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楚云毓小毓的其他类型小说《说我不配进祖坟,重生主母一品诰命 全集》,由网络作家“楚云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毓,后门的马车都来了,你快跟我走吧。”熟悉的对话让楚云毓下意识打了个哆嗦,紧握的手心中沁出了冷汗。她竟然真的重生了,回到她嫁入镇国公府的第三年。这年,她十九岁。“小毓,你怎么不说话?”男人察觉到她的异常,伸手就要拉扯她的袖子。“你放肆!”楚云毓只看到那张脸就恨不得千刀万剐,哪里还会让对方碰自己,甩手一巴掌狠狠抽了过去!“安怀远!你既然是我父亲门下的学生,就该清楚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侯爷在外沙场征战,你却口出妄言处处诓骗我,你是何用意?”安怀远被这一巴掌给打傻了。楚云毓一向性子温顺柔和,何曾和他有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还不等他说话,楚云毓一把抓过油灯砸碎在房内。点点火星飞溅到一旁的纱幔之上,借着灯油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她趁着安怀远愣神...
《说我不配进祖坟,重生主母一品诰命 全集》精彩片段
“小毓,后门的马车都来了,你快跟我走吧。”
熟悉的对话让楚云毓下意识打了个哆嗦,紧握的手心中沁出了冷汗。
她竟然真的重生了,回到她嫁入镇国公府的第三年。
这年,她十九岁。
“小毓,你怎么不说话?”
男人察觉到她的异常,伸手就要拉扯她的袖子。
“你放肆!”
楚云毓只看到那张脸就恨不得千刀万剐,哪里还会让对方碰自己,甩手一巴掌狠狠抽了过去!
“安怀远!你既然是我父亲门下的学生,就该清楚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侯爷在外沙场征战,你却口出妄言处处诓骗我,你是何用意?”
安怀远被这一巴掌给打傻了。
楚云毓一向性子温顺柔和,何曾和他有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
还不等他说话,楚云毓一把抓过油灯砸碎在房内。点点火星飞溅到一旁的纱幔之上,借着灯油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她趁着安怀远愣神的功夫,直接披头散发的冲出房间,“来人!有小贼行窃!”
“你疯了不成!”安怀远吓得惊慌失措,他追上去恨不能把楚云毓当场掐死,“你大吵大叫惹来侯府的人,我们岂不是死定了?”
楚云毓冷笑。
这辈子要死也是他一个人死,她绝不会奉陪!
眼看守夜的小厮和丫鬟围了过来,安怀远自知不妙,急切的想要逃走。
可不料他被迎头而来的铁锹砸的头破血流,当场昏厥倒地!
楚云毓感受着手中铁锹冰冷的温度,看着他头上的鲜艳之色一点点蜿蜒至脚下。
“夫人,这……这是安少爷,不是什么小贼,你怎么将他打成这样。”
贴身丫鬟菖蒲赶紧用手帕擦拭着安怀远的伤口,说出的话却是赤裸裸地指责。
“夫人,你和安少爷虽然是青梅竹马,不过夜半私会已经是不合规矩,怎么还能干杀人灭口的勾当呢!”
楚云毓一身白色寝衣站在冷风中,居高临下,“你哪只眼看见我和他夜半私会了?”
楚云毓顿了顿,露出一抹嗤笑。
“菖蒲,是不是我从前太娇惯你了?竟然让你分不清尊卑上下,连这种污人清白的话都能张口即来!”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上辈子的惨状。
前世,她嫁给镇国侯萧黎冲喜,在侯府里守了整整三年活寡不说,还要日日忍受婆母和表小姐郑佩柔的冷言冷语。
说出去都让人觉得好笑,她堂堂太师之女,竟然被这侯府商贾出身的继夫人压在头上欺辱,就连她那娘家侄女都能在旁挖苦她几句。
两人不光算计她的嫁妆,更是让安怀远这个伪君子花言巧语骗她去边境寻夫,再设计当场捉奸。
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下人捆住装进麻袋,被铁锹活活拍死后埋在了后花园内。
而镇国侯府的女眷用着她的嫁妆挥霍度日,安怀远踩着她的尸体将她父亲送进大牢加官进爵。
她楚家尸横遍野,他却步步高升。
楚云毓只觉得自己这一生何其可笑。
她明明为萧黎守了三年活寡,但婆母郑氏却是昧着良心污她清白,直接说她是不洁之人,不能进萧家的祖坟。
她死后直接被埋在后花园的桃树之下,魂魄被拘禁在这桃树的三尺之内。
她恨啊!
她真的好恨!
菖蒲呆愣住了,“夫人,奴婢可是您的陪嫁丫鬟,您胡说什么呢!”
“我胡说?”楚云毓冷笑着抓过她的手臂,一只成色上好的玉镯正挂在她莹白的手腕上,“菖蒲,这些年我待你不薄,你瞒着我和男子私通也就罢了,竟然还想从我这盗窃银钱私奔?”
“若非我早有防备,只怕现在就被你们这对狗男女活活烧死了吧?”
菖蒲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夫人你含血喷人!”
“啪——!”
这巴掌甩的又响又狠!
是楚云毓的奶娘,陈嬷嬷。
也是现如今这主院里的管事妈妈。
“下贱东西!你是个什么身份也敢跟夫人顶嘴!”
陈嬷嬷目光凌厉,嗓门更是锐的要把人耳膜刺穿。
她这一耳光甩过去,菖蒲才恍然醒悟,急急爬向楚云毓腿边求饶。
“夫人,奴婢只是关心则乱,怕您别误会了好人……”
楚云毓笑而不语。
她神色淡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若非是上辈子成为魂魄之后听到的一些辛秘,哪怕她重活一世也真以为陈嬷嬷是真心为她。
想来她上辈子活的也是失败,身边的人对她竟全是满腹算计。
“夫人,老奴看菖蒲也是一时情急说错了话。”陈嬷嬷是个惯会看脸色的,“要不先把安少爷关到柴房去,等老夫人来定夺?”
楚云毓打断了她,“我眼见为真,耳听为实,还要劳烦老夫人做什么?”
她垂眼扫了眼菖蒲,对方的眼珠子正恨不得黏在安怀远身上。
上辈子楚云毓能被定了私奔的罪名,也少不了菖蒲从中出力,把她如何和安怀远私通的过程娓娓道来。
可如今看来,只怕是她把自己做的事尽数按在了她身上。
楚云毓指了旁侧的丫鬟,“你过来,把她的衣服给我扒下来。”
那丫鬟原本规规矩矩的垂眼站在边上,五官算不上出众,但却带着股英气的利落。
被这么一指,那丫鬟先是愣住,随后利索的敛起衣袖,大步上前揪住菖蒲。
菖蒲本想反抗,没想到却被顺势扒掉了里衣,露出胸前星星点点的暧昧吻痕。
楚云毓厉声,“菖蒲,证据确凿,你和外男私通的事还有什么需要辩解的!”
陈嬷嬷瞧过去,也是恨铁不成钢。
她只能硬着头皮道:“夫人,也许菖蒲只是受了蒙骗……”
楚云毓冷静的道:“人证物证皆在,把这两人都给我送官严查!”
菖蒲吓得魂儿都丢了,哭喊着上前想要抱住楚云毓的大腿求饶。
但她身旁的丫鬟更快,麻利的用手帕堵住嘴捆了起来。
楚云毓看着很是满意。
上辈子,她被婆母和表小姐冤枉时,只有这小丫鬟红枣敢出面作证,最后却落得被赶出侯府发卖的下场。
这辈子,楚云毓不光要好好活,还要让欠她亏她之人付出百倍代价,更会记着这滴水之恩。
陈嬷嬷忙打圆场,“夫人,老奴瞧着这菖蒲也不像是会出卖主子的,许是年纪小被男人诓骗了而已。”
确实不像是出卖主子的,只不过是帮着别人要了她这主子的一条命而已。
楚云毓说:“陈嬷嬷,就算菖蒲是你的外甥女,你也不必袒护到这种地步。”
“即刻把这对野鸳鸯送官,严查。”
最后两字被她咬的又重又狠,似乎要把两世的恨都给发泄出来。
陈嬷嬷脸色又难看又僵硬,只剩下菖蒲在院中哭喊求饶的动静。
楚云毓转眸看向红枣,“我身边如今缺个人伺候,你调过来吧。”
红枣虽然也是跟着楚云毓从太师府陪嫁过来的丫鬟,却从未到她跟前伺候过,基本都是干着院里最苦的洒扫活。
她惊得手足无措,“夫人,奴婢……奴婢做不了那些细致活。”
“这没什么关系,可以慢慢学着些。”
这楚云毓是怎么了,她的外甥女被拔了也就算了,怎么还让这一根筋儿的红枣被提拔起来了?陈嬷嬷根本平静不了心头的骇浪,一向好糊弄的主怎么突然厉害起来了。
眼看菖蒲和安怀远就要被带走,陈嬷嬷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这要是被坏了局,老夫人那里可有她的好果子吃!
