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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换亲秦鸢顾靖晖

秦鸢 著

女频言情连载

侯府总共也就两个爷们。一个侯爷,一个六爷。白雀要做谁的姨娘?蔡妈妈有点看不懂了,之前府里不是在传侯爷娶了夫人,就要纳赵娘子的吗?怎么又多出来了个白雀?难道白雀搭上了风流的六爷???嘴边有颗大痣的管事妈妈说,“哎呦,你还不知道呢,以前白雀和紫荷都被老夫人指去伺候那位,可是紫荷不讨喜,被挤出去了。白雀和那位姐妹相称,白雀的老子娘都说她是要跟着那位做姨娘的。这你还不懂?那位毕竟是个生过孩子的,想要个臂膀,一起拉拢……咳咳。”蔡妈妈震惊了:“还能这样?她当她是谁,她当侯爷是谁?”真就很离谱。“就轻狂呗,还没吃到蜜蜂屎呢,就飞上天了。”“可不是,天天在外面说自己是侯爷两个孩子的娘,不知道还以为龙凤胎是咱们侯爷的孩子。白雀也在我们面前摆架子,好...

主角:秦鸢顾靖晖   更新:2025-04-28 21: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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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秦鸢顾靖晖的女频言情小说《姐妹换亲秦鸢顾靖晖》,由网络作家“秦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侯府总共也就两个爷们。一个侯爷,一个六爷。白雀要做谁的姨娘?蔡妈妈有点看不懂了,之前府里不是在传侯爷娶了夫人,就要纳赵娘子的吗?怎么又多出来了个白雀?难道白雀搭上了风流的六爷???嘴边有颗大痣的管事妈妈说,“哎呦,你还不知道呢,以前白雀和紫荷都被老夫人指去伺候那位,可是紫荷不讨喜,被挤出去了。白雀和那位姐妹相称,白雀的老子娘都说她是要跟着那位做姨娘的。这你还不懂?那位毕竟是个生过孩子的,想要个臂膀,一起拉拢……咳咳。”蔡妈妈震惊了:“还能这样?她当她是谁,她当侯爷是谁?”真就很离谱。“就轻狂呗,还没吃到蜜蜂屎呢,就飞上天了。”“可不是,天天在外面说自己是侯爷两个孩子的娘,不知道还以为龙凤胎是咱们侯爷的孩子。白雀也在我们面前摆架子,好...

《姐妹换亲秦鸢顾靖晖》精彩片段


侯府总共也就两个爷们。

一个侯爷,一个六爷。

白雀要做谁的姨娘?

蔡妈妈有点看不懂了,之前府里不是在传侯爷娶了夫人,就要纳赵娘子的吗?怎么又多出来了个白雀?难道白雀搭上了风流的六爷???

嘴边有颗大痣的管事妈妈说,“哎呦,你还不知道呢,以前白雀和紫荷都被老夫人指去伺候那位,可是紫荷不讨喜,被挤出去了。白雀和那位姐妹相称,白雀的老子娘都说她是要跟着那位做姨娘的。这你还不懂?那位毕竟是个生过孩子的,想要个臂膀,一起拉拢……咳咳。”

蔡妈妈震惊了:“还能这样?她当她是谁,她当侯爷是谁?”

真就很离谱。

“就轻狂呗,还没吃到蜜蜂屎呢,就飞上天了。”

“可不是,天天在外面说自己是侯爷两个孩子的娘,不知道还以为龙凤胎是咱们侯爷的孩子。白雀也在我们面前摆架子,好像已经是半个主子似的。真好笑,这下跌惨了,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一群管事妈妈们凑在一处,说的口沫横飞,好似早就看不惯赵娘子了,可舔的最欢的也是她们,蔡妈妈笑了笑,问:“你们要随份子钱么?”

“那是自然,不过也不敢随多,家里也没几个钱,要发达也看有没有那个命,能挣点就行。”

“对对,就和你一样,也不敢买多了。”

蔡妈妈问:“夫人没有说,这胡椒生意也有亏本的可能?”

“说了,所以就看有没有财运了。”

蔡妈妈点头。

这帮人是看侯夫人得了侯爷的看重,想讨个好,也不在乎这点银子是亏是赚。

大哥不要说二哥。

她起初不也是因着六夫人刻薄,想寻个好主子。

赵嬷嬷又一阵风似的刮回来,问:“你们商议好了?投多少银子的?”

“当然是和您一样,投五十两银子的好了,也不敢多投,我们也是跟着六夫人试试。”

“对对,跟着学样。”

赵嬷嬷的脸高高扬起,笑道:“侯夫人刚来就敢做这么大的买卖,心里应当是有成算的,我也是没存下多少银子,不然就多投点了。”

“对对对,赵嬷嬷说的是。”

不过大家都没当真,该投多少就投多少。

蔡妈妈不出声,默默听着。

只要不被排挤就行,何必多话惹人厌。

赵嬷嬷略站了站,道:“哎,这一天天忙的,还要替六夫人去风轩阁走一趟,就不和你们说话了。”

“能者多劳,赵嬷嬷这是要去看白雀么?”

“白雀有什么好看的,和咱们都是奴才,我是要去看赵娘子,听说病了几天,也没请郎中,今天更重了。老夫人已经让人请了郎中来,我就过去看看,看赵娘子好些没。”

众人挤眉弄眼。

以前赵娘子生病了,六夫人肯定要亲自去看的,这次就只让赵嬷嬷去瞅瞅,可见这位赵娘子打的算盘真要落空了。

赵嬷嬷一路赶往风轩阁,阁内哭成一片。

“这是怎的了?”

赵嬷嬷因着和赵娘子同姓的缘故,走的比旁人近些,一进门就问:“怎么哭成这样?”

赵娘子红涨着脸昏头蔫脑地靠在枕上,声音沙哑地道:“是赵嬷嬷来了,快坐。白雀哭的伤心,没人能劝得住,我也正想法子劝她。”

赵嬷嬷扯了扯嘴角,不以为然地道:“您是主子,白雀是奴才,她惹出来的事,您还要想法子劝她,也真好性儿。”

赵娘子叹气:“我劝也劝不住呀,也不过是白劝。”

白雀是为了她去的梧桐苑,若是她再不安抚,底下的丫鬟婆子心都凉了,以后谁还为她做事。

只是话不能这么说。

赵嬷嬷也知道,道:“哭也没有用,侯爷发话要让她出去,老夫人又不会为了她驳了侯爷的话,她只能出去了。若是以后有机会,说不定还能回来呢。”

“能回来自然最好。”

赵娘子烧的厉害,头有些昏沉,眼帘有气无力地耷拉着。

赵嬷嬷道:“您赶紧喝了药歇着吧,若是小病拖成大病,就麻烦了。”

赵娘子叹气,心灰意冷地道:“我这身子不争气,就这么败着吧,左右也是讨人嫌的。”

赵嬷嬷笑了,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次侯爷撵人也是个意外罢了,谁让侯夫人厉害呢。您若真舍不得白雀,不如想法子去求求侯爷,侯爷不看在您的面上,也当看在两个小主子面上。”

赵娘子湿漉漉的眼睛陡然一亮。

就像是闪电划破了暗黑的夜。

赵嬷嬷看她懂了,便笑着道:“您好好养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六夫人知道您病了,恨不得赶紧来瞧您,只是这两天事情多,被绊住了。”

赵娘子感激地道:“六夫人对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我都记在心上的。”

赵嬷嬷走了出来,又去寻白雀,问:“你身体好些了?”

