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秦墨安林棠棠的女频言情小说《风雪夜一尸两命,重生后我母仪天下秦墨安林棠棠》,由网络作家“林棠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倒是挺聪明,若是我不放呢?”罗驰在府内被吴氏管得死死的,他不喜欢被女人使唤。“那你肚子上便要遭殃了。”林棠棠手中用力了一分,罗驰肚子上传来一丝痛意。他低头,发现不知何时,林棠棠手上正握着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肚子上。他立马松开了手。“臭娘们,居然……”脏话还未出口,林棠棠的力道加了一分。他立马不再作声。这个女人,不好惹。林棠棠重新点燃了屋内的烛光。屋外的香雪见状,心中舒了一口气。至少目前,林姑娘是安全的。“罗将军,你今日前来所谓何事?”林棠棠将火折子放回袖子中。“本将军是来告诉你一个消息的。”罗驰眼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林棠棠:“说吧。”“你未婚夫跟你的堂妹,关系不一般。”他特地放慢了语气。“那又如何?”林棠棠神色不变。“你这个女人...
《风雪夜一尸两命,重生后我母仪天下秦墨安林棠棠》精彩片段
“你倒是挺聪明,若是我不放呢?”罗驰在府内被吴氏管得死死的,他不喜欢被女人使唤。
“那你肚子上便要遭殃了。”林棠棠手中用力了一分,罗驰肚子上传来一丝痛意。
他低头,发现不知何时,林棠棠手上正握着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肚子上。
他立马松开了手。
“臭娘们,居然……”脏话还未出口,林棠棠的力道加了一分。
他立马不再作声。
这个女人,不好惹。
林棠棠重新点燃了屋内的烛光。
屋外的香雪见状,心中舒了一口气。
至少目前,林姑娘是安全的。
“罗将军,你今日前来所谓何事?”林棠棠将火折子放回袖子中。
“本将军是来告诉你一个消息的。”罗驰眼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林棠棠:“说吧。”
“你未婚夫跟你的堂妹,关系不一般。”他特地放慢了语气。
“那又如何?”林棠棠神色不变。
“你这个女人,你未婚夫要跟堂妹搞到一块去了,你都不担心吗?”罗驰觉得林棠棠的反应太平静了。
林棠棠不在意杨琛有其他女人?
他不信。
她不过是在装大方罢了。
要是换做吴氏那个母老虎,非得扒了他的皮,闹得整个将军府鸡飞狗跳。
“世子不是我能管住的,担心也无用。”林棠棠叹了一口气。
她怎会不知罗驰打的如意算盘?
他想利用自己来对付杨琛,好找出宋茹儿的下落。
但他目前想不到,这个局,本来就是林棠棠设下的。
“不如我们合作,我帮你……”罗驰见时机到了,将心中的想法低声对着林棠棠说出来。
林棠棠不置可否。
罗驰从窗户外离去后。
林棠棠打开门。
门还只开了一条缝,春雪就冲进来,一只手牢牢抓住林棠棠,一只手拿着软剑,环顾四周。
“好啦,走了,没事了。”林棠棠笑着拍了拍香雪的手,心里淌过密密麻麻的感动。
香雪这个样子,像极了小时候大哥保护她,不被熊孩子欺负的场景。
也是这样紧张兮兮的模样。
“真的?”香雪浑身紧绷,四处查看了一番,这才松开了林棠棠的手,舒了一口气。
“你也别太小看你家姑娘,我可是从蛮夷手中逃出来的人呢。”林棠棠打趣道。
“这倒也是。”林棠棠之前的一些事情,香雪也了解一些。
想了一会,她又道,“姑娘,你本事这么好,为何手段这么软,不直接揍侯府这些人呢?”
“那多没意思啊,再说了,有些事情,她们受了,远比挨揍痛苦多了。”
前世她被侯府慢慢磋磨而死。
这次,她也要慢慢磋磨他们。
这是她的复仇,也是她的救赎。
闲聊了一会,林棠棠让香雪先去休息。
她要一个人在房间里等。
明天就是赏花宴了,不知太子,有没有将她的两个铺子过户呢?
她拿了一本书,看了许久,也没等到太子的身影。
不知不觉,她靠在床上睡去了。
这厢,余氏看着大夫给杨琛上药后,才回到南苑。
周嬷嬷接过她的披风,挂到了衣架上。
“幸好今日琛儿只是皮外伤,否则我定要与那罗驰好好理论一番。”余氏说道。
她又想起了林棠棠那副冷淡的样子。
“这个林棠棠,也要好生教训一番。明日的宴会,可都准备妥当了?”
“夫人放心,按照您的吩咐,无一遗漏。”周嬷嬷是跟着余氏从娘家那边过来的,在侯府也跟着余氏办了大小几十场宴会,对各个环节都了熟于心。
“那边好。记得,明日让那些长舌妇,分别坐到不同的席位。”余氏又叮嘱了一句。
“放心,夫人,座次都已经安排好。”
余氏满意地点头,嘴角噙着一抹狡诈。
明日赏花宴会,是侯府大出风头之时,也是林棠棠受折磨之时。
她既然不听话,就应该好好教训。
想到未来,余氏觉得前途灿烂,一片光明。
破晓时分,阳光穿过树梢,落到了厢房。
迷迷糊糊之间。
林棠棠还未睁开眼睛,便闻到了雪松香的气息。
“殿下,您来啦!”林棠棠激动地从床上爬起来,站到了秦墨安面前。
“你倒是醒得早。”
秦墨安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头发散开,却不乱;衣襟微松,却不轻浮;未着脂粉,却不俗气。
“臣女一直都等着殿下,盼着殿下。”林棠棠福了福身子,行了一个礼。
自从得知北境救援大军开拔后,林棠棠对太子便更多了几分敬重与亲切。
秦墨安:“你有这份衷心,便好。过户一事,已经办好,至于什么时候转回来,你自己定。”
他将铺子过户的详细信息告诉了林棠棠。
“殿下是专程过来跟我说此事的吗?”林棠棠听着,觉得自己心中起了一份暖意。
“顺路而已,孤是来督促你,领兵之权不可松懈。”秦墨安公事公办的态度。
林棠棠微微一愣,眉梢轻挑。
秦墨安离开后,春雪打水来到房中,给林棠棠梳洗。
林棠棠额头的伤口的结痂已经脱落了,丝毫看不出痕迹。
宫里的药,果然是极好的。
“姑娘,今日可要上妆?”香雪觉得自己姑娘长得好看极了。
她带着纱布时,只觉得她长相清丽。
可拆下纱布,便觉得是一个美人,比林娇娇好看多了。
若是略施脂粉,这脸上的肌肤再白一点……
“不用,继续以前的打扮便好。”林棠棠打开屉子,拿出一卷新的纱布,“这个继续缠在额头。”
“这……”香雪诧异,“姑娘的伤明明已经好了,为何要继续缠上这难看的纱布呢?”
“美丑于我而言,并不重要。一身打扮,为我所用,才重要。”
林棠棠又在纱布的中间,点上了一抹红色的胭脂,看起来就像是干涸过后的血迹。
她又道,“你晚些去找两个人过来……”
林棠棠附在她耳边轻声吩咐。
“是。”香雪应下。
不一会,红梅待人端着两个食盒走进西苑。
“夫人说了,今日有宴会,府上准备了早膳,两位姑娘请用。”她将一个深褐色食盒递到香雪手中,将浅褐色食盒送到翠竹手中。
在余氏的授意下,如今,翠竹成为了林娇娇的贴身丫鬟。
香雪打开食盒,是一碗精致的肉粥与几样点心。
“姑娘,侯府今日的伙食不错,闻着好香。”香雪将碗筷摆到桌上。
“嗯,闻着太香了一点。”林棠棠起身,来到桌前。
她告诉正在屋内伺候的吴嬷嬷,“我今日胃口不佳,你帮我处理好这些早膳,回头要是侯夫人问起,便说我吃了。”
吴嬷嬷点头,端走了早点。
她又唤了在外间打扫的高嬷嬷与李嬷嬷进来,“你们去打听一下,其他各院早膳的食盒,是何种颜色。”
两位嬷嬷领命离开。
香雪:“姑娘,你这是怀疑……”
林棠棠:“侯夫人何时给我送过这么好的早点?事出反常必有妖。”
宴会开始前一个时辰,余氏唤了吴嬷嬷去问话。
“你亲眼看着林棠棠将早膳都吃了?”
“是,老奴亲眼所见。”吴嬷嬷回话时有些中气不足。
她极力压制困意,以免被发现。
“那就好。”余氏眼角笑出一抹细褶子。
她要看看,林棠棠今日还怎么逃脱?
