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别尘沈幼烟的其他类型小说《另谋高嫁:这世子夫人我不当了陆别尘沈幼烟全局》,由网络作家“锦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云瑶看清女童的脸后,泪水差点翻涌而出。她努力憋着酸胀的眼眶,怯生生躲在徐嬷嬷后面。徐嬷嬷见对方是个女童,笑呵呵上前,“小姑娘,我家小姐想要你手里的燕子纸鸢,我用二十个铜板买你的纸鸢好不好?”云望舒摇摇头,“我不卖。”徐嬷嬷当即不悦,正要出言训斥,云望舒笑嘻嘻道:“这是我自己做的,不值钱,你家小姐想要我可以送给她。”说着,她把纸鸢从天上拽下来,塞到了云瑶手里,“送给你。”云瑶接过东西,看着云望舒这张让自己日思夜想的脸,眼泪还是没忍住奔涌而出。徐嬷嬷不知她为何忽然哭了,忙问道:“怎么了,云姑娘,你是不是不喜欢?”云瑶哭着摇头,“陆哥哥说,瑶瑶不能白要别人的东西。”云望舒咯咯笑了起来,上前拉住云瑶的手。“那我陪你一起玩,我们做朋友,你收朋...
《另谋高嫁:这世子夫人我不当了陆别尘沈幼烟全局》精彩片段
云瑶看清女童的脸后,泪水差点翻涌而出。
她努力憋着酸胀的眼眶,怯生生躲在徐嬷嬷后面。
徐嬷嬷见对方是个女童,笑呵呵上前,“小姑娘,我家小姐想要你手里的燕子纸鸢,我用二十个铜板买你的纸鸢好不好?”
云望舒摇摇头,“我不卖。”
徐嬷嬷当即不悦,正要出言训斥,云望舒笑嘻嘻道:“这是我自己做的,不值钱,你家小姐想要我可以送给她。”
说着,她把纸鸢从天上拽下来,塞到了云瑶手里,“送给你。”
云瑶接过东西,看着云望舒这张让自己日思夜想的脸,眼泪还是没忍住奔涌而出。
徐嬷嬷不知她为何忽然哭了,忙问道:“怎么了,云姑娘,你是不是不喜欢?”
云瑶哭着摇头,“陆哥哥说,瑶瑶不能白要别人的东西。”
云望舒咯咯笑了起来,上前拉住云瑶的手。
“那我陪你一起玩,我们做朋友,你收朋友的东西就不算白要啦。”
不远处的商行二楼,白宿和丽娘在窗边并排而立,二人透过窗缝,远远看着云瑶和女童在巷子里一起玩耍。
“沈姑娘刚才偷偷塞给我一张纸条,让我想办法监视云瑶。”
丽娘狐疑出声,“可这云瑶除了和这个女童玩闹,并无其他动作,她跟着沈姑娘出来到底想做什么?”
白宿双手负后,眯眼盯着女童看了好大会,忽然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女童的眼睛长得有几分像云瑶?”
“好像是有点像……”话没说完,丽娘陡然大惊,“这女童不会是云瑶的女儿吧?”
白宿不紧不慢道:“云瑶三月份过的十八生辰,这女童看着应在四岁上下,当真是云瑶女儿的话,算算日子,应是云瑶刚被流放路上生的,当时的云瑶还未及笄。”
丽娘有些费解。
“云瑶当初是钦点的皇子妃,她是太傅之女,定然明白要谨遵妇德,哪怕再不愿嫁入皇室也不得和其他男子有染。”
她苦思冥想起来,“云家出事前,云府守卫森严,云瑶是太傅之女,身份尊贵,往来的都是名门望族……当真和外男有染,一定是这些人……”
她停下,面色奇怪地蹦出一句:“不会是崔景修吧?”
“孩子不可能是崔景修的,崔景修一向洁身自好,绝不会和云瑶私相授受。况且,当真是他的,他怎么舍得自己孩子的母亲潜伏在其他男人身边?”