白雀站在日头底下晒,见到六夫人就晕倒了,双方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个筏子罢了。

白雀擤了擤鼻子,红肿着眼睛,抽抽搭搭地道:“好些了,多谢六夫人把我送回来,还为我叫了郎中。只是以后白雀没办法再回报六夫人的好了,侯府我也呆不了几天了。”

侯爷发话让她走人。

容嬷嬷已经让小红过来看过她,白雀知道容嬷嬷的意思,等好了就去老夫人那里辞别,老夫人心善,应当还会给她点东西,全了主仆的情分。

只是,她要的可不是那点东西。

赵嬷嬷道:“这件事也要怪你没成算,六夫人过来遇见了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见你晕倒了,还去问到了侯夫人的面上,说你好歹是伺候过老夫人的,比起别人要有体面些,为何成了这样。”

白雀止住了眼泪。

“侯夫人是怎么和侯爷说的?竟然让侯爷恼了我,要将我撵出去。”

她才不信,侯爷会对她如此无情。

这里面一定有人捣鬼。

赵嬷嬷大有深意地道:“侯夫人说她压根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站在外面呆着不走,见六夫人问及,就问她身边那个叫红叶的丫鬟,那丫鬟牙尖嘴利的,当众把六夫人弄了个没脸。”


顾靖晖道:“一切全凭母亲安排。”

顾老夫人道:“那日后你就别管了,这两个孩子有个什么不舒服的,让他们找我来便是,你和鸢儿早些给我生孙子孙女才是正事。”

赵娘子和那对龙凤胎本就是她和容嬷嬷在照料,处处去寻大老爷们是怎么回事。

顾靖晖重重点头。

“有娘照料着,儿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顾老夫人又道:“塞北民风开放,赵娘子当是不想为前面那个守着,等她出了孝,老婆子亲自给她牵红线,为她寻门好亲事。这些日子,你就和她避开些。府里下人们若是有人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老婆子绝不会饶了她们。”

顾靖晖松了口气。

他想起六弟妹和七妹妹都有份,忍不住告了一状,道:“娘,这些闲话都是从六弟妹和七妹妹处传出去的。若不是鸢儿提醒我,说我刚得胜回朝,怎么就有这些流言,莫非是冲着我来了,儿子才去查了查,以前只以为是些没什么见识的人风言风语。”

顾老夫人手紧紧地捏着念珠,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你说这些话都是老六媳妇和宝珠传出去的?”

顾靖晖将顾十六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顾老夫人呆了半晌,道:“你从塞北带回来赵娘子和那两个孩子,就连娘都担心你会不会纳了那赵娘子为妾,怕你做了糊涂事出来。这原也怪不得旁人,只是宝珠这孩子在外面浑说,着实是不妥当。”

顾靖晖道:“是得好好管教,儿子已经让十六给她报了乞巧节大赛绣花比试,她若是拿不到名次,就关在家里好好绣花便是。”

顾老夫人也恼恨顾宝珠的嘴上没个把门的,害得顾靖晖的婚事难谈。

她原本以为人家是嫌弃她儿子大。

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多事。

但好在最后定下来的是秦鸢。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行吧,”顾老夫人没再宠着顾宝珠,道:“她也该定下婚事了,该收收性子了,再这么着,我都头疼。”

男儿还好说,这女子嫁人可就相当于重活一回。

在娘家时再得意,去了夫家都得一切重来。

可不能再惯着。

顾老夫人突然道:“让宝珠跟着鸢儿学学可还行?”

顾靖晖愣了愣,道:“那儿子去探探鸢儿的心思。”

他倒也不一口应承下来。

这一点,顾老夫人很满意,点头道:“你去问问,若是鸢儿不愿意,这件事就不提了,只能怪宝珠自己没福气。”

顾靖晖应了一声,就想走。

顾老夫人喊住他,道:“你好好问问鸢儿那个故事怎么回事,我想听。”

“儿子知道了。”

顾靖晖走了之后,顾老夫人把守在外面的容嬷嬷喊了进来,道:“方才晖哥儿喊我娘了。”

容嬷嬷惊讶地问:“老夫人哄了侯爷这么多年,他都没喊,这怎么就喊上了。”

“我瞧着他是急了,喊着娘求我帮他拿主意呢。”

顾老夫人哈哈大笑。

“这个儿媳妇真是选的好,鸢儿天天喊我娘,晖哥儿没几天就也跟着喊上了。他小小年纪就一板一正的,几岁就不喊娘了。”

容嬷嬷道:“侯爷还会撒娇了。也是,侯爷小时候也爱撒娇的,被老侯爷训了之后,就变了。”

顾老夫人道:“可别提那个老东西扫兴了。”

容嬷嬷笑笑,道:“侯爷是被风轩阁惹怕了。若是以前……”

若是以前,顾靖晖一定会黑着脸,闷头扛着。

提起风轩阁,顾老夫人兴头又来了,道:“那女人一来,我就知道她是个心思多的,却没想到她还敢动这种心思。白雀又被她拉拢了,好些事情都瞒着我们,竟然差点让她得手。”

容嬷嬷道:“白雀的心思歪了,以后还是让她去庄子上吧,不然就许了人家,到外面伺候算了。”

顾老夫人点头。

赵娘子是恩人的妻子,带着孩子寄居在侯府,重不得轻不得,若是怠慢了,传出去只怕会污了侯爷的名声,让人误会他不记恩情。

可若是这么留着,不知道还会弄出来多少事情。

只有千年做贼,哪有千年防贼的。

顾老夫人问容嬷嬷:“我记得跟着白雀一起去的还有个丫鬟叫紫荷,后来怎么就不见了?”

容嬷嬷想了想,道:“紫荷去了没多久,就说娘老子病了,请了假回家照料娘老子,当时老夫人还给了恩典的,赏了她银子和半根人参。”

顾老夫人道:“让人去问问,她娘老子病的如何了,若是好了,就早些回来伺候。”

容嬷嬷点头。

这时若突然安排人进去,反而惹得赵娘子生疑。

紫荷确实恰当的多。

“老奴让秋菊去看看,那孩子做事细致体贴,紫荷若是回不来,也可问些别的。”

顾靖晖得了顾老夫人的话,心中烦恼全都放下,大步赶回梧桐苑去寻秦鸢。

“三哥,三哥。”

顾靖晖停住脚步,就瞧见面上几道抓痕的顾靖钧从太湖石的假山背后绕了出来。

“你这是怎么回事?”