庆元十年,大奉国上京,气温骤降,大雪纷飞。
靖北侯府西苑内,雪压弯了树枝,寒风潇潇,炭盆冰凉。
林棠棠挺着大肚子双手冻得通红,浑身哆嗦。
“嬷嬷……我好冷……去拿点炭火……”她冻得牙根发颤,一开口,差点咬到舌头。
“老奴可做不得主,今日府上有喜宴,府中所有炭火,都紧着前厅,哪有你的份呢?”
伺候她的王嬷嬷,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喜宴?谁的喜宴?”林棠棠眼眸微惊,府中喜宴,为何她毫不知情?
“自然是世子爷娶亲的喜宴啊。”嬷嬷看着她笨重的身子,眼中露出一股鄙夷,“你现在这副模样,出去别冲撞了夫人。”
闻言,林棠棠如遭五雷轰顶。
她与靖北侯世子杨琛早已定亲,婚期就在四个月后。
几个月前,蛮夷突袭北境,父亲北威将军带着几个兄弟与八万将士奋力御敌,战情紧急之际,她带着寄居在将军府的堂妹从战地逃脱,历经万难,来到京城靖北侯府,请杨琛求见陛下,让朝廷派兵增援。
后来,杨琛便率领兵马去了北地,临行前,救父心切的她,在杨琛的诱哄和半强迫中,把身子给了对方,如今,已有几个月的身孕了。
可今日,杨琛竟然回来了,还另娶他人?那她又算什么?
不行,她要去问个明白。
她一把推开门,顶着漫天飞雪,走到了回廊上。
“林姑娘,世子爷特地吩咐了,你不能走出这院子!”王嬷嬷急忙追了上去,一把捉住她。
“大胆刁奴!我凭什么听你的?”林棠棠发了狠,一把敲在王嬷嬷肘部的麻筋上,王嬷嬷立马松了力道。
她扶着肚子,一脚深一脚浅地朝东苑走去。
东苑内,红绸高挂,桂圆花生满床,喜色无边。
林棠棠鞋靴湿透,身上挂满雪花,推开门时。
正看到杨琛在跟新妇喝交杯酒。
而那新妇,竟是自己九死一生从北境战地救出的堂妹:林娇娇!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怎能如此对我?”
她当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那明亮的红色,晃得人眼睛生疼。
“不是让你看住她吗?怎么闹到跟前来了?”好事被打断,杨琛看了一眼低头赶来的王嬷嬷,面上不快。
“是林姑娘太霸道了……非要闹着出来,老奴的手臂到现在还是麻的……”王嬷嬷哭诉。
“呵,都是怀着身子的人,还是这么不安分。”
杨琛放下酒杯,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棠棠,“既然你来了,我便实话告诉你,从今以后,娇娇便是侯府里的主母,你便做妾罢。”
“妾?笑话!我堂堂北威将军府嫡女,做你的妾?杨琛,你不要欺人太甚!”林棠棠怒而惨笑。
“姐姐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嫡女?哼,北威军叛变,将军府一个月前就已覆亡,你还在这里好模好样的待产,那是世子仁慈……”
林娇娇盈盈起身,嘴里的话如同匕首刺向林棠棠,“你父兄都死了,谁会为你撑腰?”
“叛变?死了?”闻到噩耗,林棠棠眼前发黑,双膝一软,身子摇摇欲坠。
一心为国的父兄,怎会叛变?
她不信……
林棠棠扶着门框,缓缓起身,颤身盯着杨琛,“你不是求见陛下,亲自去北境支援父兄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她嗜血的眼神,杨琛微微侧过头。
“北威军与贼寇勾结,杀良冒功,骗取军费,陛下亲自下诏,让世子前去平叛。”
林娇娇笑靥如花,站在杨琛身侧,“如今,世子凭借平叛功劳,已被陛下升为一品征北大元帅呢!”
“是去平叛,不是救援?”林棠棠一怔,浑身冰冷,她脸色煞白,如被人拽紧了心脏,艰难开口,“你们……出卖了将军府?”
“大胆!”杨琛怒斥一声,睥睨道,“你现在是侯府的人,说话要注意分寸,否则……”
杨琛眼中泛起一丝杀意,他不许任何人质疑北威军谋反一事。
“否则怎样?杀了我吗?”
林棠棠哑着嗓子,恨意疯长,“杨琛,只要我不死,就一定会给将军府讨回公道!”
说完,她眼泪决堤,朝外走去。
“放肆!你想去哪里?”杨琛怒极,大喊道,“来人,给我抓住她,别让她出府!”
外面风雪交加,林棠棠被一拥而上的侍卫压跪在了雪地里。
“放开我!”林棠棠的肚子阵阵发紧,冷风劲劲,仿佛吹进了心里。
她声嘶力竭地挣扎,却毫无效果。
林娇娇撑着一把红色油纸伞,款款走到她跟前,贴在林棠棠耳边,轻语道:“姐姐,你猜得对,北威军并未谋反,但是,有些人需要北威军‘谋反’,而我,只是出了一点点小力,用叔父的笔迹写了一封信,换取了侯府夫人的位置。”
林棠棠脑袋嗡嗡作响。
父亲将林娇娇当亲闺女看待,她写的第一个字都是父亲所教,不想到头来,她却以此背刺将军府。
“林娇娇,将军府的养育之恩,你就是这样报的?就算是一块石头,这么多年也该捂热了……”林棠棠情绪激动,剧烈咳嗽。
“姐姐,寄人篱下怎比得上自己当家做主?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而不是我?这些年,我在将军府,早就受够了!”
林娇娇眼神猖狂得意,“就因我举证有功,世子娶我为正妻,而曾经高高在上的你,失去父兄庇佑,只配做一个低贱的妾室,你的孩子,也只能叫我母亲。”
闻言,林棠棠只觉得呼吸都苦不堪言,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
这两人,一个是曾经跟她海誓山盟的未婚夫,一个是将军府呵护长大的堂妹。
可是,他们却勾搭成奸,联手负她,要了父兄与八万北威军将士的性命!
轮番刺激下,一股温热的血从林棠棠身下流出,顷刻便染红了她白色的裙衫。
剧烈的疼痛传来,她蜷缩在地上,冷汗直冒。
还没到预产期,林棠棠知道自己要早产了,一只脚已经迈入了鬼门关。
林娇娇看着疼痛不堪的林棠棠,心中涌现一股快意,她勾起嘴角,回到了新房。
“世子,今日是我们的好日子,早些歇息可好……”林娇娇柔弱无骨地攀上男人的衣襟。
杨琛一把揽住林娇娇的腰肢。
新房的门再次被关上。
屋内,罗帐轻垂,香肩半露,娇喘连连。
屋外,林棠棠难产倒在雪地里,鲜血染红雪白,触目惊心,刺人心扉。
她如同被风摧残后枯萎的梅,眼睁睁看着,屋内烛光下人影重叠。
切肤之痛,奇耻大辱!
眼角滑落的泪凝结成霜,她呼吸越来越弱,眼中写满不甘。
最后一片雪花飘落,林棠棠意识全无。
瓶子里面装的是平淡无奇的水。
“只是一些水而已。”余氏抬头。
“她们不是普通的水,是花露。”
林棠棠解释,“听闻花露有养颜功效,今日花开最盛,我特地采集了府中花瓣上的露水,放到了这瓶子里,送给侯夫人。”
她轻摇了一下花瓶,“侯夫人,可能闻到香味?”
余氏只得凑近,确实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原来林姑娘有这样的心思,还未入侯府,便如此孝顺。”坐在下方的一位夫人开口,“难怪看起来憔悴了些。”
她是光禄寺少卿周卓的夫人,莫氏。
她一开口,一些清流也点了点头。
采集花露需要在天亮之前起床,林棠棠头上有伤,还能为侯夫人采集花露,实属难得。
余氏的手指拽紧,吴嬷嬷明明说林棠棠吃下了早膳,那里面有安神的药粉,她肯定是才睡醒不久。
那么她是什么时候采集花露的呢?怎么没有听到动静?
