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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小寡妇,一手养成未来权臣!魏轻缕裴执 番外

魏轻缕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这不要脸的,夫家刚亡就跟别的男人跑了,这按照大商律例可是要浸猪笼的……”“看看裴家怎么说,要是我的儿媳这种轻浮的女子绝对不能留。”“……”周遭的唾骂声让魏轻缕认清了一件事。她的的确确重生了。重生到她新寡不足半月,裴家即将满门覆灭,她与人私奔闹得全城皆知的那一天。魏轻缕娇靥泛白,雪白的脸沾满了水像是易碎的瓷偶,一双浑然天成的媚眼微垂时,楚楚动人,身姿曼妙,引得围观的男人们腹中火烧,色欲熏心的看着这位妙人,只恨不得将人抓起来疼爱一番。她上辈子是魏家的外室所生。却因魏家想攀附权贵,才被找回魏家。魏家的人将她嫁给病重的裴家大郎冲喜,虽显贵,但那裴家大郎却是一个即将丧命之人。她没回魏家之前,是被当瘦马养着,但却有了心慕之人。谁知那人将她骗得...

主角:魏轻缕裴执   更新:2025-05-20 20: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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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魏轻缕裴执的女频言情小说《重生小寡妇,一手养成未来权臣!魏轻缕裴执 番外》,由网络作家“魏轻缕”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不要脸的,夫家刚亡就跟别的男人跑了,这按照大商律例可是要浸猪笼的……”“看看裴家怎么说,要是我的儿媳这种轻浮的女子绝对不能留。”“……”周遭的唾骂声让魏轻缕认清了一件事。她的的确确重生了。重生到她新寡不足半月,裴家即将满门覆灭,她与人私奔闹得全城皆知的那一天。魏轻缕娇靥泛白,雪白的脸沾满了水像是易碎的瓷偶,一双浑然天成的媚眼微垂时,楚楚动人,身姿曼妙,引得围观的男人们腹中火烧,色欲熏心的看着这位妙人,只恨不得将人抓起来疼爱一番。她上辈子是魏家的外室所生。却因魏家想攀附权贵,才被找回魏家。魏家的人将她嫁给病重的裴家大郎冲喜,虽显贵,但那裴家大郎却是一个即将丧命之人。她没回魏家之前,是被当瘦马养着,但却有了心慕之人。谁知那人将她骗得...

《重生小寡妇,一手养成未来权臣!魏轻缕裴执 番外》精彩片段


“这不要脸的,夫家刚亡就跟别的男人跑了,这按照大商律例可是要浸猪笼的……”

“看看裴家怎么说,要是我的儿媳这种轻浮的女子绝对不能留。”

“……”

周遭的唾骂声让魏轻缕认清了一件事。

她的的确确重生了。

重生到她新寡不足半月,裴家即将满门覆灭,她与人私奔闹得全城皆知的那一天。

魏轻缕娇靥泛白,雪白的脸沾满了水像是易碎的瓷偶,一双浑然天成的媚眼微垂时,楚楚动人,身姿曼妙,引得围观的男人们腹中火烧,色欲熏心的看着这位妙人,只恨不得将人抓起来疼爱一番。

她上辈子是魏家的外室所生。

却因魏家想攀附权贵,才被找回魏家。

魏家的人将她嫁给病重的裴家大郎冲喜,虽显贵,但那裴家大郎却是一个即将丧命之人。

她没回魏家之前,是被当瘦马养着,但却有了心慕之人。

谁知那人将她骗得出逃裴家,却不管她的死活,只不过为了讹诈魏家钱财。

她后来被裴家接了回去,裴家给了她放妻书。

她则回了魏家,却被魏家折磨的生不如死。

双手双脚挑断,成为魏家讨好达官显贵的情趣之物。

她苟延残喘六年。

而那个辜负她的情郎居然成了相爷的私生子,过得风生水起,和魏家化干戈为玉帛,娶了她的嫡亲妹妹,结了亲家。

而裴家四郎,不过短短三年便又重回了尊荣无声的位置。

裴执,她的前小叔子,成了权倾朝野的屠夫。

只有她,得了脏病,流了孩子,就死在了那个冬夜里。

“裴家的人来了……”

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

魏轻缕心尖一颤。

只见那六角顶宝马车穿过人群,那马车镶嵌着裴家的家纹,显贵又庄严,所有人都不自觉的让出一条道路来,裴家如今尚未失去爵位,仍是钟鸣鼎食之家,谁能料到不过短短月余后便是另一番光景。

少顷,一道身影从马车里面走下。

健硕颀长的身影,看着猿臂蜂腰,穿着玄色劲装有种少年意气的英姿飒爽感,那张冷峻硬气的脸五官犹如那云边的蒸蒸蔚霞,寒星般的眼睛发亮阒黑,看起来不过年方十七八岁,介于男人与少年之间的气质。

魏轻缕很难想象。

眼前这个尚且青涩健美的少年,与上辈子那双眼眸阴鸷,冷血无情的裴执联系到一起。

上辈子她见过他最后一次。

那时他起复握权,就连皇帝都要称他一句亚父。

而魏家的人为了讨好她,竟然恬不知耻的将她送到了裴家府邸,供裴家羞辱。

裴执只是轻轻用刀剑挑开被褥,看着她那屈辱的双眸,冷讥地勾唇,随即说了一句,她至今挥之不去的一句话。

——嫂嫂倒是风采依旧,但……真脏啊……

那嘲弄的眼神让魏轻缕难以忘怀。

而后,她便被原封不动的送回了魏家,没过多久后便得了脏病。

至此,她彻底被魏家抛弃。

活生生冻死啊……

魏轻缕双眸不自觉红了一点。

“嫂嫂。”一道清越磁性而起。

魏轻缕对视上那冷不伶仃的凤眸。

相较于旁的男子轻浮大胆的目光不同。

他的双眸没有任何悸动,仿佛就像那座下神祗,没有因为魏轻缕为裴家蒙羞,而动摇分毫。

魏轻缕胸口一堵。

这重生什么时候不好。

非得闹得人尽皆知才重生。

她绝对不要再回到魏家……

就算是死皮赖脸她也要待在裴家!

“四郎,你可算来了……”她清媚的嗓音带着哭腔。

所有人一愣。

就连裴执都略微一顿。

魏轻缕不顾旁人目光,自顾自怜道,“都怪那轻浮的浪荡子将我骗了去,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见不到婆母了……”

眼泪说来就来。

这话一出,哗然一片。

这…这女子好生不要脸!

众人所见,她明明是要被裴家的人抓住了,所以与那情郎跳了水,怎么到了她嘴里便成了胁迫?

真当所有人瞎不成?

裴执岿然不动。

魏轻缕可顾不上这些,一双含情媚眼噙着大颗的眼泪,“四郎你可要相信我……”

裴执看着那被攥过的衣袍,眼睛略过一抹薄凉,悄无声息地抽回了的衣袍,淡声道,“嫂嫂,有什么话先上马吧。”

魏轻缕强忍泪水地点点头,心里盘算着接下来怎么说,才能让裴执不把她送回裴家。

她正伸手想让裴执扶一下她,毕竟跪坐的太久,腿已经麻了。

谁知,那裴执早就转过了身去,往马车去也,留着她的手空在原地,她只能悻悻的收回手,一瘸一拐地坐上了马车。

马车宽大,裴执离她很远,似乎刻意保持着距离。

魏轻缕身上湿哒哒地,有些衣不蔽体,她虽是受调过的瘦马,但也是有羞耻心的,将衣服扯了扯,试图挡住身上的春光。

裴执被她的小动作吸引,却看见了那一抹雪艳艳的白,他眼烫了一下,随即将旁边的坐下的布绸递了过去。

魏轻缕连忙接过披上,红艳艳的唇笑道了一声,“谢谢。”

裴执看着她微勾笑起的红唇,仿佛那不知死活的苟蝇,还不知自己已经在悬崖陡峭之地。

裴执合眼,淡淡道,“嫂嫂客气。你放心,裴执已经代替死去的兄长为你写下放妻书,待事情落定后,亲自送你回魏家。”

那一刻,魏轻缕的笑容僵住了。

“你给了魏家放妻书?”魏轻缕娇唇发颤,“你凭什么给放妻书?”

