攥紧老拳,提着两个街溜子的背心,抡起闷拳就一顿揍。
周良才被打的鼻子眼睛肿了一大块,使劲挥舞着短手,还想反击。李安龙一把将他甩开,他重重跌落在台阶上,尾骨摔得痛不欲生,“哎哟哟”直嚎叫。
孙家荣个子更矮,李安龙就和逮小鸡似的,一把将他手里的水曲柳棍夺过来。他还想反击,结果胳膊太短,李安龙两下拳头都打中他脸颊,他的短胳膊还没挨到李安龙。
李安龙身材挺拔高大,一把将孙家荣甩出去,说道:“我又不欠张初盛,钱和利息早就还清。你们两个再来挑茬,按照咱们过去规矩,钱袋子留下。”
放印子和海马子的混混,对付乡亲自有一套。不听话不还钱的乡亲,看着好欺负的他们会直接抢钱袋子。
李安龙这么说,两个人急眼了,顶着鼻青脸肿的脸,张嘴就要骂。
忽然,周良才裤兜里露出布兜子的一角。
李安龙看着鼓囊囊的布兜子,“咦”了一声,这不是他家里带出来的布兜么。还是林念慈亲手缝的。
他猛然想起来,上一世他酒后发疯,正好碰上张初盛上门要债,他头脑一热,跑去李母房间,翻箱倒柜将家里票证都摸了出来,顺手抄起里屋的布兜子裹着,交到张初盛手里,叫他别找麻烦,欠债都还清。
他看着林念慈亲手缝的布兜子,心中一阵阵懊悔袭来。那天媳妇哭着求着他别抢家里的票证,要不然家里怎么糊口,细粮票和粗粮票本来就不够一家十二口人吃。这下票证再给放印子,家里是真的没米揭不开锅。
李安龙那时候酒精上头,哪里管这些,他烦躁地伸出结实的臂膀,狠狠将林念慈推倒,将票证递给张初盛,然后和他勾肩搭背笑嘻嘻地又出门瞎混。
那日林念慈眼中的灰败,和绝望,让他看得透彻,她心都冷了。
再后来,他看见媳妇总是悄悄写信,认为她在托关系求知青办,要返城调令,要抛弃他带着女儿返城。他心中痛苦怨恨,处处阻挠媳妇,酒喝得更多,还说出要卖闺女的混账话。
李安龙目光直勾勾盯住布兜子,复杂的情绪激动,脸也因为懊悔,愤怒,脸色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