余氏觉得林棠棠在胡扯,可她又拿不出证据来。
何况就算是真的花露,她也不稀罕。
她要的是金银珠宝,不是这些不值钱的花花水水。
“棠棠,你辛苦了,入座吧。”余氏假笑着唤道。
杨琛脸色带着一丝得意与鄙夷,果然,这些天,林棠棠的冷淡都是刻意所为,她依旧是当初那个不遗余力讨好侯府的无脑女人。
林棠棠放下花口瓶,走到座位前。
这里面的水,是普通的井水,她撒了一些未清洗的花瓣进去,多了一丝花香。
所以,也是洗花水,只不过她将浮沫与泥渣,用纱布滤去了而已。
余氏给她用药,她自然也要回礼。
稍后,她还有更大的礼物与惊喜,要送给侯府。
落座后,林棠棠朝着周夫人投去了感谢的目光。
周夫人微微颔首,眼中含着泪花。
迟到的插曲过去后,赏花宴的重头戏送花仪式来了。
庆元帝每次出行都骑马簪花,并规定官员每年春季,必须簪花才能进入皇宫。
因此,无论是高门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将簪花,视作为一种潮流。
丫鬟们端着花篮,盛放着刚刚采摘的牡丹。
宴会上,侯府要将这些花,一一送给赴宴的贵客。
“棠棠,不如,今年的送花仪式,便由你来完成,如何?”
未等林棠棠开口,余氏又说道,“但往年你都在北境,甚少参加京中的大宴会……”
这个提议是余氏设置的坑。
这个送花仪式有一套标准的流程,而且要熟知宾客的称谓。
如果林棠棠拒绝,那便说明她怯场,没见过世面,上不了台面。
如果林棠棠应下,献花时礼仪不到位,或是称谓喊错了,便会闹了笑话。
余氏心中冷笑,横竖林棠棠今日出丑,是既定的事实。
“多谢侯夫人抬爱,我尽力而为。”林棠棠从容地接过花篮。
杨琛眉峰一动。
他心道,林棠棠真是一个鲁莽的女人。在不熟悉的场合应该隐藏锋芒,适当委曲求全,才能遭致最小的非议。
可她偏偏要出风头,答应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想到现在她名义上还是自己的未婚妻,杨琛心中便多了几分烦躁与厌恶。
她要出丑,便出吧。
只要时机成熟,他以后不用娶林棠棠为正妻,反正爱慕他的女子,比比皆是。
林棠棠对上杨琛寒凉的目光,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
她不做多言,只是扬眉一笑。
余氏与林娇娇对视一眼,嘴角翘起,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林娇娇也在期待林棠棠闹笑话。
“叶国公夫人。”林棠棠行万福礼,“这朵魏紫,被誉为‘花后’,珍贵无比,与您高贵典雅的气质相符,能衬托出您的肤白胜雪,呈献给您。”
礼仪端正,言行得当,举止大方,说得叶国公夫人,心花怒放。
“不错,甚好。”叶国公夫人笑着接过献花,让侍女别到了自己的发髻上。
……
整个鲜花过程,如行云流水,没出一丝差错。
在侯府几人惊讶、质疑、嫉妒的目光中,林棠棠顺利完成了献花仪式,赢得了在场多数宾客的赞誉。
周夫人眼中的欣喜更是溢于言表。
“侯夫人,你真有福气,准媳妇如此落落大方。”
“林姑娘,你这些礼仪可以为典范了。”
“能一口气记住在场的所有人,可见真的为这宴会花了心思。”
……
杨琛一时无言,原来林棠棠的礼仪与社交能力,这么厉害?以前倒是小看她了。
余氏、杨晓、林娇娇闻言,自己的手指甲几乎要镶入到肉里。
明明是给杨晓搭的台子,结果被林棠棠给抢了风头。
真是恼人极了!
一生气,余氏便觉得自己的头疼又开始了,赶紧含了一片参片在嘴里。
想到接下来还有安排,余氏吞下心中的怒气,强扯了一抹微笑,“棠棠,你真是有心了,将名单上的人,都记了下来,也不枉我为你准备名单了。”
她强行往自己脸上贴金。
林棠棠没有应答。
前世,她被余氏在宴会上刁难,出了纰漏。
余氏便让杨晓教林棠棠礼仪,最终,杨晓踩着林棠棠出尽风头。
赏花宴结束之后不久,经过侯府的一番运作,杨晓美誉传遍京城,获得了“京城第一美人”称号。
杨晓也因此受到了皇后的召见与重视,侯府与李国公府的姻亲更加稳固。
而现在,虽然杨晓与李国公嫡出的二公子已经定亲,但因为是上嫁,关系不稳。
这次,她一早就做了准备,凭借前世的记忆与一些画像,记住了所有来赴宴的人,搅黄了余氏与杨晓的如意算盘。
至于宴会后,杨晓是否能再受到皇后的召见,成了未知数。
在杨晓幽怨的眼神中,林棠棠一脸风淡云清地回到了座位上。
香雪走到她身边,耳语,“姑娘,两个人都到了。”
“让他们先候着,等我吩咐开始行事……”林棠棠低语。
香雪离去,不久后,又回到林棠棠身边。
坐在一旁的侯府二房大太太,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主仆二人一眼。
不简单!
等到余氏赶到之时,罗驰已经离开。
他坐在书房中,手上拿着一块玉佩发呆。
这块玉佩质地纯净,是上好的羊脂玉,他很是喜爱,每日佩戴。
“琛儿,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罗驰是你好兄弟吗?怎会闹起来?”余氏气喘吁吁地走进来。
“母亲,此事说来话长。”杨琛扶着余氏坐到椅子上,又帮她顺了顺气,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方才罗驰上门,说他在西京的人失踪了,认为是杨琛带走了。
因为他在失踪现场拾到了一枚玉佩,跟杨琛身上常年佩戴的那块,一模一样。
“玉佩?”余氏思索着,“这玉佩好像是当年林玉郎送的。”
她看向林棠棠,心生狐疑,“林棠棠,是不是你们林家搞的鬼,想要嫁祸给我们侯府?”
余氏肚子里的火,一股脑发出来。
“侯夫人,我不懂你的意思。”林棠棠面若寒霜,“我父兄正在沙场杀敌,远在千里之外,人尽皆知,你是想往他们身上泼脏水吗?”
“母亲,慎言。”杨琛见余氏口无遮拦,出声提醒。
余氏脸色难看,却也不再胡乱说话。
“那你可否代表林家解释一下,为何会有两枚相同的玉佩呢?另一个玉佩的主人是谁?”杨琛清了嗓子,眼中是置疑。
屋内所有人都将视线都看向林棠棠。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这个玉佩当年由北境和氏玉器大量生产,一共有几十块。我父亲当时只采买了几块,送给了侯府与几个世家,不信,世子可以出去打听。
玉的主人很多,我也不知罗将军捡到的那块玉佩,究竟是谁的。”林棠棠几句话便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可当时不是说,送给杨家的仅此一块吗?”杨琛心中堵得慌。
“是啊,此玉在杨家,只送了世子,不就是仅此一块?”林棠棠说得极其自然。
“那为何不告诉侯府,此玉其他府上也有?”在杨琛心中,这玉是独一无二的。
可没想到,还有这世间还有几十块!
那,他这些年对外一直宣称,要将这块玉作为侯府的传家玉佩,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世子,你自己没有问过,我为何要说?”
林棠棠冷笑,“玉佩是林家送的,你也用了,到头来,你却要数落林家的不是,这让何道理?何况,林家与侯府是姻亲,林家没有动机伤害侯府。”
杨琛一时竟无言以对。
众人也觉得罗驰捡到玉佩一事,怪不到林府头上。
“此次回京,我本给侯夫人与世子,准备了上好的翠玉作为礼物。”
林棠棠叹了一口气,从袖子中拿出两块翠玉,又将其放回去,“现在看来,侯府对林家送的玉佩,甚有微词,不宜再送了。”
说罢,便告辞退下了。
杨琛望着林棠棠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而余氏心中,刚刚压下的火气又上头了。
那两块玉是极品。
林棠棠是故意以此事为借口,不肯孝敬她这个准婆母,不然刚刚在屋里早就拿出了。
但碍于屋内人数多,她不好当众发作,以免被别人说苛刻。
能从一个小小的妾室坐到如今这个位置,她有的是手段,教训林棠棠。
从书房离开后,春雪朝着林棠棠竖起了大拇指,“林姑娘,你刚刚的反击真漂亮。”
“现在才进入侯府,一切只是开始。”林棠棠知道,往后的路还长着。
“嗯,我知道。林姑娘,如果罗将军没来闹事,你真的会将那两块玉佩送出去吗?”春雪一脸好奇。
林棠棠笑而不言。
上一世入府后,余氏想法设法拿捏她,她送了大量的礼物,也换不回余氏的一丝真心,反而让余氏觉得她软弱可欺,变本加厉地磋磨她。
这一次,她怎么可能还会送礼物?