白宿笑得意味深长。
“所以,我们得先弄清楚,云瑶在流放的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女童到底是不是云瑶的女儿,是的话,孩子的父亲是谁?”
丽娘不知想到了什么,眼波流转,捂着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陆别尘对云瑶惦念有加,把她带回陆府后小心照顾,无条件相信云瑶,为此让沈姑娘受尽各种委屈。”
“倘若哪天真相大白,他知道云瑶早已和其他男子生下了孩子,对他只是利用欺骗,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大概会万箭穿心,痛不欲生。”白宿随手弹了下衣袖上细小褶皱,长长伸了一个懒腰。
“他相信了云瑶这条毒蛇,一次一次伤害阿烟,亲自踩碎了阿烟对他的真心。从此,上天入地,再也找不到如阿烟这般爱他的人了。”
丽娘点头啧舌,“要说这陆别尘也挺可怜,每日被云瑶骗的团团转。”
“他有何可怜?”
白宿霎时寒下脸,“我九死一生为阿烟寻的紫灵芝,他未经阿烟允许直接拿给了云瑶,只这一件事,他活该被骗。”
翌日,大雨骤停,秋风呼啸,满地泥泞,寒气又多了几分。
陆母早晨才知道陆别尘昨晚把沈幼烟放出来的事。
仆人说,白宿昨晚去找陆别尘聊了一会后,陆别尘就去了祠堂,发现沈幼烟昏迷,直接把人抱回了贯雪院。
至于白宿和陆别尘说了什么,只有二人知晓。
白宿是靖王之子,哪怕再不受宠也是皇亲国戚,不是陆家能随便得罪的。且白宿昨天上门,还特地来向她问安,送了一个翡翠玉如意,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半点话柄。
陆母憋着火气,叮嘱奴仆,只要陆别尘下朝回来,立马让其到自己屋里。
云瑶起床后听闻沈幼烟高烧病倒,坚持要去贯雪院探望沈幼烟,伺候她的嬷嬷说沈幼烟这会勉强退烧,人还在昏睡,且风寒可能会染人,云瑶忧心不已,揪心地坐在窗前发怔。
陆别尘回到府里,还没来及喘口气,管家便上前传话,让他去趟陆母的鹤年堂。
陆别尘一进屋,便见陆母寒着脸坐在太师椅上。
他上前行礼,“母亲。”
陆母冷哼,“你还知道有我这个母亲?”
自从陆昭离世,陆别尘这两日几乎没怎么休息,昨晚在贯雪院熬了一夜,看着沈幼烟退烧才去上朝,此时已筋疲力尽。
“母亲,阿烟在祠堂没吃没喝又受了风寒,若不是昨日和白宿偶然聊起阿烟,孩儿去祠堂看了一眼,她可能就高烧病死在祠堂了。”
“昭昭走了,此事到此为止,以后我们都莫要再提了。”
“别尘,你父亲对陆府不管不问,为了修道甚至一走了之。”陆母抹了一下眼角的泪花,哽咽出声。
“我苦苦支撑陆府这么多年,终于把你培养成才,可你现在为了沈幼烟,居然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把害死你亲妹妹的凶手放出来还让我到此为止,是想昭昭死不瞑目吗?”
陆别尘被这哭声搅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母亲,昭昭没了,孩儿也心如刀割。”
“可她的死是意外,谁也不想发生。母亲不能因为昭昭出事把阿烟逼死。”
陆母泣下如雨,“别尘,你现在长大了,翅膀也硬了,我还没说几句,你便质疑我想逼死你妻子。”
“母亲到底要如何才能原谅阿烟?”陆别尘头痛欲裂,用力揉了揉额角,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我要你休了她。”陆母长长抽噎一声,“她成亲三年无所出,本就犯了七出之罪,现在又害死了昭昭,我一天也不想再看到她。”
现在一想到昭昭的死,她就心如刀割,对沈幼烟恨之入骨,哪怕陆别尘终身不娶,她也不能再让沈幼烟继续当陆家儿媳。
她要逼着陆别尘用七出之罪休了沈幼烟,将其赶出陆府,名声尽失,成为人人唾弃的弃妇。
陆别尘的面色当即凌厉起来,好似忽然换了一个人。
“阿烟因为救我右腿落下隐疾,我若休了她,和畜生有何区别?”