陈嬷嬷情急开嗓,“夫人……”
还没等陈嬷嬷说完,远远地就传来了声训斥的动静。
“胡闹!你们连表嫂身边的贴身丫鬟都敢捆!反了天了不成!”
郑佩柔领着浩浩荡荡的婆子丫鬟们就闯进了玉竹院,连声招呼还未打过,就横眉怒斥的叫嚷了起来,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陈嬷嬷和菖蒲齐齐松了口气。
菖蒲更是直接扑倒了郑佩柔脚底大哭喊冤,配合着那副被扒了衣服的凄惨模样,真真是让人分不出真假。
楚云毓只是蹙了下眉头。
红枣立即上前拽开了菖蒲,因为常年干惯了粗活,“啪啪——”两耳光下去抽的她满嘴泛起了血沫子。
她立稳了身子,“奴婢一时不察,让表小姐受惊了。”
接着,红枣她又扯开嗓子道:“你们都呆愣着干什么!夫人都吩咐了把人送官查办,连自家主子的话都不听了是吧!”
郑佩柔脸色霎时难看了起来。
楚云毓侧过脸,“表妹带这样多的人来我院中,是要帮着救火?”
“表嫂别误会……”郑佩柔舒缓脸色,“我以为你这边院里进了男人,特地带人过来帮忙抓人的。”
如今的楚云毓可不吃这套。
上辈子郑佩柔带人过来二话不说就把她给拿下了,一口一个“荡妇”的羞辱她,似乎已经亲眼见证了她和安怀远的脏事。
她至今都记得郑佩柔往她脸上啐了口唾沫的嚣张模样,那副神态和五官早都被刻画进了她的脑海里。
“表妹这话是要污我清白?什么叫我院里进了男人这种腌臜话!”楚云毓目光冷戾的扫向她,“这人与我院中丫鬟串通想要谋财害命,到你嘴里怎么成了这样的话?表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还是要慎言,莫要坏了自己名声。”
郑佩柔哪想到素日里最好欺负的软包子,如今竟然硬气起来了。
但她向来也瞧不起楚云毓,语气依旧讥讽,“表嫂,我只是说了你院子里进男人了,你就这般动怒,总不会是你和人有首尾,来冤枉这丫鬟的吧?”
郑佩柔顿了顿,环顾四周,“我表哥在外征战沙场,你在内院却不守本分,可别丢了我们镇国侯府的脸面。”
听听这话。
楚云毓知晓这郑佩柔不安分,但没想到她能不要脸到把镇国侯府认为是自家。
郑佩柔高高扬起头,不容反驳的道:“你这院里头的事儿等我回了姨母再做定夺,我们镇国侯府也不是随便冤枉人的地方。”
这几句话说的菖蒲是感激涕零,就差没磕头相谢了。
“好。”
楚云毓没反驳。
她倒是想看看那毒如蛇蝎的萧老夫人会如何回应。
楚云毓冷淡的眼神扫过地上不知生死的安怀远,只看着他这副凄惨样心底里就是止不住的快意。
只可惜,她不能直接拍死这伪君子泄愤。
但这回她绝不会再对任何人心软,更不会任人诓骗。
她不光不要安怀远死,还要他好好活着,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高官梦彻底破碎,一辈子都只能对着个丫鬟。
*********
玉竹院中。
因失火,楚云毓将就着睡在了偏房内。
“菖蒲这丫头虽说一时走错了路,可她跟在夫人身边这些年品行也不算差,夫人如今身边连得心应手的心腹丫鬟都没有,往后在府里也不大方便——”
陈嬷嬷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楚云毓无悲无喜的脸庞,“要不,老奴去把菖蒲给接回来,此事作罢吧?”
此事作罢?
菖蒲是从小就跟着她的贴身丫鬟,日子不知比其他房的丫鬟优待了多少,还能和她一同识字念书。
可偏偏这样的主仆情谊,她都能轻易背叛她。
更不必说,现如今正在她身旁苦口婆心劝解的陈嬷嬷。
楚云毓只觉得无比心寒。
她垂眸,“不认主的奴才要来有何用?”
“夫人,菖蒲还小……”
楚云毓打断她,“陈嬷嬷,菖蒲都已二十有一了!”
陈嬷嬷自知话亏,便低头退了出去。
楚云毓穿着单薄,坐在铜镜前注视着那双素净的眸子。
她待字闺中时,就曾因貌美而闻名京城。
但死时,却被糟践的面目全非。
那一辈子,她期盼过夫君早归,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但最后都化为了泡沫虚影。
红枣小心地替她打了盆热水,“夫人。”
楚云毓没有转身,“你今日做得很好。”
红枣胆怯,“奴婢就是个粗使丫鬟,是夫人给的脸面奴婢才敢做事。”
楚云毓满意的点头。
还好,她这辈子也不算没有可用的人。
“红枣,待会我歇下后,你就从后门溜出去。”
红枣愣住,下意识的询问,“去哪?”
“衙门。”楚云毓抬手,指尖从眉间抚下流连至唇侧,“击鼓鸣冤。”
她太清楚她那位婆母了。
这一回没有得手留下了后患,那她就绝不会给对方第二次机会。
她这婆母没子嗣,和老侯爷也算不上是什么伉俪情深,可偏偏能熬到如今镇国侯府老夫人的位置。
这样的人物,岂会给她苟活的机会?
要不然,她上辈子也不至于败的这么彻底。
红枣险些打翻手中的水盆,半天说不上话。
“我要歇下了,你先出去吧。”
楚云毓淡然的好似没吩咐过方才的话。
红枣虽不懂,但还是点头听从。
现在窗外正是夜深时,但再过半个时辰,楚云毓就得起身到宁寿堂请安听训。
可如今她不想去了。
上辈子是她蠢,为了博得个好儿媳的名声,日日都任由郑氏和郑佩柔挑刺。
但这辈子她不想装了,也懒得装了。
楚云毓躺在床上,缓缓合眼入睡。
直至房外红枣的脚步声由近而远,再到听不见半点动静后,她才侧了侧身子。
“人都走了,你也该出来了吧?”
楚云毓没有擅自下床,而是让出了些位置。
她刚刚一上床榻就感觉到了里面有人,但又怕打草惊蛇惹来祸事,只能支开红枣求个平安。
楚云毓无比冷静,“我不会把人招来自毁名节,你大可放心。”
前世她被以私通罪名扣下后,府中曾失过窃,郑氏和郑佩柔还把这笔账加在了她的头上。
现在看来,怕是这位梁上君子正藏在她的被褥中。
但说藏多少有点冒昧,只怕对方在这偏房里的日子比她要久多了。
身后的被褥传来了窸窣的动静。
楚云毓察觉到床上凹下了些许小块地方。
对方轻咳了声,“是在下冒犯夫人了。”
这温润的语气让楚云毓松了口气,好歹不是亡命之徒。
她侧眸。
只见斜靠在床上的男人乌发玉冠,仅着了件里衣,五官虽然普通,但不知为何一眼看过去只觉得风姿不凡。
她在京中多年,可却从未曾见过有如此气度的青年公子。
而对方的下身正盖着被褥。
见她目光扫过,男子温润开口,“夫人不必担忧,在下断了双腿,早已是个废人了。”
原来是个残废?
楚云毓虽觉得有几分可惜。
但她还是郑重发问:“那敢问阁下躲在我这侧房里是何意图?”
男子看着她那张瓷白精致的小脸上的警惕之色,有些想笑。
他在这院子住了那么些年,怎么现在就变成了她的侧房?
