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虞妙蓁沈让的女频言情小说《快穿:病娇王爷每天在线喝醋 全集》,由网络作家“玉美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夫人,我们真的要出府吗?可是您才刚醒,身体还没好,我们还是别走了...”虞妙蓁顾不得眼前这个小丫鬟的纠结,她此时正死死的盯着铜镜里的自己。这是个什么玩意!刮了腻子的大白脸,上面晕着两朵大腮红,血红的樱桃小口。她看的眉头紧蹙,结果...那被刻意画出来的平细眉,立马成了倒八字。虞妙蓁看的眼角直抽抽,扫了一眼身上奔丧一样的纯白色衣裙,果断脱得一干二净。皮肤倒是毫无瑕疵,莹白如玉,泛着玉质般的光泽,很是迷人,但是...这身子极瘦,瘦到肋骨分明,但是胸前那两坨又极大,呈现出一种十分诡异的违和感。她被这畸形的审美吓得眼前发黑,身躯僵硬,一整个呆滞。虞妙蓁心里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猛地转身问:“你叫什么?”香桃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眼睛都直了,颤声回答...
《快穿:病娇王爷每天在线喝醋 全集》精彩片段
“夫人,我们真的要出府吗?可是您才刚醒,身体还没好,我们还是别走了...”
虞妙蓁顾不得眼前这个小丫鬟的纠结,她此时正死死的盯着铜镜里的自己。
这是个什么玩意!
刮了腻子的大白脸,上面晕着两朵大腮红,血红的樱桃小口。
她看的眉头紧蹙,结果...
那被刻意画出来的平细眉,立马成了倒八字。
虞妙蓁看的眼角直抽抽,扫了一眼身上奔丧一样的纯白色衣裙,果断脱得一干二净。
皮肤倒是毫无瑕疵,莹白如玉,泛着玉质般的光泽,很是迷人,但是...
这身子极瘦,瘦到肋骨分明,但是胸前那两坨又极大,呈现出一种十分诡异的违和感。
她被这畸形的审美吓得眼前发黑,身躯僵硬,一整个呆滞。
虞妙蓁心里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猛地转身问:“你叫什么?”
香桃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眼睛都直了,颤声回答:“奴婢是香桃...”
虞妙蓁这下子是真确定了。
她穿书了。
对于一个喜欢跳章看书的人来说,她这次投胎的情况一言难尽。
这本书说白了就是一本强取豪夺虐恋情深的古早文。
皇室亲兄弟两王争一女,弟夺兄妻,最后以书中男主弑兄夺位成功后囚禁女主告一段落。
而她穿到一个和她同名同姓的炮灰路人甲身上,并且只出现在后半段剧情里。
但这位炮灰有一个郡主娘,一个将军爹,这两人和书中三位男女主都是旧相识。
郡主娘徐茵是功臣遗孤,封号康平,自幼就被养在宫中,为人知礼性情温婉,颇得太后喜爱。
两人成婚后不久,将军爹虞怀远就因为保护先太子也就是书中男二殒命,英年早逝。
康平郡主扛不住打击,人就跟着去了。
因此原身还在襁褓中就成了孤女,她不仅在宫里长大,且还被破例册封为昭宁郡主。
虞妙蓁想到这里,眉头紧蹙。
感觉情况好复杂。
但来都来了……还能怎么办?
凑合过吧。
好不容易给自己洗了脑,她又看了一眼镜子里辣眼睛的女人,气的差点原地去世。
她上一辈子可是拥有36D,马上就能达到E,仅差一点她就能成为微胖界性感尤物之首。
越想越气,她狠狠地把身上的丧服扒拉下来,大白天的在内室里裸奔。
“香桃,你先去打水,我要洗脸。”
香桃深以为眼前的夫人为爱痴狂彻底疯了。
她按着老套路画大饼,继续坑蒙拐骗。
“夫人,世子心里肯定喜欢您,等他一会过来,您就能和世子双宿双飞了。”
虞妙蓁听到世子,悚然一惊,她倒是忘了,她还有个烂黄瓜夫婿...
好晦气啊...
她撇了撇嘴,烦的不行,对眼前这个睁着眼睛说瞎话虎了吧唧的小丫头吩咐。
“你先去准备水,我要沐浴,再去准备一只烧鸡,我饿了。”
香桃愣了片刻,随即一脸喜色。
“是,夫人哪能日日节食,是该好好进补,奴婢这就去准备。”
虞妙蓁再次叹了口气。
她这副身子虽面黄肌瘦但大致瞧得出来,底子不差,甚至长相和她上一世有些像。
如果不作死,绝对是一副面容娇艳,身姿丰腴,凹凸有致的好相貌。
奈何,原身心爱的男人却喜欢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的姑娘。
书中这位虞妙蓁爱的头昏脑热,彻底丧失自我,刻意往那柔弱风打扮。
白里透红的小脸刷的刮白,为了让自己弱不胜衣,可劲的节食,胸脯也整日缠着裹胸。
人家那是苗条,她这是生生往那干瘪的瘦猴靠拢。
净干些自我感动的蠢事。
正想着这些让人无语凝噎的事,香桃回来了。
“夫人,水已经准备好了。”
虞妙蓁顶着这样一张脸,一刻都不能容忍。
她窜进水桶里就是一通揉搓,还没等扒下一层皮,人就活生生饿晕了过去。
香桃又是掐又是晃,她这才哼哼着睁开了眼。
随之狂炫了一顿后,终于抽出时间挤出来两包泪花。
她上辈子可是个千金大小姐,过得又肆意又叛逆,样貌身材长相家世样样不缺。
但偏偏她有先天性心脏病。
她猝死的时候才二十岁,那么多钱还没花完呢,这就又投了胎。
……烦死了。
虞妙蓁神色恹恹的,想到接下来的烂俗剧情,胃里一阵阵犯恶心。
香桃忧心不已,急忙去端了茶壶过来。
“奴婢从来没有见过一次能吃两大只烧鸡的女人,夫人您真厉害,您喝点茶水缓一缓。”
虞妙蓁的自尊心被这实心眼的小丫鬟狠创了一下。
她顾不得羞窘,目光看向眼前的茶杯,邪魅一笑:“今日的茶水是哪个贱人准备的?”
香桃吓傻了,小心回话:“回夫人,是香梅。”
那剧情虞妙蓁看的再少,今日要发生的事,她也记得清清楚楚。
书中原身从小就缠着承恩侯世子姜毅。
但越是上赶着越是不值钱,那姜毅开始还好,渐渐地就再也没有好脸色。
甚至他对两人的婚事生出悔意心有不满,自新婚夜开始,三年内就没有踏入过正院。
今日的确是两人圆房的日子,起因还是因为前几日发生的事。
姜毅的心上人是承恩侯府的表小姐柳依依,此女就是一朵小白莲,整日娇怯怯的,好不惹人怜。
奈何,姜毅就吃这套。
几日前,段位颇高的柳依依再次出手,直接来了一出“失足”落水的戏码。
书中原身百口莫辩,为证清白,直接跳湖以身明志,随后便昏迷不省人事。
这事闹的不小,碍于宫里,姜毅不得不低头。
但今日柳依依买通了正院的人,往茶水里下了药。
姜毅中招之后气怒不已,好好的圆房变成了泄愤。
最后三人成行,一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原身这个顶级恋爱脑彻底伤了身子,都被虐成这样了,也不妨碍这死女人继续节食。
作死的玩意。
虞妙蓁回想到这里,她淡淡扫了一眼茶水,看向香桃。
“我嫁妆里可有庄子?身边还有多少银票?”
香桃支支吾吾半天,小声回话:“回夫人,您进门之后就把嫁妆给了侯夫人,您说...”
“您说,您是世子的妻室,您的嫁妆也该充公,给侯府尽一份心。”
......这简直比“王宝钏挖野菜”还要下头!
虞妙蓁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住火:“一个庄子铺子也没留!”
“那还有多少银票!”
“有有有!”香桃战战兢兢,急忙说:“还有一个小庄子,那庄子又偏僻又小,侯府看不上,银票还有三千两。”
虞妙蓁直接站起身。
“走,去庄子。”
香桃吓得脸都白了,还没等开口,门外便传来异响。
眼下时间还早,姜毅不可能来这么快。
虞妙蓁看向门外,心里十分淡定。
香梅蹑手蹑脚的进门,垂头小心翼翼的行礼。
“夫人,奴婢想给您再添些茶水。”
好哇,贱人会演戏!
虞妙蓁翻了个白眼。
“香梅,你在我身边多久了?”
香梅察觉到不对劲,心里有些紧张。
“三年前奴婢和香桃十二岁时被夫人买来的。”
虞妙蓁语气幽幽:“哦~你才十五啊,看起来好老,我喜欢年纪小的人呢。”
香梅反应过来后,面色涨红,她狠掐着自己急忙跪地。
“奴婢要一直侍候夫人。”
虞妙蓁好整以暇的看过去,声音放缓:“不成,你被辞退了,不对,你被发卖了!”