胸口巨大的恐怖钻入她的胸膛。

她做梦都不想回魏家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裴执眼眸微垂,看她,忽然一笑,“这不是嫂嫂想要的吗?”

魏轻缕看着他淡笑的双眼,无端透出一股子薄凉,仿佛有了十年后,那个血怒滔天,权柄在握裴大人的气质。

魏轻缕又怕又心慌,却又不得已开口求饶,“裴执,我可是你嫂嫂,叫了一声的嫂嫂,便是一生的嫂嫂,你莫要不管我,别让我回魏家,好不好……”

那漂亮的眼睛清泪淌落,在微光下折出清影。

那清白的泪珠流淌进她雪白的胸脯里,划出一道弧。

连呼吸都带着曼妙的起伏。


裴执感觉眼睛像是被什么灼了一下,喉头几分干涩。

裴执不喜欢这个女人。

从他知道魏轻缕要嫁给兄长时,他便已经调查完她所有的身世。

一个魏家的私生女,也是扬州来的瘦马,连个正经的大家闺秀都不是。

这样的女子怎堪裴家妇?

他将此事说与兄长,可兄长却并不再意,且说既已下聘就要对人家负责。

他负气离开,直到兄长病重去世,他才后悔没有陪在兄长身边。

于是他将这种不平感放在了魏轻缕身上,他开始派人暗地看着这个寡嫂。

果然,新寡不足一月,她便就与那旧相好勾搭在一起。

他知道她要私奔,却刻意将她放了出去,任凭那奸夫将此事传到魏家去,故意将此事弄得人尽皆知。

这样就有理由将这个女人赶出去。

可眼下他却因为这个他厌恶的女人,胸腔肺腑都要烧起来了,身体一种不可言说的反应顺势而起。

他心乱了一瞬,骤然将她猛地推开,“嫂嫂自重。”

自重?

自重什么?她命都要没了!

魏轻缕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只觉得脑袋空空,而这方马车已经骤然停下,外头车夫的声音传来,“世子,到家了。”

魏轻缕呼吸一沉。

上辈子她便是回了裴家之后,魏家为了不得罪裴家,提出要把她浸猪笼。

后来她直接吓晕了,再醒来时,人已经拿了放妻书,坐着牛车被送回了魏家,她并不知道是怎么让魏家改了主意,但总归是差点死在了这里。

裴执淡淡扫了一眼她漆白的脸,“嫂嫂下车吧。”

魏轻缕心膛打着退堂鼓。

但想着老天既然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还真让她死在这里不成?

魏轻缕深吸一口气,扶着车边准备下去,可谁知脚下一软,整个人身体一晃要往地上栽去,这怕得破相……她不由害怕到闭眼。

下一秒一截结实修长的手臂拦住了她的腰,一把将她拉回。

她柔软的身体往身后一撞。

她听见一阵轻微的闷哼。

魏轻缕娇靥泛了红,知道自己撞到哪了,那劳什子倒是客观。

裴执感觉到两腿之间被什么给撞了一下,隐隐作痛。

他面色隐忍不发,但忽然想到她是瘦马出身又已经为了人妇,或许都已经和那奸夫苟且,定然知道她撞的是什么,这方,他俊美的脸更加阴沉了。

她嗓音冷得骇人,“下车。”

魏轻缕微哑,莫名被凶了一下,颇觉委屈,但要怪只能怪自己不争气,这好端端的腿软什么!

裴执走得极快,魏轻缕只能跟着他一同回到了裴家。

到了中堂,此刻裴家几房的人已经汇聚于此。

颇具三堂会审的意味。

魏轻缕心紧了紧。

“好一个恬不知耻的魏家女,新寡一月不足便着急的寻野男人,真是令人瞠目咋舌啊。”

率先开口的人,正是裴家二房,与裴家大房素来不对付的裴二夫人,她眸光锐利扫来,像是要杀死人。

魏轻缕记得她,是裴家二夫人。

当年裴家悉数被抄时,唯有这裴家二房保留财产以及官爵。

所有人都猜测是裴家二房的人出卖了裴家,以换取荣耀功勋。

可当裴执重返长安,权柄在握之时,他却并没有处置裴家二房,反而让裴家二房的人仗着他的名势在长安的声势水涨船高。

所有人不知道其中内情,也包括她。

但她在裴家时,她便知道裴家二夫人想要让自己的儿子裴二郎,争国公爷之位。

裴执如今资历浅不得人心,但名正。

裴二郎虽非世子之位,但军营有威望,战功颇丰,则言顺。

眼下若大夫人不秉公办理,便难以服众,裴执恐怕就当不成下一任国公爷了。

裴大夫人五官清丽冷怠,颇具主母的威严感,她听了二夫人的话后黛眉稍蹙,目光转而看向魏轻缕,“你年纪轻,不想守活寡我也能理解你,当初本就是裴家让你嫁过来冲喜,倒是耽误了你。”

这番话一出。

魏轻缕一愣。

她怎么也没想到大夫人会设身处地以她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魏轻缕此刻心像是被暖了一下。

裴二夫人蹙眉,转圜冷笑,“长嫂,你莫不是病久了,人都傻了?这样不知检点的奸妇,能嫁我裴家已经是高嫁,她不感恩戴德,还与人私通,我裴家还得感激她不成?”

“大夫人,二夫人所言极是啊……”裴家众耆老纷纷附和道。

魏轻缕还算冷静。

而这边一道俏丽的声音带着几分轻快的恶毒,“要我看,大伯母和母亲都不用商量了,充其量就是一个贱妇,大棒子打死就好。”

裴家六娘十分恶毒地勾了勾唇,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魏轻缕看着那开口的裴家六娘,一强烈的情绪浮出。

上辈子就是这个裴家六娘带着楚子航接触她。

并让楚子航带她私奔。

还恐吓当时还涉世未深的魏轻缕,说若她不跟楚子航走,待裴家大郎孝期一过,裴家就想办法会让她陪葬,与楚家大郎续阴魂,她怎能不怕?

后来她在魏家无数个日夜想起这事。

才明白,原来这是拿裴六娘和她母亲裴二夫人做的局。

为的是借她这把刀。

杀的是裴家大房在裴家的人心,还杀的是裴执尚且不明的国公之位。

久不开口的裴执冷眸凝眉,正欲要说些什么。

这方,魏轻缕率先走出两步,漂亮的眉眼掀起一股忧伤之色,娇娇柔柔地垂眸,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婆母,轻缕知错了,但轻缕绝非要与人私奔啊……”

那柔媚的嗓音带着婉转凄凉之色。

听得裴二夫人和裴六娘齐刷刷皱眉。

而一言不发的裴执也看了一眼他这个空有美貌,全无大脑的嫂嫂。

裴大夫人微皱眉,“好孩子,你先起来说话。”

魏轻缕眼睛擦着泪霜,泪水成坠子一般落下,“我与楚公子并非私情,只是有人恐吓儿媳,若不与楚公子离开,那楚家迟早有一天让我为夫君结阴魂。”

这话一出所有人顿然一惊。


这结阴魂是大商的一种民生风气,但摆不上明面的事,因为太缺德,将活人活活闷死后,再与死去的人配阴魂,这事放在哪里都为人不耻的,圣上更是明令禁止这种婚嫁风俗,谁敢冒这种大不韪做这种事?还是在堂堂公府家!

裴二娘的脸色徒然一变像是踩中了尾巴,“魏轻缕,我看你是为了脱罪,什么疯话都说得出口了!”

魏轻缕看着她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不由冷笑,她故作抹帕擦泪,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六妹妹,你又不是当事人,怎又知道真相?你这般笃定的否认我,难道你也是事中原委的参与者?”

这么一反问,倒是把裴六娘给问住了,她一时心虚,强装镇定道,“这谁能不知,还需要我参与其中吗?”