但想到她如今的身份,他眼底多了些许柔和,“我求个栖身之所,还望夫人高抬贵手。”
楚云毓蹙紧眉头打量着他。
那双澄亮透彻的眸子让他怔了下。
两人视线交集时,都丝毫不避让。
男人忽然莫来由有些恼了。
他现在身份算得上是陌生男子,可她这样打量他是什么意思?
楚云毓平视着他,突然开口:“你是郑佩柔藏在府里的小倌吧?”
男人:“……”
楚云毓皱了皱鼻尖,“你不是头一个被她打断腿抢进府的了,但我能帮得了一个帮不了两个,你还是早些走吧。”
最主要的是,她现在还不想和郑佩柔正面起冲突。
郑佩柔私藏小倌也是她死后化作魂魄听人私下说起才得知的事情,就连她被埋尸的那块地,后面也陆陆续续不知掩盖了多少具尸体。
这样庄重威严的镇国侯府,居然成了个不折不扣的藏尸地。
她虽然怜悯这被打断腿的男子,但还是打开了窗户。
“你走吧,我不会将此事上报。”
男人皱起眉心,“你让我走?”
“那你是要赖在我这,坏我名声不成?”楚云毓觉得这人不知好赖,“我是这镇国侯府的夫人,夫君萧黎是驰骋沙场的镇国侯,你最好还是识相些。”
似是为了壮胆,她还取下了头上的簪子,尖端向前,目光冷硬的和他对视。
但男人看得出她是强撑的纸皮老虎,哑然失笑。
楚云毓不满冷声,“你笑什么?你虽是小倌可也清楚名声对女子的重要性。”
她上辈子死就死在了这个名声上,这辈子绝不会再给任何人一分一毫的机会。
男人无奈的敲了敲双膝,“夫人误会了,我如今已然是个残废,就连这屋子都出不了,哪还有能耐从窗户爬出去?”
“方才院子里的动静,在下听了不少,若是此时夫人赶我出去,只怕会坐实了这私通的罪名。”
“那你……”楚云毓被他这话噎的开不了口。
可她又觉着这是个大患,留不得。
她急切时,总喜欢咬紧了下唇,惹得对面男人多看了两眼。
男人盯着她,“夫人若是介意的话,我在这将养一月马上就走。”
“半月。”楚云毓赶人不好赶,也只能退步,“半月后你若是还不走,我会想办法把你扔出去,到时落在郑佩柔手中你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男人想起了他们两人年幼见面时,他第一次给她塞糖,她也是这副纠结模样。
他动了动薄唇,“好,多谢夫人。”
楚云毓只觉得晦气。
她抓过屏风上的外衫裹上后,便忍着气去了书房歇息。
男人只看着她负气离去的样子,细碎的发丝贴着她的脸颊,发梢却延升到了那一小节的白颈,直至起伏的胸部。
他低眼看着她躺过的位置,似还有着温度和暖香。
嗯……
他这夫人似乎比他想象中要泼辣些?
他又感受了下床上的余温,想到方才她生气时胸前惹眼的起伏度。
萧黎觉得。
他挺有福气的。
楚云毓才从侧房中出来,就恨不得把那门给摔烂。
这真是一堆烂摊子。
她最厌烦的还是牵扯上了郑佩柔的私事。
不过楚云毓还是吩咐下去,让院中所有人都不得私自进出偏房,只说是里面挂了侯爷的藏品。
她则歇在了书房。
才闭眼,上辈子一幕幕的如同走马灯般展现在面前。
镇国侯府夫人的身份如同压在她身上的千斤重担,日夜操劳,还得去给婆母请安,带表小姐赴宴。
这样苦的日子,她这辈子是绝不会再过了。
但这一夜注定是不安宁的。
清早,郑氏住的宁寿堂内。
“姨母,你可得给我出气!那小娼妇如今居然还敢顶撞我了!”
郑氏虽然已经是镇国侯府的老夫人,可却才是四十出头的美妇人,戴着抹额穿着华贵的服饰居于正中堂上。
她身旁的嬷嬷晃着团扇,示意她小些声。
郑佩柔只能不甘心的撇着嘴。
郑氏向来最看重这个外甥女,一心想捧着她上高枝,素来在府中都是宠惯了她的脾气。
她闭着眼轻声问:“你去她院子里可抓到她和人私通了?”
“没有。”郑佩柔说:“我带人去她院里的时候,她正叫人捆了菖蒲和安怀远去报官。”
才说起这俩人,她又嫌恶的骂了句,quot;这两个废物。quot;
郑氏眼皮子都没抬,“犯不着和她较劲,不过就是个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多久。”
“倒是你,今晚搞这么大动静,是生怕旁人发现不了侯爷在哪?”
“我……”
“行了,我知道你什么心思。”郑氏说:“我好歹是他的嫡母,他回府养伤这样大的事瞒着全京城也就罢了,竟还瞒着我。”
“若不是有人瞧见了他的侍卫,只怕我还不知道人藏在玉竹院里呢。”
“姨母,那表哥一直不露面,我们就一直不动手吗?”郑佩柔焦急起来,“若是她知道了表哥藏身在偏房养伤,那我不就没了指望?”
“姨母,我要当镇远侯府的夫人,这是你许诺过我的。”
郑氏睁眼,“你瞧见安怀远的伤口没有?”
郑佩柔想到那道口子,就觉得后怕,脸上也失去了血色。
郑氏看在眼里,冷淡道:“你若是有她三分那样的狠色,昨夜就能找了个由头处理了她。”
“不够狠的人是不配在这后宅里活下去的,你现在求我也没用,都是你自找的。”
郑佩柔被说的愣住。她何时被郑氏这样训斥过。
从前郑氏对她是有求必应,可就昨晚一夜而已,竟然变转了态度。
旁侧摇扇的许嬷嬷见状,只得叹气开口:“表小姐,你也别怪老夫人说这样重的话,那衙门的人今早就来把人给带走了,说是侯府夫人派丫鬟去击鼓鸣冤。”
“老夫人已经焦头烂额,哪里还有空管你这点小事。”
郑佩柔惊到了,“她竟然敢报官?”
郑氏撇撇嘴,越发觉得郑佩柔蠢笨,“她怎么不敢?只要报了官顶多落个管教不严的名声,但就能把自己从私通的罪名里摘了出来。”
郑氏唇角微翘,“这一步棋算我走错了,不过最后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等到郑佩柔离开后,郑氏的脸才彻底沉了下来。
她招来心腹徐嬷嬷,“那大牢里的两人不能留,你找人结果了他们,做的干净些。”
“至于佩柔……”
“老夫人不必叹气,表小姐只是不谙世事,没夫人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也只怪她突然转了性子,差那么些就杀了人呢!”
郑氏嗤笑,“从前是我低估她了。”
但她也清楚这一次除不掉楚云毓,只怕后患无穷。
接下来的几日里,楚云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将自己彻底封在了玉竹院内。
直到之前靖王府送来的请柬,快要到日子了,郑佩柔和郑氏才派人来了一批又一批,同她商讨赴宴的事宜。
郑佩柔拖着庄重华贵的留仙裙,急切地往院中张望。
在看清楚楚云毓一身素净的妆扮后,顿时傻了眼。
“你……你这哪有赴宴的样子,我们要去的可是靖王府的宴席,你这未免也太失礼了些?”郑佩柔压不住脾气,指着主屋的方向,“回去!重换!”
楚云毓蹙眉打量她,目光淡然,身后跟紧的红枣端着锦盒。
见她不为所动,郑佩柔火气更盛,她瞄见礼盒后,更是毫不客气的伸手就要取走。
“表嫂向来礼数周全,备下的贺礼肯定也比我准备的要好些,妹妹粗鄙只能借来用用了。”
这样的话她上辈子不知听过了多少回,每次都只能忍住让下人再准备。
到后来,她就习惯准备双份贺礼。
因此,她还没少被郑佩柔埋怨,认为给她准备的那份贺礼不够贵重。
“表妹,这是我特地给靖王妃准备的贺礼,不方便借用,你还是自己准备更合适些。”
郑佩柔愣了,“表嫂,往日都不是你替我准备的吗?”
那哪是准备,分明是明抢。
楚云毓深知她的秉性随了郑家人的商贾气,无论什么便宜都想要占一占。
不过,她现在可不会再这么憋屈了。
她道:“这贺礼是我数月前就为靖王妃备下的,怎么会是替表妹你准备的?”