香梅愣住,想到那些好处还未兑现,她连忙呼喊着求饶。
“奴婢没犯错,夫人不能这般对奴婢!”
虞妙蓁恍若未闻,这香梅不仅背叛且还存有坏心。
原身作死的太厉害,府里水太深,她这种境况举步维艰。
总结,此地不宜久留。
她直接吩咐春桃:“你找几个人把她捆了,等会我们去庄子的路上,我亲自来卖她。”
一时之间,香梅顾不得装死,直接起身往门外跑。
瞬间整个院子里乱糟糟的。
虞妙蓁听得心烦,刚准备起身去看看,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道低沉的呵斥声。
“放肆,成何体统,虞妙蓁,这就是你管的院子!”
呦呵!
烂黄瓜敢骂她!
作死的狗玩意。
虞妙蓁起身往外走,看到院子里跪满了人,那香梅哭的凄凄惨惨的躲在姜毅身后。
她看了会热闹, 这才将目光分了一些过去,入目就是一个身着窄袖骑装,高大壮硕面容刚毅的男人。
一脸的衰样。
她嗤笑:“姜毅,你和谁大呼小叫呢?本郡主惩处奴婢,与你何干,你要怜香惜玉,你就把人带回去呗。”
此言一出,整个正院诡异极了,鸦雀无声。
姜毅本就被那张陌生而又带着几分娇艳的面容惊住。
此时听到这些话,更是不敢置信。
随之,他自觉损了颜面,怒气上涌。
“虞妙蓁!你别太过分,依依被你害得卧床不起,你竟还如此不知悔改。”
“滚!”虞妙蓁最厌恶这种蠢男人。
“眼盲心瞎的玩意,活该你被个女人玩弄于股掌。”
“姜毅,我告诉你,你那好表妹买通这个奴婢在正院的茶水里下了药,为的就是陷害与我。”
姜毅被她骂的惊愣了好半天。
听到这些话,他根本不信,压低声音呵斥:“你简直无药可救,依依柔弱良善,怎会害人!”
“莫不是你想圆房想疯了不成!”
“倒是你,再如此这般无理取闹搬弄是非,我便再也不会踏入正院一步。”
此言不仅恶毒,且含有羞辱的意味。
虞妙蓁看到他这副德行,没忍住嘲笑了两声。
这是个傻子吧。
长成这个熊样,还敢这么自信。
“好呀,你滚去找你的表妹呗,成亲三年,你宠妾灭妻,我要跟你和离。”
姜毅看到那张笑靥如花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恍惚,心里掠过一抹怪异。
听到这些话,他只当是这女人吃醋了又想出什么花招。
他自知这位郡主为他上刀山下火海都不在话下,追着他这么多年,谅这女人也离不开他。
他怎会将之放在眼里。
他不屑冷笑:“和离就和离,你可别后悔。”
虞妙蓁收了笑容。
“本郡主的嫁妆限你一个月内整理好,完璧归赵之后,我就给你那依依表妹挪位置。”
“你虽然长得丑但好歹也是个男人,想必不会贪图女人的嫁妆。”
“对了,本郡主之前赏赐给你表妹和那些通房妾室的一概物品,你要折成银票还给我。”
姜毅被如此羞辱,气的怒不可遏。
“你放心,你那三瓜两枣的嫁妆,本世子还没放在眼里。”
虞妙蓁轻蔑的扫了他一眼。
“本郡主之前落水伤了身子,府里乌烟瘴气的住着不舒坦,我要去庄子上休养。”
姜毅蹙眉刚想劝阻,便被那道不屑的眼神刺的心口发堵,他到嘴边的话拐了弯。
“随你,可别出府没两日,闹着要回来。”
虞妙蓁满意了,洒脱转身,多回一句话都嫌恶心。
姜毅没听到回答,眼见那道消瘦的背影进了内室,他眸光冷了下来,踹开脚边的香梅,气的拂袖离去。
“快,把那些首饰银票都带上,那些个白衣服一件也不要,晦气。”虞妙蓁一进屋就开始忙活。
香桃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她嗫嚅半晌,方才小心着劝阻。
“夫人,您十七岁嫁过来,都和世子成亲三年了,世子今日就会来正院。”
“等到世子来了正院,他早晚都会知道夫人的好,等以后夫人生了侯府长孙...”
虞妙蓁急忙打断。
……越听越恶心,肚子里的两只鸡都在抗议,好想吐啊。
“以后叫我郡主,不许再叫我夫人。”她可不喜欢姜毅那样又脏又丑的男人。
香桃最是忠心,再不敢多言:“奴婢知错。”
虞妙蓁叹了口气,这香桃还不错,但在书中下场可不好。
只因有一个人横空出世。
书中女主当年被囚禁后生了一个儿子,这位可是那个笑到最后的大佬。
在不久后的剧情,他不仅杀了身为皇帝的书中男主,还登上了摄政王的宝座。
把控朝纲,滥杀无辜,屠戮数族,整个朝堂腥风血雨。
按虞妙蓁分析,这些行为不像个王爷,倒是很像历史上的那些暴君,手段又血腥又残忍。
后来她又跳章看了几页,她只记得承恩侯府站错了队,所以落得个被抄家砍头的下场。
原身这个脑残,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嗷嗷叫唤着要陪着姜毅赴死。
但峰回路转,原身有个好爹娘,最后她和姜毅被改为流放...
后来柳依依背叛了姜毅。
姜毅这才悔悟,浪子回头后让原身跟着他吃糠咽菜挖煤搬砖,好一个情深似海。
当时虞妙蓁看到这段剧情仿佛被按头吃翔,恶心的不得了。
这下好了,她来了。
但是她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书中的内容和结局,这跟穿来找死有什么区别。
好在距离那位镇北王回京还需要一些时间,她苟一苟应该还能活。
等到虞妙蓁快刀斩乱麻的出了府,把香梅半路发卖了之后,她才觉得心情缓和了不少。
她掀开车帘往外看,此时正是五月初,春意盎然,不远处有河流山林和绿草地,景色非常美。
她这次出府只带了香桃,还有服侍过她母亲的几个忠仆。
她喊停车辆:“徐叔,我想下来走走。”
徐川扫了一眼周围,垂头沉声叮嘱:“郡主不要太靠近河边,河水很深。”
虞妙蓁下了马车,笑的明媚。
“放心,我不会乱跑。”说完,便直奔河边而去。
然而就是这么狗血。
就是这么有猿粪。
虞妙蓁走近后就看到河岸边的大石旁有一只惨白的手。
很像一个活生生的死人。
把到了嘴边的惊叫声收回去,她鬼使神差的小心探过头。
这一看她的目光便莫名定在一处。
虞妙蓁的脸蛋瞬间红透了,躺在那的是个男人,看不清脸。
但是,由于河水浸透衣衫,那男人的长袍被水冲散,她一眼便看到不该看的地方。
颇为壮观...
这是她能看的吗?好厉害的样子啊...
虞妙蓁又看了好一会,她唾弃了自己几秒,轻飘飘的移开视线。
她看够了,扯过一旁的香桃就准备遁走。
香桃被扯的身体一晃,一转头正好看到河水里泡着的人,她不敢大呼小叫失了规矩,急忙小心翼翼的上前。
“郡主,河里...河里有一个人!”
虞妙蓁面色如常,但耳根发烫,气定神闲的往前走。
小丫头没眼福,但她都二十了,看什么人啊,她只顾着看鸟了。
“你就当没看见。”
香桃识趣的闭嘴,她刚只看到那个男人的肩膀,男女有别,她们确实应该避嫌。
虞妙蓁脚步虚浮。
她身为二十一世纪根正苗红的有志青年,见死不救这样的事,实在是撕扯着她的道德价值观。
但她不敢救。
她上辈子有钱有闲,休学后日日窝在空旷的别墅里自娱自乐。
一切会导致情绪波动太大的活动与她无缘。
她唯一的精神粮食就是各种言情小说,可谓是被荼毒的不轻,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虐恋情深,狗血桥段。
就拿大名鼎鼎的西红柿小说网来说,那里面的学问简直不要太多。
各种狗血的桥段,简直可以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来形容,主打就是一个行业标杆。
根据她多年总结的经验,最歹毒的剧情就是路边的野男人不能随便捡。
轻则上演一段你追我逃,重则上演一场抠心挖肝,再不济也给你一间囚禁小黑屋,最后再来一遛追妻火葬场。
一旦身临其境,那就不是一句“我是土狗我爱看”就过去了,这些情况简直能要了人半条命。
虞妙蓁想是这么想,但脚下的步子不自觉渐缓。
她侧目看了一眼于心不忍的香桃,停下脚步,小声问:“你身上有银子吗?”