这话让陆母始料未及,她按了按眼角的泪花,凄惨一笑。
“也罢也罢,儿大不由娘,从今日起,我便关了这鹤年堂的院门,以后每日青灯古佛给昭昭祈福,陆府之事我再也不管了。”
陆别尘面无表情,“既然母亲想要青灯古佛,那孩儿便成全你。”
陆母噎住,声音随之颤抖了起来。
“别尘,你说什么?”
旁边的嬷嬷忙出声道:“世子爷,有话好好说,亲母子打断骨头连着筋,您和老夫人可不能因为一时赌气生出了龃龉。”
好似心中有怪物冲出,陆别尘陡然戾怒。
“母亲,当年父亲坚持辞官修道,陆家沦为京都笑柄,至亲和我们这一房全部疏离,所有人都等着看我们的笑话,是你咬牙撑住了陆府。”
“我敬重你、佩服你、也体谅你的不易,当初你让我娶七月七日出生的女子为你冲喜,我按照你的要求,娶了阿烟进门。”
“阿烟嫁进陆府三年,无怨无悔地侍奉你,照顾昭昭,一天也不敢松懈,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为了救我,她被砸断了右腿。你生病,她亲自侍疾,为你求佛烧香,为此,每个月坚持带着腿疾去还愿。”
“就因为我一直体谅你,你当时说要把阿烟关进了祠堂两天,我知道你正处于悲伤中,忍着什么也没说,甚至狠着心没让阿烟见昭昭最后一面。”
“事到如今,你为何还觉得不满!”
陆母生出了无名恐惧,事情闹到现在,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眼前的陆别尘浑身带着尖锐的戾气,分明近在咫尺,却陌生的可怕。
“你……”
话没说完,被陆别尘生硬地打断了。
“母亲,昭昭走了,你忧思过虑,一时说了气话,孩儿可以理解。还望母亲这两日好生休息,以后莫要再说这种气话。”
他停下,眼神凌厉,“若是母亲再提此事,孩儿就只能让你青灯古佛长期养心了。”
言毕,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母哽得差点提不上气,跌躺在椅子上,粗喘不停。
旁边的嬷嬷忙上前为她抚心口。
“老夫人,世子爷是您身上掉下来的肉,只是一时赌气顶撞了您,你千万别放心里,母子俩哪有隔夜仇。”
陆母喘了半天才呼吸顺畅,捏着扶手的手捏得青筋暴起。
“他这哪是赌气,他这是为了沈幼烟,实实在在动了囚禁我的心思。”
这沈幼烟是不能留了,谁知陆别尘为了她还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举。
从鹤年堂出来,陆别尘站在门外,晃了好大一会神。
他幼年懵懂时,觉得云瑶是世上最可爱的姑娘,恨不得将天下所有珍稀之物送给对方。没等这份懵懂长大,皇上钦点了云瑶为皇子妃。从那以后,他只能默默站在暗处,远远看云瑶嬉笑。
少年时,父亲沉迷修道,府中永远争吵不断,他成了母亲抢回父亲之心的工具。
后来,父亲辞官专心修道,陆家一落千丈,亲人和昔日好友纷纷疏远,有些人落井下水后,还出言嘲讽,他在短短几日经历了所有人间冷暖。
云家出事,他明知老师是冤枉的,却因人微言轻,只能眼睁睁看着奸臣当道,云家满门被抄。
他靠着自己进了户部当值,一路青云直上,曾经对陆家落井下石之人害怕他位极人臣后报复,甚至设下陷阱,一度想要毁了他的名声。
太多的背叛和失望让他渐渐累了、乏了,逐渐变得冷心、凉薄、麻木。
娶了沈幼烟后,他依旧如此。比起其他人,他更害怕来自枕边人的背叛。
后来,云家案件真相大白,他去牢里看幕后真凶,那人居然说他以后死了也同样没脸面对云家满门。
因为最开始诬陷云家的假证据,来源于他。
他曾向云太傅求一幅字帖,太傅的字帖向来不随意赠人,因为喜爱他这个学生,便破例答应写一份赠他。
只是字帖刚写好,还没来得及送人就被人偷走了。
背后之人正苦于没证据搬倒云家,拿到了字帖,临时起意,靠着临摹字帖上面的字迹,做份假证据构陷云家。
那一刻,他万念俱灰。
他不杀伯仁,伯仁因他而死,他也是害死云家的刽子手之一。
他愧对云家满门。
去江南前,他被沈幼烟感动,决定相信一次身边人,从江南回来后和她成为真正的夫妻,生儿育女共度一生。
