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甩袖离去。
我坐在旧榻上,轻轻摸着左肩那处伤口早已愈合的地方。
那剑,贯穿肩胛,我倒在她怀中,满口鲜血,却只记得她的手冰冷发抖。
“阿辞,你不能死……我答应过,要护你一世周全……”——她说过的。
如今我活着回来,却连我的名字都不唤了。
次日清晨,宫人来取尺寸。
净身司公文还未下达,但我心知这不过是赐死前的羞辱仪式。
若她真信我曾谋逆,怎么会留我活到今日?
我配合着脱下中衣,那人惊觉我身上遍布伤痕,惊呼出声,我只是淡笑:“军中之人,怎会没几道疤?”
“……可这些不像战伤。”
她低语。
我垂眼,未答。
其中一道,是入狱第三日,被灌水刮骨后留下的。
七日七夜,无人问津,我靠啮衣角舔雪活了下来。
再之后,是她登基的消息传入牢狱。
我跪在冰水里,朝着南宫方向磕了三个头——一为庆贺,一为决别,一为……求她安好。
三年整,牢头送饭时道:“你命真硬。”
我笑了,回:“我还有事要做。”
那日,净身司公文一直未来。
……如今,我被遣往养心殿前清扫。
她每日上午三炷香出寝,我便在阶前洒扫。
偶尔会碰到早朝归来的她,裹着金丝外袍,随侍成列。
我跪于阶下,她从不看我。
有一次,她步至我身前不远,忽然停下。
我以为她认出我了,刚欲抬头,却听她冷声问身边内侍:“此人何名?”
“回陛下,唤作清言。”
她顿了顿:“扫得不够净,罚月俸三成。”
我垂首应命,手中扫帚未停。
可她未曾看到,那日她的靴尖,落在了我曾跪过三次的那道石缝上。
如今,她早已忘了。
可我记得。
我记得她醉酒后在我怀中呢喃“你若死了,我便不做这皇位”;记得她曾在北境雨夜为我撑伞、为我拈针;记得她把我抱进军帐,替我擦血时那双颤抖的手。
我也记得——是她亲手,把我送进了那扇牢门。
……我将扫帚横于腿前,坐在台阶边,看着远处霞光穿透琉璃脊顶。
朝阳将整座皇宫染上一层金色,而那金色之下,她正端坐在朝堂之巅。
她说,我不该还活着。
可我偏活着,偏要看她,如愿坐上这江山。
我倒想看看,她登上这龙椅后,还记不记得那把……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