“郡主,银票都放在刘嬷嬷那里,剩下的碎银都被奴婢带在身上。”
香桃不明所以,急忙解下身上的荷包。
虞妙蓁看到递过来的荷包,她也不知道有多少钱,直接拿过银子往河边走。
眼见香桃跟了过来,她想起河边上演的湿身诱惑,还有那香艳的场景。
她清了清嗓子阻拦:“香桃,你一会在石头旁等我,不要往河里看,我把银子塞给他,咱们就回去。”
香桃一脸不赞同。
“郡主,河边有水,恐会浸湿鞋子,还是奴婢前去。”
虞妙蓁摆摆手,“听我的,鞋子湿了就回车上换。”
她本就离河边不远,再加上步伐急促,很快就到了刚刚的大石旁。
虞妙蓁探头看了几眼,这次眼神正直的很,真的没有乱飘。
河里的男人应该是发簪脱落,此时整张脸都覆盖着凌乱的头发,只隐隐能从侧面看出鼻梁高挺,皮肤很白。
她收回视线,小心将荷包放到刚刚动了几下的手掌心上。
虞妙蓁嘴里念叨:“大哥,我不能救你,这钱你拿着,别客气,我别的没有,就是钱多。”
“万一你没挺过去,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害了你,你可千万不能恩将仇报来找我。”
说完这句话,她心里好受了一些。
刚准备转身离去,她顿了片刻,把手肘上挂着的披帛盖在这男人的大腿处。
她有些脸热,敷衍了两句:“大哥,实在有碍观瞻,略微遮挡,还能保住你的清白,不用谢我。”
随即转身,最后将荷包摆正位置,抬脚就准备走。
谁知手上突然传来一股冰凉的触感,她的手被大力攥住。
虞妙蓁被刺激的惊叫出声:“啊!”
回头看去,那只白的像死人一样的手正死死的抓着她,那刺骨的凉意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香桃跑过来,看到眼前的场景,急忙安抚:“郡主别怕,他是活人,把他的手松开就好。”
许是因为两人的手上太过湿滑,那男人重伤未醒,还真叫虞妙蓁给挣脱开了。
好可怕啊。
她再也顾不得钱袋子,顾不得这男人的死活,扯着香桃就往马车处跑。
远远的就看到迎过来的徐川,他一脸担忧,上前询问:“郡主可还好?”
虞妙蓁脸色有些发白,惊悸不安,颤声回:“没事,出发吧,我累了,想早点去庄子上歇着。”
徐川眺望了一眼河边方向,没有多问,随后几人很快启程。
等到了庄子时,虞妙蓁才知道,为什么承恩侯府看不上这里。
这处产业是虞家置办的。
虞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所以当时买的只是后面的一片山林还有一些田地,没什么出彩。
这样的小庄子,自然没有什么别院。
虞妙蓁住的是一栋青砖瓦房, 房子两进,中间以拱门相隔。
前院和后院相连,相当于两座四合院建在一起的构造,简单干净。
用过晚膳,她坐在床上呆滞了一会,终于松了口气。
她脑海总是回想起那个受伤的男人,越想心里越是怪怪的,说不出的纠结。
虞妙蓁看了一眼整理箱笼的香桃,懒懒散散的站起身。
“香桃,我出去走走,你不必跟着了。”
“郡主,天色还早,奴婢陪您走走吧。”
虞妙蓁摇头拒绝:“放心,这庄子偏僻宁静,我就去河边走走。”
随后,没去管香桃,她走出院门后心情舒缓了不少。
山林田野,炊烟袅袅,这里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意境。
欣赏着周围的景色缓步走到河边,清可见底的河水缓缓流淌,夕阳西下,静谧的河水都添了几分柔和。
此情此景,她倒是想吟诗一首,但想了半天依旧脑袋空空,只能拽了一句:“环境不错。”
走到河边的几棵大树旁,她刚准备坐下歇歇,一错眼便看到河岸上飘荡着自己的披帛。
这条粉色的披帛,下午的时候她给那个男人盖在了大腿处。
虞妙蓁震惊了一瞬,突然开始紧张,刚刚还觉得宁静的河岸陡然变得有些诡异。
她汗毛倒竖,转身就准备跑。
还没迈步,就被身后一股大力拽了回去,随即一截极有力量的胳膊圈住她的腰,将她牢牢禁锢住。
她的后背紧紧贴在这男人宽阔的胸膛上,身后好似有寒风穿刺而过,莫名让她不寒而栗。
两人挨的极近,近到那男人灼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随后,她眼睁睁看到她的披帛缓缓缠绕上她得脖颈,缠绕的力道逐渐收紧。
......他妈的,拴狗呢!
虞妙蓁在奋起反抗和破口大骂之间果断选择了认怂。
此时不是叛逆做拽姐的时候,因为她感觉到压抑,且四周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脖子上缠绕的力道卡在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让她有些许窒息感,但还给她留着几口气。
她整个人被身后男人的高大身影笼罩住,这氛围营造的极其惊悚。
虞妙蓁双手拽住脖颈上的披帛,磕磕绊绊的开口:“这位大哥,有话好好说。”
“是你。”充满压迫性的两个字,声线极低,语气很淡漠。
狗东西,还耍帅,有本事杀了她!
虞妙蓁心里咆哮,嘴上软唧唧的否认:“不是我,我们不认识的呀。”
虞妙蓁已经确定他就是下午那个受伤的男人。
想到那些画面,她悔不当初。
让她多管闲事,活该!
“呵。”似嘲讽般的气息,嗓音又低又冷:“不认识?不认识那就更好了。”
察觉到窒息感加重,虞妙蓁就知道这人是个疯子,光天化日下竟然想行凶。
那对不起啦,她只能自救了。
手肘狠狠的往后撞,听到身后传来闷痛的声音,她趁此机会立马反击。
然而她忽略了身高问题,有些失手...
身后的男人虽躲避及时,但还是被擦了个边。
两人同时顿住。
一度十分危险的场面突然有些凝滞。
妈呀!好软好羞耻...
对不起,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虞妙蓁顾不得回味手感,趁着此人身躯僵硬的瞬间,扯过脖颈上的披帛,转身后退的同时,一脚踢过去。
许是这个男人身受重伤,本就虚弱,被她这一通神操作下来,竟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虞妙蓁颤抖着把披帛从脖子上拆下来。
看着倒在河边的男人,猜到他应是顺水流而下,正好飘到了此处。
她深觉此人危险值巨高。
她再也没有犹豫,一脚就把晕倒的男人踹进了河里。
到底是做了坏事,她软着两条腿,跌跌撞撞的回了院子。
香桃心里担忧,刚准备去外面找寻,便看到郡主的身影,她急忙迎上前。
“郡主。”
虞妙蓁惊魂未定,直接吩咐:“我要沐浴。”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香桃没有多想便去了伙房。
虞妙蓁住在后院的正房。
她进了内室后,便去了铜镜前坐下,模模糊糊的也看不太清,但还是能看出脖子上的红痕。
她又气愤又心虚。
大小姐脾气上来了,心里觉得窝火。
她想起上一辈雇佣的那些保镖,心里再一次嫌弃原身这个作精。
傻子找虐,有病!
简直白瞎了郡主的封号,让她又没有体面又没有安全感。
想到她的那些计划,虞妙蓁勉强平复了两分怒气。
沐浴过后,她坐在床上,被香桃服侍着擦药,她忍不住安抚了几句。
“香桃,我没事,小伤罢了,擦了药就好了。”
“郡主,您以后不能这般想不开,您这般好,是世子爷宠妾灭妻,您怎能去上吊自尽。”
香桃哭的满脸是泪,她打定主意以后定会寸步不离的近身侍候着才行,省的郡主做傻事。
“......”虞妙蓁被如此误解,自觉受了侮辱。
姜毅那个脏玩意也配让她放心上。
“行了,你下去歇着吧,我累了。”她懒得跟个缺根筋的小丫头解释。
等到烛灯被熄灭,虞妙蓁躺在床上,压制住心底的不自在,强迫自己入睡。
累了一天,又是想办法出府又是被勒脖子,她扛不住身体的疲惫,睡了过去。
这人呐,就是不能做亏心事,好好的美梦逐渐开始离谱。
夏日炎炎,青春期的她太过好奇,就偷偷看了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爱情行为艺术片。
为了避免肾虚,她看了两眼就关闭了视频,躺下就开始补眠回魂,竟第一次做起了春梦。
梦里出现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高挺的鼻梁,冷白的皮肤,冰凉湿滑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胸口,逐渐划过脖颈。
她莫名觉得这触感很舒适,她主动握住那双手,手感竟异常的好。
很快那男人俯下身,两人相拥,她被轻柔的抱住,随后便开始亲吻。
睡衣被撩开,那只手逐渐向上攀延,她控制不住的颤栗,隐隐还有些期待。
她想看看那男人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
正当她意乱情迷之时,画面突转。
她竟置身一个笼子里,四周暗黑,还没等她回神,便被一只苍白的手掐住脖子。
阴冷的声音响起:“你为何不救我?”