魏轻缕自顾自怜地抹泪:“古有圣贤被屈而死,三人成虎,何其可畏,六妹妹不过听了旁人几句耳语,怎就不信自家人……”

她说的极为委屈,那惟妙惟肖的演技仿佛她真不是那个与人逃婚私奔之人。

裴六娘正急的要开口。

这方,裴二夫人暗中捏了捏裴六娘的手,用眼神将人压住,随即目光看向魏轻缕,“兹事体大,你这件事终究是伤了我裴家的名声,不是伯母不信你,只是人言可畏,你说你不是与人私奔,总得拿出服众证据来吧。”

裴二夫人含眉微笑。

三言两语就指向了关键。

证据?

她当然没有。

她有个鬼的证据。

裴二夫人见她不语,就明白她没有任何的证据,心中顿然多了几分胜算,“你该不会是没有证据在此拖延时间吧?”

她眼眸一阵锐利。

旁边的裴家耆老反应过来,“我就说此女心机,还想拖时间等魏家过来不成?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魏家但凡脑子清醒都不会留你,你今天要么认罪浸猪笼,要么就上官府,告你一个通奸!”

一下子所有人恶意满满地看向魏轻缕。

已经笃定了魏轻缕是在撒谎。

魏轻缕稳住心态,“我虽无证据,但有证人,楚子航便是铁证!他亲口与我说,有人告诉他,如若我不跟着他跑,裴家就要把我配阴婚。”

“谁知不是你二人串通!”裴六娘气急而笑,“他可是你的情郎,怎不会帮你说话!”

魏轻缕双眸微微一哂,“六娘莫气,有什么事把他宣出来再说,既然他能说有人告诉他,诸位耆老怎么不想想,他堂堂一个外男怎有资格接触公府的内院,定然有人与他里应外合,才能见到我!既如此,不如对他用刑,逼他说出真相。”

“好一个毒妇,为了给自己辩驳,真是翻脸不认人,你以为这样大家都会信你吗?”裴六娘有些心急了,这事自然是她牵头做的,要是那楚子航是个软骨头,将她供出来,那便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魏轻缕眼眸多了几分锐利,“六娘,此事能辩驳清白,有利于裴家的名声,若是让圣上知道了裴家有人恐吓儿媳配阴魂,恐怕对裴家不利啊……”

将圣上搬出来了,此事就变了性质了。

圣上已经命令禁止此事,若今天的事情闹到圣上面前,恐怕会让圣上对裴家另有看法。

如此便单单不只是家事了。

裴六娘脸色顿然一变,就连带着旁边的裴二夫人都有些神色不自然。

裴家那些个耆老也顿然变了色。

裴二夫人宽慰道,“我看此事不用这般兴师动众,何必闹得满城皆知?不如就罚了那楚子航,对外就称缕娘不过是病后回老家碰上,那楚子航起了歪心思,缕娘为求清白,跳河以自全忠贞……”

好话歹话都让这母女俩说了。

显然这母女发现她没那么蠢,真是想要按死楚子航这个名头,以把自己撇清楚出去。

魏轻缕对楚子航也恨,若能借刀杀人,这法子也不错。

然……

她真看不惯这两母女,楚子航她自有办法,还轮不到她们来决定。

魏轻缕骤然转身,望向堂上的裴大夫人,双眸通红,“婆母,我裴家世代忠贞清明,怎能不把事情查清楚呢?婆母,轻缕愿用自己的性命做担保,今日我所言没有一字假话,还请婆母为儿媳做主。”

说罢,魏轻缕朝着裴夫人重重一跪。

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

众人没想到魏轻缕有这般的决心。

以性命做担保,显然已经有了破釜沉舟之态。

裴六娘顿然脸色大变。

裴执看着这个下跪的女人,眼眸划过什么,他虽不喜这个女人,但也未曾想要过她的命,他本只想将她赶走,让她落到如此境地,确实有他一份责任。

裴执看向裴大夫人,“母亲,既如此,那便请楚子航吧,若真有诡诈之人,我裴家也不能留之。”

这方裴执开口,裴大夫人动摇的心终于得到了确定,“既如此,将那楚子航请上来。”

话落下,裴家二房的母女脸色变了又变。

但无论她们再不愿意,如今的当家主母依旧是裴大夫人。

所以她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子航被拖上来。

楚子航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想骗点钱,没成想落到这种地步,见到裴大夫人瞬间跪地磕头,“夫人饶命,夫人饶命,是魏轻缕勾引的我,我才带她私奔,我我我……”

这话一开口,裴二夫人眼疾手快,立马开口道,“混账!缕娘说了是你勾她逃走,你却说是她,看来是你撒谎!”

魏轻缕皱眉。

顿然明白了裴二夫人的心思。

这句话看似再帮她说话。

其实是在审楚子航之前,逼他将自己咬死呢。

届时他为了自保,可不会顾及上魏轻缕,什么谎话都编的出来。

魏轻缕顿然道,“楚子航,今日只要你将事情的原委说出,我婆母保你性命无忧,我并愿意自补嫁妆百两银,算是补偿。若你不老实回答,那就只能动用刑罚,届时你少一根手指一条腿,都怪不了我们裴家。”

楚子航从一片混乱中听到了‘性命无忧’‘百两银’‘一根手和一根腿’,顿然清醒了。


他呼吸急促了两瞬。

这方裴六娘顿然开口,“魏轻缕,你这样无非就想贿赂他,你当我们都傻吗!”

楚子航看着那熟悉的脸,顿时就认出来了,而这边裴六娘一双利眸狠狠剜了过来,带着恶毒之意,他脸色一阵青白。

魏轻缕看到了那两人眼神交汇的瞬间,她道,“六娘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既如此那便动用刑罚,直到楚子航说真话为止就好了,楚子航你可看清楚了,我给了你活路,但看来旁人不给你别的路走……”

这话一出,楚子航瞬间清醒了。

显然,魏轻缕这里还有活路。

而若是不说,那裴六娘那眼神分明就是要伤了他的性命。

届时就算从裴家脱险,恐怕也生死难料,说出真相至少还有钱财……

他咬牙,瞬间重重磕了两个响头,“大夫人,魏轻缕确系是与楚某私逃!”

这话一出,裴六娘一口暗气松下。

“好你个魏轻缕!不要脸的东西,我看你如今还有什么话可辩驳!”

裴六娘迫不及待将魏轻缕按死。

裴家的人也瞬间冷地看向了魏轻缕。

魏轻缕面色依旧冷静,“六娘何必着急,楚公子说的是私逃而非私奔。”

一字之差,千差万别。

裴六娘一僵。

楚子航瞬间顺着道,“魏姑娘所言非虚,有人找上我,说若我能将少夫人骗出府中,就能给我一百两银,并为我开方便之门让我进入裴家内院,我便趁此接近少夫人,并将恐吓其有人要为她给裴家大郎配阴魂。”

“起初她是不愿意的,只是后来背后联系我之人给出各种假证据,让我放到魏姑娘面前,她便就信了……但她答应的是与我一同离开,从来没说要与我私奔。”

所有人脸色微变。

裴大夫人眼神涌动情绪万千,“证据呢?又是何人指使?”

楚子航深吸一口,目光忽然看上了裴家六娘,顿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裴家六娘,裴家六娘做贼心虚,梗着脖子道,“你们看我作甚!与我无关!”

楚子航立马指着她,“便是这位姑娘找上来。”

顿然所有人大惊。

裴六娘急了,“你胡说八道,你为了给魏轻缕脱罪,你张口胡说!”

裴二夫人脸色一黑,“我看你疯了,竟敢污蔑我的女儿!”

楚子航看出来了,这小女娘是不想认了,这屎盆子全扣他头上,他自然不认,随即而道,“这位姑娘虽小心,但我身上有一物能证明。”

“何物?”裴大夫人皱眉道。

楚子航在众人面前抽出一抹丝帕。

而那丝帕赫然上写着“云娟”二字,正是裴家六娘的闺名!