顾靖钧素来讲究,如今面上顶着几道抓痕不说,身上的衣衫也皱皱巴巴,还有污痕,不晓得在什么腌臜地方滚过似的。

“哎,别提了,”顾靖钧伸手,问:“三哥,能否给我借点钱?”

顾靖晖正要伸手去怀中掏银票,却又停住:“你借钱做什么?”

顾靖钧急道:“好三哥,你别问了,我得了钱就马上还你。”

“你不说清楚我就不借。”

顾侯爷担心六弟犯了浑,真要从他这里借钱去买弹琵琶的清倌人。

那到时候顾六夫人还不得上门来哭?

他老娘也不会饶了他。

“三哥怎会如此小气?”顾靖钧素来软和的声音拔尖了,有些刺耳地道:“是不是那个女人又去找娘哭诉了?不然三哥不会这么对我。”

顾侯爷也不瞒着,道:“可不是,你夫人哭了好久,说从昨晚一直哭到现在,说你才纳了个行院的角儿,又要买个会弹琵琶的,母亲一大早被闹的头疼,还是你嫂子去了才哄住。你儿子都有几个了,还这么浪荡,我可不能再纵着你。”

顾靖钧恼道:“三哥你不能只许自个放火啊,你有了天仙似的三嫂还不是想纳姓赵的入府,都是男人,为何就不帮我呢。”


红叶退后几步,小声低语:“小姐,侯爷他是不是在瞪着我们?瞧着怪吓人的。”

顾十六看了眼红叶,提示道:“还叫小姐,早该改口叫夫人了。”

红叶悄悄撇嘴,嘟囔:“你当我傻,侯爷又听不见。”

都没圆房呢,叫什么夫人。

听不见的顾侯爷脸就更黑了,滋滋地朝外放着冷气。

秦鸢这些日子也大约有些了解这位仁兄的脾性,赶忙快步迎了上去,柔声道:“瞧着侯爷似乎好些了,这会儿天气热,侯爷憋的慌想出来转转,不如等到晚些时候。”

果然,顾靖晖的脸色和缓了下来,浑身冷漠的气息陡然一滞,慢慢转暖。

“嗯,”顾靖晖惜墨如金。

秦鸢又道:“那我们进去吧。”

顾侯爷沉默似金,转身随着秦鸢朝屋内走去。

红叶:“……”

方才还像个大冰块的顾侯爷,突然就和顺了不少。

小姐果然厉害。

秦鸢问:“侯爷午膳吃的什么?”

“没吃什么。”

顾侯爷的声音中带着若隐若现的委屈,稍不在意,就捕捉不到。

秦鸢连忙道:“这些小丫鬟们怎么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我千叮咛万嘱咐,侯爷还病着呢,她们怎敢不经心。”

“她们摆了膳的,但是我吃不下……”

顾侯爷忙出言解释。

秦鸢嗔道:“侯爷想吃什么,难道厨房还敢不做么?还是这些丫头们疲赖了,都是我没有管好她们。”

顾靖晖让顾十六护着她,她总要投桃报李。

夫妻之间,做不到两情相悦,恩爱不疑,能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便是上好的姻缘了。

“是天太热,我才吃不下,你别责怪她们了,”顾靖晖转开话题,似是不经意地问:“你们在酒楼用过了么?”

秦鸢笑道:“没有,我们巴巴的赶回来用膳,没料到还是回来晚了,十六带我去了染香居,没想到在那里遇到了齐王来寻香,略略耽搁了一会。”

“齐王?”

顾靖晖忙问:“你见过齐王了?”

秦鸢摇头,“没有照面。”

“哦,”顾靖晖没有再说话。

俩人一并进了屋,在桌边坐下,小丫鬟们殷勤地上前服侍,秦鸢也没有换衣裳,就问:“侯爷,你可要和我一起用膳?待会儿让红叶去厨房花点银子,让厨娘简单做些,你要吃些什么?”

顾靖晖道:“叫夫君,你看着点便是,我不挑食。”

秦鸢也只是象征性地问问,以示尊重,她也看得出来,这位爷吃穿用度上只要得体够用就成,身边都是小厮伺候,不怎么讲究。

她笑着道:“那我就点的清单些,一个是天热,一个是夫君的伤还要再养养。”

顾靖晖眉目舒展,随她安排,点头:“甚好。”

红叶记了菜名,就去了厨房传菜。

顾靖晖问:“你怎么不把外面穿的大衣裳换了?”

秦鸢笑着道:“等红叶回来再说。”

顾靖晖虽然奇怪,但也不多问。

顾十六已将点心从车上取了下来,由翠茗拿了进来,放在桌上。

顾靖晖问:“这又是什么?”

秦鸢笑着道:“方才出门,看见美香斋的点心,就让十六买了些,有你爱吃的芙蓉糕,也给娘买了些。”

话音刚落,就见顾靖晖那张两天没有挂胡须的脸,浮上了温柔的笑意。

瞧着竟有些……莫名让人心动。

男人青黑的胡茬冒的很快,非但没有损减俊美,反而增添了雄浑之气。

顾侯爷这张上好的皮相,每天瞧着也很是养眼呐。

红叶回来后,毫不意外地发现顾侯爷已然从冷若冰霜跨到了春暖花开,她撇了撇嘴,道:“夫人,侯爷,厨房那边说府里规矩严,过了饭点就不做了,厨娘都找不见人影。”

话刚说完,顾侯爷的双眉紧皱,问:“竟然还有这规矩?”

红叶嘟囔:“奴婢才来,怎知道有没有这规矩。”

秦鸢没出声,若有所思。

顾侯爷看向她,道:“这事先放下,你别饿坏了身子,要不让十六去天香楼叫个席面送来吃?”

秦鸢笑着摇头。

越相处,她越发现,只要让顾侯爷高兴,顺了心意,他就想着法子顺着护着。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她一个新媳妇,和夫君两人从外面叫了席面吃,说出去可不怎么好听。

授人以柄的事可要少做。

秦鸢柔声道:“夫君,我们去娘那里吃,我还没有吃过娘的小厨房呢,好不好?”

顾靖晖怎能说不好,立即道:“好,那我去换件衣裳。”

既然要去上房,再穿着中衣就不太像样了。

好在这两天伤好了不少,穿上外裳也不是不能忍受。

秦鸢问:“夫君可还能受得住?不如我去娘那里,让小厨房送来?”