养不亲的白眼狼,杀了都不为过。
至于罗驰拾到玉佩,本就是她设计之事。
当年,父亲单独给自己留了一块玉佩。
罗驰与杨琛,是一条阵线的人,平常铁板一块,但涉及女人与孩子,一切都成了变数。
此次杨琛与罗驰两人没有打起来,但,下次,就不一定了。
“春雪,你去一趟罗将军府对面的说书茶馆,将杨琛从行宫接我回府一事,告诉说书先生。”
林棠棠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香雪飞上屋檐,瞬间融入茫茫夜色当中。
行宫便在西京。
不管杨琛再巧舌如簧,玉佩掉落现场是事实;
杨琛一去西京行宫,宋茹儿便消失了,这也是事实。
罗驰想不怀疑都难。
他们两人的关系,有了第一条裂缝。
回到西苑时,院子里的蜡烛未点,李嬷嬷还没回来。
正准备点灯之时,一道人影闪过,林棠棠吓了一跳,惊惧出声之时。
一股冷冽的雪松香与男性的气息传入鼻尖。
“是孤。”
耳畔传来秦墨安清冷的嗓音,黑暗之中,人的触觉异常敏锐,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殿下,您怎么来了?”林棠棠回过神后,点燃了烛灯。
“路过侯府,来听一下你的进展汇报。”秦墨安转身坐到椅子上。
“今天一切顺利,罗驰来了侯府闹了。”林棠棠泡了一盏茶,呈到秦墨安面前。
“还有呢?”秦墨安继续发问。
“两只疯狗内乱对咬,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林棠棠嘴角轻轻扬起,“今日的进展,便是如此。”
“嗯?只有这些?”
秦墨安眸色深深,眼中带着危险的气息,“那你说说,你给孤的林氏家主玉佩,是不是也是和氏玉器大量生产的?”
因为家主的玉佩,只会有一枚,不会大量生产。
面对质问,她猝不及防,一口水呛到了喉咙。
如果她回答“是”,那这枚玉便不是林氏家主玉佩,林棠棠无资格代表将军府与太子合作,同时,她还犯了欺骗储君的死罪。
林棠棠额上冒出细细的汗珠。
“李公子,我……”杨晓欲哭无泪。
她若知道李均在莲花池旁,她怎么也不会自己游上岸。
“你既然会游泳,为何那日我下水救你时,你不说?”李均双手握拳,胸口泛酸。
“我,我,当时是有原因的……”
杨晓紧咬着牙关,“对,我当时腿抽筋了,所以一时游不动了……”
“是吗?”李均竭力平复内心的冲动,“可我并没看到你有任何抽筋的症状。”
“我,我是忍着……”杨晓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好怕李均知晓真相,会不要她了。
此时,余氏得到了消息,带着几个嬷嬷匆匆而来,看见杨晓被李均质问,连忙解围。
“李公子,晓晓落水了,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先让她换上干净的衣裳吧。”
李均望了杨晓一眼,点头。
一行人离去。
在小沙弥的指引下,来到了供香客休息的寮房。
此时,春雪匆匆而来,站到了林棠棠身侧。
“姑娘,杨小姐落水的样子真狼狈,真不知道李公子看上了她哪点。”
香雪在林棠棠耳边小声说道,为林棠棠披上了一件披风。
“看上?”林棠棠浅浅一笑。
杨晓水性极好。
当她听说李均救了落水的杨晓,她是不信的。
今日,只是略施小计,让李均看到真相罢了。
杨晓换好衣裳后,李均还在院子里等着。
“母亲……”杨晓摇了摇余氏的胳膊。
“李公子,外面人多耳杂,不妨进来喝一杯茶,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余氏拍了拍杨晓的手,示意她不要慌乱。
又看向林棠棠,“这是晓儿与李公子的私事,你也去外面候着吧。”
林棠棠闻言,离开了房间。
她给香雪一个眼神,香雪匆匆离去。
“李公子,你有想问的便问吧。”余氏让周嬷嬷给杨晓端了一杯热姜茶。
“杨小姐,那日落水一事,是你设计的吗?”李均犀利发问,让杨晓手中的茶杯差点落地。
“不是,当然不是……”杨晓急忙解释,被茶水呛了一口。
余氏手一抖,“李公子此话何意?百年靖北侯府养大的姑娘,怎会是这种人?”
“侯府人,杨小姐明明会游泳,为何还要在我面前装作不谙水性的样子?”李均音量拔高。
“李公子,我都说了我那会腿抽筋了……”杨晓脸色苍白,因为情绪激动,又剧烈咳嗽了几声。
周嬷嬷连忙过去给她拍背。
“可我不信,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李均冷着脸。
“李公子,信与不信,有那么重要吗?”
余氏脸色一垮,“当时你下水去救人是真的,你抱着晓晓也是真的,这不就够了?”
正因为李均抱着浑身湿漉漉的杨晓上了岸,李国公才让李均到靖北侯府上门提亲。
在大奉国,女子与陌生男子相抱,对名声有损。
李国公也不愿儿子传出不雅的名声,便用姻亲关系,打了圆场。
因此,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
“可当初我想救的人,并不是她!”李均眼尾猩红,将心中所想,直接说出。
杨晓一下子哭出来了。
余氏张了张嘴,脸色变幻莫测,“李公子!你抱了我家晓晓,难道你还想耍赖不成?这事情就算闹到圣上面前,我们侯府也是有理的!
不管你当时心中怎么想的,现在两家已经定亲,这是既定的事实,谁也不能更改,你还是往前看吧!”
李均无言。
他看着咄咄逼人的余氏与不停哭闹的杨晓,只觉得头都大了。
若是余生要经常面对这两个人……
他觉得内心苦涩异常。
李均离开房间后,香雪飞下屋檐,来到禅房,将事情说给林棠棠听。
“回侯府后,你去打听一下,杨晓落水那日,还有哪些姑娘在现场。”林棠棠吩咐。
因着杨晓落水一事,晚膳过后,余氏心绪不佳,早早歇下了。
杨琛来到林棠棠的房间,想要找机会说一下银子的事情。
却见到香雪匆匆跑出来,“世子,不好了,我们姑娘不见了!”
“什么?”杨琛一惊,连忙进屋查看,屋内空无一人。
此时林娇娇的丫鬟黄菊也匆匆跑过来,带着哭腔,“世子,不好了,刚刚一道黑影闪过后,我们姑娘便不见了!”
杨琛脑袋嗡嗡。
究竟是何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劫走两人?
他准备喊上寺庙的人手一起寻人时,一道飞箭射过来,钉到了门上。
飞箭上,绑着一张字条。
此时,山上,林娇娇幽幽转醒。
她发现自己被吊到了树上,四肢都被绑住,动弹不得。
四周天色已暗,可以听到山间的虫鸣。
她心中一紧,张口呼救。
“救命啊!”
……
“你还是省点力气吧,喊了也是徒劳,无人听见。”
上方传来声音,林娇娇费力抬头,看见林棠棠被一跟绳索绑在更高的树枝上。
“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不知道。”林棠棠面上淡定,言简意赅。
“呜呜……”林娇娇忍不住哭起来了。
这比出逃北境还要恐怖,当时林棠棠还能挡在她前头,现在,林棠棠也遭了殃……
“吵死了!再哭现在就杀了你!”男子的声音响起,林娇娇猛地止住了哭声。
她顺着声音望去,罗驰骑着马,站在前方十米的位置。
“罗将军!你……你为何要绑我!”林娇娇眼中带着疑问与惊恐。
“这就要问你们世子啊。他不绑我的女人,我动他的女人作甚?”罗驰脸上带着阴恻的笑容。
“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我不是世子的女人,我是无辜的!”林娇娇连忙撇清与杨琛的关系。
言下之意,便是留下林棠棠一人即可。
林棠棠心中冷笑,以前自己真是瞎了眼,为了护林娇娇从北境逃出,拼了性命,结果现在遇到了危险,林娇娇却只想一人逃走。
“得了吧,就上次在灯会上,你们俩那眉来眼去的模样,没鬼才怪!”
罗驰哼了一声,“你们身下有一排利剑,杨琛每晚一刻钟,你们的绳索便会下去一寸,如果杨琛不来,今夜,你们便死定了。”
林娇娇闻言,汗如雨下。
林棠棠蹙眉,果然,罗驰不守信,要坑她。
一直以来,杨琛步步为营,从一个小妾之子,变为侯府世子,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这样一个鲁莽的武夫手中。
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心中闪过不甘、愤怒、害怕,最终皆化作一声长叹。
转瞬的时间,在此刻格外漫长。
忽然,一声厉喝,打破了山间短暂的沉默。
“住手!”