在场的所有人都见过这个手绢,却系为裴家六娘的贴身之物。

顿然所有人脸色一惊。

楚子航冷笑,“那日这位姑娘与我说后,我特意留了个心眼,便就是想以此来作为日后的保障,另外这位姑娘给我的恐吓少夫人的东西,和她给的钱帛,皆在船舶之上。”

魏轻缕没想到楚子航这般无耻,居然偷别人闺阁女子的贴身之物,但正因为如此,这下所有人都信了七分。

裴六娘慌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楚子航会留有后手,“我……”

裴执没想到这事真是他冤了魏轻缕,他顿然道,“那船舶已经扣押,上面的东西可以随时取出来,上公堂澄清。”

言下之意,裴六娘再不说真话,那就为时已晚。

这方裴六娘还没开口,裴家二夫人一巴掌扇了上去。

“混账,我都说了,就算你觉得你嫂嫂克了大郎,你也不能用这样恶毒的手段把人逼走啊,你怎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裴六娘被打的脸瞬间发麻,但裴二夫人的话瞬间提醒了她,她瞬间噗通跪地,“伯母,诸位长辈我错了,我以为是魏轻缕克死了兄长,觉得她害死了兄长,所以心生成见,不想留她在府内,我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但我也是为了裴家啊!”

说完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魏轻缕直呼好家伙,这认罪还得污蔑她一句命不好,真是歹毒之际。

魏轻缕浇灭的双眸含着泪水,轻微擦拭了眼角湿润之处,声音极度哽咽,“诸位裴家长老,我不知妹妹从何听出如此荒谬的事情,但今日此事,害我险些丧命,我自知配不上大郎,但已经是入了裴家的门,缕娘愿意在此立誓此生不嫁,愿为夫君佛骨青灯,这样便消灾劫难,为裴家上下祈福。”

这番话简直把委屈,大度发挥的淋漓尽致。

裴家众人没想到魏轻缕有这样的气度与决心。

按照大商律法,夫君亡故一年后,女子可以改嫁。

她却愿意立誓此生不嫁,以足见诚心。

两相对比,可见高下。

“混账,害的你嫂嫂如此你还敢说这种话!”裴家叔父顿然怒斥道,“婉淑,你也该教教孩子了!”

裴二夫人被长辈点名斥责,脸色一变,“嫂嫂,既然此事从我二房而出,那就打她个一百棍,让她长长记性。”

一百棍足够要了裴六娘的命。

裴六娘脸煞白。

裴家人也变了脸色。

裴大夫人看着这一番闹剧,良久,终于开口道,“一百棍太重了,念六娘是年少无知的份上,罚三十棍,闭门思过半年,抄佛经一百卷,以儆效尤。”

裴六娘顿感天塌。

魏轻缕这样的刑罚对于一个世家之女已经很重了。

也算是公正了。

事情尘埃落定,裴六娘被拖了出去,拖出去那怨恨地双眼看着魏轻缕。

魏轻缕只是勾唇冷笑,自知这裴家的日子不会继续太平了。

这方事情解决,裴大夫人派人带走了楚子航,而魏家姗姗来迟却得到事情解决的消息,本来准备大义灭亲的大棒还没杀出去,就被迫收回了,魏家做梦也没想到,这事居然就这么解决了,又偃旗息鼓地从裴家撤了回去。

“大夫人倒是养了一个好儿媳。”裴家叔父起身而道。

裴家大夫人受宠若惊,“多谢叔父夸耀。”


随即魏轻缕也立即裴家长者那方一拜,“谢曾叔父夸耀,缕娘定然将此事铭记于心,日日自省,再也不敢为裴家蒙羞。”

裴家叔父淡淡点头。

本以为这个女子是个空有美貌全无智慧的花瓶。

谁曾想今日为自己一番辩论,倒是有几分裴家大妇的气度。

待所有人走后,裴大夫人道,“今日之事倒是牵扯到你了,家族的利益往来不过就是这些尔虞我诈,我早就厌倦了。”

魏轻缕心中震然,看着这个慈眉善目的婆母,她本以为他没有察觉,现下看来她是看得最清楚的。

裴大夫人继续道,“你放心,若你以后要想嫁娶婆婆绝对不会拦着你。”

“我既然要答应我的儿子护你一生,那我必会做到。”

那一瞬间魏轻缕忽然震住了。

她忽然想起了她那个相处不足一个月的夫君。

若是他没有病,没有早亡,兴许他们会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

可他若是没病,他也绝不会娶她这样的女子。

而上一辈子,她的婆母在裴家被抄后的不足一月余,便已身故。

因为裴家大夫人施灾赈粥,长期慈善助人,是整个京城赫赫有名的大善人,所以她死的那一日,整个京城都遍布许多跪拜送行的百姓,所以魏轻缕那一日印象深刻,只记得那日下起的瓢泼大雨,而那时的她也为她有片刻的悲伤。

魏轻缕没有父母,但她第一次在一个长辈面前体会到了确确实实的关爱,这是她在魏家从来没有过的。

她忍下了一片鲜红湿润,“婆母,无论我今后嫁不嫁人,你此生都是我的婆母。”

裴家大夫人一怔,朝着她笑了又笑,笑着忽然咳嗽了几声,用帕子捂嘴过后,眼眸变了变,“罢了,下去休息吧,今日你也乏了。”

魏轻缕点了点头。

魏轻缕刚走出去,正面迎上了裴执。

他挺拔颀长的身形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似乎在与小厮说话,目光掠在她的身上。

魏轻缕莞尔,“今日多谢四郎为我仗义执言。”

多亏他两次说话,都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她明白裴执不喜欢她,但关键时刻依旧帮了她。

裴执淡淡扫了她一眼,“嗯。”

很淡,没有过多的话,魏轻缕明白,此番就是他们两人最大的交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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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轻缕重新走回自己的院落。

时隔十年重新回到了裴家,看着这个裴家给予她的单独院落,她忽然想起上辈子她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甚至连一张能睡的床都没有,最惨的那几年冬日里双手都是冻僵的,长满了冻疮。

她一定要稳住裴家,不让裴家遭遇前世的种种。

这样她才能安度晚年,才不会被魏家再次利用。

魏轻缕走进那寂静辽阔的院落,却发现四下无人,唯有一个烧火柴的丫鬟百无聊赖的坐在地上扔石子儿。

时过太久,她已经不记得那个丫鬟叫什么了。

那丫鬟兴致缺缺的看了她一眼,眼睛突然有些震惊,“你怎么回来了?”

这个语气让魏轻缕微微挑起了眉头,她冷笑的勾了勾唇,颇为娇媚的脸抱臂看她,“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难道你不希望我回来?”

这话一出,那丫鬟变了脸色,连忙摇头,“自然不是的少夫人。”

魏轻缕笑了一声,看破不说破,“其余的人呢?”

“他们……”

“他们自然是去忙事情了……”

那要还半会功夫只憋出了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自家主子出事了,他们还能如此悠然自得?

还能够出去办事,不被审问,真是奇了怪了。

因为魏家是小门小户是上家,所以这些丫鬟看不起她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无一人审问他们。

那就很有问题了。

上辈子她因为是魏家出身,所以一直自卑怯懦,处处忍让,如今她死过一回了,还能让这群丫鬟欺负到她的头上?那还真把她当病猫了。

“既然还不说实话,那就找个人牙子发卖了即可,左右我院子里也不需要,这么多人,那就你吧。”

她妩媚婉转的娇靥泛起了一丝笑益。

丫鬟起初没听懂,直到看到她双眸笑盈盈的望着自己时,毛骨悚然的一惊,这才意识到眼前人可不是开玩笑的。

她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少夫人饶命,少夫人饶命,我说,我说……”

魏轻缕笑盈盈的看着她,漂亮的梨涡往深陷了几分,她上前扶住了丫鬟,嗓音温柔又妩媚,“这般惶恐干嘛?我又不会吃人,只要你老实交代,一切都好说。”

丫鬟惶恐的点点头,生怕魏轻缕一个劲不高兴就把她发卖了。

她顿觉倒霉,谁告诉他少夫人好糊弄的。

丫鬟立即低头,“她们听说少夫人出事后,便都回了二夫人的院子。”

魏轻缕眯了一眯眼,看着她,“那你怎么不去啊?”

