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也没想到,本只是想借机挑拨一下陈越和展翎的关系,反而好像招惹了更大的麻烦。
不是都说,陈越厌恶极了展翎吗?
她张了张嘴,想追上去再说些什么,又怕越发弄巧成拙,最终不甘地作罢,气急败坏跺了跺脚,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
陈越回到车里。
宴会还未完全散场时,展翎就离开了大厅。她似乎仰靠在车后座很久了,眼眸空洞无神,像个被夺去了生命力的傀儡娃娃。
陈越眼神一暗。
他小声吩咐司机开车,手顺势握住展翎的小手,只觉一片冰凉,蹙眉道:“手怎么这么凉?”
带着温度的高定西服,在下一刻温柔地将展翎罩住。
展翎似乎终于找回了丝儿活气,眼珠转动,身体迟钝地向陈越靠了靠,环住他的腰身:“好冷……”
她低低地呢喃。
西服因为她的动作往下滑落,陈越抓住往展翎身上拢了拢,将她裹得更紧。
“下次再遇到让你不高兴的人,不用亲自动手,告诉我就好,知道吗?”陈越说道。
“知道了。”展翎心不在焉。
过了好一会儿,陈越轻声问:“还冷吗?”
“冷。”展翎点头,向陈越贴得更紧,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
为什么……总是觉得不够呢?
他这样暖。
明明已经靠得这样近。
可是不够,永远都不够,好像身体里有一个怎么填也填不满的怪兽,用再多的温暖,也无法满足它的贪婪。
展翎的指尖微微颤抖,紧紧抓住陈越。
她的额头抵在陈越的胸口,呼吸有些急促,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陈越……我是不是……真的是一个害死父母的灾星?”
面对宋安冉的时候,她义正辞严,理直气壮,其实内心深处,她有时候也会那样怀疑,她是否真的是一个灾星呢?
所以,上天才要惩罚她。
一夕之间,夺去她最重要的两个亲人。
陈越的心中一痛,手臂不自觉地收紧,怜惜地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当然不是,翎翎,你是他们的珍宝。”
展翎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
车子缓缓驶入锦绣世纪地下停车场,展翎已经在陈越的怀里疲倦地睡着了,只是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蹙。
那双紧紧抓着他的手,未曾松开半分。
陈越不忍心叫醒她,只得等司机打开车门后,小心将她打横抱起,走进电梯。
半夜,展翎突然发起了烧。
她迷迷糊糊梦见父母车祸离世的那天,阳光灿烂,父母专门陪她参加那场重要的芭蕾舞比赛,赢得冠军后,在台下为她骄傲地鼓掌。
潮水般的人群簇拥着她,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和罪恶。
回去的路上,他们正一起兴高采烈地商量着如何庆祝,砰地一声,车尾被一股巨力撞上,她被甩飞了起来!
世界天旋地转。
她闻到刺鼻的汽油味。
她动弹不得,艰难看向后座的父母,只瞧见母亲满是血污的脸,她眼睛里溢满了痛苦,嘴巴困难地一张一合,正无声对自己说着什么。
她到底说了什么?
为什么……她总是想不起来。
“爸爸妈妈,不要离开我……”展翎在梦中呢喃,泪水打湿了面颊。
“翎翎错了,别不要我……”她哭着祈求。
都是她的错。
如果她没有参加那场比赛,如果他们不曾陪她一同去,他们就不会出事……
那场比赛,那场车祸,成为了她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