他在江南遇到云瑶,将其带回来放在陆府,仅仅是出于对云家的愧疚。
他想等云瑶之事解决后,向沈幼烟坦白自己残缺不全的感情,可偏偏昭昭走了。
这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他和沈幼烟中间隔着陆昭的一条命,他无法坦然说服自己毫无障碍地去接受沈幼烟,也无法说服自己放弃沈幼烟。
当母亲提到休妻二字,他心中有根弦倏然断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母亲面前失控。
朝飞见陆别尘一直呆呆失神,小声喊道:“世子爷?”
陆别尘回神,“去贯雪院。”
陆别尘噎住了。
细细回想起来,好似是成亲没多久。
那日是云瑶的忌日,他心情烦闷,独自在书房喝了不少酒,酒醉后,不知为何,迷迷糊糊走到了沈幼烟的屋里。
酒劲上来,看到沈幼烟玲珑的曲线,他忽觉口干舌燥,直接栖身上去了。
沈幼烟满脸羞红,颤着手去解他的外衣,就在快碰到他腰带时,他忽然想到,当天是云瑶的忌日。
一瞬间,无名的羞耻、恼怒和后悔,让他失去了所有理智。
他一把将沈幼烟扯下床榻。
“滚!别碰我!再有下次,立马滚出陆府!”
后来,他昏昏沉沉睡着了,第二日,沈幼烟一早出城查看佃租,并不在府里。
他去户部上值,遇到了一个棘手的事,直接在户部厢房住了下来。
二人足足半个月未见面。
等他忙完回府,沈幼烟对他和平时并无二样,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完全没放在心上。
现在回想起来,他来这里,二人都是各自裹着锦被入睡,今天是唯一一次同被而眠。
他一时哑然,缓了缓,这才慢吞吞开口。
“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说簪子的事。”
“瑶瑶自小性格活泼,心思单纯,不拘小节,她找我要一只簪子并无他意。”
“当时她哭得泪流不止,把脸上涂的药都冲掉了。我想之前送给你的那只簪子并不是很好,送给她也罢。改日,我雕一只更好的给你。”
“你莫要因此对瑶瑶不满。”
“小事而已,我并未放在心上,又怎会因此有什么不满。”沈幼烟侧过身子,裹紧寝衣,背对着陆别尘。
“夫君明日还要上值,今日早点休息吧。”
陆别尘望着她纤瘦的身形,微诧。
半年不见,温顺的猫好像也有利爪了,从前,她绝不会这般背身对他的。
“你若觉得有什么委屈,尽可告诉我,不必藏在心中。”
沈幼烟双目空洞地望着床围边的幔纱,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如果我说那枝簪子对我重要至极,你会要回来还给我吗?”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陆别尘脱口而出。
沈幼烟哂笑,“夫君所言极是。”
屋内气氛忽然凝固。
半晌。
“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不会再拿你的东西送瑶瑶了。”郎君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沈幼烟缓缓转过身。
屋内虽未点灯,好在屋外的烛火之光勉强透进来不少,借着微弱的光,她认真打量起眼前人。
陆别尘生的五官雍容俊美,只是眼眸黑如浓墨,锋利的眉骨压在眼睛上,不笑时总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清。
这会,她难得在他脸上看到温和与愧疚并存。
沉思片刻,她趁机提议道:“马上要到中秋了,这几日府里事务繁多,云姑娘卧病在床,我实在无暇顾及。她到底是贵客,若是在我们府里出了什么事,难免落人口舌。”
“我想让夫君明日亲自挑一个管事嬷嬷到潇湘苑,以后云姑娘的衣食住行,不必经我手安排,直接让管事嬷嬷负责即可,所需银两直接找管家支取。”
“夫君觉得如何?”