“我我本就是伙房调过来的丫鬟,不是二房那边的。”丫鬟解释道。

魏轻缕这算是明白了,敢情她这小院子,真是密不透风,全是二房的人,难怪了裴家二夫人和裴六娘但如此信誓旦旦的污蔑她。

因为她们就见见证了全程。

魏轻缕薄凉一笑,柔魅的双眼看向了丫鬟,“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磕磕绊绊,“奴婢名叫彩衣。”

“好彩衣,接下来你就是我的人了,你如果想当一等女使便从今往后都听我的。”

彩衣受宠若惊的看着魏轻缕,做梦也没想到这般大的机缘竟有砸到她头上的一天。

毕竟以她的身份就算干到死也做不到一等女使。

彩衣哐哐的在地上磕了两个头,“从此以后彩衣为少夫人誓死孝忠,绝无二心!”

魏轻缕轻笑,将人给扶了起来,又将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银两往她手中塞了塞。

利益动人她不相信这个彩衣会对她忠心。

但她相信钱帛可以。

很快,魏轻缕院落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魏轻缕很清楚,这是没有除掉她,又把人给送回来了。

但她现在多了心眼,这是福是祸还真说不定。


次日,魏轻缕正照着那日在裴家堂上说的,开始吃斋念佛,到了用早膳的时间又去了裴家大夫人的院子去请安。

魏轻缕待在外面,听见裴大夫人咳嗦的声音略微蹙眉。

过了一会功夫,裴家大夫人的嬷嬷才将她请了进去。

裴大夫人温柔地看了她一眼,“来了?”

魏轻缕见她脸色苍白,“婆母,可是咳疾又犯了?”

“老毛病了……”裴大夫人微微一笑,“坐。”

魏轻缕正准备坐下。

忽然,裴大夫人整个人重重一咳,下一秒,整个人脸色苍白,骤然往后倒去。

魏轻缕瞬间眼疾手快的上前,用身子挡住了裴大夫人倒去的地方,而她也往后撞到了那桌角,激起一片疼。

嬷嬷低呼:“大夫人!——快去请府医。”

魏轻缕看着那脆弱痛苦的裴大夫人,心脏紧了紧,她怎么也没想这么端庄贤淑的裴大夫人竟然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这边府医匆匆而来,急忙检查半柱香过后,擦了擦汗水过后,道:“是老毛病了,都说了需要有龙根香入药,再这样下去,便只能与大少爷一般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脸色一变。

“那就开仓去取龙根香!”

龙根香一般勋爵都有皇族赏赐。

按理来说裴家应当有的。

嬷嬷变了脸色,随即对魏轻缕道,“夫人你有所不知,如今把持中馈的人是二夫人,我们也去问过,但这龙根香就是要不出来。”

魏轻缕脸色微变。

魏轻缕颇觉得荒唐,按理来说把持中馈的理应是长房家的夫人,怎么又变成二房家的了?

如今连一根草药都取不出来。

当家主母当成这种份上,简直就是将人踩在头顶上欺负。

“我记得如今把持中馈的人是婆母,怎会需要经手二伯母同意?”

嬷嬷叹了一口气,“少夫人有所不知,主母久病成疾,没有过多的精力来打理府中事务,所以二夫人主动将此事接过来,我们身为奴才又不好多置喙。二夫人以龙根香为御赐之物为由,多次拒绝奴婢们,主母又是个不争不抢的性格,故而才拖延至……”

嬷嬷眼里全是轻叹无奈。

魏轻缕算是明白了,也知道那日婆母为何对她说,自己早就习惯了这种尔虞我诈,想必婆母不是不明白,而是懒得争。

可这种事情不是自己不争就可以脱身的。

“那四郎不知道这件事吗?”魏轻缕问道。

嬷嬷眼神变了又变,道,“主母不愿意麻烦世子,如今大少爷去世,世子爷事务缠身,主母自然不让奴婢们说。”

魏轻缕四下无言。

有种莫名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无奈。

有时候避而不争并不是好办法,反而会变成案板上的鱼肉。

魏轻缕眼眸清亮了几分,多了几分坚定,“带我去见二伯母。”

嬷嬷看着这张妩媚的脸,心中莫名定了定,有了几分胜算,连忙回道:“是。”

魏轻缕跟随着嬷嬷来到了二房的院中。

裴家辽阔奢靡,光是内院便占地百亩,各个房中的人互不往来,甚至一年见个两三回也是常有的事。

魏轻缕的丫鬟去通传二房的人,没等到裴家二夫人,反而等到了一个老嬷嬷。

那老嬷嬷皮笑肉不笑,欢喜相迎,“原是少夫人,可赶巧了,今日二夫人在吃斋念佛,为我裴家祈福。圣僧可说了今日切不可打扰二夫人,扰了她的清修,否则啊,就会坏了我裴家的福根。”

这话一说,魏轻缕身边的人都变了脸色。

谁能听不出来,这是在推脱。

魏轻缕含笑,“也不知道是哪个寺庙里的圣僧?如今我也一直在吃斋念佛,不如也让嬷嬷引荐引荐,让我也长长这佛理知识。”

那老嬷嬷变了几分眼色,面上依旧皮笑肉不笑,“那赶巧了,这圣僧啊,刚走不久。”

魏轻缕笑了笑,她就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圣僧来府中,在这里诓她呢。

就在老嬷嬷以为魏轻缕会信了的时候。

骤然“啪——”一阵清脆响亮响起。

魏轻缕一巴掌直接甩了出去。

那老嬷嬷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肥胖的身体被打翻在地,头脑发晕地看着魏轻缕,嘴唇不停哆嗦,“你你你……你反了不成?这可是二房,哪轮得到你在这里撒野!”

魏轻缕甩了甩发麻的掌心,狐媚的双眼噙着一抹讥笑,“好一个厚皮婆,好一个欺上瞒下的刁奴!你既说那圣僧来过,那我们今日就去查查,反正府中来往都会登记造册,若没有,你便是殃及主母性命,故意隐瞒不报!”

这话一落,那老嬷嬷整个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怎么会想到这看起来像个花瓶似的少夫人,竟然并不蠢。

而且这谋害主母的名头盖上来,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那她一家老小都要被发卖出去。难道这大夫人真的病成这样了?

老嬷嬷连忙道:“哎哟,少夫人,奴婢老糊涂了,这圣僧是昨日来的,奴婢记错了!——快快快,都给少夫人让道。”

旁边几名二房的丫鬟面面相觑过后,连忙为魏轻缕让出一条道路来。

魏轻缕眼眸瞥了瞥那老嬷嬷,冷冷地勾唇,随即大步走了进去。

很快,二房中的人就看见了魏轻缕。见魏轻缕要闯裴二夫人的房间,纷纷上前欲要阻拦。

魏轻缕冷眼一扫,“主母危在旦夕,我看哪个不长眼的今日敢拦!”