而后她又蹙眉道:“表妹这身打扮,不会……是想要和我一同去吧?”
“表嫂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往日不都是一同去赴宴的吗?”
“只怕今日的宴席,表妹不方便去。”楚云毓为难道:“今日去的可是靖王府……”
郑佩柔脸色“唰——”的下冷下来了,“我怎么就不方便去了?靖王府的请柬都到府里了,凭什么不让我去?”
她为了这次宴席可是花费重金妆点自己,天不亮就起来梳妆,现在竟不想让她去?
楚云毓看着她这副失礼的样子,不免又想到前世赴宴,她竟去跟靖王府的郡主攀比,闹出了天大的笑话。
而她也连带着被京城中的达官贵人们避开了,之后宴席请柬更是寥寥无几,让她在京城中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按照身份来说,郑佩柔不过是镇国侯府一个继夫人的表小姐,肯定是实价没资格出席这些宴会的。
那些请柬都是冲着她太师府之女和镇国侯府夫人的身份送来的,哪有她一个商贾之女的位置。
但楚云毓是个好脾气,架不住郑佩柔纠缠苦求,软了几次脾气带她去赴宴,最后却闹成了全城的笑话。
偏偏这时,陈嬷嬷帮腔,“夫人,往日咱们都是带着表小姐去的,今日不带是否有些不太合适?”
郑佩柔扶着发髻,得意又张扬,“表嫂,你身边的下等人都懂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懂了呢?”
她又使了个眼色,身边丫鬟马上就要上去抢锦盒。
可红枣的手劲极大。
那丫鬟才想去掰锦盒,就被她攥住手腕,疼的连声惨叫。
楚云毓漫不经心,“红枣,太吵了。”
红枣立刻心领神会,将她一把甩在地上。
郑佩柔气恼的直跺脚,“楚云毓你什么意思!打狗也得看主人!”
楚云毓只是在心中估算着时辰。
在听到院外的脚步声时,才淡然笑着开了口,
“打狗确实得看主人,但敢问表妹你是哪门子的主人?”
“我姨母可是这侯府的老夫人,你算个什么货色也敢给我脸色看!”
郑佩柔被气疯了,正口若悬河的训人时,脸上已经挨了记嘴巴子!
打她的妇人穿着朴素,但举手投足间都是肃气。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你敢打我!”
“老奴何止是要打,还要罚。”妇人冷漠抬手,“来人,把郑家这位表小姐送到祠堂里跪上一天一夜,让她好好认认谁才是府里的主子。”
平日里郑佩柔嚣张跋扈惯了,哪里过过这种日子。
那妇人带来的一批奴仆手脚极是麻利,不等她叫喊就已经把人捆上押走。
红枣还极为贴心的抽出帕子塞到郑佩柔的嘴中,无视了她眼里喷涌而出的怒火。
等到众人散去后,楚云毓才上前行礼。
“多谢秦嬷嬷。”
秦嬷嬷受了她这一礼,不上不下的打量后,才算是点了头。
“哥儿的眼光还算不错。”
这样倨傲的语气,让陈嬷嬷都不免皱了眉。
但楚云毓却笑的极是尊敬,“秦嬷嬷夸奖了,也是小辈冒昧,连夜将您从乡下别院请了回来。”
秦嬷嬷也不客气,迈步进了玉竹院里。
楚云毓淡然地招来陈嬷嬷,让她将这份贺礼代送到靖王府上。
这次的宴席她本就不打算去赴,如今新皇才登基不久,正是多事之秋,她不愿再掺和。
至于陈嬷嬷……
楚云毓看着她眼中的精明和市侩,觉得止不住的作呕。
这可是她的乳娘啊!
她深吸口气,“红枣,你让金枝悄悄跟上她,看看她到底进的是靖王府的门,还是宁寿堂的门!”
楚云毓看向被修葺了小半的玉竹院。
这地方,确实该好好清理下了。
几个婆子将院门关上后,秦嬷嬷坐在主屋的偏厅内坐品茶。
见楚云毓向她走来,这才起身,规规矩矩的向她行了个主仆大礼。
楚云毓受宠若惊,“秦嬷嬷。”
秦嬷嬷一脸正色,“方才老奴倚老卖老是为了日后好替夫人压住这满院里不安分的货色,还望夫人谅解。”
但楚云毓却深知她请来的是何等的狠角色。
别说只是一句话,便是秦嬷嬷当众斥责她那也是配得上的。
要说起秦嬷嬷的来头,就不得不提镇国侯府已故的大夫人,也就是她夫君萧黎的生母——长平郡主。
秦嬷嬷不光是长平郡主的陪嫁丫鬟,也是如今镇国公萧黎的乳母。
当初长平郡主因病离世后,她一人在乡下别院将孤主抚养长大。
直至萧黎长到十五岁,羽翼丰满,才回到了这镇国公府。
秦嬷嬷心里也清楚她不为新夫人所容,求了老侯爷留在别院养老。
上辈子楚云毓还没拜见过这位秦嬷嬷,就被郑氏的手段给玩死。
但也就在她死后不久,她的夫君凯旋归朝,将秦嬷嬷接到了镇国公府。
她亲眼见识过秦嬷嬷的手段和能力,将那郑氏压的连喘气的余地都难有。
这辈子楚云毓才重生,就立刻迫不及待的让人去别院里请了秦嬷嬷回来。
如今她想起上辈子的事,还觉得有些惋惜。
秦嬷嬷将她的神色收在眼里,却只是叹气,“夫人,你这院子里可真是藏污纳垢啊。”
何止。
楚云毓无奈,“也正因如此,才想着把嬷嬷您接回来,否则我这侯府夫人的位置只怕坐的也是有心无力。”
秦嬷嬷和颜悦色的道:“夫人且放心吧,既然还看得起我这把老骨头,那自然是会让你难坐的。”
她拉着楚云毓的手,目光慈爱的打量着,眼底不免湿润。
“倘若郡主还在,看见哥儿娶了这么位如花似玉的妙人,定会欢喜坏了。”
楚云毓深知秦嬷嬷的忠心,否则也不会想尽法子要给人接回来。
但这前院……
恐怕今夜要难眠了。
偏房。
萧黎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几息功夫,浸在药汤里的银针就变了颜色。
“侯爷,药里还是被下了毒?”
萧黎目光冷冽,“这些人还真是防不住,只怕我回京的消息已经暗中传开了。”
他的指尖触碰木窗边的兰花,敏锐的听见主屋里侧传来女子银铃般的轻笑声。
萧黎指尖碰过花瓣时,都轻柔了不少。
他眸光微动。
萧安立刻懂了他的意思,“侯爷,是秦嬷嬷来了,属下拿着您的令牌先一步去了别院,早已经安排好了。”
萧黎又想起了她昨夜故作镇定的模样。
说到底,不还是个受了惊的小兔子。
但却是个有想法的小兔子。
只是,对他的防备心似乎也太重了些。
“萧安,去给我寻个轮椅来。”
萧安错愕,“侯爷,您双腿不是好的差不多了吗?”
萧黎平静的扫了他一眼。
他脖颈发凉。
萧安了解自家侯爷,他越是平静冷淡,就说明已经动了脾性。
萧黎用指尖掐去兰花盆中的杂草,“还不去?”
木窗边上,一丝凉风吹动他单薄的衣衫,衬得他原本仙人般的气质更是出尘飘逸。
他盯着兰花许久未语。
最后,将兰花换了个位置,放在了床边。
梆子敲过三更,秦嬷嬷的银簪在月下泛着冷光。
她贴着游廊阴影疾行,裙裾拂过阶前新落的棠花,在书房前略一驻足,铜锁应声而落。
她目光落在轮椅上的萧黎身上,那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却病容憔悴,令她心如刀绞。泪水无声滑落,她颤抖着声音问道:“侯爷,您怎会伤得如此严重?”