“能,”顾靖晖立即答道,又唤:“十六,帮我换衣。”

他去了偏房换衣,不再让秦鸢帮他。

秦鸢对红叶道:“好亏我没换外裳,重新梳洗起来又要耗费半天功夫,这下可给了我去老夫人那里吃饭的理由了。”

翠茗问:“小姐难道早就猜到了?”

“不过是这么想想,没想到竟然被我料到。”

秦鸢一副我也没想到竟会如此的样子。

红叶笑着道:“小姐智珠在握,真是女中诸葛,奴婢佩服的很。”

顾靖晖换了件深色的常服,绵软的松江布,上身宽松,到也合适。

秦鸢又问:“夫君还能走远些么?”

“你当我是瓷娃娃?”顾靖晖笑着白了秦鸢一眼:“以前比这伤得重都无事,我们快走吧,这么久没有吃东西,会不会饿了?”

他取了一块芙蓉糕,递到秦鸢的嘴边,道:“美香斋的芙蓉糕做的甚好,你先吃点垫垫肚子,身子弱就要多养着些。”

秦鸢只好接过,道:“好。”

顾靖晖自个喜欢吃芙蓉糕,就以为她也会喜欢吃。

两人一路到了上房。

顾老夫人才打了个小盹,就迷迷糊糊听见容嬷嬷小声吩咐小红。

“小红,这会儿上房也没有什么大丫鬟在,秋菊也忙着,不正是你在夫人眼跟前露脸的时候?你赶紧去把侯爷和夫人迎进来,机灵点。”


郑姨娘腰软如柳,舞动起来,长长的水袖轻易便招了男人的魂去。

顾六爷从行院高价将买了她回来,一个月有大半的日子都留在她处。

贴身嬷嬷道:“六爷没事就喜欢和那些文人结社唱和,花费甚多,府里的月例银子哪里够他挥霍,若是夫人不贴补,六爷也没法赎郑姨娘回来。”

顾六夫人有气无力地道,“我不给他,难道要每天看他的脸色么?之前的两个姨娘也新鲜过一阵的,连孩子都给他生了,他还不是转头就忘,我何苦为了这个和他闹别扭。”

“更何况……六爷那个性子,若是不给他,他就要不管不顾乱嚷嚷的,那些事可禁不住闹。”

贴身嬷嬷也闭住了嘴。

这人呢,被人拿住了短处,就没法硬气起来。

秦鸢回到梧桐苑,就看见管事妈妈们已经等在了院子里,唧唧哝哝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见她来了,都分散开来,等着她训话。

秦鸢没叫人进屋子,她让小丫鬟们搬了太师椅和桌子出来,摆放在院内的树荫下。

夏日的清晨,微风吹拂,树上不时传来鸟儿的啁啾声。

秦鸢悠然地坐在四冒头的太师椅上,喝着翠茗到上的茶水,身边是红叶拿着笔墨相陪,很有些架子。

“你们都说说各自管了些什么事务,日常都做那几件事,手底下有那些人,人手是怎么安排的?可有需要变动的?”

秦鸢看了看几人的神色,便发了话。

几个管事妈妈们言简意赅地说了个遍,说到有什么需要变动的,到详细了些,不是要求增加人手,便是哭穷。

秦鸢道:“你们说的这些,我都让红叶和翠茗记下了,以前你们怎么管的,以后你们还怎么管,先把事情做起走,我还不熟悉,没得一来就大动干戈的,像是说六夫人管家管的不好似的。”

管事妈妈们也不失望,她们本就是试探一下秦鸢的深浅和态度。

秦鸢又道:“以后就这个时辰来梧桐苑说事,若是有什么缺的用的,提前一天说到我面前来,不要误事。”

接着便照例训诫了几句。

“平日里做事谨慎,不要懈怠,不能闲聊误事,也不能喝酒打牌,你们都是府中的老人了,自然知道该如何做,若是犯了,几辈子的老脸都没了。”

管事妈妈们应了。

秦鸢起身道:“你们先去忙吧,我也不多留你们,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

管事妈妈们行了礼,一哄而散。

她们以为秦鸢要么会拿着鸡毛当令箭耍耍威风,要么会盘根究底,力图翻出个新花样来,要么示弱施恩,拉拢她们。

所以个个早已打好了腹稿和盘算如何应对。

没想到秦鸢只是这么吩咐了几句,一切照旧,便完事了。

以前她们跟着顾六夫人怎么做,跟着侯夫人还是怎么做,变得无非是谁来做这个主子。

顾六夫人很快就得知了消息,道:“她还真是小心,半点不留人口舌。”

容嬷嬷也是如此对顾老夫人说的,不同的是,容嬷嬷觉得秦鸢聪慧有悟性,知道侯府盘根错节,不能妄动。

顾老夫人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她刚来,管点事就行,也不要争强好胜地和老六媳妇闹,心思放在生孩子上才要紧。”

说起这个,顾老夫人又道:“那个混账东西,哎,鸢儿长这么好,两个若是生儿育女,不晓得多好看,我真是做梦都梦见我抱了孙子。”

容嬷嬷只是笑。

生孩子这样的事,一个人可生不出来。

小红进来脆生生地道:“侯爷派了顾十六来寻容嬷嬷。”

容嬷嬷问:“寻我?”

小红点头。

顾老夫人嫌弃地道:“快去,快去,不知道他又要生什么事,来寻你刺探风声。”

容嬷嬷笑着去了,不一会儿喜笑颜开地回来,道:“老夫人这回可猜错了,侯爷让老奴没事就去跟侯夫人聊聊天,说说古,比方说那些管事妈妈们的喜好勾当。”

顾老夫人今日梳的是高髻,发髻上簪的牡丹花都笑得险些掉了下来。

“那你还不快去?”

容嬷嬷道:“不急,夫人不是要去看铺子么,等到晚间,我再带着小红过去坐坐。”

“为何要带上小红?”

容嬷嬷道:“老孙家的拜托老奴,为小红在府里找个好主子跟着,老夫人这里虽好,可得力的大丫鬟太多了,老奴想着小红伶俐,夫人那里还缺人,就想带小红多去夫人面前露露脸。侯爷也挺喜欢她,只是说要夫人点头。”

“哦?”顾老夫人笑道:“晖哥儿和他爹倒还真像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容嬷嬷道:“要不怎么说子肖其父呢,不过话说回来,侯爷是青出于蓝更甚于蓝。”

本是奉承话,没想到引得顾老夫人叹气,道:“就是子嗣上差了些。”

容嬷嬷:“……”

老夫人急着抱孙子,只在屋子里念她这个老婆子,可不顶用。

真正顶用的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不急。

秦鸢带上两个丫鬟并七八个健妇,准备出行去查看嫁妆铺子,却被顾十六拦住,道:“夫人可是要出去?”

“是,可是侯爷有事?”

“侯爷让小的跟随夫人左右,以防被人冲撞了去。”

秦鸢一愣,她身边跟着这么多的女仆,围的严严实实,怎会被人冲撞?