这话一出,所有人止步不敢上前。

魏轻缕直接将那大门推开,骤然踏了进去。

迎面就看见裴二夫人正扶额托脸,倚在榻上。

裴二夫人悠悠地睁开双眸,眼神带刺,她却莞尔,“如今这裴家倒是反了天,我身为长辈,你一个魏家女也想闯就能闯,看来你婆母没教过你规矩。”

魏轻缕眼睛对上裴二夫人那双冷然的眼睛,似乎是在威慑她。

魏轻缕内心毫无波澜地勾了勾唇,“二伯母倒是误会我了,今日婆母病重,要取这龙根香,事急从权故而冒犯,还请二伯母开仓给药。”


裴二夫人没想到她居然不怕自己,她捏了捏眉心,“魏轻缕,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可是御赐的圣物。若没有裴家诸位耆老做主,我可不敢给你。”说完,她悠悠然地一笑,眼神里面却尽是挑衅。

魏轻缕知道她装都不想装了,那既如此,自己也不好再装下去了,“二伯母你可别忘记了,我与楚子航私奔此事是谁一手策划,想必二伯母十分清楚,而我院中的那些人又是出自谁的人马,二伯母也清楚。”

裴二夫人变了变脸色,双眼微眯地看着她,随即冷笑而道:“你知道又如何?你以为光靠你这些嘴皮,别人就信得了你吗?如今六娘已经认了罪,扯不到我头上来。”

“那谋害主母的名头呢?”魏轻缕转而笑了笑,倒是大大方方地坐了下去,这般做派让裴家二夫人直瞪了眼,魏轻缕假装看不见,继续道,“谁人不知如今的四郎和您的儿子在争夺公爷的位置,若婆母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诸位想到的人是谁?二伯母可得好好想清楚才是。”

这看似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在裴二夫人心中掀起了一阵波澜。

她本只想教训教训这魏轻缕,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再者她的六娘因为魏轻缕吃了苦头。

魏轻缕一个私奔之人却毫发无损,实在让她难以下咽。

她本想让魏轻缕下跪求她,如今反倒魏轻缕这么一说,造成了她处于被动劣势。

可今日不出这个气,又难解她心头之恨。

裴家二夫人骤然看向魏轻缕,“你想要这药草可以,但前提是你需在祠堂内跪上三天三夜,不许进食任何食物和水,这药才能给你。”

这摆明了是不拿她出气不罢休的架势。

裴二夫人本以为会看到魏轻缕那屈辱不甘的目光。

谁知,她只是轻微勾了勾唇,那妩媚漂亮的眼反倒是噙着几分笑意与坦然,“若如此能让二伯母解气,不过就是跪上三日,哪怕跪上七日,我也是愿意的,只要能将这药让出来。”

裴二夫人完全没有想到她竟如此轻松地答应了。

她们魏家虽然是小门小户,但好歹也是官眷,理应是倍感受辱。

可裴二夫人不知道的是,在她没有被魏家找回来之前,她经历过太多太多,前世亦是如此种种,在她眼里尊严一文不值。

如若能救婆母的病,那跪上三日又何妨?不过就是丢个脸罢了。

裴二夫人突然冷笑,“那就去跪吧,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允许给跪地的蒲团,名义就是……以上犯下冲撞了长辈,视为大不敬。”

好一个一箭双雕。

既让她受了苦罚,还让她好不容易在裴家耆老面前建立起来的一丝好感又轻易折毁。

难怪上一辈子裴家落难,裴家二房却能相安无事,其中她的手笔必然大有文章,可这些事只能她后面一一验证。

裴二夫人的丫鬟很快为魏轻缕让出了一条道路,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魏轻缕没着急着走,而是淡然开口道:“药。”

裴二夫人给了丫鬟一个眼神,“去取。”

少顷,丫鬟取回药后,将那装药的盒子递给魏轻缕。

魏轻缕接过后,拿出去让外面跟来的嬷嬷和府医检查,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后,她这才放下心来。

裴二夫人讥讽地看着她,“还担心我会给假的不成,真是小门小户的做派,登不上台面。”

魏轻缕悠然一笑,没有被讥讽后的难堪,反而十分坦荡,“那二伯母,晚辈这就去了。”

裴二夫人冷眼看她。她悠悠一个转身而去。

裴二夫人眼底的冷光越来越深,双手攥紧,流露出一股杀气。

陪着魏轻缕来的张嬷嬷没走,“少夫人……”

她欲言又止。

魏轻缕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去祠堂住上个三日,你好好照顾婆母。”

张嬷嬷神色复杂了几瞬,她也没想到魏轻缕会真心实意地去帮大夫人。毕竟曾经她也见过少夫人的模样,看起来的确不想嫁进裴家,但如今却愿意为了婆母跪上祠堂三日。

张嬷嬷作为主母的陪嫁丫鬟,对主母感情深厚,亲如手足。

说不感激是假的……

她含泪点了点头,“让你受苦了!少夫人,您的恩情奴婢和主母都会记得的。待世子爷这几日就会回来,奴婢会让他来救你的。”

这几日……恐怕是没个定数了。

届时她恐怕都跪完了。

她没有抱有期待。

更何况裴执那般讨厌她,怎么可能愿意出手救她?

魏轻缕但没有点破,只是点了点头就随着二房的丫鬟前去祠堂了。

张嬷嬷看着那远去的背影,眼里复杂了一瞬。

不能再瞒着世子爷了。

必须得让世子爷回来主持公道!

……

祠堂灯火通明,却丝毫不见温暖,反而冰冷刺骨。这里供奉着裴家数百位先灵。

而那陪同魏轻缕一起来的丫鬟也真的没有给魏轻缕一个蒲团。魏轻缕只能硬生生地跪在地上。膝盖感受到地面的寒气。

上辈子她跪过许多人,屈居于很多人身下。

她知道她今日没办法解决这件事的原因不在于旁人,而在于她手里没有权力。

她需要在裴家站稳脚跟。

但这得徐徐图之。

比如裴家的掌家权,既然婆母如今病重,无心操劳,那就应该由她来拿这对牌钥匙。

再怎么也不应该轮到外人手里……

魏轻缕不知道她跪了多久,直到天都黑了,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整个祠堂被夜色笼罩,寒气刺骨。

她感觉到双膝传来的疼痛,以及一日没有吃上一口热饭的饥饿。

只见那监督她的丫鬟被人叫了出去,显然是到了换班的时刻。

趁此,魏轻缕连忙趴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捶捶腿。

她才不笨,能偷懒便偷懒。跪三日,要是真把她身体跪坏了,她找谁说理去。

“谁让你偷懒了!”一道呵斥声响起。

魏轻缕转过脸,只见裴二夫人冷然而至。


裴二夫人大步上前,狠狠地甩了魏轻缕一个耳光。

“祠堂重地,祖宗面前,你竟然也敢糊弄?”

裴二夫人这一开口,就给魏轻缕扣了大帽子。

魏轻缕狠狠地挨了一个耳光,却并未有什么表情,只是重新调整自己的身体,规规矩矩的跪在那里。

看着她这个样子,裴二夫人的脸色变了变,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本来以为这一下子,让魏轻缕还手,紧接着两个人就可以在祠堂闹起来,到时候,她再怎么想要收拾这个人,也算是师出有名。

可是偏偏,魏轻缕一言不发,就好像是完全没脾气一般,就好像之前在宗族耆老面前,跟自己对着干的人不是她一般。

“好,好得很,你够硬气!”

“三天,少一个时辰都不行!”

“我会叫人盯着你,若是再敢偷懒,看我怎么收拾你!”

裴二夫人自己讨了一个好大的没趣,只能是撂下狠话离开。

魏轻缕上一世可是被虐待的不轻,对于她来说,这点程度的惩罚,根本不算什么。

她嘴角微微扬起,经过上一世的那些虐待之后,她也对人心和人性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洞察,所以从裴二夫人走进来的那一瞬间开始,她就明白,二夫人是什么意思。

既然她想要闹起来,那么魏轻缕就偏偏不让她如意。

反正不过就是罚跪三天罢了,她还能撑得住。

张嬷嬷带了药回去,快速地给裴大夫人煎了药,在大夫的确认之下,这才亲自拿过来,给裴大夫人吃。

裴大夫人看见这药之后,有些意外:“这龙根,不是一直不舍得给我用?”

“是少夫人去求的。”张嬷嬷实话实说。

听到这话,裴大夫人倒是有些意外,她这个便宜的儿媳妇,竟然还有这份心?

她眉毛死死地拧在一起,却又觉得事情好像是有点不对劲,毕竟二房那边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少夫人,处处针对,怎么会轻易就把龙根这么贵重的药材给她?

“少夫人呢?”

裴大夫人看了一圈没有看见自己的儿媳妇,微微蹙眉。

“顶撞长辈,祠堂罚跪三天。”

张嬷嬷眼眸低垂,掩不住的心疼。

裴大夫人死了儿子之后就懒得斗了,可是这并不代表她真的是个傻子,眉毛死死地拧在一起,把药碗里的药一饮而尽。

“好,好得很!”