秦嬷嬷素来刚强,即便在长平郡主离世时,她也未曾如此失态。然而,此刻看到萧黎这般模样,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侯爷,你怎么弄成这样子,伤得如此严重。”秦嬷嬷声音里的颤音遮都遮不住。
秦嬷嬷一直都是一个刚强的性子,从前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秦嬷嬷都咬咬牙挺过去了。
当初长平郡主离世时,这个忠心耿耿的老仆也是悲伤的不能自控,若不是长平郡主临终之前将萧黎嘱咐給秦嬷嬷,秦嬷嬷说什么都要随着长平郡主去了。
如今看到曾经风姿绰约的小主人,病恹恹坐在轮椅上,秦嬷嬷的心都揪起来了。
“嬷嬷别哭,我现在这个样子只是做给外人看的,为了让人放松警惕罢了。”萧黎知道秦嬷嬷对自己的一片心意,而且他也实在难以招架秦嬷嬷这副样子,只得连忙出声安慰,并且说出了其中的隐情。
听到萧黎的话,秦嬷嬷才略微安心一些,连忙擦了眼泪。
秦嬷嬷突然想起楚云毓,连忙询问:“侯爷没事就好,那夫人可知侯爷回来了?”
听到秦嬷嬷提起楚云毓,萧黎也愣住了。脑海中了不自觉想起来那个虚张声势的小兔子,无声的笑了一下,但是又很快敛住了笑意。
秦嬷嬷没看到萧黎一闪而过的笑意,只看到了他怔愣的神色。
“侯爷,别怪老奴多嘴。夫人是极好的人,夫妻之间应是坦诚相待,莫要让夫人寒心。”秦嬷嬷看萧黎的样子猜到了萧黎应是没有把实情告诉楚云毓,不由得多说了一句。
听到秦嬷嬷的话,萧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萧黎换了一个话题,“嬷嬷,我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侯爷您尽管吩咐奴婢。”
秦嬷嬷话落下,萧安就给了秦嬷嬷一封信封。
“嬷嬷,你附耳过来,我仔细交代你。”
**********
虽然已经深夜,但楚云毓躺在床上还是迟迟无法入睡。
她让红枣去击鼓完全是权宜之计,以她对郑氏的了解,她不会轻易放过菖蒲和安怀远,毕竟他们两个知道太多秘密了。
朝廷的府衙对于郑氏来说也不一定是铁板一块。
可恨她现在只是一个后宅妇人,手里还没有太多能用的势力,恐怕只能眼睁睁看着郑氏暗害他们。
楚云毓心中苦涩,她知道自己必须谨慎行事,但又不能坐视不理。
她正陷入两难的境地,突然,一阵轻微的风声从窗外传来,紧接着一个小小的纸团从窗外飞了进来,落在她的脚边。
楚云毓抬起头,看向窗外,却只见夜色深沉,没有一丝人影。
她随即弯腰捡起纸团,这深夜里居然有人费尽心思给她送来这样一封神秘的信,恐怕所图不小。
她解开纸团,借着烛光展开信纸,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楚夫人,可往城东旧宅一探。那里有大惊喜等你,可解夫人燃眉之急。”信的最后,画着一个简单的地址。
楚云毓的心中猛地一震,她知道这个地址,那是早年间一权贵在城东的一处旧宅,后来权贵死后已经废弃多年。
她微微皱眉,心中满是疑惑,这封信的主人是友是敌?那个所谓的“大惊喜”又是什么?
许是被动静吵醒红枣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担忧,“夫人,您怎么还没睡?”
“没事,你先去休息,我一会儿就睡。”楚云毓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楚云毓回到桌前,目光再次落在那封信上。她拿起桌上的烛台,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点燃。
火苗瞬间吞噬了信纸,化为灰烬。
楚云毓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然,她知道,自己必须去一趟城东旧宅,哪怕那里是一个陷阱,她也必须去试一试。
“若真是有人设局,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楚云毓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冷冽。
楚云毓前世做了几年游魂,当然知道不少镇国侯府的辛秘,其中自然包含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暗道。
确定红枣已经睡着后,她小心翼翼的穿过几条长廊,来到府邸的后墙边。
这里有一扇小门,平时少有人注意。楚云毓轻轻推开小门,一阵冷风吹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夜色中。
城东旧宅距离镇国侯府并不遥远,不多时她就已经站在旧宅的门前。
借着月光楚云毓细细打量着这座废弃多年的宅院。大门已经有些破旧,门上的铜环也生了锈,显得格外凄凉。
楚云毓轻轻推开门,门轴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嘎声。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旧宅内部昏暗而寂静,只有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户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她按照信中的提示,来到宅院的后堂。这里曾经是一个书房,如今却堆满了杂物,显得杂乱无章。
云毓的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最终落在墙角的一个破旧箱子上。
箱子上落满了灰尘,显得格外不起眼。她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子,轻轻挪开箱子。
箱子下面是一块松动的石板,楚云毓用力一掀,石板被掀开,露出一个小小的洞口。
她心中一紧,从腰间取出火折子,点燃后往洞口里照去。
洞口下面是一个狭窄的地下室,里面隐隐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
楚云毓深吸一口气,将火折子插在腰间,顺着洞口的石阶缓缓走下去。地下室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小心翼翼地向前走,最终来到了一个小小的石室前。石室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里面有一盏昏黄的油灯在闪烁。
她轻轻推开门,门后的情景让她微微一愣。
然后她那红润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口中喃喃道:“原来如此。”
第二日,晨曦微露,薄雾如纱般笼罩着镇国侯府。
楚云毓身着一袭靛色裙衫,端坐在铜镜前,眉目间透着一丝清冷。
红枣小心翼翼地拿着一支鎏金簪子,轻轻插入她的发髻,随后躬身禀告道:“夫人,主院修葺得差不多了,奴婢估摸着不出两日就能完工。”
楚云毓指尖轻抚耳垂上的白玉耳坠,唇角微扬,站起身来,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是嘛,那挺好的。”她端详着镜中的自己,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吧,今日还有一场大戏要演。”
她带着秦嬷嬷和红枣款款走向宁寿堂,刚踏入院门,便听到郑佩柔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姨母,表嫂是太忙了吗?怎么来得这么晚?不知道的还以为表嫂不尊婆母呢。”
楚云毓还未开口,秦嬷嬷已冷声回击:“表小姐这话可就不对了,我家夫人不早不晚,来得刚刚好。您这样搬弄是非莫非是想让老夫人担上个苛待儿媳的名声?”
郑氏原本端坐着一言不发,听到秦嬷嬷的声音,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暗恨:这老妇怎么又回来了?怎么不一辈子待在那乡下,回来碍什么眼!
尽管心中不悦,郑氏面上却很快恢复如常,淡淡道:“秦嬷嬷,你虽贵为侯爷的奶娘,但久不在府中。柔儿毕竟是我侄女,是黎哥儿的表妹,也是这府里的主子。”她语气冷淡,意在警告秦嬷嬷认清自己的身份。当初这个老妇可没少借着长平郡主给她使绊子。
“儿媳给母亲请安。”楚云毓盈盈一礼,随即自顾自地坐下,语气淡然,“母亲,秦嬷嬷是郡主身边伺候的老人,所以儿媳特意找她来帮忙管理侯府的。”她抬手轻轻拍了拍秦嬷嬷的手背,示意她不必动怒。
郑佩柔昨日刚被秦嬷嬷押着跪了祠堂,心中又恨又怕,此刻见楚云毓维护秦嬷嬷,顿时又忍不住作妖:“姨母还未让你坐下,你怎么敢自己坐下?你……你目无尊长!”
楚云毓懒得与她纠缠,轻描淡写地将矛头转向郑氏:“表妹莫要胡说,母亲不是那种苛待儿媳的人。我昨晚没睡好,身子有些不舒服,母亲定然不会怪罪于我。”她唇角含笑,眼中却冷意森然。
郑佩柔见话题被扯到郑氏身上,连忙转移话头,委屈巴巴地看着郑氏:“姨母,柔儿的腿好痛啊,昨日表嫂不分青红皂白就让我跪祠堂。”
楚云毓心中冷笑,正愁找不到机会提起此事,郑佩柔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她冷冷开口:“表妹何不说清楚,我为何让你跪祠堂?也请表妹解释一下,本该跪在祠堂的你,为何此刻会站在婆母身边?”
郑佩柔嚣张惯了,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理直气壮道:“我不过是想同表嫂一起赴宴,表嫂怕我抢了她的风头,便不让我去,还罚我跪祠堂!”