若是顾十六跟了去,屯买胡椒会不会不太方便。

顾十六生陪笑道:“小的跟着侯爷在塞北军中也历练过一段时日,还帮着侯爷管过些钱粮之事,夫人只管带上小的,若是要让人跑腿,小的腿脚也快的很。”

秦鸢宛然一笑,点头道:“侯爷一番美意,我怎会拒绝,倒是劳烦你了。”

顾十六闻言,立即摆手,“怎担得起劳烦二字,只求夫人在侯爷面前为小的美言几句,日后侯爷才放心让小的伺候夫人呢。”

红叶笑呤呤地对翠茗悄声道:“侯爷这是担心小姐呢,有顾十六在,我倒要看看还有那些不长眼的敢怠慢小姐。”

翠茗无奈:“王管事和那车夫才被侯爷处罚过,谁会这么不长眼。”

顾十六不近不远地跟在秦鸢等人身后,去侧院登车时,车夫恭谨地站在马车旁等着,直到红叶出声询问,方敢抬眼。

秦鸢扶着红叶的手,翩翩上了马车。

顾十六赶忙牵过一匹骏马,伴行在侧,一行人出了府门便朝着西市的方向驶去。


京城里贵人多,但若是让冷掌柜慎之重之的说到她面前来,绝非一般人。

秦鸢点头,道:“不如冷掌柜唤个伙计来,我只问些琐事便走。”

冷掌柜连忙劝阻,“染香居是侯府的铺子,在下也算是侯府的半个人,哪有委屈了东家的道理,今儿来的是齐王,他过来只是问香,一会儿便会走。”

秦鸢见他惶恐,便不再推辞。

染香居店面很大,是寻常铺子的三四倍,内里空旷,挨着墙竖着许多楠木打制的柜子,从地支到屋顶,齐齐整整地分隔出许多小抽屉,抽屉外都挂着浅色木牌标示出香料的名称。

只看这陈设,就知道染香居做的都是上品的香料。

视线所及之处,香料品类齐全,收储有规矩,不会串味,也不会变质。

见她面露赞许之色,冷掌柜笑着道:“染香居内的香料齐全,西域、海外的品种全都有,夫人若是要配香,拿了店里的单子只管点便是,保管能配齐。”

秦鸢问:“冷掌柜将染香居打理的很好,不知店里的配香师傅是从哪里请的?”

香料铺要想做的好,一要香料储备足,二要有好的配香师傅,能够配出时兴受人追捧的香,不然就得能满足贵客们千奇百怪的要求。

秦鸢虽擅长配香,但以医香为主,见染香居内香料齐全,难免技痒,想问问配香师傅的来历,也好日后不时讨教。

冷掌柜干笑了几声,道:“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配香师傅,是在下兼着。”

秦鸢顿时起了结交之意。

又能配香,又能处理店内的事宜,这样的掌柜,全京城只怕也找不出几个来。

随着冷掌柜进入雅间,内里满室清冷的幽香扑鼻而来,顷刻间扫去了夏日的暑闷,精神清爽。

“好香,”秦鸢笑着夸赞。

红叶和翠茗也忍不住惊叹出声。

冷掌柜矜持地笑笑。

伙计端上香茶和茶点,便立在一旁,道:“掌柜,齐王府的长史来了。”

冷掌柜告退后,秦鸢坐在雅间内慢慢等,雅间的装饰简单却不简陋,墙上挂了几幅字画,皆是当朝名人所作,搁架上也摆放了几样不俗的盆景任人赏玩。

“冷掌柜为何说他是侯府的半个人?”秦鸢问。

顾十六道:“冷掌柜是容嬷嬷的女婿,可不是半个侯府的人么。”

“哦?”

秦鸢有些惊讶。

顾十六又道:“容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第一得用之人,她的儿子也很受重用,府里没人敢不敬着她。容嬷嬷以前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嫁人后做了管事妈妈,孀居之后又回来继续伺候老夫人,说是伺候,也就是做个伴。”

秦鸢点头记下。

顾十六道:“夫人若是得空,就多和容嬷嬷走动,这府里上下的关系,她都有一本帐在心头。”

“嗯,”秦鸢撩起眼帘,看了眼顾十六。

被这清寒明亮的眼眸看过来,顾十六莫名有些局促,道:“这个是侯爷让小的给夫人说的。”

秦鸢“噗嗤”一笑,道:“侯爷一番好意,我知道的,他是担心我年纪小,又没管过家,怕出了笑话,特意提点我。”

顾十六惊讶地道:“夫人真是聪明过人,都不用小的说,就全都想到了。”

这话也不全是马屁。

侯夫人长得美,性情又好,又擅长为人处事,说话滴水不漏,真是哪儿哪儿都好。

秦鸢没再做声,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雅室是单另隔出来的,并不十分隔音,一个清朗的男声模模糊糊地传来,似在抱怨什么。

红叶的耳朵尖,悄声道:“小姐,说话的应该就是齐王殿下了,他说冷掌柜配的香虽好,却并不是他想要的香。”

顾十六听红叶称呼夫人为小姐,不由得就瞟了她一眼。

红叶只顾着侧耳细听,全没在意。

倒是翠茗看在眼中。

秦鸢不免好奇,齐王殿下究竟是在寻什么奇香。

前世这位齐王殿下本有机会登基的,却不知得了什么病,日渐羸弱,不到而立就没了。

她曾在他巡江南时,作为臣妇随林子奇拜见过。

真是丰姿俊秀,风光霁月的如玉君子。

林子奇背地里也是一顿好夸,说齐王殿下清风朗朗,如玉山将倾,温润君子,有明君之相。

谁料到这样的人最后竟是那么个下场呢。

真是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红叶出言打断了她的思绪:“齐王殿下寻的这位香要能让人安眠少梦,还要能让人精神振奋,冷掌柜说这种香他做不出来,只怕全京城能做出来的也没有几个。”

秦鸢听了,心头一跳。

陈家祖传以香入药的香方中便有这么一味香,轻易不许配置,也不许外传。

不知齐王是从何处听来。

前世她曾设法打听过陈家的后人,也设法翻过外祖的案子,后来不得不搁置,她深以为憾事。

不一会儿,齐王告辞了。

冷掌柜再进雅室时,神色不愉,作揖赔礼道:“让夫人久等了。”

秦鸢知他这是没办法配出齐王要的香,心里焦躁,便笑着问:“不妨事,不知齐王殿下究竟要的是什么奇香?”