“你还敢跑,以后你只能被我关起来,做我的小女奴,日日被我压在身下,这是给你的惩罚。”
随即那男人把她拖抱出来扔在了床上,一边掐她脖子一边亲她嘴,最后撕拉一声...
“啊啊啊!不要!”虞妙蓁彻底惊醒。
她睡觉时不喜欢房间有人,所以香桃歇在隔壁屋。
但这么大的声音,让本就担忧心疼的香桃瞬间起身,随后便敲响了房门。
“郡主,奴婢在,您可是做噩梦了,奴婢想进来侍候。”
虞妙蓁语调急促:“香桃,进来。”
香桃进去之后,便看到郡主已经穿好了衣裙,她有些不明所以。
“郡主,天色已晚,您有吩咐,就让奴婢去办。”
“你去把徐川叫来,和我一起去河边。”虞妙蓁吩咐完,大步往外走。
香桃最大的优点就是话少懂规矩,她看到郡主面色严峻,撒丫子就往前院跑。
夜黑风高,小小的院子一顿兵荒马乱,虞妙蓁走到院外的时候,徐川早已恭敬等候多时。
徐川不是什么高手,只是会些拳脚功夫。
他娘刘嬷嬷是康平郡主的奶娘,他自幼受过徐家恩惠,再忠心不过。
他寡言,上前行礼:“郡主,您有何吩咐。”
虞妙蓁没有多言,只简单交代几句:“一会我做的事,你不要多问,你听我的安排就是。”
几人很快到了河边,夜色黯淡,在灯笼的映照下,可视范围依旧很小。
虞妙蓁压下复杂的情绪,眉头紧蹙,心中被疑惧缠绕。
算她认栽,一个坑里栽两次。
那梦真实到可怕。
况且她担心那男人如果没死,知道她踹过他,以后会不会来报复。
如果深更半夜把她抓走,或者把她掐死在床榻上...
这么危险的一个男人,救命之恩不知道管不管用。
再者把这男人放在她眼皮子底下也行,等他伤好了,把人赶走,恩怨两清。
这般想着,她又觉得怪异。
刚刚梦里的那个场景,又真实又刺激...
虞妙蓁赶紧收回奔放的心思,提着灯笼,仔细的地毯式搜索。
她力道小,下午她把人踹开的时候,那男人并没有完全掉到河里,被水冲走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她沿着河岸走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人,她心里越来越紧张。
再次回到白日被勒脖子的地方,她莫名心口狂跳。
这般静谧的环境,映照着月色的河水仿佛都散发着诡异。
四周黑漆漆的,仅水面有丝丝幽光,树梢的叶子簌簌作响,偶尔传来奇怪的鸟叫声。
虞妙蓁紧张的后退,有些茫然的恐惧感。
她目光急切的寻找几步远的徐川和香桃,声音发抖:“我们回去吧。”
话音刚落,她的脚便被一只手攥住。
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她本就发软的腿直接跪趴倒地。
要死了要死了!
虞妙蓁两眼发黑,这次真的直接吓丢半条命...
虞妙蓁想打死这个狗男人,动不动就抓手攥脚掐脖子,这是个什么玩意,这还是个人吗!
更让她觉得魔幻的还在后面。
也不知这男人是何方神圣,那只手就跟焊在了她的脚脖子上一样。
虞妙蓁三人又是抠又是挖,用尽了办法,那手纹丝不动。
那男人惨白的手腕青筋绷起,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
徐川下了死力,硬是没有将那手拿开,眼见郡主气的仿佛要升了天,他有些为难。
“郡主,这手实在挪不开。”
虞妙蓁已经开启了暴走模式,怒火直冲天灵盖。
“把他的手给我打断!”
徐川顿了片刻,说了句实话:“郡主,属下担忧这男人万一突然醒来会失手伤了你。”
虞妙蓁滞住,萎了三秒。
打断手也是气话,到底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故意伤人这事她还真是干不出来。
最后,三人并列而行。
虞妙蓁身处中间位置,香桃在左侧搀扶,徐川背着那个男人。
按说这样的队伍,应该是极其便捷。
但是几人生生走了半个多时辰,其中最难受的就是虞妙蓁。
香桃才十五,瞧着也就七八十斤,背了她一会就走不动了,她也不好压榨未成年。
她几乎是单脚跳回了院子里,被握住的右脚被迫抬高,中途右腿直接抽了筋,疼的她叽哇乱叫,泪花狂飙。
好不容易回了前院,把那男人掀到床上,估计是时间太久,攥住她脚腕的力道松懈了不少。
她急忙伸手去扒,一边动手一边恶狠狠地说:“你如果再不松手,我就切了你二弟,你信不信!”
也不知是威胁到位了,还是这狗男人听懂了她的话,竟然真的扒开了手。
虞妙蓁激动的站起身,还没等高兴两秒,长时间发力的左腿,许是因为不正当使用,直接抽了筋。
她疼的惨叫出声:“香桃!”
香桃端着一盆热水,快步进了屋,一见眼前的场景,急忙上前搀扶。
“郡主,您刚刚不是右腿扯到了,这怎么左腿也成了这样了。”
说着便上前握住那只脚做着拉伸,随后便去揉捏小腿。
虞妙蓁经过漫长的痛苦,两条腿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半成功力,走两步是没问题,但仅限于走回后院。
她走之前,床上的男人她一眼都没看。
她打定主意,等这狗男人醒了,立马将人赶走!
等回了后院,她再次躺在床上,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再好的身子骨也扛不住这般造,何况这具身子之前被作的也不怎么康健。
香桃坐在脚榻上,揉着她的两只腿,小声劝着:“郡主,您今日受累且伤了腿,咱们明日还去京城吗?”
虞妙蓁一副葛优躺的模样。
“去,怎么不去,本郡主明日还要办不少事。”
香桃是不敢多问的,闻言没再劝阻。
“那明日郡主多歇一会,奴婢晚一点再来侍候。”
虞妙蓁点头同意:“你也累了一天,下去歇着吧。”
睡之前她莫名想起前院那个男人,简直是个麻烦。
她就这么堵着气睡下了。
---
整座不大的小宅院彻底静了下来,前院的沈让缓缓坐起身。
屋内没有点灯,透过月色他扫了眼身上陌生的衣物,眸光意味不明。
沈让回想这一下午发生的事,眉眼间深邃幽冷,有着让人琢磨不透的冷峻。
郡主?
哪个郡主?
皇室如今人丁凋敝,那些宗室王爷的女儿都已成婚,万不会行至这偏僻的山脚小院。
他看了一眼手掌,脑海莫名划过一道稚嫩的身影。
是有个蠢货,日日追在姜毅的身后,没一点体统,让人耻笑。
昭宁郡主,虞妙蓁。
沈让想起两次在河边,那女人说过的浑话,还有那些冒犯的举动,他有些病态苍白的脸更加难看了几分。
花言巧语,放浪形骸。
种种行为迥异于闺阁女眷,此女一定有异常。
并且今日发生的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阴谋。
想到这场刺杀,他目光寒凉。
这次中毒让他渐渐失力,这才在遇险时落了下乘跌落山底。
他今日午时人便有了意识,只不过清醒的时间很少。
万没想到,他竟会遇到如此怪异的一个女人。
他垂眸静坐许久,扫了一眼后院方向,强行隐忍着汹涌的杀意。
沈让想到京城的那些人,俊美若神祇的面容在月光的映照下半明半暗,面容满是厌倦。
生死对他来说淡然置之。
但他可以自欺,却不可能任他人算计。
沈让知道,他一旦没有主动现身回京,他的人最多三日就能找来。
他想到傍晚时分沿着河岸搜查的那些人,面色消沉。
他厌恶京城的一切事物。
腻烦的情绪来的突然,没有任何理由。
他并不想陪着那些蠢货玩些你死我活的游戏。
沈让倚在榻上,掩下种种思绪,准备三日后离开此处,回北疆。
夜色已深,整座小院彻底归于宁静。
翌日。
虞妙蓁醒来时已是辰时,活动了一下腿脚,已经不疼了,她心情好了不少。
用过早膳后,香桃前来回禀:“郡主,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虞妙蓁很满意。
“出发。”
香桃小声询问:“郡主,奴婢还是去刘嬷嬷那里拿些银票吧,要买的东西那么多,万一...”