楚云毓眸中寒光一闪,语气不疾不徐:“好一个颠倒黑白。且不说你一个表小姐的身份够不够格参加此次宴会,单是靖王府未给你递帖子,你便没资格去。若你去了,旁人还以为我们镇国侯府不懂规矩。”她顿了顿,语气愈发冷冽,“我让你跪祠堂,已是给你留足了面子。表妹莫不是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跪萧家祠堂?若非看在婆母的面子上……”
她抬手轻抿一口茶,淡淡道:“罢了,既然表妹不愿跪祠堂,那便跪在前院门口吧。”
郑佩柔顿时慌了神,求助地看向郑氏:“姨母,您救救我!我绝不能跪!”她心中暗恨,若这次真被楚云毓罚了,日后还如何在府中立威?她可是要当表哥正妻的人!
郑氏不动声色地看了楚云毓一眼,心中暗惊:这楚云毓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难不成她知道萧黎回府了?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
她压下心中疑虑,淡淡道:“好了,毓儿。佩柔毕竟是你表妹,一家人何必闹得让外人看笑话。”郑氏试图将此事轻轻揭过。
楚云毓心知此时还不能彻底整治郑佩柔,便接过郑氏的话顺水推舟:“婆母说得是。不过,若不罚,底下的人恐会起其他心思。不如就让表妹禁足一个月吧。”她语气淡然,却暗藏锋芒。
郑佩柔急了,正要开口,却被郑氏抬手打断:“好了,佩柔,就按你表嫂说的办。”郑氏心中清楚,郑佩柔确实需要好好反思一下,她太过浮躁,远不及楚云毓沉稳。
楚云毓见目的达成,便起身告辞:“母亲,媳妇累了,就先告退了。”她转身离去,背影挺拔,气势逼人。
郑佩柔满脸不甘,跺脚道:“姨母!您看她!”
郑氏揉了揉眉心,语气疲惫:“佩柔,你也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待众人退下,郑氏也屏退左右,只留下徐嬷嬷。她低声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徐嬷嬷躬身答道:“回老夫人的话,一切已安排妥当。牢头在他们的饭菜中下了药,不出三日,两人必会暴毙而亡。楚云毓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掌控之中,她似乎并未察觉,还在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
郑氏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冷笑:“很好,她越是得意,就越容易露出破绽。记住,不要打草惊蛇,让她继续演下去。等到时机成熟,我们一击必胜。”
徐嬷嬷恭敬点头:“奴婢明白。”
郑氏起身走到窗边,目光阴冷地望向远处的花园,心中暗道:楚云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也敢在我面前耍心机?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楚云毓在书房里仔细翻阅着账本,作为太师府的嫡女,这些管家的方法在她刚及笄时,母亲便亲手教导过她。楚云毓的母亲是京城有名的管家好手,她也是深得母亲真传。
楚云毓的陪嫁中有好几家商铺,其中两家位于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还有几座庄子。虽然这些产业都有人在管理,但她仍要亲自过目送上来的账本,确保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夫人,表小姐出去了。”红枣轻步走进书房,低声在楚云毓耳边禀报。
楚云毓合上账本,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随即站起身来,“红枣,让人备马车。”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尽量弄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生病了!”
红枣心领神会,立刻去安排。
不出片刻,镇国侯府的下人们都知道了侯夫人生病的消息。一时间,府中议论纷纷。有人说是前几日的事让侯夫人忧心过度,也有人说是被表小姐气病的……
陈嬷嬷得知楚云毓生病,立刻赶到了玉竹院。她一进门便满脸焦急,快步走到楚云毓身边,拉住她的手,“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病了?”
楚云毓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出来,心中冷笑。若不是她重生一次,早已看透陈嬷嬷的真面目,此刻恐怕还会被她这副情真意切的模样所感动。
陈嬷嬷心中有事,并未注意到楚云毓的冷淡,只是急切地说道:“不中用的东西,马车还没准备好吗?”她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金枝,语气严厉,“你傻站着干什么,再去催一催!”
金枝并未立刻行动,而是看向楚云毓,直到楚云毓微微点头,她才转身离开。
陈嬷嬷见状,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满。她最讨厌的就是金枝,这个丫鬟从不把她放在眼里。玉竹院的下人们哪个不是对她恭恭敬敬,唯独金枝总是对她不冷不热。陈嬷嬷好不容易把金枝调去负责浣洗,没想到楚云毓又把她调了回来,还让她做了贴身侍女。
“夫人,我是你的乳母,定然不会害你。”陈嬷嬷压下心中的不满,语重心长地说道,“当初让你将人送走,你现在又将人接回来,甚至还让一个洒扫丫鬟当贴身侍女,这实在不妥。”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夫人,此次就让我陪你去看大夫吧!红枣和金枝年纪轻,怕是照顾不好你。”
楚云毓淡淡一笑,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嬷嬷,你年纪大了,还是让红枣和金枝陪我去吧。你就在府中好好休息。”
陈嬷嬷一听,顿时急了,连忙打断楚云毓的话:“夫人,老奴不放心啊!还是让我陪你去吧!”
楚云毓看着陈嬷嬷焦急的模样,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嬷嬷了。”
陈嬷嬷松了一口气,连忙扶着楚云毓起身。楚云毓顺势将大半重量压在陈嬷嬷身上,陈嬷嬷没走几步便气喘吁吁,心中暗恨楚云毓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娇气。
上了马车后,陈嬷嬷还在喘着粗气,拿起茶杯大口喝水。她一边喝水,一边不忘数落楚云毓:“夫人,女子还是纤细些好,像表小姐那般最是讨人喜欢。”
楚云毓懒得理会她的聒噪,只是轻轻咳嗽了几声,红枣立刻关切地问道:“夫人,可是难受?马上就到南屏街了。”
“砰!”陈嬷嬷手中的茶杯猛地落在马车上,她一把抓住红枣的手,语气急促:“你说什么?南屏街?怎么不去北盘街?”
车厢内一片寂静,陈嬷嬷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连忙解释道:“北盘街的济世堂那里的沈大夫医术高明,夫人去那里看诊更稳妥。”
金枝淡淡开口:“听说南屏街的周大夫擅长治疗咳疾,夫人去那里更合适。”
陈嬷嬷脸色变了又变,心中焦急万分。若是再不去北盘街,恐怕就来不及了……
她忽然站起身来,语气急促:“夫人,老奴去买些你喜爱的吃食,这样病才好得快。”说完,她不等楚云毓回应,便高声喊道:“停车!”
马车刚一停下,陈嬷嬷便急匆匆地下了车,朝着北盘街的方向快步走去。
楚云毓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轻声吩咐道:“红枣,让人跟着她,看看她到底要去见谁。”
红枣点头应下,立刻安排人手暗中跟随陈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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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郑佩柔正坐在旗峰诗会的席间,脸色变幻不定,眼神不时瞟向门外。她心中焦急,今日的计划若是出了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佩柔,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可是身体不适?”坐在她旁边的沈琉关切地问道。沈琉是国子监典薄沈元朗的庶女,虽然身份不高,但为人温和。
郑佩柔本就心烦意乱,听到沈琉的问话,顿时不耐烦地回道:“别多管闲事,本小姐能有什么事!”