罗驰与杨琛循着声音望去,吴雄带着几个侍卫,匆匆而来。
下一瞬,一个石子打到了罗驰的手腕上,他手中的剑飞了出去。
剑落地后,杨琛舒了一口气。
林娇娇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终于落地。
“罗驰,你好大的胆子!”吴雄翻身下马,狠狠地扇了罗驰一巴掌。
罗驰被这一巴掌给扇懵了,理智也逐渐恢复,眼中的阴狠之色,在看了吴雄一眼后,便全部藏于心底。
对着吴雄,他面上看起来只有惶恐。
吴雄让人将杨琛扶起来。
杨琛的胳膊在离开利剑之时,血喷溅到了树上。
“先给他止血!”吴雄的手下立马将衣服撕成布帛,按压在杨琛的胳膊上。
片刻后,杨琛的血堪堪止住,但整个人虚弱不堪,昏睡了过去。
吴雄让人将林娇娇先送回去,三人坐到了马车里,也快马加鞭往回走。
“说吧,为何要杀杨琛?”吴雄眼中泛着精光。
前几日,女儿从老家回来,便告诉他,罗驰不正常,有事情瞒着他。
当时,他便留了一个心眼,加派了人手盯着罗驰。
果然,他今天的人回来禀告,罗驰傍晚时分鬼鬼祟祟地,带着几个亲信来到了木安寺。
他从兵器库回来后,连朝服都来不及换,便根据线索来到了这里。
正好碰上了罗驰要杀杨琛的一幕。
“我,我看不惯杨琛自负的样子……”罗驰有些犹豫地说出口。
在吴雄来时,心中已经在想说辞了。
他不能让吴雄知道自己外室与私生子的消息,否则她们只有死路一条。
“看不惯就要痛下杀手吗?”吴雄如刀子般锋利的眼神看向罗驰,“还不说实话?”
“是……是为了领兵权。”罗驰吞吞吐吐,最终说出口,“明明我比杨琛有经验多了,为何他能与我平起平坐,争夺领兵权?”
杨琛听到了。
果然,罗驰所谓的“要人”,都是为了领军之权。
“混账!老子都说了,你们两人都能去领兵,名单都递上去了,根本就不用争夺!”吴雄气的胡子都快吹起来。
“可是,为何十多天了,迟迟没有动静?陛下以前都是五日之内颁发旨意。”罗驰一脸怀疑,还打了一个嗝。
一股铺天的酒臭味瞬间充斥着整个车厢。
“混账!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吴雄一只手捂住鼻子,一只手掀开车帘。
他看见躺在一侧的杨琛眼皮动了一下,说道,“你今日究竟是喝了多少酒?你跟杨琛是我的左膀右臂,将来在战场上,你做先锋,他做军师,是最合适的搭档,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罗驰闻言,面带囧色,连忙跪在地上,额头抵地,“父亲,我,我喝多了,一时没想清就……”
吴雄闭上了眼睛。
根据今日形势推断,罗驰对杨琛的厌恶非常深。
两人打架的现场,布置了机关,一切都像是筹谋已久。
不对,罗驰,还有事情瞒着自己……
吴雄抬头看了罗驰一眼。
现在二皇子大事未成,正是用人之际,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他只能暗中观察。
“一个错了就能轻轻掀过?罗驰,你故意伤人,按军例当杖责八十!”吴雄脸色一沉。
“但凭父亲处置!”罗驰重重地磕了一下头。
吴雄没有说话,罗驰便一直保持磕头的姿势不动。
不一会,便脖子酸痛。
罗驰咬牙坚持。
马车在疾速行驶,不一会便到了木安寺门口。
“罢了,你既已经知道错了,便等着去军中戴罪立功吧,回来后处罚再论。”下车前,吴雄下了决定。
此事暂时按下。
现在杨琛受伤了,能不能领兵出征还当另说;
若是罗驰此时出现了意外,那么他在北境的计划,便会功亏一篑。
而且,罗驰是自己的女婿,肥水不流外人田,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给足他面子。
“多谢父亲。”罗驰又对着吴雄磕了三个响头。
“只是,毕竟是你伤人在先,赔偿的银子与诚意,要给足。”
吴雄说完,吩咐手下将杨琛抬到了寺庙休息的卧房。
慧圆给杨琛敷了草药后,余氏带着侯府众人匆匆而入。
“琛儿!”
余氏看到躺在床上的杨琛,心都碎了。
她指着慧圆手中血色的纱布,颤声道,“慧圆大师,怎么……怎么这么多血?”
“阿弥陀佛,夫人,世子手臂上的伤可见骨,伤及大血脉,出血自然多。”慧圆回道。
“见骨?”余氏身形不稳,脑袋一片空白,“那,那该如何是好?”
“夫人放心。现在血已止住,好好调养不会伤及性命。”慧圆双手合十。
闻言,余氏稍微放松了下来,“多谢大师!”
她坐到床前,伸手拿着帕子擦了擦杨琛额头上的汗珠。
出了这么多汗,肯定很疼吧!
余氏揪着一颗心,生疼。
杨晓与林娇娇跟在她身侧,递了一跟干净的帕子来。
“啪!”一声。
余氏却一巴掌打向林娇娇。
“你们林氏女真是祸害,自从你们到了侯府,我便没有过一天安生的日子。现在琛儿为了救你们,以身犯险,还受了伤!你说,这笔帐怎么算!”
林娇娇身上也有伤口,被余氏一巴掌打得眼睛都冒星星了。
她忍住喉咙涌上来的腥甜,捂着脸,跪在了地上。
余氏巡视了四周,却没有发现林棠棠的影子。
“林娇娇,我问你,林棠棠去哪了?我儿子因为你们受伤了,她怎么都不露面?难不成是她伤了我儿?”
余氏对杨琛被刺一事的过程不是很清楚,只听下人提起,杨琛夜里去后山救林氏姐妹,回来后便受伤了。
“侯夫人,今日绑架我们的是罗驰将军。”林娇娇声音哽咽,“姐姐后来被一个黑衣男子给虏走了,我不知道她去了何处。”
此话,如同平地惊雷,让满屋子人心中大骇。
“林棠棠深夜被男子掳走?那么她的清白还在吗?”此时,三房大太太幸灾乐祸地开口了。
终于,等到她报仇雪恨的机会了。
等林棠棠回来,看她还有何颜面在侯府立足!
因为,她刚刚打开盒子,想将佛经放进去时,被打断了。
因此盒子里,没有任何东西啊。
二房大太太没绷住笑起来了。
几个丫鬟也掩面而笑。
空了:这个小妮子居然耍他!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施主,就算是空的,在你们眼中是空的,在我眼中,不是空的。”
空了调整了思绪,瞬间又回复到刚才那副慈悲的模样。
这一副玄乎的说辞,让几人一愣,难道空了真的看到什么东西了吗?
余氏点头,“大师果然非同凡响。”
林棠棠不信,反问,“可是空了大师,这个盒子,本就是侯府的东西,就算有邪气也与我无关。”
“阿弥陀佛,施主身上有股不详之气,会波及周围的人。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你周围的人,最近都十分不利?
施主拿着盒子久了,盒子上沾染了施主的因果,产生了邪气。”空了一本正经。
余氏与三房大太太点了点头,对空了的这番说辞,颇为赞同。
“我不详?”
林棠棠笑了。
周围人不利,是他们咎由自取,与她何干?
他们自己做了恶事,遭到了反噬,凭什么将脏水,泼到她的头上?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卷佛经,“按照你的说法,只要我接触久了的物品,就会有邪气,引发侯夫人头痛。
这佛经是我抄写的,可我拿着佛经,站在侯夫人身边许久,怎么没见她头痛再犯?”
“佛经有净化作用……”空手心有些冒汗,她真是口齿伶俐的小妮子。
三房大太太挑眉得意,这下看林棠棠还有何话可说?
“空了,你又在胡说八道了。”一道庄严的声音传来,只见一眉白目慈的和尚走进了房间。
空了听到熟悉的声音,头皮发麻。
“您是慧圆大师?”大房二太太认出了他。
屋内众人都是惊讶万分。
慧圆大师他在大奉国口碑极好,渡化多人,不分尊卑,曾经为了救助年幼的孩子,被歹徒砍伤,差点丧失一臂。
皇帝邀请他当国师,被他拒绝了。
现在竟然出现在侯府!
“阿弥陀佛,贫僧今日有缘来到此处,不知令郎如今可好?”
二房大太太眼中含泪,“有劳大师挂念,已经痊愈。”
三年前,他的儿子得了肺病,高烧不止,是路过的慧圆,将他鬼门关救回来的。
只是,后来人救好了,慧圆却不见了。
“大师,这几年,您去哪里了?我们去木安寺没找到您,您救了我儿一命,我都没有好好谢您……”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多行善事,便是最好的答谢。”
慧圆说完,看向侯夫人,“听闻今日府上有邪气?”