陆别尘知道她这是想撇开关系,他确实亏欠了她,“也好,此事交给我,你不必再管了。”
甩掉了一块大石头,沈幼烟轻松不少,她忍不住浅笑,“多谢夫君。”
唇边的梨涡让陆别尘有些失神,锦被床榻上到处都是淡淡的女子馨香,枕边人的几根发丝依稀拂过他的耳尖。
细小的燥意如心魔,瞬间生出,顺着四肢百骸游走蔓延。
“阿烟,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
他忽然转了话题,眸光越来越沉。
沈幼烟苦笑。她在陆家迟迟未孕,陆母一直想以此为理由,让陆别尘休了她。
陆别尘去江南前,她鼓起所有勇气,红着脸问他,等他从江南回来,自己能不能当他真正的妻子?
她很想要个孩子。
有了孩子,在陆家才有立足之地。
他当时好似“嗯”了一声。
声音太轻,她不是很确定,等她想再次询问求证的时候,侍卫催着他上马车走了。
“夫君,我累了。”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要孩子,更不想大着肚子,还要看着自己夫君对其他女人每日嘘寒问暖。
“今日上香还愿太累,我想早点休息。”
言毕,再次背过身朝里,只留乌黑的鸦发对着他。
深秋的潮湿雨气夹杂着寒气,趁势从窗缝挤入,顷刻将陆别尘浑身的燥意吹到消弭殆尽。
他伸出手指,用力按了按眉心,睁眼无眠。
*
此刻,潇湘苑。
云瑶喝了药,迷迷糊糊刚睡着,有冰凉的东西在她脸上划过。
她吓得一激灵醒了,睁眼看到床榻边坐着一个戴着黑金面具的高大黑影,正在轻抚自己的脸颊。
屋内的丫鬟已经被迷晕昏迷在地。
“你怎么来了?万一被陆家人发现,我就完了。”她面色不悦。
黑影慢悠悠收回手,声音沉哑得不像话。
“主子让我问问你,东西什么时候能拿到?”
云瑶坐起身,讥讽出声。
“你以为陆别尘会把东西摆在桌上让我拿吗?”