沈琉被她呛了一句,脸色微红,低下头不再说话。
就在这时,诗会的主办人宣布进入最重要的环节——即兴作诗。他高声说道:“本次诗会以‘菊’为题,即兴作诗一首。彩头是这个琉璃描金盏,乃是圣上亲赐之物。”
此言一出,席间顿时一片哗然。旗峰诗会是当今圣上还是皇子时亲自创办的,如今虽已身登九五,但圣上对此依旧十分重视,每年都会指派朝中重臣主持。今年的主办人正是光禄寺大夫张肇方。
郑佩柔心不在焉地听着,心中却想着陈嬷嬷是否已经得手。若是楚云毓今日出了事,她便能趁机在侯府中站稳脚跟,甚至……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嘴角微微上扬。
然而,她并不知道,楚云毓早已看穿了一切,正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张肇方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下方窃窃私语的众人,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我知晓各位都对此势在必得,时间定为一炷香,大家可以仔细考虑斟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婢女们将宣纸和笔墨一一分发到每个人手中。
这是诗会的规矩:所有人都必须使用主办方提供的笔墨和宣纸,以确保诗会的公平公正。众人纷纷低头沉思,思索着如何才能别具一格,赢得头彩。
郑佩柔坐在席间,心中却焦躁不安。她一直等不到春叶回来,忍不住在心里暗骂:“没用的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眼看着香燃得越来越多,周围的人已经开始动笔,有的人甚至已经停笔。郑佩柔的额头渐渐渗出冷汗,心中愈发焦急。
这次诗会是姨母郑氏特意为她报名的,为了让她在诗会上崭露头角,郑氏还花重金请了名师指导她。然而,郑佩柔向来不喜读书,诗词歌赋更是她的弱项。她原本想直接找楚云毓要一首诗,可最近楚云毓不知为何性情大变,不仅让她禁足,还处处与她作对。若是她去找楚云毓,恐怕会被发现她偷跑出府的事。
就在香燃了四分之三时,春叶终于回来了。郑佩柔松了一口气,立刻给身边的春花使了个眼色。
春花与春叶是一对双胞胎,一般人都分辨不出来,于是趁着众人不注意,春花悄悄与春叶换了位置。
春叶走到郑佩柔身边,低声将诗句一字一句念了出来。郑佩柔迅速将诗句写在宣纸上,写完后看了一眼还未燃尽的香,长长叹了一口气,立刻将诗交了上去。
“叮——”钟声响起,香也燃尽,作诗时间结束。
张肇方高声宣布:“还请诸位稍作休息,我们会将诸位的诗交由翰林院评定,最终结果稍后公布。”
参加诗会的人虽看似随意散坐,实则各自抱团。郑佩柔一反常态地没有与人交谈,而是带着婢女朝人少的地方走去。
“啪!”郑佩柔一巴掌打在春叶脸上,厉声骂道:“没用的东西!让你接个信都来得这么慢!你该庆幸没坏了我的好事,否则我扒了你的皮!”
春叶立刻跪地求饶:“小姐,奴婢错了!求小姐饶了奴婢!”
郑佩柔一脚踹在春叶身上,冷声质问:“说,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
春叶连忙解释:“小姐,是……是陈嬷嬷,她不知为何迟迟不来。”
听到陈嬷嬷的名字,郑佩柔冷哼一声:“要不是看她还有用,等我当了镇国侯夫人,第一个就把这老东西赶出府去!”
她心中的怒气未消,正要继续责打春叶时,春花急匆匆跑来,跪在地上说道:“小姐,奴婢有个好消息!奴婢打听到,您可能是此次诗会的魁首!”
“魁首?你确定?”郑佩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心中的怒气顿时消散大半。
“确定,奴婢亲耳听到的。”春花连忙答道。
郑佩柔心情大好,瞥了一眼春叶,冷声道:“滚回去,不该说的话别乱说。”
春叶如蒙大赦,连忙起身退下。春花也赶紧站起来,跟着郑佩柔朝人群中走去。
坐在边缘的沈琉看到郑佩柔,起身迎了上去,笑着说道:“佩柔,刚刚怎么没看见你?”
郑佩柔心情不错,难得对沈琉露出笑容:“太闷了,我去透透气。”
沈琉见她心情好,便恭维道:“佩柔,此次诗会你定能大放异彩。”
郑佩柔轻笑一声:“你倒是会说话。”
就在这时,张肇方召集众人听取翰林院的评定结果。他高声宣布:“此次诗会的魁首,是镇国侯府的郑佩柔,郑姑娘!”
此言一出,席间顿时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镇国侯府的表小姐竟有如此才华。从前只听说她不懂礼仪,此刻众人却觉得那些传言不过是流言蜚语。一个能写出如此好诗的女子,怎会是众人口中那个不知礼数的人?
男子们投来爱慕的目光,女子们则露出艳羡之色。郑佩柔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早已挺直腰板,嘴角噙着淡然的微笑,仿佛夺得魁首对她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张肇方捧起琉璃描金盏,笑着说道:“郑姑娘,这盏琉璃描金盏就是你的了。”
郑佩柔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朝张肇方走去。每经过一个人身边,她都听到“恭喜恭喜”的祝贺声。她的心中满是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为镇国侯夫人的那一天。
就在她伸手要接过琉璃描金盏时,一个温柔却坚定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这并不是她做的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淡紫色长纱裙的女子站在人群末尾。她未施粉黛,面容清丽,若不是头上梳着妇人髻,恐怕会让人误以为她是未出阁的少女。
“镇国侯夫人!”很快有人认出了她,惊呼出声。
郑佩柔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原本还自欺欺人地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那声“镇国侯夫人”让她彻底清醒。她知道,来人正是楚云毓。
郑佩柔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快步走到楚云毓身边,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低声威胁道:“表嫂,你最好不要与我作对!”
楚云毓微微一笑,声音轻柔却清晰:“表妹,你不是一直最讨厌这样的场合吗?怎么今日如此积极?”
郑佩柔心中一紧,连忙解释道:“表嫂,你不是身体不适吗?怎么来了这里?”
楚云毓淡淡一笑,目光扫过众人,缓缓说道:“大夫嘱咐我多走走,没想到就来到了这儿。听说表妹夺得了魁首,我本想来祝贺一番,可没想到,表妹做的诗竟与我闲暇时写的一字不差。”
她特意在“一字不差”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单纯无害的模样,仿佛只是单纯的好奇。
席间顿时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郑佩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辩解。
楚云毓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表妹,这诗究竟是谁写的,你我心知肚明。今日之事,不如就此作罢,免得伤了和气。”
郑佩柔咬紧牙关,心中恨意翻涌,却不得不低头认错:“表嫂说得是,是我一时糊涂……”
楚云毓微微一笑,转身对张肇方说道:“张大人,今日之事恐怕是个误会。这琉璃描金盏,还是暂且收回吧。”
张肇方点了点头,将琉璃描金盏重新放回桌上。席间众人看向郑佩柔的目光顿时变得复杂起来,原本的艳羡与爱慕也化作了鄙夷与嘲讽。
郑佩柔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发冷。她知道,自己今日不仅丢了脸面,更是在众人面前彻底失去了信誉。而这一切,都是拜楚云毓所赐。
她紧紧攥住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心中暗暗发誓:“楚云毓,你给我等着!今日之辱,我定要加倍奉还!”
郑佩柔嘴里说着求饶的话,但她的目光如毒蛇般盯着她的背影,眼中满是恨意。
然而,楚云毓仿佛并未察觉,只是淡淡地对张肇方说道:“打搅了各位的雅兴,我这就回府了。”
张肇方微微颔首,目送楚云毓与郑佩柔离去,心中却暗自思忖,这镇国侯府的水,远比表面看来要复杂得多。
郑佩柔眼看楚云毓并没有要带她走的意思。
她身子一软,直直向后倒去。
春叶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腰,却因力道不足,两人一同跌在青石板上。
春花尖叫一声,扑过去扶住郑佩柔的头,却见郑佩柔面色苍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张肇方正准备派人去喊大夫。
楚云毓却止住了他,“张大人,这是老毛病了,就不劳烦大人了,我这就带她回镇国侯府。”
张肇方混迹官场多年,自然是明白各种奥秘,也就随她们去了。
春花和春叶扶着郑佩柔准备上马车,却被红枣拦在了门口。
“不好意思,车上已经满了,就辛苦表小姐坐后面的马车吧。”
闭着眼睛的郑佩柔心里暗暗骂道,楚云毓这个贱人,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作贱自己,让她去下人的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红枣压住嘴角的笑意,忍不住问道:“夫人,您怎么知道郑佩柔会抄袭您的诗?”
楚云毓微微一笑,目光深邃:“红枣,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郑佩柔的诗词功底我再清楚不过,她根本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她今日如此积极,不过是想借诗会的风头,攀上更高的枝头罢了。”
金枝在一旁点头:“夫人说得对,郑佩柔那点心思,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
楚云毓靠在车窗边,淡淡说道:“她以为我不知道她的计划?从她偷偷跑出府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陈嬷嬷的异常,不过是她计划中的一步,可惜她不知道,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拿捏的楚云毓了。”
红枣和金枝对视一眼,心中满是敬佩,夫人自从玉竹院起火以后,就大彻大悟了。
回到镇国侯府,楚云毓刚一下车,便看到得到风声的陈嬷嬷站在玉竹院门口,脸上带着几分惶恐。
楚云毓冷笑一声,缓步走了过去。
“夫人,您回来了。”陈嬷嬷见楚云毓走近,连忙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楚云毓停下脚步,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陈嬷嬷,你今日的行踪,可真是让人意外。”
陈嬷嬷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楚云毓怎么会知道,她今天可是小心谨慎的很。
“夫人,老奴只是去买些您喜欢的吃食,您可别多想。”
楚云毓冷笑一声,语气却依旧平静:“陈嬷嬷,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我的脾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去了北盘街见谁?”