余氏看了三房大太太一眼,没有说话。
“贫僧暂时没有瞧见不妥。”慧圆淡淡开口。
“这,这样啊……”余氏白着脸。
“慧圆大师,不知道您能不能帮我看看头风病?”余氏见自己先前的目的没达到,转念又起了其他的心思。
“治疗肺病不过是经验之谈。贫僧是和尚,不是大夫,只略通医礼,看不了复杂的病症。”
慧圆拒绝了余氏。
他双手合十,看着一脸害怕又恭顺的徒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空了,三年不见,你的贪念又重了。”
空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师傅,我错了。”
说罢,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到衫儿面前,“姑娘,先前你让我说的话,我都收回,这个钱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衫儿面红耳赤,颤抖着,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你,胡说什么,我没有……”
“原来是你们自导自演了这场戏。难怪三太太方才急着对我动手,若不是慧圆大师来了,只怕我又得背上一个“不详”的坏名声。夫人如此对我,难道忘了赏花宴的教训了吗?”林棠棠厉声讯问。
“三太太,都是你搞的鬼!”侯夫人一见事不成,便将满腔怒火,对着三房大太太发出来。
“侯夫人,这是误会!是这个丫头自主主张,我并不知情!”
三房大太太将衫儿退出来,指着她,“大胆贱婢,竟然背着我做这种事情。”
说完又朝着侯夫人行礼,“侯夫人息怒,我回去定当好好教训她,让她以后再不敢惹是生非。”
衫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主子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头上来了,将自己摘得干净。
枉她还为主子累死累活。
想到此,衫儿泪流满面。
“三房大太太这是想徇私枉法吗?回去教训?”林棠棠冷笑道,“下人污蔑主子,按侯府家法,杖责二十,逐出府。不知我是否有记错呢?”
前世,自己曾经被侯夫人罚抄家法一百遍,手都抄肿了。
对于侯府的每一条家法,都了熟于心。
“夫人,衫儿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三房大太太泪汪汪地恳求着。
二十大板下去,杉儿不死也得废掉半条命。
“你……”余氏并不想重罚衫儿,毕竟三房的人一直在为她做事。
“若是夫人觉得难处理,我便去顺天府问问,串通诬陷他人,应该判何罪?”林棠棠岂肯轻易罢休。
此话一出,将余氏堵得哑口无言。
她心中闷疼,“将衫儿杖责二十,赶出府吧。”
衫儿闻言惊叫。
“不要,夫人!我是……”她本还想再说点什么,可一对上三房大太太的眼神,想说的话又回到了肚子里。
衫儿被拖出去了后,先是大哭,后来渐渐没了声音。
三房大太太双手成拳,瘫坐在椅子上,关节都已经泛白。
她在心中暗道,与林棠棠的死仇,已经结下了!
“阿弥陀佛,贫僧教徒无方,扰了施主清净,回去自当按寺规处罚。”慧圆语气肃然,带着一丝歉意,从身上拿出一个红色平安符给林棠棠。
“施主天庭饱满,福泽深厚,是有大功德的人,这个平安符赠予施主。”
“多谢慧圆大师。”林棠棠谢过,拿起平安符。
木安寺的平安符,她曾经有过一道,在从北境而来的路上,不慎丢了。
余氏的眼睛都看直了。
这可是慧圆大师亲手给的平安符!
余氏朝着周嬷嬷示意。
“慧员大师,不知这平安符,可否给侯夫人一道?”周嬷嬷问道。
“阿弥陀佛,木安寺还有几道贫道画的平安符,施主可以去寺里求符。”慧圆说罢,带着空了离开。
“侯夫人,现在真相已出,我便先回东苑了。”林棠棠扫了屋内众人一眼,翩然离去。
留下余氏与三房大太太,阴沉着脸。
这场鬼神的闹剧,没有伤到林棠棠分毫,反而让她得了好处!
回到东苑后,香雪开怀大笑。
侯夫人又一次在姑娘手中吃瘪了!
春雪忍不住问道,“姑娘,你真是料事如神,提前让我将慧圆大师请来,不然今日她们便将脏水泼到你的身上了。”
“傻丫头,我哪有你说的那么神。”林棠棠轻笑。
慧圆大事便是她们昨日请的“贵客”。
昨日她收到罗驰的字条后,便想着今日请慧圆大师看风水的名义,让侯夫人一行去木安寺。
没想到侯夫人自己承不住气,先设计这么一出。
刚对上了她接下来的筹谋。
就好比是,想瞌睡时,遇着了枕头。
“姑娘,你怎么知道慧圆大师在那里呢?”香雪有些好奇。
“以前跟慧圆大师有过接触,知道那是他常落脚的地方。”
林棠棠曾经在一间破庙里救过慧圆,两人成了忘年交。
“姑娘,你说她们会去木安寺吗?”香雪笑道。
“会的。”
“姑娘为何如此笃定?”
“你附耳过来。”林棠棠在香雪耳边说了几句,香雪诧异抬头。
此时,门房小厮匆匆送来一张帖子。
林棠棠打开,面色一僵,是宝珠郡主送的。
前世,宝珠郡主曾因为憎恶杨晓,累及她,折断过她的大拇指。
这一次,来给她送请帖,有何目的?
林棠棠手指握紧,想起骨头断了的疼痛,拧紧了眉头……
周卓身着浅绯色官服,步伐矫健,气度自若,朝着陈近颔首,对着庆元帝行礼。
“陛下,微臣将下个月祭祀一事做了规划,请陛下过目。”
他呈上一个折子。
庆元帝打开折子,条目清晰,详略得当,写得很好。
“嗯,不错。”他粗粗扫了一眼,看向周卓,“朕记得,周卿以前是从军中出来的。”
“回陛下,正是。”
周卓以前在军中摸爬打滚了十余年,也曾立下不少战功。
后来,大奉朝战事渐少,皇帝便让一部分武将从事文官职位。
周卓便是其中之一。
按照惯例,武将转为文官,许多人都不适应,若是没有一些文墨,往往难以在岗位上任职,最终只能调任到闲职上。
但是周卓却坚持下来了。
而且在岗位上从未出过差错,就连文彩,也越来越好了。
“你在光禄寺少卿岗位待了多年了,可考虑过换一换位置?”庆元帝开口。
“微臣愿听陛下差遣。”周卓语气平静。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小子心性也大有长进。
当年让他到文官岗位时,他还执拗过一段时间,让庆元帝心中不爽。
现在,他既明白了“雷霆雨露皆是天恩”,那便给他一个机会吧。
“你可还想回到军中。”庆元帝开口。
“军中?”周卓有些惊讶,不假思索回道,“微臣愿意。”
“那你现在可还能持弓,箭术如何?”庆元帝问道。
“陛下,可有弓?”周卓问道。
庆元帝挥了挥手,黄公公命人将霸王弓抬了上来。
“你若能拉开这张三百斤的霸王弓,朕便许你回到军中。”
陈近微微地摇头。
陛下,这怕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谁不知道,大奉国能拉开此弓的人,寥寥可数。
这张弓曾经是太子的,后来献给了庆元帝。
“陛下,请容微臣一试。”周卓走上前去,掀开盖在霸王弓上的白布。
白布上已经积了一层灰,看起来已经许久未曾有人碰过了。
周卓上前。
伴随着细碎的响声,轻松拉开弓。
陈近一脸不可置信。
“不错,你很好,周卓。”庆元帝连连点头,果然,自己没有看错人。
“擢升周卓为三品归德将军,明日与夏元帅一道领北境增援军出征。”庆元帝金口玉言,下了旨意。
陈近微微张开了嘴,他刚刚前来告罗驰的状,是想趁机向皇帝推荐三皇子的人。
怎么被周卓这个不起眼的光禄寺少卿截胡了?
周卓满眼惊喜。
他应了林棠棠的请求,今日到殿前呈事。
没想到,居然还能收获到如此大的成果?
他连忙跪下谢恩。
从勤政殿前出来时,整个人都恍若在梦中。
陈近看着周卓,眼神一言难尽。
这就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吗?