“从江南回来到现在,陆别尘虽对我好,却从不和我说朝政上的事。从江南拿回来的那些鱼鳞册,他到底藏哪里去了,我至今没任何头绪。”
“更何况,他根本不像你们说的那种,对沈幼烟完全不喜。他从始至终都没准备碰我,更没对我彻底敞开心扉。”
“云瑶,我想提醒你,当初是你跪着求主子救你女儿的。”
黑影躬身,扣着云瑶的下巴,手猝然用力。
云瑶只觉得脸骨要被捏碎了,疼得眼角渗泪,她拼命捶打黑影的手腕,黑影的手却越扣越紧。
“他没动碰你的心思,你就想办法让他动,成为他的女人,让他对你无话不谈,想办法找到鱼鳞册。你女儿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最后能不能拿到东西。”
云瑶狠狠攥紧手心,掐得掌心渗血,挤出一句, “我……我会尽快拿到,不准伤害我女儿。”
黑影满意地收回手,“云瑶,你想要的无非就是母女平安,只要你能完成任务,主子自会遵守诺言,将女儿完好无损还给你,放你们离开。”
留下这句话,黑影闪身消失了。
云瑶伏在被子上,拼命咬紧下唇,无声痛哭。
她恨自己当初在流放的路上为何没和家人一起被烧死。
恨自己得知有孕后,苟延残喘活了下来。
恨自己为了孩子,投靠了乱臣贼子。
和陆别尘一起回京的路上,她曾无数次想开口坦白一切,想到女儿那张活泼可爱的脸,最终又将话咽了下去。
一步错,步步错啊。
床底下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云瑶顿时警觉起来,“谁?”
她跪坐在地上往床榻下窥,正对上陆昭惊恐的眼神。
崔横还是坚持此事理应属于户部负责,赵正青则说事关重大,不能由户部独自完成,需要有人监督,南枢密院必须参与其中。
两拨人争执不下,宣明帝听得头疼不已。
他这几年沉迷酒色,身子渐差,只想在位期间平安度日,不想节外生枝,对于清丈土地、改革税法之事,他从一开始就不愿进行。
是左丞相步步紧逼才走到现在的。
卷宗整理涉及重大,整理完就要进行税法改革,到时必然会触动到权贵世家的利益,引起这群人的不满。
他沉思再三,道:“卷宗整理涉及国本,此事非同小可,朕决定让三皇子来负责此事。”
此话一出,四下哗然。
大启王朝有三个皇子,四个公主。
大皇子是皇后所生,二皇子是皇贵妃所生,二人的母亲都是世家出身,身后有权有势,弱冠后很快娶妻立府,在朝堂任职。
二人平时一直暗暗拉拢自己的势力,明争暗斗不断。
三皇子白泽宇今年刚满十八,母妃是皇帝身边的洗脚婢,被宠信后升为了宝林,生下他没多久就病故了。
三皇子尚未弱冠娶亲,身边只有两个妾室,至今也没单独建府,一直住在宫里的泰丰殿。
他没母族撑腰,从小在宫里受尽白眼和嘲讽,养成了懦弱中庸的性子,学业武艺也比不上其他皇子,平日碌碌无奇,很不得皇帝欢心,目前并无任何官职。
三皇子惊慌不已,直言自己能力不够,连连推辞。
崔横忿然作色,当场提出反驳。
他恼宣明帝昏庸无能,又恨其不争。
大启如今风雨飘摇,腐朽不堪,若是再不处理权贵世家,进行税法改革,早晚毁于一旦。
三皇子胆小懦弱,此事交给他,他必然不敢得罪权贵世家,会一直拖着不出结果,拖着税法改革的进行。
赵正青笑盈盈附和,不停赞扬宣明帝英武。说三皇子一直无官无职,不参与朝政,故而不会偏谁,一定能秉公处理。
大皇子和二皇子不想触宣明帝霉头,也不想在争权夺势的关键时刻得罪世家权贵,公然站出来支持宣明帝的决策。
崔横气得咬牙,又寡不敌众,最终提议让陆别尘辅助三皇子整理卷宗,并说陆别尘当行出色,可助三皇子尽快完成此事。