冷掌柜心绪不平,忍不住抱怨:“齐王殿下不知道从何处听说有种医香,能在夜晚安抚人神志,让人沉睡安眠,白日又能让人精神振奋,专心不二,味道还要幽远散淡,余味不消,这种香味倒是能配,可这效用在下确实做不出。”

秦鸢叹气,道:“这种香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冷掌柜立即道:“是啊,在下实在是做不出,只怕京城里也没有人能做得出。香料能够入药,但配香师傅大都略通医理,却难以精通。精通医术者又未必知晓香道,着实难配。”

言下之意,是齐王奇思妙想罢了。

秦鸢附和着慨叹了几句,待冷掌柜心绪平定下来,这才提了要收购胡椒一事。

冷掌柜果然消息灵通,道:“店里有些,但存的不多,离夫人要的量相去甚远。胡椒这些年虽然越来越贵,但已有几个巨商合资打算出海贩卖胡椒了,一年之中可出海三次,夫人买少些便罢。若是买了许多,急促之间只怕无法出手。”

言下之意,是定要折本了。

秦鸢只要求他打听得有人要大量出货,便来寻她。

冷掌柜也只能答应。

等秦鸢回到梧桐苑,已经过了用午膳的时辰,一入院子,就瞧见总是躲着她不碰面的顾侯爷正倚着长廊上的扶栏,一脸不高兴地望着他们。


“风轩阁?”红叶先怒了,“怎么又是那个赵娘子啊?究竟做了什么把侯爷连累成这样?”

顾十六的嘴巴又闭上了,紧得像蚌壳。

任凭红叶和翠茗怎么问都不说。

秦鸢明白,一定是顾靖晖下了封口令,顾十六不敢说。

能做侯爷身边的贴身小厮,口风一定很紧。

她没再追问,轻轻地掀起顾靖晖身上的中衣,就见身上被打的肿起来有二指来高,颜色紫黑,显然是将老夫人气急了,不然怎会下如此狠手。

不知道赵娘子做了什么?

想到了前世秦婉回门前后闹出来的那些事,秦鸢心中一跳,有了猜测,她放下中衣,吩咐红叶:“快去请郎中。”

侯爷被老夫人打成这样,不好请太医来,闹得众人皆知,只能悄悄去请个嘴紧的郎中来看。

“去请专看跌打损伤的,仁和堂的李郎中最好,他嘴巴紧,从侧院的角门出入,别让人瞧见,若是不巧有人问起,就说我今天回门,有点不舒服。”

又道:“翠茗你去外面吩咐,侯爷的事若是谁敢往外传,就别怪我严惩。”

没多久,李郎中背着药箱,带着个小童子来了,看了眼昏迷的顾侯爷,连脉都没有把,就从箱内拿出两颗药丸,让用黄酒化开在顾靖晖的伤处涂了,又开了个方子,道:“病人大热的天被打了,要败火解毒,这里面加了点黄连,有点苦,病人要是怕苦,那也无法,只好吃点蜜饯甜甜嘴了。”

顾十六赶忙拿了方子出去找人抓药。

李郎中看没有外人,这才小声道:“姑奶奶,你自己祖传上好的膏药不用,为何要来找我。”

秦鸢轻声道:“用呢,总要走个明路才好。”

李郎中会意,不再说话。

翠茗端上了凉茶,李郎中笑着接过,道:“这天气,来的急正口渴呢,姑娘真是心细体贴。”

红叶拿了银子过来,秦鸢道:“封个红封,送给李郎中喝茶。”

李郎中笑嘻嘻地接过,道:“夫人拿了我的药膏子,每日记得定时给病人涂抹,也就是三五天的功夫就能好了。”

顾靖晖到底是个武将,身体底子好,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

醒了之后,他就让人将竹榻搬到了偏房,说不能熏着了秦鸢,等身子好了再回来睡。

想到要每天三次在他身上涂抹药膏子,秦鸢也有点别扭,还是叫顾十六伺候才方便,便跟着去了偏房,看着丫鬟们布置好了才走。

顾十六悄声问:“侯爷为何不借此机会,让夫人贴身服侍?”

这机会多好,侯爷挨了打也强撑着陪夫人回门,夫人若是知道了,肯定就不会计较赵娘子的事了。

“你知道什么?”顾靖晖眼睛一瞪,道:“爷不要面子的?”

顾十六:“……”

面子哪有里子重要。

顾靖晖又问:“夫人可说了些什么?”

顾十六道:“夫人问小的怎么回事,小的什么都没说。”

顾靖晖松了口气,“那就好。”

顾十六吭哧吭哧半天,顾靖晖不耐烦了:“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别磨磨唧唧。”

“小的觉得老夫人说的对,夫人又聪慧又美貌,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媳妇,梧桐苑内安排的处处妥当,侯爷您……”

“我当然知道,不然我娶她回来做什么。”

顾十六不服:“可是当初老夫人定的是夫人的妹妹,您不也同意了。”

长得没夫人好看,还蠢。

顾靖晖瞪眼,“你知道什么。快走吧,叫你打听的人赶紧打听去。连夜查!”

“夫人若是知道了……”

“你就这么蠢,你查是谁在外面传谣言的时候,顺便打听打听不就行了?你若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顾十六没再说话。

侯爷今儿回门见了那穷举子,不知道听说了些什么,就让他去查。

赏花宴上,那穷举子和秦二小姐抱在一起,侯爷都没当回事,只说这两人显然是约好的,当别人都是瞎子呢,这婚退就退吧。

如今却巴巴的让他去查那个穷举子和夫人有什么过往。

这要是查出个好歹来,侯爷肯定会忍不住发作,夫人不就知道了?

可侯爷让他做什么,他也不能不做。

顾十六给侯爷涂抹了药膏子,才道:“那小的出去了,今晚让十七过来伺候吧。”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了,打仗比这伤得重的多都没事。你把灯点上就走。”

顾十六点上灯,悄悄地离开了。

秦鸢睡下前还是来偏房看了看,屋内亮着一盏孤灯,顾靖晖侧着身子睡了,双眉紧轩,似是疼的厉害。

“你们几个在外面守着,防着侯爷半夜起来要人伺候,都警醒着点。”

秦鸢轻声吩咐,又检查了一遍这才离开。

第二日清晨,去老夫人那里请安前,秦鸢又来看了看。

顾靖晖还在睡,秦鸢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问外面伺候的小丫头,“侯爷昨夜睡的如何?可有叫人伺候?”