“不必。”虞妙蓁严厉制止。
开什么玩笑,此刻买东西怎么能花她的钱。
她这次去京城那是准备撒开手来采购一个月的物品。
吃穿用样样不能少,且样样都要最好的。
不错,她准备闭关一个月。
她可以不吃,但不能不美。
现在这副身板实在是太丑,完全达不到她的要求和标准。
并且这身子自虐了那么久,她还要请个大夫回来,搭配她的瑜伽运动和养颜秘诀,一个月后保证脱胎换骨。
有了大夫,正好还能给前院那个男人治一治,早点治好早点离开。
虞妙蓁想到这里,经过前院的时候瞥了眼那间厢房,门窗紧闭,也不知道人是死是活。
她状似不经意的问了问:“香桃,那男人还活着吧。”
香桃小声说:“郡主,早上的时候,徐叔说那男人昨晚死死抓住里衣不放,最后只能给他换了外衫。”
“他还说那男人长得极其俊美,美的不似真人。”
虞妙蓁自小就是个颜狗,堪称外貌主义协会终身金钻会员。
对于男人,无论是身材样貌,都逃不过她的刁钻审视。
她回想起那男人高挺的鼻梁还有冷白的皮肤,莫名回味了一下她那个不为人知的春梦。
她嘴角抽搐,有些心虚,强自镇定。
“那是你见过的男人太少了,大惊小怪,他能美成什么样?”
香桃小心翼翼的反驳:“不是的,郡主,奴婢早上偷偷去瞧了一眼,只看见一点侧脸,是真的很俊美...”
虞妙蓁现在对那狗男人是一点好印象也没有。
甚至产生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身体好似瞬间恢复了记忆,脖子手腕屁股大腿脚踝顿时起了抽搐感。
上马车前,她最后扫了一眼那间厢房,撇了撇嘴。
俊美什么,天生属沙包的玩意,欠揍!
她才不稀罕。
虞妙蓁坐在颠簸摇晃的马车里,心里烦闷。
她无比怀念那些她之前看不上的代步工具。
曾经她不是嫌弃这个星空顶浮夸,就是嫌弃那个车标太像个粪叉。
此刻感叹,都是浮云。
总之,逆来顺受不是她的作风,锦衣华服,珍馐美食,个个都不能少。
她不断思索着如何再次变成白富美,忍受着闷热急躁,终于赶在午时前到了京城,直奔最繁华的朱雀大街。
香桃小心掀开车帘,从缝隙往外看。
这做贼般的模样,虞妙蓁暗骂封建糟粕摧残少女,嘴上倒是温和。
“香桃,你大胆往外看,外面看不到我。”
香桃其实很恐慌,从郡主嫁到侯府就没有出过侯府大门,侯夫人总是变着法的阻拦。
她脑袋很笨,想不太明白。
但她觉得侯夫人没安好心,最开始她也和郡主提过,但是被狠狠地责罚后,她就再也不敢了。
想到这里,她小心翼翼的询问:“郡主,咱们今日回侯府吗?”
虞妙蓁昨日惊心动魄的过了一天,实在没来的及总结原身的所有境况。
首先她跳章看书就犯了大忌。
其次,她出府太快,还没跟那些人渣干上一仗,敌军的具体情况她还一无所知。
虞妙蓁想了想,那些人不足为惧,她最关心的就是她有没有后台可以仰仗。
顺势而为,借力而进,揭竿而起,呼风唤雨,方为上策。
她自己要拿捏住郡主的身份。
如此,她很快就能去欺负别人了。
她心里有了一半的谱,语气十分平静:
“香桃,刘嬷嬷是我娘的乳母,那她是不是知道很多事?”
香桃点头:“是,奴婢和香梅是在三年前被您买下来的,郡主在宫里的事,奴婢不清楚。”
虞妙蓁心里有了数,没再追问,随意安排。
“我们不回侯府,买完东西就回庄子上。”
“还有,一切事情等我变美了再说,太丑了本郡主没心思干别的。”
香桃急忙表忠心:“郡主很美。”
虞妙蓁笑的很自信:“你放心,本郡主还能更美。”
一行人去了最好的酒楼简单用了午膳,随后直奔京城最好的首饰铺子玲珑阁。
李掌柜看到一个有些消瘦的姑娘只带着一个小丫鬟进了门。
那穿着不算上等,便招呼小二前去接待。
虞妙蓁盯着那个瘦的像竹竿一样的掌柜,语气泛着冷意:“你过来。”
李掌柜愣了片刻,回过神倒也识时务,随即面带笑意的走过去。
“这位姑娘有何吩咐?”
虞妙蓁颜控毛病犯了,只觉得这人的长相非常提神,丑的目中无人,她被刺激的困意一扫而空。
她狠狠地收回视线。
“把你们这最好的珍珠拿来。”
李掌柜听到最好的,笑意真切了不少,很快就将最好的珍珠呈上,习惯性的开始吹嘘。
“姑娘请看,这种品相的珍珠只有咱们玲珑阁才有,不管是镶嵌在簪子上还是做头面,都是独一无二的。”
虞妙蓁淡淡的扫了一眼。
“还凑合,个头不大,还有凹陷不平和纹裂,把这一盒全部给我磨成粉,我勉强用用吧。”
李掌柜惊得目瞪口呆。
这一盒珍珠又大又圆,极是难得,这般磨成粉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犹豫道:“这位姑娘,这一大盒的珍珠价格不菲,您这是...”
“怎么?你怕我买不起?”虞妙蓁看向这个瘦竹竿。
“记账,我走后,你今日就可以去府上拿钱。”
李掌柜这下子更小心了,怎么看也认不出这位姑娘是京城哪个府上的贵人。
他问的小心翼翼:“敢问是哪个府上?”
虞妙蓁余光看到几个女人窃窃私语,心里不以为意。
“承恩侯府姜家。”
京城贵人遍地都是,冷不丁就能冒出一个皇亲国戚。
这承恩侯府的侯爷没甚能耐,但世子爷还算有些名声。
李掌柜不再磨蹭,吩咐小二去将珍珠磨粉,随后便呈上最精致的头面。
“姑娘,这是玲珑阁最好的首饰,您看看可有需要,小的一并送去侯府。”
虞妙蓁曾经拥有过几十克拉的钻石,还有许多七位数以上的昂贵珠宝,眼界自然高。
这些首饰华丽有余精致不足,她不太喜欢。
她秉着羊毛不薅白不薅的理念,耐着性子挑了一番。
“这些我亲自带走,你直接去侯府拿钱。”
“对了,如果府上询问,你就带上一句话,就说是府上的虞姑娘心情不佳,这才消费一二。”
虞妙蓁说完便直勾勾的看向墙上的一件东西,她从进门时就看上了,伸手一指。
“你把那个拿过来。”
李掌柜拿过那条马鞭,鞭子不大,手柄处镶金刻玉,还有大块的红宝石镶嵌,很有异域风情,十分华美。
“姑娘好眼力,这是玲珑阁的镇店之宝,前日才送来店里,据说是关外的东西。”
虞妙蓁拿过鞭子,甩了两下,有阵阵劲风扫过,她就知道这鞭子威力不小,她心里极其满意。
“我要了,以后就是本姑娘的打狗鞭了。”
时间紧任务重,她没等掌柜说话,在单据上签了姜毅的名字,便拿着珍珠粉还有首饰离开了铺子。
随后直奔下一家,京城最大的布庄金玉楼。
虞妙蓁一通大扫荡,买了不少的成衣。
随后挑了一些最贵的玉锦,这些她要用来做吊带睡裙。
这种玉锦仅次于真丝,她睡觉只穿真丝睡裙,别的一概不要。
委屈了谁都不能委屈了自己。
又挑了一些皮子,这些要做几双拖鞋。
只要在她的地盘,她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然后,拉着恍惚不安的香桃给为数不多的奴仆都挑了不少的料子。
走之前,她看了一眼那些男子成衣,想到前院那个批头披散发的男人,鬼使神差的挑了几件。
最后,签了脏男人的名字,她便直奔最大的药材铺同心堂。
她采购了最好的血燕还有一些燕窝,人参,阿胶,鹿茸,石斛,灵芝等等最贵的食材。
又去了最好的胭脂铺含香楼。
最贵的白玉膏和驻颜膏批发似得买了一整箱,彩妆方面也不能少,口脂石黛胭脂通通拿下。
最后,整个车厢塞的满满当当。
虞妙蓁又吩咐徐川前去租了一辆车,这才够用。
等坐上马车,香桃还在神游,她此时战战兢兢,心里极度不安,她小心翼翼的开口:
“郡主,买了这么多东西,万一侯夫人不付钱怎么办?咱们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好几万两...”