宣明帝被迫答应下来,要求所有卷宗明日全部送到三皇子所住的大殿,此事终于一锤定音。
下朝后,众官员纷纷上来恭喜陆别尘。面上虽是笑脸盈盈,暗中却各怀心思。
赵正青同样笑着恭喜陆别尘,临走时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个小小的从三品侍郎,若是敢怂恿三皇子乱来,他保证让陆别尘死无葬身之地。
左丞相将陆别尘拉到无人之处,眉眼严肃。
“别尘,此事事关国本,你定要辅助三皇子尽快把卷册尽快整理出来,不管那些权贵世家有多少土地,不得隐瞒半分。期间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
陆别尘低声应是,回到户部,开始整理明日交给三皇子的卷宗。
忙到快中午,陆府小厮来报:云瑶姑娘又在哭闹着找他。
陆别尘望着满桌未整理完的卷宗,薄唇抿了又抿,让小厮从街上买点稀奇的吃喝玩物回去,想办法让丫鬟哄好云瑶,自己忙完会尽快回去。
小厮领命离开,朝飞进屋来送茶水,陆别尘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当即蹙眉。
云瑶“呀”了一声,兴奋地挽起沈幼烟的胳膊。
“我前天说想吃桂花莲藕粉糕,陆哥哥承诺让我尝到世上最好吃的桂花莲藕粉糕,没想到他是写信安排你做的。”
“阿烟姐姐,你知道吗?这一路,陆哥哥对我有求必应,他说我父亲是他的恩师,还说小时候,他去云府经常见到我,可我完全不记得了。”
“他居然还记得我吃长生果会长疹子,记得我喜欢吃鱼,喜欢吃青杏……”
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每句话都化成软细的针,密密麻麻扎在沈幼烟心上。
她吃长生果同样会长疹子。
可是成亲三年,陆别尘依旧不记得。
年初的宫宴上,陆别尘递给她一块带长生果的点心,她并不知晓,吃了一口后,脸上当场长满了红疹。
为此,她整整吃了半个月的药,红疹才全部消下去。
事后,陆别尘愧疚地送给她一只桃花簪子当赔罪礼。这只簪子,成了他送她的唯一礼物。
到了潇湘苑,安顿好云瑶,沈幼烟让人把点心送来了潇湘苑,又亲自为云瑶挑选了四个婆子,四个丫鬟伺候。
忙活完,已是寒鸦绕林,云瑶说自己连日赶路实在疲倦,晚上只想在自己屋内用餐后早点歇息。
沈幼烟颔首应下。
云瑶站在窗边,目送沈幼烟离开后,低垂下眼皮,遮住眸底情绪,笑意渐渐变冷。
*
沈幼烟从潇湘苑出来,径直去见了陆母。
陆母正在屋内饮茶,见她过来,笑吟吟招手。
“阿烟,你来得刚好,尝尝云瑶送我的茶,我正准备让人送你屋子两盒。”
沈幼烟行了礼坐下,浅尝一口茶水,并未品出什么味道。
只觉得如黄连水入口,苦涩在舌尖徘徊后,顺着喉咙,径直滑到了腹中,苦到心紧。
她斟酌片刻,开口道:“母亲,我刚才已将云姑娘安置到了潇湘苑。”
“云姑娘到底是云太傅之女,是府里的贵客,我见她身上穿的衣裳有些单薄,眼看天气渐凉,我想把库房里那匹织云锦拿出来给她做几套厚衣裳,免得外人说我们苛刻了客人。”
陆母并未抬头,漫不经心地啜饮一口茶。
“你做事素来周全,这几年府里的大小事都是你操心,从未出过什么差错,此事你看着安排即可。”
沈幼烟呼吸发紧,笑着应下,又和陆母闲聊几句,这才起身行礼离开。
她走后,陆母身边的老嬷嬷不解询问:“主子,世子夫人来这里询问您是否给云瑶做厚衣裳,明显是探您口风,看您是不是同意留云瑶在这里长住。”
陆母放下茶盏,语气不紧不慢。
“若不是我当初的盘算出了错,别尘又怎么会娶她为妻?”