“二房还真的是好得不得了。”

给她求个药,就算是顶撞长辈了,就要祠堂罚跪了。

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大夫人,你身体还很虚弱,千万不能动怒!”

“不然的话,这药就白费了,少夫人也白出力了。”

说着,张嬷嬷忍不住红了眼圈。

哪怕是之前,他们传的沸沸扬扬,说这个魏轻缕多么多么的下贱,可是了解一个人不是靠耳朵,而是靠眼睛。

张嬷嬷是亲眼看见她如何为了大夫人,如何冲到二房,如何牺牲自己。

她现在对魏轻缕,算是心服口服。

“你去,把这件事,告诉裴执,我就不信了,真欺负我们大房脾气好是不是?”

裴大夫人很快就冷静下来,咬牙吩咐。

这下,张嬷嬷立马明白过来,欢欢喜喜的出门了。

她早就已经看不惯二房在他们的头上作威作福,明明大房才是长房嫡子,轮也根本轮不到他们嚣张,他们没资格!

一路小跑,去了裴执的院子。

张嬷嬷鼻涕一把泪一把,就直接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给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裴执见状,脸色微微一变。

这可是从小就跟在自己母亲身边的老嬷嬷了,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时候,这些年无论遇见什么样的事情,都是冷静处理的。

“魏轻缕,为什么要这么做?”

裴执有些不解的看着张嬷嬷。

张嬷嬷万万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他关心的竟然就只是这个?

“二少怎么就不明白,这根本不是针对少夫人一个,这根本就是二房故意欺负我们大房!”

“这么多年了,夫人身子不好也不愿意跟他们计较,可是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甚至都不愿意给我们用药,实在过分!”

张嬷嬷越说越生气。

见状,裴执也明白过来,这从来都不是女人堆里的事情,这就是整个家族的事情,是内斗,是争夺权利。

处在争斗和权利漩涡,裴执的心,有些不悦。

不过,他还是点点头:“这件事,我会处理。”

说着裴执站起身来,径直朝着祠堂走去。

“二少,大少夫人正在受罚,禁止任何人进入!”

门口的老嬷嬷面无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然而裴执二话不说,直接一脚把人踹到在地,紧接着,开门进去。

看着跪在冰冷地面的女人,裴执的心,有一瞬间的停顿。

那娇娇软软的身子,现在却跪的笔直,明明是娇滴滴的扬州瘦马,可是偏偏,有一副铮铮铁骨的感觉。

“起来,回去。”

裴执都没有上前一步,只是冷淡开口。

听见这个人的声音的一瞬间,魏轻缕就知道,自己的劫难应该是结束了。

她艰难的从地上想要爬起来,可是偏偏,用力了好几次,根本站不起来。

这副身体,从小被人调教,柔软白嫩,可是却缺了几分英朗。

“那个……可以扶我一下吗?我站不起来。”

魏轻缕努力了好几次之后,彻底失败,最后只能开口求助。

“麻烦。”

裴执有些埋怨,走上前去,伸手去扯她的胳膊。

他是个粗人,手劲不小,所以这一下子直接就把魏轻缕整个人给拎了起来。

魏轻缕站立不稳,就这么跌倒在裴执的怀中,两个人紧紧相拥,甚至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她明显感觉到,裴执的心跳,乱了节奏。

裴执更是退后一步,嫌恶的盯着眼前的女人:“站直了。”

“我也想啊。”魏轻缕一阵埋怨,可是偏偏,她声音娇俏,就好像是在撒娇一般。

看着她这个样子,裴执哼了一声,随后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跟上,回去。”

他总是这么冷硬,惜字如金。

看着他的背影,魏轻缕心中一阵的埋怨,好歹她也是为了他亲娘才会这么惨的,怎么着个人一点情意都不讲,简直就是太过分了!

艰难的一步一步的往外挪动,魏轻缕双腿刺痛,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一般。


裴执走出去好远,一回头,却发现身后根本你没有人,他转身回来,就看见魏轻缕艰难移动。

“麻烦。”

裴执心中不悦,上前一步,直接把人夹在了腋下,大步朝着魏轻缕的院子走去。

“你就没有体面一点的方法把我弄回去吗?”

魏轻缕觉得,自己现在像是一个大麻袋,这个样子简直就是狼狈至极。

裴执自然不会回答这样没有营养的话。

本来是要把人送回去的,可是都到门口了,裴执转念一想,还是把人送到了裴大夫人面前。

“人送回来了。”

裴执丢下这话,顺势把人也丢下。

“哎哟!”

魏轻缕一个不稳,就这么重重的落在地上,疼的哭出声来。

这人就不能轻一点吗?她是个人,不是麻袋啊!

裴大夫人看着自家儿子这个粗暴的样子,眉毛死死地拧在一起:“你……这是你大嫂,成何体统?”

“她麻烦。”

裴执实话实说。

张嬷嬷快速上前,赶紧把地上的魏轻缕给扶了起来,这才发现,她的膝盖好像是肿起来了。

下意识的看了裴执一眼,裴执会意,转身就走,紧接着小丫鬟送了药油过来。

张嬷嬷亲自掀开了魏轻缕的裙摆,看见那青紫红肿一片的膝盖,一阵的心疼:“这二房实在是太过分了!”

裴大夫人也是看见了魏轻缕的膝盖,人心都是肉长的,哪怕这个儿媳妇名声不好,还带来了不少麻烦,可是如今,她这个样子,可全都是为了她。

“过来,坐在这里,慢慢揉开。”

“你这孩子,也是个实心眼的,人家不给你就不给你,你抢什么?”

裴大夫人嘴上虽然说着埋怨的话,但事实上,心里还是很感动很温暖的。

听着她的埋怨,魏轻缕红了眼眶,从小到大,她身边就只有嫌弃和叱骂,很少会有人用这样的方式来责备她。

她能够很清楚的感受到,裴大夫人这一刻,是对她有心疼的。

从小到大,魏轻缕一直都被人当做工具,上一世更是到死都是这样,如今,她竟然在婆婆的身上,感受到了母爱,这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婆母,我只是担心你,我想你好起来。”

“你的身子,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需要一个龙根就可以解决,我不想你拖延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夫君去了,魏家也不喜欢我,天上地下,我就只有婆母一个亲人了。”

说着说着,魏轻缕哭出声来。

此时此刻,她哭的是情真意切,是真的感动,也是真的依赖。

裴大夫人这么多年,在裴家尔虞我诈,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孩子是真情还是假意。

她莫名有些心软,伸出手来,拿着帕子轻轻地擦掉了魏轻缕的眼泪:“傻孩子,哭什么?”

“没什么,就是根本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婆母,你真好。”

魏轻缕凑上前去,就这么靠在了她的手心,像只调皮小猫儿一般,蹭了蹭。

见状,裴大夫人也是一阵的心软。

“你这孩子,原就是我们家对不住你,你放心,等一年期满之后,我就给你找一个好人家,多给你嫁妆,保证你后半辈子无忧无虑,好不好?”

裴大夫人是真的有些心疼她,也是真心为了她好。

哪怕是这姑娘从前是扬州瘦马,嫁过来之后又带来了流言蜚语,让他们裴家丢脸,可是裴大夫人实在是无法对一个可怜女子苛责。

“婆母,我只有裴家这么一个家了,不要赶我走,求你了。”

“我会听话,我会好好伺候婆母,我不想走。”

魏轻缕跪在地上,完全不管膝盖上的疼痛,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你这孩子,你快起来,膝盖上还有伤呢!”

话音未落,外面裴二夫人就带着丫鬟婆子,气势汹汹的过来。

一进门,直接就有婆子上前拉扯魏轻缕。

张嬷嬷也不是好惹的,直接就把魏轻缕护在身后,屋子里的婆子丫鬟也全都上来,死活不肯把人交出来。

“老二媳妇,你干什么!”