“放心吧,这钱不用咱们拿。”虞妙蓁想到姜毅。
姜毅一瞅就是个死要面子的霸道男人,他绝对不会容许府上出现丢人的事。
就算那个老绿茶婆婆不想拿钱,脏男人也会拿。
侯府拿了她的嫁妆三年,每年的利息是要不回来的,那就用东西抵债好了。
她虞妙蓁吃什么都不会吃亏。
想从她身上算计,也不看看她答不答应。
马车渐渐停下,她整理了一下衣裙,今日她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没办。
香桃看到这处又偏僻又破旧的小巷,不明白郡主为何不选那些大药堂。
此地位处城南,甜水巷多是平民商贾的居住地,因着周围百姓多,这条巷子不算繁华却很热闹。
虞妙蓁带着香桃慢悠悠的走着。
她只是在看书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过一个有意思的角色。
侯府抄家的时候,民间出现一个神医,婉拒了入朝为官,最后做了悬壶济世的大夫,他的药堂就在甜水巷。
她只想请这位神医替她调养一个月,有钱也得有命花。
并且总不能以后干架的时候体力不支,影响她发挥。
虞妙蓁找到回春堂的时候,药堂却没有人,店内不大但很干净,空气中都是淡淡的药香味。
她站在堂内看了一会,扬声问:“有人吗?请问贺大夫在吗?”
片刻后,右侧的帘子掀起,走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体型偏瘦,眉清目秀,面色温和透着疏离。
贺世安浅浅观察了这对主仆几眼,收回视线,语调平缓:“请问姑娘有何事?”
虞妙蓁直言:“我听闻贺大夫医术高明,我身体有所亏损,想请大夫前来我的庄子为我调养一个月。”
贺世安淡笑着推辞:“姑娘言重,我只是个普通的大夫,没甚稀奇,姑娘可去朱雀大街寻找更合适的人。”
虞妙蓁早就猜到这大夫不好请,不喜名利生性淡泊的人,怎么会是善茬。
她面带诚恳,“贺大夫,我如今住在京城外的庄子上,那位置确实有些远,你既然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但是,我庄子上有一位病人很需要大夫,还请你今日陪同我回去看诊,顺便给我开几个调养方子,如何?”
这番以退为进的话,对于一个医德很好救死扶伤的大夫来说,很难拒绝。
贺世安闻言,抬眸看去,面含审视。
“姑娘可否报上府名,我总得知道要去的地方在何处。”
“且实不相瞒,我近日有要事缠身,不能离开太久,如果你的庄子太远,我并不能前去。”
虞妙蓁回视他,笑了笑:“我是谁不重要,庄子虽偏僻但距离京城并不远,贺大夫看诊过后,可自便。”
此言一出,两相对视。
贺世安淡笑:“既然如此,姑娘稍候片刻,我和弟弟交代一下,便可出发。”
虞妙蓁点头,顺便问了一句:“贺大夫可知,这附近可有伢婆,我想顺便去买几个人。”
贺世安面有深意。
“姑娘看似身体不佳,但并非小门小户出身,难道不知伢婆会带领合适的人上门供主家挑选。”
“毕竟伢行那种混乱的地方,实在不适合姑娘家前去。”
虞妙蓁总觉得这番话有点试探的意味。
她有了点警惕心,点头道谢:“多谢贺大夫告知。”
等几人出了药堂,她想起刚刚那个一晃而过很健硕高大的身影。
可书里明明说过,贺大夫并无六亲。
她试探着问:“贺大夫的弟弟也是大夫吗?我瞧着他长得很高大,和你不太像。”
贺世安垂眸,不予多言:“不是亲弟弟。”
虞妙蓁看到他这副模样,直觉上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找不出奇怪的地方。
毕竟是她主动来请的人,她只能按下怪异的思绪,急急赶往庄子。
一行人回到庄子时,已经是申时初。
虞妙蓁看到贺世安一直盯着那条河看,她笑着说:“这里很美吧,这条河很长,河水也很干净。”
贺世安没有回头,声音很轻:“是吗?河水很干净...”
虞妙蓁没有听到这句话,带着人去了前院,直接在正房看诊。
贺世安仔细搭脉,面色如常,但他内心并不平静,诊断了许久,方才退开。
虞妙蓁很怕死,她有些急切。
“贺大夫,我的身体怎么样?”
贺世安一直垂眸,好一会才开口:“姑娘身体没甚大碍,只不过是之前有所亏损,只需要食补即可。”
换言之,就是饿的狠了。
想起昨日抽筋的痛楚,虞妙蓁此刻明白,也不能全怪隔壁的狗男人。
估计这身体被折腾的营养不良,所以严重缺钙。
这年头猪都不缺钙了吧...
虞妙蓁的表情有些凝固....
贺世安收拾好药箱,看了眼天色,视线一直停留在隔壁的厢房,沉静的眼底有着探究。
“不知另一位病人是男是女,是何病症,如果是女眷,还请移步正堂。”
虞妙蓁心里还在和猪pk,郁闷的要死,随口回着话:
“我也不熟,是个男人,那道门就跟上锁了似得,谁也进不去,劳烦贺大夫前去看看。”
“如果他有所冒犯,贺大夫医者父母心,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虞妙蓁回想昨日那男人的一系列壮举,实在是心有余悸。
贺大夫这种优质精英,万万不能遭受到迫害。
她忍不住开始啰嗦:“他如果突然奋起伤人,贺大夫千万小心护住自己。”
“必要时刻,你定要反击,正当防卫是你的权利...”
“哎...我话没说完呢。”
虞妙蓁抬头就看到他已经出了正房,她有些疑惑。
“这么急?”
她脑袋突然很空,蹙眉想了片刻,紧跟着往隔壁去。
踏进院子时,就看到贺世安站在厢房门口敲门,虞妙蓁莫名松了口气。
这样才是正常操作。
否则,她还以为这两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她上前几步,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小声说:“这男人之前总是昏迷不醒,且他总是锁着门。”
“贺大夫你别介意,你如今来都来了,还是给他看看伤,我让人把门撬开,行吗?”
贺世安毫不迟疑的点头。
“我身为大夫,总是见不得伤患受苦,让姑娘见笑了。”
“无妨,贺大夫品行高洁,我很佩服。”虞妙蓁抛下怀疑,直接安排徐川撬门。
她今日累了一天,腿脚酸痛,实在是扛不住,还没等她说话,旁边人便先开了口。
“姑娘身子虚弱,还是先回去歇着吧,你的药方我会好好研究,到时候会亲自为你配药。”
听到这些真诚的话,虞妙蓁本也不想多停留。
临走前她笑着说:“天色已晚,贺大夫如果想要留宿我已经准备好房舍,如果想要回京,我会安排。”
贺世安神色平静。
“今日恐怕要叨扰了,城门只怕快要关了。”
虞妙蓁很随和。
“那贺大夫自便。”最后,客套了几句,她便转身回了后院。
贺世安盯着那道消瘦的背影看了许久,直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他才收回视线。
他扫了一眼屏风后的内室,劝走了徐川,眼底的情绪渐浓,缓步踏进房内。
看到床上躺着的男人,贺世安松了口气。
踏破铁鞋无觅处,还好不算太迟。
他急忙上前拿出药箱中的一截熏香,点燃后,过了片刻,床榻上的男人悠悠转醒。
病态苍白的面容上,眉眼间浓丽精致,偏偏五官线条锋利弱化了那份美感,骨相英挺,轮廓很深邃。
贺世安仅看了一眼,很快垂眸,恭敬行礼。
“王爷,属下已经将解药调配了出来。”
沈让坐起身,目光幽沉清冷,语气淡淡:“解毒需几日?”
贺世安回禀:“此毒名唤乌头,制成香点燃后轻易察觉不出异常,此毒不致命却会让人渐渐失力。”
他顿了片刻,继续说:“王爷应是在北疆中了毒,直至京城才毒发。”
沈让面有不耐,神色懒散厌倦。
“不必说这些,那香本王知道有问题,几日能解?”
贺世安抬眸,神色复杂。
“解毒时需静养,时间一个月,王爷的体力慢慢恢复才不会损伤身体,如此最稳妥。”
“时间太久了。”沈让神色淡然。
“后日本王要回北疆。”
贺世安蹙眉开导。
“边关已然安定,王爷四岁去往北疆,十三岁开始六年来年年征战,已经十五年没有光明正大的回京。”
“陛下宣召,定是想要见您,王爷何必徒增是非。”
“且还有安王在旁兴风作浪,此次留京将之一网打尽再好不过。”
“王爷为何放纵他人算计,此次中毒,属下甚为担忧。”
听了这么多苦口婆心的话,沈让面色毫无波澜,嗓音也带出了几分漫不经心。
简单干净的几个字:“没意思,没兴趣。”
贺世安胸口好似被堵住。
他是大夫,他很了解眼前这位王爷的病症。
骨子里本就冷血无情,清冷淡漠的外壳下更是乖戾肆意,甚至扭曲暴虐,恣行无忌。
这位王爷之所以纵容这些事,无非就是他没有在意的事物,包括他自己的性命。
一个有些厌世的人,根本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看待。
最重要的是,这位王爷思绪变化起来没有任何的理由。
说杀便杀,也可能在最后一刻突然改了主意不杀了,这样的事时时会发生。
偏生旁人根本看不透也揣测不到这位王爷的心思。
贺世安想到这里,他没再多言,只坚持一件事。
“王爷如果不想在此处逗留那便回京城解毒休养,至多一个月即可,王爷应保重身体。”
说到此处,沈让这才忆起他所在之地还有那个奇怪的女人,他看向贺世安。
“你是如何过来的?”