“她嫁进陆府三年,除了性子还算温婉,没有任何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沈父面部有损,一辈子也只能当个上不了台面的九品芝麻官,家里只有个不顶用的妹妹,她霸占着世子夫人的身份,母族却帮不上陆家任何忙。
这三年,她一直想挑拨陆别尘休了沈幼烟。
奈何陆别尘虽对沈幼烟不喜,却始终不愿做出无故休妻之事。
她不想和陆别尘因此出现母子矛盾,一直忍着没发作。
陆别尘很小就对云瑶的感情非同一般,她要借着云瑶住在陆府的机会,让陆别尘主动休妻。
“主子,夫人这三年对陆家尽心尽责,您当真要让世子爷休了她?”老嬷嬷微诧。
陆母神色淡然。
她要的儿媳是能助别尘青云直上的高门望族之女,不是沈幼烟这种芝麻官之女。
“看在她尽心侍奉我三年的份上,我不会亏了她,届时会补偿给她一些金银铺子,让她下半生衣食无忧。”
*
贯雪院。
管事嬷嬷拿了晚膳的单子过来,让沈幼烟过目一下给云瑶的晚膳。
沈幼烟看到上面有长生果糖酥,抬手划掉了。
“云姑娘不能吃长生果,以后凡是给云姑娘的餐食,切记不可加此物。”
嬷嬷连连称是。
沈幼烟又看了一下,确认没其他禁忌之物,这才安排嬷嬷去送饭。
不到半个时辰,有丫鬟慌里慌张地过来汇报。
“夫人,云姑娘吃了几口晚膳,开始浑身长红疹,这会还昏死了过去。世子爷回府后刚好得知此事,这会正在大发雷霆。”
沈幼烟只得再次赶去潇湘苑。
进屋便看到送饭的嬷嬷惊恐地跪在地上,陆别尘站在屋内,手里捏着那张晚膳的单子,面色阴沉如水。
云瑶躺在榻上,满脸红疹,面目浮肿得早已看不出本来样貌。犹如一只濒死的鱼,双目紧闭,只有嘴在张着急促喘息。
府医一边施针,一边叹息。
“这云姑娘吃鱼导致严重赤游风,一时半会很难清醒,若是如此恶化下去,很可能还会危及性命……”
沈幼烟的眉心猛然一跳,“不可能,她分明说自己喜欢吃鱼。”
“你这话何意,难道瑶瑶要拿自己性命诬陷你不成?”
陆别尘冷笑,大力将手里的晚膳单子甩到她怀中。
“你若是不满我把瑶瑶带回来,大可直说,不必如此费心毒害她。她无依无靠,又失去了记忆,只是暂住在陆府,威胁不到你什么。”
“枉我一直觉得你宽容良善,不会为难云瑶,才把她带回来,半年不见,你居然也学会了这些后宅的腌臜手段。”
沈幼烟抬首对上陆别尘寒如冰刃的双眼,口鼻酸胀。
“夫君,不管你相信与否,我都要告诉你,今日是云瑶姑娘亲口说自己喜欢吃鱼肉和青杏的,故而,我才没划掉那道掺了鱼肉的荸荠丸子。”
委屈到极致,她并不难过,只觉心酸。
“我与你成亲三载,在你心中,我便是如此蠢笨歹毒之人吗?因心生妒忌,众目睽睽之下置云姑娘于死地?”
陆别尘对上她通红的眼睛,蹙了蹙眉,长长沉默片刻,道:“你先回去吧,等瑶瑶醒了,我自会问清楚。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你不要再来潇湘苑了。”
沈幼烟什么也没说,退后一步,朝着陆别尘行个礼,果断离开。
陆别尘想到她进府三年,一向温婉贤良,行事没出过任何差错,这半年来,他不在府里,一切事务都是她在操劳,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没查清楚之前冲她说重话。
张嘴想喊住她,刚蠕动嘴唇,府医惊骇大喊:“不好了,云姑娘的呼吸越来越弱了。”
陆别尘慌忙奔向榻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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