周卓回到府上,连夜收拾行囊。
在罗将军府,罗驰也在清点军需,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换掉了。
天色微明之时。
一只喜鹊在枝头吟唱,一辆马车驶出了靖北侯府。
“姑娘,我们这是去军营门口吗?”香雪与林棠棠坐在车里,轻微打了呵欠。
林棠棠昨夜超佛经,抄到深更半夜。
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是的,我要看看,最后领军的是何人。”林棠棠虽然经过多番筹谋,可是此时心中仍有一些打鼓。
她要亲眼确认一下。
主仆二人赶到城门口时,一个公公拿着圣旨走进军营。
林棠棠想再往里面看几眼,守城的士兵拦住了她。
“大军开拔在即,闲杂人不能进入。”
林棠棠不再勉强,只在门口等着。
太子说过,大军开拔之时,他会到场。
便在门口等着好了。
她听见军营锣鼓喧天。
片刻后,听到号角声。
马上要开拔了。
此时,她刚好看到罗驰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罗驰却像没看到她一眼,径直走了。
来不及疑惑,“哒哒”的马蹄声响起。
军队出了军营。
林棠棠看到了!
坐在首位的是:夏明与周卓!
她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北境增援大军的控制权,终于彻底逃脱了吴雄与杨琛两人的控制!
眼泪此时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地落到了地上。
“好端端的,为何要哭?”熟悉的香气传来,林棠棠回头。
太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身后。
他依旧是一袭玄色衣裳,脸上波澜不惊,没有多余的表情。
“殿下,臣女不是哭,是高兴!”林棠棠破涕为笑。
秦墨安看着眼前的女子没有出声。
她眼下有着青青的痕迹,一看便是长夜未眠。
“去马车里说吧。”
秦墨安淡淡开口。
林棠棠跟在身后。
“此次,你办得很好。”马车里,秦墨安开口夸她。
“多谢殿下的人手帮忙。李嬷嬷跟香雪很好。”林棠棠回道。
“那以后她们两人就跟你吧,回头我让人将身契送过来。”
林棠棠愣了一会,立马笑开了颜,“多谢殿下。”
“现在领兵权已经彻底解决,你在侯府,不用那么忍耐,可以硬气一点。”秦墨安看了林棠棠一眼,“日子还长。”
“嗯,臣女会的。”这个问题秦墨安跟她说过多次。
秦墨安从身上拿出一个令牌,递到林棠棠手中。
“这个你拿着。”
林棠棠一看,是东宫的令牌。
她有些心动,以后办事会方便很多。
但是太子会无缘无故给自己令牌吗?
“殿下,可是需要臣女做什么?”她问。
“北境之事今日只是一个开端,接下来大军的军械、粮草以及调度是关键,这些权力仍在兵部。”秦墨安说完看向林棠棠,“其中任何一环环节出了纰漏,都会导致全军覆灭。”
林棠棠连忙道,“愿意为殿下效劳。”
只要蛮夷未退,北境战事未休,父兄还未归来,林棠棠与太子的交易就不会结束。
而且,此次失去领兵权,二皇子、吴雄、杨琛一党不会就此罢休。
他们肯定会想再出后招。
北境的危局还没解除。
“接下来,重点紧盯杨琛手上的那一批箭矢,吴雄的下一步棋,应该是借送军械的名义,往军中安插人手。”秦墨安道。
林棠棠点头。
“还有一事,你需要帮孤挡婚事之忧。”他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
“婚事之忧?”
“崔氏最近跟父皇谏言,想将崔氏女推到太子妃之位,你去解决她。”秦墨安说道。
“太子妃?”林棠棠忽然想起,太子一直没有娶妻,偌大的东宫没有妃子。
可是其他王爷,早就纳了妃子,太子这么抗拒娶妃,莫非是有隐疾?
林棠棠看着秦墨安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你不愿?”秦墨安见林棠棠盯着自己看,反问。
“殿下,你为何一直没有……”林棠棠刚想问原因,但看到太子面无表情的样子,所有的话都吞到了肚子里。
“请封崔氏女为太子妃的折子,五日内会呈到父皇的御桌上。这次,你的时间只有五日。”秦墨安说道。
“臣女定当竭尽全力。”林棠棠点头。
太子将终生大事托付给她了,她不能辜负他的信任,努力做一个好下属。
上一世,崔氏女却在姑母皇后面前告自己的黑状,以不敬太后之名,当场扒光了她的外衣,让她出丑。
这次,她终于可以借机还击回去了。
不过,崔氏势大,不能蜉蝣撼树,需要借力打力……
林棠棠凑到秦墨安跟前,说了几句。
秦墨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离开之前,薄唇微启,“狡诈。”
林棠棠莞尔一笑,“殿下,您这是应下了?”
崔兰香站在坤宁宫外,使劲用帕子揉了揉眼睛。
皇后正在用膳,听到娘家侄女来了,心情甚好。
“给兰香添上一副碗筷。”
“姑母!”崔兰香鼻子带着哭腔,一见到皇后,便扑到她的怀里。
皇后见平常娇花一样的人儿,眼眶通红,又隐忍着不哭,心一下子被拽紧了。
“怎么还哭上了?可是受什么委屈了?”
“没有,兰香没有委屈,只是太想念姑母了。”崔兰香想咬着唇,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与方才在宝衣阁的嚣张模样,判若两人。
“你来说。”皇后看向崔兰香的婢女阿圆,严厉问道。
侄女自小娇养,平常霸道的性子她是知道的。
今日,她哭成这样,却一言不发,肯定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何人让她受了委屈?
这是在打崔氏的脸面!
“回禀皇后娘娘,今日靖北侯之女杨晓跟小姐抢衣裳,没有抢成,还对我们小姐动粗……”在来宫中的途中,崔兰香早就已经跟阿圆对好说辞。
反正杨晓也动了手,干脆就将责任推到她身上好了。
届时,杨晓要承受皇后的雷霆之怒!
她要借此扬名立威,让那些对她不服气的贵女看看,她多受皇后宠爱!
看以后还有谁不知天高地厚,敢跟她抢东西!
皇后闻言,勃然大怒!
靖北侯府,一个小小的侯府而已!
本来已经没落了,不过是最近三年得到陛下的青睐,他们就敢如此嚣张了吗?
她父亲崔絮还没有致仕,她这个皇后也还在呢!
他们便敢如此嚣张,不将崔氏放到眼里了吗?
“去,将杨晓给我传来!本宫要看看,她哪里来的勇气与底气,敢跟我们崔家叫板!”
内监很快领旨出了宫。
在靖北侯府,余氏带着众人从小佛堂里面出来,跪着聆听皇后的口谕。
“皇后口谕,命靖北侯之女杨晓,速速进宫!”
“公公,小女此前去宝衣阁看衣裳去了,还未回府。我这就让人去宝衣阁唤她。”余氏讨好道,让周嬷嬷拿了一个荷包,塞到内监手中。
哪知,一向对钱财来者不拒的内监,却冷着脸,不肯接受。
“侯夫人的心思,还是花在管教自己小姐身上吧。”
余氏心中一慌,杨晓是不是闯祸了?
她催促着周嬷嬷,亲自出去去打听。
不久后,周嬷嬷面色慌乱地跑了进来。
“夫人,小姐不在宝衣阁……”
“什么?她怎会不在宝衣阁?”
余氏站起来,“那可打听到,她去了何处?”
“听说,小姐,她,她……”周嬷嬷吞吞吐吐,一脸为难。
“快说!”
“我打听到,小姐今日跟崔家小姐起了冲突,双方闹得不愉快,现在……”周嬷嬷看了一眼内监,面上纠结。
“你说吧,咱家要回宫跟皇后娘娘复命了。”内监端着茶,眸色清冷。
“听人说,小姐现在去敲登闻鼓了!”周嬷嬷心一横,说了出来。
“什么?!”余氏跌坐在凳子上,面色大骇。
杨晓这下,要惹大祸了!
“杨小姐好能耐,咱家先回宫了。”内监闻言,将茶碗一放,匆匆回宫。
“快,去告诉世子,让她务必拦住晓晓,不要敲响登闻鼓!”余氏立马吩咐。
她的头开始又疼起来。
因为只有这一个女儿,自己从小娇惯杨晓,没想到竟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那登闻鼓一响,侯府与崔家的梁子,就彻底结下了!
得罪了崔氏,以后侯府的麻烦就多了!
余氏按着太阳穴,心中惴惴不安。
如今,她只能祈祷,杨琛能够尽早抵达宫前,拦住杨晓。
这厢,杨晓已经来到了宫前。
她看着有一人高的大鼓,心中有些发抖。
她拿着有些落灰的鼓杵,犹豫道,“真的要敲吗?”
“杨小姐,今日的苦主是你。”林棠棠叹了一声,“崔氏女现在已经进宫了,不知道是不是在皇后面前抹黑这件事情……”
杨晓握着鼓杵的手紧了紧,是啊,横竖都会进宫。
她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鼓杵放到鼓面上。
不想,一个石子忽然从暗处飞来。
“咚咚!”