裴大夫人终于是没忍住,直接发作。

她从床上下来,哪怕是穿着一身里衣,哪怕未施粉黛,可是气势十足。

直接就把整个场面全都掌控下来,那些丫鬟婆子也不敢乱动。

“大嫂,魏轻缕以下犯上,出尔反尔,我这是在正家规,行家法,请你不要护短,把人给我。”

裴二夫人言之凿凿。

家里的对牌钥匙,现在全都在裴二夫人的手里,也就是全都在二房的手里。

裴大夫人虽然是长房嫡出的媳妇,但是因为没有管家权,气势上弱了一点。

可是裴大夫人从前是因为身体不好,如今,他们竟然闹到她的病床前面,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来人,把他们都给我轰出去!”

“你敢!现在裴家上下,都归我管,我要行家法,你凭什么阻拦!”

裴二夫人自然也是有胡闹的底气的!

魏轻缕眼看着他们对峙,只觉得可笑,一个二房竟然可以踩在大房脸上,还真的是很嚣张呢。

原本魏轻缕可以帮忙把管家权利抢回来的,但是想着一个月之后,裴家就要抄家,两房彻底就会分割开来,到时候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谁也不用看谁的脸色。

这管家权利,现在看上去像是一个香饽饽,可事实上就是个烫手山芋。

“二婶婶息怒。”

魏轻缕从床上下来,委委屈屈的走上前来,就这么如若无骨的跪在地上。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整个人看上去柔弱不能自理,就好像随时都会死过去一般。

这副做派,可是让裴二夫人一阵的气恼。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是这个小贱人,竟然像是要死在她手里了一般?

“二婶婶千万不要顶撞我婆母,毕竟她是长房媳妇,你也要恭恭敬敬叫一声大嫂的。”

“二婶婶要是有什么不满,就直接冲着我来好了,轻缕卑贱,都受得住的。”

“轻缕没了夫君,只剩下婆母一个亲人,还请二婶婶高抬贵手,不要为难我母亲!”

说着说着,魏轻缕一口气上不来,憋得满脸青紫。

宗族耆老,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们看着乱糟糟一团,有些不敢相信。

这裴家好歹也是钟鸣鼎食之家,怎么可以闹出来这么不体面的事情?简直就是丢人现眼!


“你们在闹什么?”

耆老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敲在了地上,质问的语气,直指床上的裴大夫人。

还不等裴大夫人开口,魏轻缕就直接膝行到了耆老面前。

“二爷爷救命!二婶婶要害死我婆母啊!”

魏轻缕哭的情真意切。

她本就是顶好的皮相,现在哭起来更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之前在扬州做瘦马,所以魏轻缕比任何人都知道,该如何让人心生怜惜。

裴二夫人万万没有想到平时一向老实巴交的女人,这个时候竟然如此大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这样的颠倒是非黑白?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气的直接冲上前去,就要给她一个大嘴巴。

耆老见状,更是气恼:“放肆,我还在这里呢,像什么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爷爷,我婆母病重,需要龙根入药,可是二婶婶死活不给,我只能去求!”

“如今,药虽然给了,二婶婶却不依不饶,非要我们吐出来!求二爷爷做主!”

魏轻缕跪在地上,重重磕头,很快,额头一片血红。

裴执听说耆老过来探望母亲,所以也就跟着过来想要打个招呼,却没有想到竟然看见了这样的好戏。

他站在那里冷眼看着魏轻缕做戏,不知为什么,下腹竟然有些躁动。

这躁动实在是不合时宜,让他有些羞愧,并且接受不了,只能是咬着后槽牙生生的压制这躁动。

“放肆,你这个小贱人,竟然敢如此颠倒是非黑白!”

“二叔,这个贱人以下犯上冒犯长辈,我不过是教训她一番罢了!”

裴二夫人赶紧上前解释,毕竟管家不公,那么这个权利,也就握不住了。

“老大家的,你怎么说?”

耆老直接就把眼神投向了裴大夫人。

裴大夫人的眼神暗了暗:“龙根的确是已经吃下去了,所以想要吐也吐不出来了,还请弟妹高抬贵手。”

“大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说要你吐出来了?”

裴二夫人这是真的有些急了。

之前,大芳明明是很好拿捏的,怎么感觉,都变了个人似的?

“够了,吵什么?”

裴执从外面走进来,中气十足。

毕竟是裴家未来的希望,众人还是给他几分面子的。

就连裴二夫人都没有继续争辩。

“我母亲需要安静修养,有什么事,出去说!”

出去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在后宅,就是后宅妯娌之间的小事,可是如果去了祠堂,那么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管他们两房之间是不是和谐,但是对外,都必须要和谐。

“不过是三五句话罢了,何必这么计较?”

裴二夫人走上前去,亲自把魏轻缕扶了起来,笑了笑。

“你这孩子,也是个急性子,我这还没说完话,你转身就走,可不就是误会了?”

她笑意盈盈,可是尖锐的指甲,却深深地嵌入了魏轻缕的手中。

魏轻缕面不改色,低眉顺眼的掉眼泪:“是,都是轻缕不好,让二婶婶生气了,轻缕该死。”

原本,裴二夫人还以为,魏轻缕一定会不依不饶继续闹下去,到时候就可以顺势责罚。

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她还顺着自己说下去了,这件事闹到现在也就只能是这么不疼不痒的过去了。

“老大家的身体不好,家里有什么药材,就用什么药材,裴家还不缺药材。”

耆老也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丢下这话之后,转身离开。

家里的事情本来就不可能黑白分明,既然现在双方都愿意息事宁人,他们也不会多管闲事。

等那些耆老离开之后,裴二夫人这才一把甩开魏轻缕的手,死死地盯着她:“小贱人,你给我等着,府中时日长久,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的厉害!”

“二婶婶这是什么话,谁不知道你是最宽厚的,怎么会故意为难晚辈呢?”魏轻缕轻轻地笑着,看似低眉顺眼,可事实上,根本就是软刀子。

裴二夫人不声不响的吃了一个闷亏,也不好多说其他,只能是咬牙切齿的转身离开。

张嬷嬷见状,只觉得扬眉吐气的很,他们大房这些年都被压制成什么样了,现在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都出去吧,我有话,要跟轻缕说。”

裴大夫人咳嗽了一声,挥挥手,遣散了其他人。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魏轻缕就这么跪在了裴大夫人的身前:“婆母,可是在怪我?”

“知道你是为了我,以后不必如此。”

“我没有那个心思,管家权,我也不想要。”

裴大夫人已经在宅子里面沉浸这么多年了,她如何看不明白魏轻缕今天这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到底,不过是剑指管家权罢了。

“婆母,我……并非是那个意思。”魏轻缕低着头,有些委屈的皱了皱眉毛。

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如今能有一个容身之所已经是不容易了,至于剩下的事情,慢慢来就是了。

听见这话之后,张嬷嬷也有些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开口说道:“大夫人,少夫人也是为了你的身体,这二夫人的确是欺人太甚了,给他们一个教训也好,不然还真以为我们大房是好欺负的。”

“罢了,就这样吧,以后不要闹了。”

“轻缕,我们女子生来艰难,能过安稳日子,已经不容易,你若是不甘心,我会给你找个好人家,必定不会委屈了你。”

裴大夫人就是这样的性格,不争不抢。

可是她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样,尤其是眼前这孩子,的确是个好孩子,耽误了她,也是可惜。

“婆母,我不想嫁给别人,我只想守在婆母身边。”

“婆母没有女儿,我愿意做婆母的女儿,只求婆母不要赶我走才是。”

魏轻缕膝行上前,抓着裴大夫人的手,说的情真意切。

见状,裴大夫人也只能是点点头,随后疲惫的打了一个哈切。

吃了药,她就有些犯困,魏轻缕快速上前,仔仔细细的帮忙掖了掖被子,看着她睡着之后,这才轻手轻脚的退出去。

张嬷嬷送她出来,开口安慰:“我们夫人就是这样冷淡的性子,少夫人,你可别灰心,其实夫人还是很疼你的。”

“我知道,婆母对我总是好的,我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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