“请属下前来的是位姑娘,她很像一个人。”贺世安回想下午的事,只觉得巧合到不合理。
“昭宁郡主?”
贺世安也不确定,毕竟他只是在小时候遇见过昭宁郡主几次罢了。
沈让面不改色,口吻笃定:“她不是。”
他倒是觉得事情很有趣,语气有些意味深长:“你现如今也没有那么大的声望,她是如何得知你的药堂?”
贺世安也觉得奇怪。
“她好似对属下的医术十分信赖,属下因为记挂王爷,本是推辞的。”
“但又觉得这位郡主变化极大,且她一直在说庄子上有一个病人需要大夫,属下便想前来探究一二。”
听到这句话,沈让的面色有了一丝波澜。
“你的意思,她特意让你前来给我看病疗伤?”
贺世安点头,“的确如此。”
沈让深觉这个怪异的女人十分有趣。
昨日下午先是给他送银子,再次相遇便在他杀人脱力时将他踹进了河里。
紧接着深更半夜不睡觉又出来找他,现如今竟还给他请大夫。
“她不是虞妙蓁,她是一个变数,应当除之。”
沈让声音平缓:“此女不能留,本王不喜欢奇怪的事,不喜欢奇怪的人。”
贺世安深知往事,昭宁郡主的父母立过功,只要不是天大的祸事,那位郡主可尽享安逸富贵。
他有些犹豫,“王爷,您的意思此女子冒充郡主?那真正的昭宁郡主去了哪里?”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下午的脉案,急忙说:“王爷,今日下午属下替她诊过脉,她身体有余毒未清。”
“中了那种毒,人不可能完好无恙,但她体内确实有余毒,那种毒会让人渐渐失去生气,且死状无异常。”
也就是说,虞妙蓁此时应该已经死了才对,她不可能还活着。
一个中过毒且已经死了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让从不信鬼仙魂魄这些事,但此刻他竟觉得此事超出了他的认知。
“什么毒?你可能解?”
他只觉得这女人处处怪异,他换了个思路,直接吩咐:
“给青雀和夜鹰传信,让他们去调查承恩侯府的事,尽快。”
贺世安领命。
“青雀和夜鹰一直在外寻找王爷,墨影留在回春堂等候消息。”
提起墨影,沈让神色骤暗。
“先让他待命。”
贺世安抬头询问:“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城?”
沈让扫了一眼这间朴实干净的厢房,慢条斯理的开口:“休养罢了,哪里都一样。”
“这里和京城本王都不喜欢,相比较还是此处顺眼一些,况且更有趣的事情出现了。”
沈让有了些许兴趣,他明日要会会那个变数。
翌日。
虞妙蓁大清早的眼皮子就跳个不停。
对于一个没什么烦恼的大小姐来说,她只认为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用一小盒一百两的白玉膏混着珍珠粉敷了个面膜,画了个妆。
一通操作下来,看了一眼镜子。
嗯,很好,还是那么丑。
内调需要加急。
郁闷过后,她就开始捣鼓昨日扫荡的那些衣物首饰。
选了一身鹅黄色的云缎裙,香桃递上同色的披帛。
虞妙蓁很喜欢披帛,挽在手肘处既好看又衬得人仙气飘飘。
她看了一眼递过来的颜色,有些不喜欢。
“你去找个大红色的披帛,然后再找个红宝石的发簪和项链。”
这般大胆撞色的搭配效果,其实很好看,但有些另类。
时下闺阁少女多喜贞静素雅,端庄保守的着装。
因此香桃夸赞起来有些犹豫:“郡主,您这样穿,不太一样,但好看。”
虞妙蓁笑了笑,“放心吧,本郡主心里有数。”
她又不傻,什么场合见什么人,应该怎么穿怎么做,她心里有谱。
用过早膳,虞妙蓁又开始忙活。
“香桃,从那些玉锦里挑出红色和白色,我要缝制一些吊带睡裙。”
“你去问问王婶会不会缝制衣衫,会的话把这个图纸拿给她。”
香桃接过那个图纸看了一眼,只觉得奇怪。
“郡主,这是用在哪里的,奴婢从来没见过,不过这般简单奴婢就能做。”
虞妙蓁闻言很高兴,她这次只带了五个人出来。
刘嬷嬷是她娘的乳母,年事已高,徐川和王婶还有他们的女儿巧珍,这祖孙三代对她又忠心又尽力。
王婶和巧珍一直都在管着厨房的事,确实忙不过来。
她笑着说:“香桃,你好好做,做好了有赏。”
刚说完,便听到门外王婶的声音。
“郡主,徐川说昨日那位大夫想要见您。”
虞妙蓁住在后院,虽然和前院挨在一起,但刘嬷嬷规矩重,不允许有外男随意进入。
听到贺大夫,她莫名想到那个男人。
难不成是那人快不行了?
这总不好死在她的房子里吧,大家萍水相逢,这大哥怎么这么不懂道上的规矩。
虞妙蓁一脸沉重,活像个被迫前去收尸的倒霉蛋,她直接去了前院,找到在此处等她的贺世安。
她上来就问:“他人呢?真的死了吗?”
贺世安万万没想到她会这样问,直接怔愣在场,要说的话直接卡壳。
他刚想说话,一错眼便看到不远处站在厢房门口的人,他示意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回头。
虞妙蓁本来就烦,但她顾忌着在外人面前的美女人设,美人哪能任由脸部五官失控,这才压着脾气。
此刻看到指示,她有些莫名其妙,转身便看过去。
这一看,人直接麻了。
我靠,家人们...
上天之杰作,果然不公平。
这男人不是洗洗凑合要,简直是洗洗不敢要。
这张脸实在是完美到极致,剑眉修长,内勾外翘的眼睛显得尤为精致,纤长的睫毛在高挺的鼻梁上落下一抹痕迹,上唇峰竟还有唇珠...
清晨的日光洒下来,逆光之下,仿佛给他修长挺拔的身姿又镀了一层金边。
整个人禁欲气息浓郁,还有着极致的清冷感。
玉质金相,风华月貌,郎艳独绝。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高岭之花。
虞妙蓁回过神来才发现,她的腿懂事到家了,不知什么时候直接走到人家眼前去了。
她想到她现如今的丑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清了清嗓子,矫揉造作的夹子音自己就出来了:“你好,你身体没事了吧。”
......这样的声音实在是骇人听闻,她羞耻到脚趾抠地。
“多谢姑娘相救。”声音清冽悦耳,如玉石相击,十分有质感。
虞妙蓁想到刚刚收尸的举动,一阵心虚。
她甚至回想起那个春梦,初遇时这男人躺在河里的模样,以及她被勒脖子的时候倚靠过的胸膛....
要命了。
她干笑两声:“不客气。”顺便又感叹了一下差点被勒死的时候,还真没注意到这声音实在是好听。
不对,虞妙蓁你清醒一点!
随即,她反应过来,倏地抬头。
“你谢我?那你记不记得之前的事...”
自然记得。
沈让眸色极深像是凝着寒冰,透着深暗和凉薄,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虞妙蓁。
从来没有人敢直视他,更别提盯着他的脸瞧。
这女人还真是让他叹为观止,刚刚那番姿态好似饿了好几年,状似想要扒光他的衣衫吃了他。
这种荒谬的想法冒出,他愣了片刻后难得情绪起了波动,怒气上涌。
他收敛思绪,目光沉静,“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
“那你都记得哪些?”虞妙蓁有些忐忑,“除了记得我救了你,其他的呢?”
沈让面色喜怒难辨,语气幽深:
“记得我好似抓住过一块浮木,死死的攥在手里,幸亏我抓的紧,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虞妙蓁的大腿下意识的抽搐了几下,尴尬问:“还有呢?”
沈让敷衍回答:“没有了,我忘记了好多事。”
他想到之前这女人胆大妄为的冒犯举动,虽不甚在意但还是心下不悦,耐心就快消磨殆尽。
失忆?这事情的发展趋势有些狗血啊…
虞妙蓁不怎么相信,开始查户口。
“那你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沈让点头。
“那你叫什么?”