登闻鼓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响彻四周,杨晓的酒意全醒了。
她回头,却没看到任何人影。
她心中萌生了些退意。
可是。
只要登闻鼓一响,负责的内监便会闻声而来。
皇帝也会在收到线报。
杨晓正晃神时,一个内监走上前来。
此时,皇帝正在批阅奏折。
是关于太子妃人选的折子。
皇后已经用印,只等他朱批。
奏折上拟定的太子妃名字,正是崔兰香。
内监匆匆奏报,“陛下!登闻鼓响了!”
皇帝神色一振。
登闻鼓已有三年未曾响过了。
上次登闻鼓响时,查出了有人贪墨军粮一事。
现在……
皇帝眼中冒着精光。
“将敲鼓的人,给朕带进来。”
不一会,杨晓与林棠棠来到了勤政殿内。
杨晓以前只到过后宫,但从未踏足秦政殿。
她有些颤抖地走进大殿,两人行了一礼。
“你是何人?”皇帝坐在龙椅上,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女子。
“臣女杨晓,是靖北侯之女。”杨晓额头抵着地面。
“臣女林棠棠,今日陪杨小姐而来。”林棠棠回道。
“杨晓,你所奏何事?”皇帝语气威严。
“臣女今日被崔兰香仗势所欺,京兆府尹无法处理,臣女……臣女无法,只得求见陛下。”杨晓斟酌着用词。
想到今日崔兰香所作所为,她的眼眶骤然红了。
皇帝将御笔放到一旁,打量着眼前的两人。
一人眼皮高高肿起,发髻散乱,满脸狼狈。
一人头上缠着纱布,还染着血迹。
看起来,确实惨。
奏折中,皇后将崔兰香夸为“京中贵女的典范”。
他倒想听听,其他贵女是如何评价这位崔氏女的。
是差评,最好。
顺势,动一下崔氏。
“欺你?”皇帝语气威严,仔细一听带着点期盼,“详细说来。”
此时崔兰香正在坤宁宫告状,丝毫不知自己大祸临头,即将从云端跌落泥塘,再落入那男人之手。
罗驰心中暗道一声,完了。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原来宋茹儿母子,真的在杨琛手中。
在被吴氏揪住耳朵的瞬间,他一时无法辩驳。
这样出神而又慌乱的模样,在吴氏看来就是罗驰做贼心虚。
她黑着脸,手上的力度加大,罗驰的耳朵瞬间如被刀割,痛入鼓膜。
“你做什么!”罗驰跳起来,条件反射地拍向吴氏的手掌。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
吴氏吃痛收回了手,“你竟然赶打我!”
“不打你,你就要把我的耳朵给扯下来了!我是你夫君,你怎么这么不知轻重?”罗驰的耳朵此时如同火烧,有带着锯木般撕裂的疼痛。
要是再晚一点,这只耳朵只怕是废了。
“你打我的力度也丝毫不小!”吴氏摸着手掌,已经出现泛红。
她自小被吴雄教养长大,周围的人平常连重话都不敢跟她说,她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委屈?
有一个自称是丈夫孩子的人找上门,质问丈夫,还被他倒打一耙!
她越想越气,越气越委屈。
当下,她红着眼,朝着罗驰吼道,“我看你就是做贼心虚,还强词夺理!”
罗驰正欲怼回去时,吴氏气冲冲地下床,打开了门,对着小厮说,“去,让靖北侯府的人,将他说的“野种”给我带到花厅,我倒要看看,这“野种”是真是假?”
说完,唤来丫头更衣。
罗驰站在身后,眉头紧缩。
门外的夜风带着微微的凉意,吹散了人体内的燥热与睡意,让人神智也清醒了三分。
吴氏在丫鬟的伺候下,有条不紊的换了衣裳,罗驰却更慌了。
一滴滴汗从背上冒出来,浸湿了他的中衣。
他想要找到宋茹儿母子的下落,但是绝不不想以这种方式,在这种场合。
他现在实力还不够,不足以护她们母子周全。
若是真被吴氏当面看见,非拔了他们一层皮不可。
想到此,他便后悔了。
后悔方才太冲动,没能及时想好应对之策。
“夫人,别说笑,我哪里来的儿子?我跟你只有一个闺女,许是靖北侯府弄错了。”罗驰勉强弯起嘴角,走到梳妆镜前面,对吴氏笑了笑。
“呵?你的反射弧也太长了吧?小厮都汇报这么久了,你才开口狡辩,谁信呢?”吴氏冷嘲一声。
“不是,刚刚夫人是你弄疼为夫了,大半夜的跑来跑去对肌肤不好,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罗驰脸上苍白,对着小厮挥了挥手,“你去告诉侯府的人,让他们回去吧。”
小厮闻言,迟疑地看了罗驰一眼,又望向吴氏。
“本夫人都起来了,去见一见又有何妨?”吴氏霍然起身,直接从罗驰面前走过。
罗驰瞪了小厮一眼:这个小厮今日怎么像是来找事的?
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吗?
小厮假装看不见,与丫鬟一道,跟在吴氏后面。
一只手,悄悄地摸了摸怀中的银票。
吴氏来到花厅,看见宋茹儿母子俩正坐立不安。
“罗驰的儿子呢?”吴氏问道,吓得宋茹儿母子浑身一颤。
她怯怯地抬起头,“请问夫人是?”
宋茹儿没有见过吴氏。
吴氏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的怒气更甚。
这女子身材纤细,巴掌大的脸蛋上,是柳叶弯弯的细眉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害怕起来,娇怯不已,我见犹怜。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女子就是一个狐媚子。
“我是罗驰的妻子,吴菲菲。”吴氏盯着宋茹儿。
宋茹儿浑身一抖。
这就是罗驰口中的母老虎!
完了!
“娘亲,这位婶婶好凶啊。”罗念有些害怕地拽紧宋茹儿的衣裳。
宋茹儿握住儿子是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哪知,罗念皱着眉头,脱口而出,“爹爹的妻子不是娘亲吗?怎么是她呢?”
罗驰的一只脚刚跨过门槛。
闻言,步伐一滞。
吴氏的脸涨成猪肝色,眼神狠狠地盯住罗念。
这个小男孩,就连皱眉的动作,跟罗驰都是一样的!
“你叫什么名字?”吴氏走近罗念。
宋茹儿赶紧一把将罗念护到身后。
罗念被吴氏的气场给吓到了,一下子哭了出来。
罗驰被这一声哭给搅得心疼,却又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哭什么哭!”吴氏心烦意乱,火气直冒,对着小厮喝道,“将他们两人给我绑走起来!”
“夫人,我们这就走还不行吗?”宋茹儿声音带着哭腔。
她知道一旦被吴氏绑起来,自己与罗念很有肯能是死路一条。
罗驰也连忙上前。
“呵,你想得美!敢勾引我的男人,就用你们的命来陪吧!”吴氏眼神狠辣,说话毫不留情。
宋茹儿闻言,身子几乎要往后倾倒。
小厮走上前来,朝着宋茹儿抓来。
她紧紧抱住罗念,看向了罗驰。
“驰哥,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们娘俩被抓吗?”宋茹儿眼中噙着泪花,一脸求助。
罗念看到了罗驰,也朝着罗驰喊道,“爹爹,这个坏女人要抓我跟娘亲,快来帮我们!”
宋茹儿从来没有在罗念面前说过自己是外室。
每逢罗驰不在别院的日子里,她便告诉罗念,罗驰是去外面打仗了。
故而,在罗念的心中,自己的爹爹是英勇无比的大将军,无所不能。
罗驰嘴唇微微动了动。
“呵,你们还敢求救?”吴氏剜了一眼罗驰,对着小厮大喝,“还不麻利一点,将人给我捉住!”
“不要啊!爹爹,救命!快救命!”罗念见小厮扑过来,吓得从宋茹儿怀中跳下来,要往罗驰这边跑。
宋茹儿也只得尽量护住罗念,却一把被小厮捉住。
在推搡之间,宋茹儿不小心打破了桌上的茶杯。
纤细的手指被茶杯碎片割伤,鲜血直流。
罗念见到自己的娘亲受伤了,急得大喊,“爹爹,快救救娘亲啊!娘亲被坏人抓住了,还受伤了!”
罗驰的心,被罗念喊得支离破碎。
看着宋茹儿踉跄与狼狈的身子,心中的悲愤之情,急剧上涨。
他大喝一声,“够了,住手!”
吴氏转身,撇了一眼,“哟,罗大将军又发火了?我不放手,你能拿我怎样?”
她朝着小厮大喝一声,“绑起来!带走!”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