陈嬷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颤抖着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楚云毓继续说道:“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来害我?陈嬷嬷原本你是我的乳母,你踏踏实实我定不会亏待你的。”
陈嬷嬷终于崩溃,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夫人,老奴知错了!是表小姐给了我银子,让我来偷书稿,老奴一时糊涂,求您饶命啊!”
楚云毓冷冷地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怜悯:“陈嬷嬷,你在我身边多年,我待你不薄。你却为了银子,背叛我。府中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不忠不义的人应该是什么下场。”
陈嬷嬷听到这话,绝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恐惧:“夫人,老奴真的知错了,求您饶了老奴一命吧!”
楚云毓却毫不动容,冷冷地说道:“拖下去!”
楚云毓的声音冷冽如冰,仿佛一把利刃刺入陈嬷嬷的心脏。陈嬷嬷瘫软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两名粗壮的婆子走上前来,毫不留情地将她拖了下去。
陈嬷嬷被拖下去时,还不停地哭喊着求饶,可楚云毓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转身走进玉竹院。
院中一片寂静,只有陈嬷嬷的哭喊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风中。
红枣和金枝站在楚云毓身后,大气都不敢出。她们从未见过夫人如此冷酷的一面,心中既敬畏又有些不安。
楚云毓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转身走进玉竹院,语气平静:“红枣,去准备些茶点,我有些乏了。”
红枣连忙应声,快步退下。金枝则小心翼翼地跟在楚云毓身后,低声问道:“夫人,陈嬷嬷毕竟是您的乳母,就这样轻易处置她会不会引起府中其他人的议论?”
楚云毓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议论?她们若是聪明,就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镇国侯府的水深得很,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我还如何立足?”
金枝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楚云毓走到窗前,望着院中那株盛开的玉兰,目光渐渐变得深邃。她轻声自语:“郑佩柔,你以为你那些小伎俩能瞒得过我?今日不过是个开始,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与此同时,被下人小心翼翼地扶回房间的郑佩柔,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仿佛要将那柔软的布料撕成碎片。
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遭受的羞辱,她绝不会忘记,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记忆中,如同刻在石碑上的铭文,清晰而不可磨灭。
“楚云毓,你等着!”郑佩柔咬牙切齿地低语,声音中充满了怨恨和愤怒,“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面前求饶!”她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充满了坚定和决心。
郑佩柔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的心中暗暗盘算着,今日之事虽然失利,但她还有后手。只要她能攀上更高的枝头,楚云毓又算得了什么?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她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无论是金钱、权力还是人脉,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去争取。
她想起了那个在朝堂上权势滔天的人,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楚云毓又算得了什么?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玉竹院的偏房里,萧黎正支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萧安汇报前线的情况。
烛光摇曳,映照在他那张冷峻的面容上,显得格外深沉。
萧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眼神却透过窗棂,不知道飘向了何方。
“侯爷,左翼大军已经收拢,只要侯爷一声令下就可以开拔。先锋营也已经押送着物资,先行启程了,估计不出十日就能到达京师。”萧安恭敬地站在一旁,声音低沉而清晰。
萧黎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沉思。他抬起头,目光深邃地看向窗外,仿佛透过那层薄薄的窗纸,看到了远方的烽火连天。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前线的粮草和军械收拢的如何了?”
萧安立刻回答道:“侯爷放心,粮草和军械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分批次押送。第一批物资已经到达京师,第二批预计在五日内抵达。先锋营的行动也十分顺利,沿途并未遇到任何阻碍。”
萧黎微微颔首,似乎对这样的回答感到满意。他的手指依旧把玩着那块玉佩,眼神却渐渐变得幽深。片刻后,他轻声呢喃了一句:“十日。”
萧安一时没有听清楚,微微侧头询问道:“侯爷,您说什么?”
萧黎回过神来,淡淡地摆了摆手:“无事了,你先退下吧。”
萧安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退出了书房。房门轻轻关上,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萧黎的目光重新落在那块玉佩上,指尖轻轻抚过玉面,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夜深人静,月色如水。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镇国侯府的屋檐上,显得格外清冷。楚云毓已经熄灯休息,却突然被一阵轻微的敲窗声惊醒。她微微皱眉,心中有些不悦。这里好歹是堂堂镇国侯府,居然接二连三有人半夜来敲她的窗户?镇国侯府的侍卫都是吃素的不成?
她起身披上外衣,拿起桌上原本用来剪布料的剪刀,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她轻轻推开窗户,夜风拂面,带着一丝凉意。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月光下,正是别院中的那人。
明明普通的面容,在月光下却显得格外清冷。楚云毓微微一愣,随即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和隐隐的警惕。
萧黎见楚云毓凑近,微微一笑,低声说道:“我的腿已经好了,特意前来和夫人道谢。”
楚云毓心中疑惑更甚。前面不是赖在书房不愿意走,说什么至少要半个月,现在又突然好了?她虽心中不解,但面上却不显,只是淡淡地说道:“深夜前来,只为道谢,似乎有些不妥吧?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不需要弯弯绕绕。”
萧黎看着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一时之间起了逗弄的心思,突然凑近了一些。月光下,他的眼神微微闪烁,带着一丝玩味:“托夫人的福,我的腿才会这么快痊愈。我自然是想报答夫人。”
“报答?”楚云毓微微皱眉,心中警铃大作。她可不认为萧黎会单纯到只是为了道谢而来。
萧黎轻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调戏:“听说夫人为了镇国侯爷守了三年活寡,我这心里可难受得很。侯爷在边疆生死未卜,夫人又孤身一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所以在下给你当个贴身侍卫如何啊?”
楚云毓听完,脸色骤变。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勾引!她立即斥道:“放肆!你胡说什么!当初我怀了一点恻隐之心帮助你,你如今就这样报答我?”
萧黎却并不在意,反而凑得更近了一些,低声说道:“在下可不是胡说。在下愿意就守在夫人身边,护夫人周全。”
楚云毓被萧黎的言行气得脸色铁青,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一个小倌,竟敢如此无礼!”
看着楚云毓气得小脸微红,萧黎忍住笑意,依旧不紧不慢,甚至带着一丝调侃地说道:“夫人何必这么生气呢?我只是觉得,既然我这条腿是因夫人的恩惠才好的,那我自然要报答夫人。夫人身边若是有个贴身侍卫,想必也会安心些。”
楚云毓冷哼一声,声音压得更低:“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好哄骗不成?你若再不知收敛,休怪我现在就唤人将你赶出去!”
萧黎微微一笑,眼神中却透出一丝狡黠:“既然夫人不想要我这个贴身侍卫,那便收下我的谢礼吧。”
说完,他也不顾楚云毓的反应,直接拉住她的一双柔夷,将一块触手温润的羊脂白玉塞在了她的手中。楚云毓重活两世都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一时不知要如何应对。
“你……你……”楚云毓气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萧黎依旧笑眯眯的,不等楚云毓反应,他已经径直拿走了她手中的剪刀,“夫人的手可不应该拿这个东西,我就先替夫人保管了。”
说完,他轻身一跃,直接跳到了屋顶之上。楚云毓这才反应过来,哪是什么伶人小倌,此人分明是个身怀武功的高手!
她站在窗前,望着萧黎消失的方向,心中思绪万千。
他隐身在这镇国侯府,究竟所为何事?
楚云毓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佩,触手温润,玉质上乘,显然不是凡品。她心中一动,或许,这块玉佩也不是一定要丢掉,毕竟一个神秘高手的人情也不是不可以利用一番。
在楚云毓视线之外的某个隐秘角落,他缓缓地揭下了覆盖在脸上的那张逼真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英俊非凡、神采奕奕的面容。
倘若楚云毓在这里应该能认出她以为的神秘高手正是她仅有一面之缘的夫君——镇国侯萧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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