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卿卿抿着唇,明显想要避开这个话题,这让谢随安隐约感觉到不妙。
面对着谢随安的目光,鹿卿卿索性和盘托出,丝毫不带隐瞒。
“会,不仅会,根据卦象显示,你的帝王之路,与云璃的生命挂钩,如果你当不好一名帝王,首当其冲有危险的就是她。”
“现在,长公主可满意,云璃来此不是为了你,只是为了保全自己的生命。”
闻言,谢随安满脸不可置信,那一直平静的脸庞之上,总算是出现了几分无措。
“帝师的生命怎么会与我挂钩,怎么会如此?”
“怎么可能,怎么会有人有这样的命格,你莫要骗我。”
谢随安的心里早已惊起了波涛骇浪,她的话一字一句,深深扎进了谢随安的内心深处,伴随着窒息的压抑,全部涌进她的身心。
“不会的,你肯定是骗我的。”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这样的命格。”
尽管鹿卿卿说明了缘由,可她依旧不愿相信,一直在给自己大脑催眠,祈祷着话是假的。
鹿卿卿冷眼望她,神情冷淡,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深邃的目光似乎要把她洞穿。
“呵呵?”
“假的?”
“骗你?”
“需要吗?云璃在山上活的好好的,闲暇之余可以去给民众看看病,聊聊家常,她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命,又怎会下山,来到这里。”
“她本是逍遥快活的诸葛先生,何必拘于朝堂,在此耗费苦心教导于你。”
“这世上没有无端出现的事情,事事皆由因果,她若不来,她又该如何活下去?”
她回想着与诸葛云璃有关的事情,她发现事实如此,而且诸葛云璃说过,她为她而来。
即使事实摆在眼前,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她故作镇定,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眼底的恐惧几乎快要溢出脸庞。
“不会的,一定不会如此。”
鹿卿卿原以为嚣张跋扈的谢随安,会是一副清冷薄情的样子,没成想居然是这般。
她是懒得和她多费唇舌。
“谢随安,你应该知道,帝星和将星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两者之间,羁绊颇深,而且是斩不断,理不清。”
“云璃是天生将星,而你,我想早有国师预言,你是未来的帝星。”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命格使然,不容你不信,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她扶着狄修的身体,避开谢随安的身体,缓慢朝着帝师府移动。
这时的鹿卿卿并没有发现,谢随安是知道自己和帝师之间的牵连,才这般失态。
等到她知道的时候,谢随安早已铸下大错。
谢随安驻足在原地,精神恍惚,目光呆滞,宛若一棵宽大挺拔的树,直直立在那里。
周围是死寂一般的寂静,无端加剧了她心底的压抑,心口仿佛被千万斤巨石死死压住,呼吸短暂停滞。
过了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呼吸节奏,拼命汲取着新鲜空气。
沉思良久,她觉得自家父皇应该知道些什么,当即决定前往皇宫,询问一番。
顺便确认一件事情。
确定帝师的罚,究竟是怎么回事?
民间所谓谣言,她是不信的。
她记得父皇在朝堂上说过的话,帝师位列百官之首,甚至在他之上。
他的命令群臣可以不遵从,帝师之命必须遵从。
这样的父皇,怎么可能会如此重罚帝师,这其中必有猫腻。
心里这般想着,脚下的步伐愈发迅速。
到达皇宫时,正逢宫门关闭。
万般无奈之下,谢随安当机立断,背着可能违反宫规的罪名,一个翻身而跃,翻到了宫里。
她按照白天的记忆,思考着父皇此刻的位置。
不出她所料,谢渊端坐在御书房,等待着谢随安的兴师问罪。
“来了?”
看似无意的问候,更加坚定了谢随安心底的猜想,她快步走到谢渊对面,端正坐下。
没等她发难,谢渊倒是先一步开口。
“想知道帝师的事情?”
谢随安低垂着眼帘,目光躲闪轻轻应了一声。
“想……”
“你这翻墙的毛病,是和谁学的?违反宫规当如何处置?”
她紧抿唇瓣,低声说着。
“无人所教,违反宫规之事,儿臣可以领罚。”
谢渊明显惊讶于她的话语,这话换做从前,他可是听不到的。
他的女儿,他了解,换做以前嚣张跋扈的谢随安,断不会直面回答他的问题,更不会说出领罚的话。
她只会嘲讽,还不是他这个父皇惯的。
想起这些年他的溺爱,这话他无法反驳,这哑巴亏只能自己受着。
每每想起,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孩子走入无法挽回的歧途。
那种无力之感,就好像是压在心口的那股绞痛,总会翻涌而出,像是要生生撕裂他的生息。
心口充斥着酸涩,他有苦难言。
他也无法正面反击谢随安所说的话,毕竟他不得不承认,那是事实。
是铁证如山的事实!
如今倒是有了不同。
只是这不同,究竟是好?还是坏?
周遭的寂静,无端放大了谢随安的恐慌,有着鹿卿卿的铺垫在前,她心里焦躁不安。
她一咬牙,屈膝跪在谢渊面前。
“父皇!”
“算儿臣求您了,若非心有所感,断不会背着违反宫规的危险,还要来向您问个答案。”
“您若是对儿臣之前冒犯您的事情,心存不满,两罪并罚,儿臣任凭父皇处置。”
如果说之前的话,是给谢渊一个诧异,如今的这番言语,一字一句,句句直戳他的内心。
曾有多少次,他希望谢随安自省,想想自己所作所为是否正确,都是无用之功。
他上下打量着自家女儿,仅仅是一次交锋,就变得如此不同。
长此以往,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在帝师的教导下,假以时日,谢随安必定是一代贤明帝王。
那些岁月留下的恶习,想必也会消散。
只是,他该不该告诉自己女儿,帝师的事情。
谢渊眉头紧缩,眼神里透露着一丝犹豫。
心里漫起纠结,神态忧愁。
这样的神情落在谢随安的眼里,便是拒绝回答的意思。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