“侯爷一直没有叫人伺候,屋子里也没有什么动静。”

秦鸢吩咐:“待会儿让厨房准备些清淡的东西,酱油、腌菜这些都不能吃,鱼虾笋之类的更不能有。”

“是。”

丫鬟们一一应了,秦鸢这才离开。

秦鸢到上房的时候,顾六夫人和顾宝珠也在,两人有说有笑,见她来了,便止住了话头,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她也不在意,只是和顾六夫人点了点头,便坐在一旁,慢悠悠地喝茶,等着老夫人出来。

顾六夫人轻轻咳了一声,道:“昨儿本来想去给三嫂陪个不是,听说你有些不舒服便没去,看三嫂的精神头,今儿像是大好了。”

秦鸢颔首:“谢谢六弟妹惦记,今天好了许多。”

顾六夫人以目示意,顾宝珠这才上前和秦鸢见过礼,黑着脸道:“昨日我急着出门,用了三嫂的车驾,耽搁了三嫂回门,这是我的不是,母亲和三哥都说过我了,还请三嫂原谅我这一次。”

秦鸢不在意地道:“无妨,不过是些看人下菜碟的下人们在中间拱火罢了,他们这是欺负我是个新来的,娘说过,这府里都是几代的家生子,一个不打眼,就欺到主子头上来了。侯府家大业大,六弟妹一个人管,也的确辛苦。”

这话说的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秦婉僵立如木。

这个声音,她即便是化成了灰烬也不会忘记!

顾靖晖来了。

竟然真的陪秦鸢回门了!

秦婉木呆呆地看着那个高大英俊的男子逆着光,一步步走近,站在了秦鸢的身侧,轻声笑着道:“鸢儿,我来晚了。”

他眉目之间满是缱绻的笑意,垂首看着娇红满面的秦鸢,两人立在一处,真是写不尽说不出的风流恣意,登对极了。

妇人们半举着团扇遮面,兴奋地交头接耳。

有些年轻妇人的脸还染上了红晕。

秦婉内心的震惊、酸楚和妒火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将她整个人都卷了进去,完全没有注意到林子奇已走到了她的身侧,正看着她。

“婉儿,你怎么了?”

“婉儿?”

连唤了好几声,秦婉才回过神来。

她强笑道:“你怎么也来了?”

林子奇掩下眼中的不悦,笑着道:“姐夫还有事,要接大姐回去,我想着咱们也来了不少时候了,不如早些回家,免得母亲一人在家守着担心。”

秦婉失魂落魄地道:“好。”

这时,顾靖晖携着秦鸢的手,已走到了崔氏的面前,道:“岳母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他矫健的身姿利落洒脱,行起礼来优雅悦目。

崔氏喜笑颜开,道:“快起快起,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

顾靖晖又为自个晚来了道歉,崔氏毫不介怀,关心地问他可吃的习惯秦家的酒菜,和小舅子秦恒是否能说得来,秦鸢在夫家是否体贴懂事。

言辞亲昵,体贴周到,似乎顾靖晖才是她的嫡亲女婿。

林子奇和秦婉两人脸色难看地站在一旁。

旁人见秦家的两个女婿们都来道别,也知道回门宴到了尾声,赶忙告辞而去。

送别客人们后,秦祭酒和秦恒也来了后院。

秦祭酒捋着胡须,笑眯眯地寒暄:“贤婿来了没有多久,就要走了,兵部近日是不是有些繁忙?”

顾靖晖笑了笑:“兵部最近忙着整理边境屯田事宜,吵得焦头烂额,小婿也不知谁能吵的过谁。”

闻言,秦祭酒哈哈大笑:“我们国子监的那些博士们是每天都要吵的。”

他二人说了几句官场的闲话,便约好以后有空了再在一起喝酒。

林子奇还没有官职,只能木然陪坐。

坐了一会儿,顾靖晖再次告辞。

秦祭酒和崔氏又出来亲自送两对夫妻离开。

瞧见门外停着的玄色铁木马车,秦婉的手便紧紧掐住了林子奇的胳膊,疼的林子奇额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强撑着才没有失态。

而此时的秦婉压根顾不上他,只一门心思想,顾老夫人的专乘竟然让秦鸢坐着回门,秦鸢给顾家上下喂了什么迷魂药?

崔氏自然也看出了玄机,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难掩妒色的秦婉,宛如慈母般嘱咐:“鸢儿,以后你要好好孝敬婆母,照顾好侯爷,早些开枝散叶。”

秦鸢羞赧地点头:“母亲,女儿知道了,你们早些回去吧,不用送了。”

秦祭酒捋着胡须感慨道:“出嫁的女儿一年不晓得能回娘家几趟,就让为父好好送送你们吧,贤婿啊,你要好好对待鸢儿啊。”

顾靖晖扶秦鸢上了马车,自个也翻身上了马,道:“岳父,岳母,小婿一定会好好对待鸢儿的,你们尽管放心。”

看着车马转出了街道,崔氏对着默然站在身旁的秦婉和林子奇道:“婉儿,你先留下,娘有话要和你说。”

那语气相当不客气。

林子奇很有些尴尬。

秦祭酒连忙描补:“子奇不妨和老夫说说文章再走,难得今日你我二人都有空。”

内心苦涩的林子奇打起精神道:“好,小婿也正好有篇策文想请岳父大人指教。”

秦恒则完全不知身边都发生了些什么,只呆呆地看着街口叹气:“大姐夫的那匹千里宝马若是能让我骑上一骑该有多好。”

一离开秦家所在的街道,秦鸢就让车马停下。

“怎么了?”

顾靖晖勒住马,倒转回来,贴着车窗轻声询问。

秦鸢掀开车帘,露出半张俏脸,小声道:“侯爷,您上车来吧。”

顾靖晖赶忙伸手将车帘掩紧,只留条缝,道:“叫夫君。”

“夫君上车来吧。”秦鸢从善如流。

“为何?”

秦鸢想了想道:“我有话要和夫君说,你在外面骑马不方便。”

红叶轻声嘀咕:“小姐这是心疼侯爷了?”

顾靖晖的耳朵动了动,脸就泛起了红,强撑着道:“等会回家了再说。”

秦鸢还没说话。

红叶又小声嘀咕上了:“回家还不又被赵娘子叫走了?”

顾靖晖脸就更红了,半晌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今天多谢你在外维护侯府的体面。”

“夫君给了我体面,我自然要维护夫君的体面。”

隔着车帘,看不见秦鸢的脸色,只能听出她语气平缓,似是无情无绪。

顾靖晖呆了一呆,这才明白过来。

他今日陪她回门,是给了她体面,她在外维护他的体面是投桃报李。

想起昨夜秦鸢在他走之前说的那些话,顾靖晖突然有些烦热,额上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滑落,他硬着头皮解释,“我,我绝不是外面传的那样。”

“嗯,对,夫君确定要在外面说这些吗?”

秦鸢又拉开车帘,探出头来,小声哄劝:“还是上车来说吧。”

顾靖晖忙道:“好,好,都应你,你赶紧把帘子拉上,莫让旁人瞧了去。”

秦鸢这才将头缩了回去,听话地拉好车帘。

顾靖晖利落地下了马,接着跳上马车。

一入车内,就瞧见秦鸢斜依在车窗旁的小几上,肩头的霞帔已经取下,只穿着那件红霞般惹眼的轻薄大衫。

白皙柔腻的脖颈上,挂着青翠欲滴的翡翠玉牌,在锁骨的微凹处颤动,将他的视线紧紧地粘住。

他不知说什么好,便端坐在小几对面,双手放在膝上,等着秦鸢先开口。

红叶在一旁悄悄翻了个白眼。

车子驶离闹市,马跑的越来越快。

秦鸢道:“侯爷也听到我妹妹说的那些话了?”