沈让不回。
“那你家在哪里?”
沈让摇头。
“那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沈让不说话。
“那你成亲了吗?”
沈让摇头。
“定亲了吗?”
沈让继续摇头。
“那你多大?”
这次沈让有了反应,他唇畔勾起一丝弧度笑了笑,笑得不怎么友善。
“多大姑娘不是很清楚吗?”
虞妙蓁习惯了点头耶斯摇头No的节奏,冷不丁的听见他说话,还没反应过来。
愣了一瞬之后,她太过心虚,险些炸毛。
“我不清楚!”
沈让语气耐人寻味:“原来姑娘不认识我,既然不认识,为何要救我。”
“......”这是玩的哪一出套路?
虞妙蓁闭目不看那张脸,狠心说:“是呢?原来咱们不认识,正好你也醒了,那就早点离开吧。”
这男人身上有一种迷人又危险的气息,且还有一股神圣不可冒犯的仙气。
冷里带刀,浪里带坏。
实在是泡不动。
实在是不敢撩。
沈让面色从容十分无害,语气淡淡的:“可是我不想走。”
......第一次见这么理直气壮的装纯。
如果不是见到过他想杀人的模样,此刻她还真能被美色迷惑过去。
虞妙蓁直接把话说开:“我实话告诉你吧,你之前差点杀了我,你知道吗?”
“你故意伤人且杀人未遂,行为十分恶劣,我不敢留你,我一个单身貌美的弱女子不能将自己置于险地。”
恶劣?
沈让心里嗤笑,看到眼前的女人神色恍惚迷离,应是在想事情,他眼眸微闪。
他语速平缓似隐含蛊惑:“昭宁?”
眼前的女人根本没有反应。
他目光凌厉,声线极低:“虞妙蓁。”
“啊,怎么了?”虞妙蓁听到自己的名字瞬间回神,嘴巴比脑袋还快,下意识的回答。
沈让看到她的反应,眸光深深。
这般小的声音,她有所应答。
一个人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就和习武一样,形成肌肉记忆,无意识条件反射下做出的举动,根本假装不了。
她不是原来的虞妙蓁,但她也是虞妙蓁。
他垂眸思索,难得遇到令他疑惑的事情。
这个女人出现在他身边太巧了,巧的刚刚好,巧的像天意。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那么他大概会在三日后得救,且他会立即回北疆,或许再也不会回京。
他不得不承认,昨夜贺世安提起虞妙蓁之后,那么多怪异的地方让他起了兴趣。
否则,什么一个月休养,他根本不会在意且会置之不理。
没有人能够左右他的想法。
没有人能够改变他的决定。
除非,他自己高兴。
他现在就突然有了一点点兴奋。
又想杀了她又想逗弄她。
是杀是留。
还是杀了吧,奇怪的变数,没甚稀奇。
虞妙蓁刚刚的确在神游。
这男人给她带来不小的视觉冲击,堪称惊艳。
她甚至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如果从来没有见过,她也就没这么纠结了。
色香味俱全的一盘肉,她却只能看,总觉得怪怪的。
并且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他怎么会掉河里了...
这般胡思乱想着,耳边听到很轻的声音喊她的名字,虞妙蓁回应之后,便察觉到不对劲。
她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抬头看过去,被眼前的美色差点晃瞎了眼。
真是世风日下,男色当道。
不怪她上头,实在是勾人。
她佯装淡定,闻着美男身上的清淡气息,开口询问刚刚的事。
“这位公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沈让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移开视线。
“我刚刚没有说话。”
虞妙蓁不信,“我明明听到了,你什么意思,耍我玩吗?”
沈让撩起眼皮扫了她一眼,“我对你没兴趣。”
“你说什么?”虞妙蓁傲娇脾气上来,直接开怼:“你有病吧你,我允许你对我有兴趣了吗?”
“你长得好看了不起吗?你掉河里那时候怎么不狂呢?”
“我实话跟你说,你勒过我的脖子我踹过你的胳膊,过往再也不论,我们之间一笔勾销。”
“此刻大白天的,你这模样太招摇别四处乱晃,等傍晚,你安静离开就行。”
说完,狠狠地一甩袖子,冷哼一声,转身跑了。
两人第一次会晤,以不欢而散告终。
沈让眉眼间沾染些许戾气,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冒犯。
他甚至觉得不可思议,但他大概听的明白,这女人还真是不知廉耻,竟曲解他的意思。
他说的没兴趣并非男女之间的那些龌龊事。
所有人和事在他眼里无甚区别,不分男女,不分人畜,区别只在于他看上一眼或者一眼不看。
沈让只觉得此女奇怪到诡异。
行为举止,规矩礼仪,衣着打扮,皆是异类。
满嘴淫词浪语,满脑男盗女娼。
这样的女人,杀她简直是替天行道。
沈让回了那间厢房,便看到贺世安正在等他。
贺世安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位王爷,心里替那位郡主捏了把汗。
刚刚两人就在厢房门外对峙,他听得一清二楚。
王爷很不喜欢说话,难得今日他竟和一个女人聊了这么久。
他顿了片刻,蹙眉开口:“王爷,虞将军还有康平郡主他们都是忠义之人。”
“承恩侯府的消息晚上就能送来,王爷看过之后再做决定不迟。”
沈让面色如常,语气低沉:“此女不能留。”
贺世安改变不了这位王爷的想法,他想了一通,昭宁郡主死了的话,会起什么波澜。
答案是波澜不会太大,不会很棘手。
原因就在于昭宁郡主本人,好好的日子过成这般模样。
本可以做京城最娇贵的郡主,非要为了个男人活在泥地里。
这样的人,谁也救不了。
他叹了口气,小声问:“王爷晚上离开后准备去哪里安置?”
沈让也不知道他能去哪里,他好似什么都有,又好似什么都没有。
厌烦的情绪来的毫无预兆。
低垂的眼睫在他脸上投下一抹阴影,语气里带着一丝倦躁和冷意:“晚上的时候再说,随便找个别院即可。”
贺世安知道王爷虽没有光明正大的回京,但陛下恩宠,赏赐颇多,宅子山庄别院良田处处都是最好的。
想到陛下,贺世安眸色复杂,他敛下思绪提议:“王爷应该安排人随侍,不如属下留在此处...”
“不必,你走吧。”沈让去了床上倚靠在床头,手里把玩着一个通体血红色的扳指。
贺世安一见王爷这副模样,就知道不妙,他屏息不敢多逗留,只能先回京城。
室内有阳光倾洒而下,而床榻正好隐在暗处,整个屋子一半明亮一半黯然。
沈让倚在床上面容淡淡,纤长的眼睫垂下,掩住了眸中的情绪。
他抬手遮住了额头,太阳穴有些疼,身体有着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疲惫。
甚至五脏六腑开始产生排斥,恶心想吐,心脏闷堵,呼吸滞缓...
只要他烦闷,这样奇怪的感觉就经常会发生。
过了许久,他撩起眼皮,目光本无定处,却突然看到了桌上的衣物。
那是早上的时候,那个瘦小的丫鬟送来的,说是虞妙蓁给他买的。
他早上的时候对此不屑一顾,此刻再看依旧觉得匪夷所思。
红白杏绿青蓝紫,沈让看的额角突突的跳,这次好似整颗头都开始疼了。
沈让蹙眉闭目,一时失语,此女,实在是令他哑口无言。
---
虞妙蓁大上午的心情就跟过山车一般,一会好一会坏。
她倚在榻上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长得是真好看,偏偏长了一张嘴。
还有他身上的气息,极致的干净和极致的清冷糅杂在一起,就很特别。
虞妙蓁胡思乱想一通,一想就一天。
用完了晚膳,她憋了一整天的话没忍住问了出来:“香桃,前院那个男人走了吗?”
香桃摇头,“郡主,奴婢去前院取晚膳的时候问过徐叔了,他说那男人一整日都没有出过厢房。”
虞妙蓁整个人恹恹的。
“好吧,让他走的时候将那些衣物拿上,还有再给他一些银钱傍身。”
她别的没有就是钱多,能用钱来打发这件事,好聚好散,稳赚不赔。
这般下来,今日过后,互不相欠,两人的恩怨大概就能一笔勾销了。
虞妙蓁看了眼天色,今日她躺了一整天,正好现在太阳下了山,适合散步。
“香桃,陪我出去走走。”
两人路过前院的时候,虞妙蓁那颗脑袋自己就转到厢房那边去了。
她盯着瞧了好几眼,什么也没看出来。
厢房门锁坏了,半虚掩着,里面什么也看不到。
她收回视线,面色不怎么好看,最终出了院门直奔河边而去。
要不说,没事不出门,出门就有事。
虞妙蓁还没到河边,就看到远远行来的马车,她眉心一跳,心觉不妙。
她有预感,来者不善。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