“嗯。”

顾靖晖的头皮都紧了起来。


他本以为会被秦鸢指责,没想到秦鸢轻声细语地道:“我妹妹她……她今天多喝了点酒,说的那些话,夫君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已经训斥过她了,相信母亲也会说她。”

似乎十分担心他记恨在心,对秦家不满。

他一个大男人,怎会这样小气。

顾靖晖松懈下来,顺手拿起小几上的茶盅,喝了一口,大度道:“无妨。”

完全没有看到秦鸢的欲言又止。

秦鸢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那茶盅是她方才用过的,边沿上还留有淡淡的口脂印痕。

这人可真是……

若是林子奇那样的酸才子,逢此场景定会做首旖旎小诗,说些什么残茶沾唇脂之类的话来。

可人家顾侯爷压根没入眼没入心。

真是……不拘小节。

顾靖晖两三口饮尽,捏住茶杯在手中把玩,一双狭长锐利的眼睛,紧盯着秦鸢鼻尖上娇俏的小痣,又道:“你妹妹听了外面人的胡说,我不会怪她,只是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问你,未曾为你考虑半分,我就有些不高兴了。看在你的面上,不与她计较便是。”

秦鸢转过脸来,柔声叹息:“无风不起浪,这些话都能传到我妹妹的耳朵里,让她逼到面前来问我,可见外面传的有多离谱,夫君重情重义的报恩之举,现在被人说成这样……我也替夫君生气,回到娘家也觉得面上无光。”

听了这话,顾靖晖的身子又绷紧了,怒道:“这些乱嚼舌头的混账玩意,在外面诋毁我侯府的名声,我……我一定要找人好好收拾他们。”

秦鸢似乎放下心来,道:“如此甚好,不然赵娘子还没有出孝期,被人传成这样,难道要让赵娘子以死自证清白吗?那两个孩子长大了,会不会怀疑自己的母亲和侯爷有私情?侯爷本是好意,又为了那两个孩子连家都不顾了,若是最终得了这么个结果,我可真为侯爷不值。”

听着秦鸢贴心的思量,顾靖晖的脸越来越黑。

可听到最后,他却又转怒为喜,拉过秦鸢的手,得意地道:“夫人这话怎么听起来有股子酸味,不如今晚就吃饺子如何?”

红叶又忍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

秦鸢试图抽回手,嗔道:“人家是在关心你,你倒好,竟能想到饺子上去。”

顾靖晖像是拿着了秦鸢的什么把柄,笑的开怀,“我就知道你这两日在心里计较我总去风轩阁,那两个孩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才五岁,刚从塞北来到京城,还很不习惯,又和我比以前疏远了不少,难免有些黏人,等以后你们相处,你就知道那两个孩子多么讨喜,他们也会和你亲近的。”

秦鸢哼了一声。

顾靖晖心就放的更软了。

这哼声莫名让他想到了母亲喜爱的那只波斯猫,娇气的不行,平日里不爱理人,十分骄矜,偶然赏脸亲近一番,软乎乎地贴着,又让人喜爱的舍不得放手。

媳妇又香又软,一样骄矜惹人爱怜。

这些日子的确委屈着她了,怨不得母亲要打他。

他正想说点好听的话哄哄秦鸢,只听秦鸢又道:“侯爷难道没有思量过,大胜归来,声名正隆,怎么还有人敢传这些消息,这些人是不是背地里对侯府有什么恶意?赵娘子和那两个孩子本不该被人知道才是。”

这话让顾靖晖重视起来。

若是有人刻意抹黑侯府,抹黑他,又是打算做什么呢?

赵娘子和那两个孩子的事,在塞北也不是什么秘密,但也只有他身边人知道,为何到了京城却被人到处传扬,甚至传到了小姨子的耳朵里。

说不定,当初就是为了这个小姨子才想法子换了亲事的。

想到此,顾靖晖正色道:“夫人,你千万要相信我,我虽然将那两个孩子视作亲生,但他们绝不是我的孩子,我和赵娘子也绝没有半点私情。”

秦鸢敷衍地点头:“我自然信你,但要外人也信你才是。”

一路上,顾靖晖都若有所思,刚回府,他便道:“我还有事要去母亲那里,你先回梧桐苑歇着。”

秦鸢道:“我也要去娘那里,和娘说说话。”

回门回来,和老夫人聊聊娘家的琐事,再道个谢,正是增添婆媳之情的好时机,她还想早点把中馈要到手里。

顾靖晖似是无奈地叹了口长气,轻车熟路拉过秦鸢的小手,道:“我知道这两日陪你少了些,你也无需如此粘人。”

秦鸢:“……”

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她竟想不到,顾靖晖是如此想她的。

好吧。

倒也省了她装恩爱的功夫。

接着顾靖晖声音软和的不像话,哄劝道:“你听话,先回去歇着,我今天那也不去,好好陪你。”

一旁站着的顾十六恨不得钻到地缝里,消失不见。

秦鸢百口莫辩,只好带着红叶回到了梧桐苑。

一路上红叶都窃笑个不停。

“侯爷怎么还不回来?”红叶一到晚膳时分就窥着秦鸢的脸色,时不时地念叨,“别又说话不算话了吧。”

秦鸢懒得理她。

到了晚间,顾靖晖是被顾十六背着回来的。

身上的中衣破了,还渗着血渍,额头滚烫,双目紧闭。

秦鸢被吓了一跳。

两人分别时还生龙活虎,这才过了多久,就成了这样。

见翠茗和红叶手忙脚乱地收拾床铺,秦鸢赶紧吩咐:“去把那张湘妃竹榻收拾出来。”

要趴着才不会压到背上和腿上的伤口,天气热了,趴在竹榻上舒服些。

一旁的顾十六肿着眼睛嘟囔:“夫人,得赶紧请郎中,侯爷今天可遭罪了。”

秦鸢问:“这究竟是怎么了?”

顾十六嗫嚅道:“侯爷被老夫人打了。”

“啊?”翠茗惊问:“侯爷不是被打过了么?”

早上侯爷被打了板子,跟没事人一样,精神抖擞地收拾了王管事和车夫,又骑马赶去了秦府,翠茗还想,侯爷不愧是沙场上拼杀出来的,这点小伤压根不放在眼里。

顾十六破罐子破摔:“侯爷被打了两顿。”

红叶问:“侯爷又做了什么,惹得老夫人如此生气?”

顾十六为难地看了秦鸢一眼,跺足道:“侯爷他,哎,别提了,都是风轩阁那边惹出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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