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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欲涨宋禧赵砚森

归山雁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赵承宥不仅把赵砚森的微信推了过来,还将手机号发给了宋禧。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微信昵称和一串数字,都跟宋禧的记忆完美重叠在一起。原来那么多年,他没换过手机号码,也没换过微信。宋禧先将手机号存进通讯录,后又打开和赵承宥的聊天界面,点开赵砚森的微信。不是所有东西都如初。他的微信头像变了。以前他的微信头像是她拍的一轮海上月,现在只剩下一望无际的蔚蓝海。赵砚森最开始的微信昵称是Z,赵的拼音首字母,后来被宋禧改为了S,她跟他说是森的S。殊不知,是宋的S。宋禧申请添加好友,敲了一遍“我是宋禧”,觉得过于干巴巴,复又删掉,可“哥,我是妹妹”又过于模糊不清。琢磨须臾,她在申请栏信息打下:“哥,我是妹妹宋禧。”点了发送,宋禧若有所思盯着页面。老穆将奔驰驶进...

主角:宋禧赵砚森   更新:2025-04-28 19: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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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宋禧赵砚森的其他类型小说《致命欲涨宋禧赵砚森》,由网络作家“归山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赵承宥不仅把赵砚森的微信推了过来,还将手机号发给了宋禧。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微信昵称和一串数字,都跟宋禧的记忆完美重叠在一起。原来那么多年,他没换过手机号码,也没换过微信。宋禧先将手机号存进通讯录,后又打开和赵承宥的聊天界面,点开赵砚森的微信。不是所有东西都如初。他的微信头像变了。以前他的微信头像是她拍的一轮海上月,现在只剩下一望无际的蔚蓝海。赵砚森最开始的微信昵称是Z,赵的拼音首字母,后来被宋禧改为了S,她跟他说是森的S。殊不知,是宋的S。宋禧申请添加好友,敲了一遍“我是宋禧”,觉得过于干巴巴,复又删掉,可“哥,我是妹妹”又过于模糊不清。琢磨须臾,她在申请栏信息打下:“哥,我是妹妹宋禧。”点了发送,宋禧若有所思盯着页面。老穆将奔驰驶进...

《致命欲涨宋禧赵砚森》精彩片段


赵承宥不仅把赵砚森的微信推了过来,还将手机号发给了宋禧。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微信昵称和一串数字,都跟宋禧的记忆完美重叠在一起。

原来那么多年,他没换过手机号码,也没换过微信。

宋禧先将手机号存进通讯录,后又打开和赵承宥的聊天界面,点开赵砚森的微信。

不是所有东西都如初。

他的微信头像变了。

以前他的微信头像是她拍的一轮海上月,现在只剩下一望无际的蔚蓝海。

赵砚森最开始的微信昵称是Z,赵的拼音首字母,后来被宋禧改为了S,她跟他说是森的S。

殊不知,是宋的S。

宋禧申请添加好友,敲了一遍“我是宋禧”,觉得过于干巴巴,复又删掉,可“哥,我是妹妹”又过于模糊不清。

琢磨须臾,她在申请栏信息打下:“哥,我是妹妹宋禧。”

点了发送,宋禧若有所思盯着页面。

老穆将奔驰驶进CBD商业大楼,手机上的微信申请好友还没消息。

她退出微信,摁了手机侧面的键,熄灭屏幕。

商时序是宋禧在哈佛大学就读时,参加国际生圈子认识的学长。

他比她高两届,同专业。

商时序毕业前,两人合作成立了晨兴生物公司,总部定在京城,宋禧在美国时大多数都是远程办公。

今天是她第一次正式到公司工作。

身着裁剪合身的咖啡色西装,气质干练利落,一眼美飒千金即视感,优雅聪明。

“创新药新政《全链条支持方案》落地,临床急需药品审评缩短至60天。”

会议室内,正对着PPT汇报工作的经理目光不时瞥向宋禧,他不是第一次跟宋禧汇报工作,可之前都是通过视频会议。

如今面对面,总是免不了紧张。

“……免疫肿瘤IO双特异性药物和抗体偶联药物ADC是当前的创新热点。”

宋禧翻阅面前的文件资料,抬眼,不紧不慢问:“周期定位升级呢。”

经理立即说:“三周期共振icon,政策温和落地,产品双抗和三抗密集上市,资本上港股与科创板第五套标准改革……”

生物科技行业本身高投入、高风险,融资困难,许多创新项目因为没钱,进展受阻。

随着市场机制慢慢变好,政策支持力度加大,融资环境可能会变轻松。

晨兴生物涉及创新药物领域,研发投入大,对行业发展也很关键。

开完会,宋禧和商时序从会议室出来。

“你的办公室就在我旁边,采光好,通风佳,应该是你喜欢的类型。”商时序推开办公室的门,同宋禧介绍了一番布局。

整体环境简约、干净、舒适。

宋禧挺满意,她靠着办公椅,转了下身子,俯瞰窗外的城市:

“晚上才适合做实验,以前在生物楼,半夜十一点比白天人还多。”

“我记得你刚开始到学校时不敢进实验室,教授居然也不强求,允许你课后看视频自学。”商时序将窗帘拉开,骄阳倾洒进办公室,暖洋洋一片,“好在你经过半年时间的努力敢进实验室了,不然我都担心学妹你没办法毕业。”

宋禧眉眼一弯:“不容易。”

商时序问:“要不要先把我的秘书调过来?”

人事部还没招到宋禧满意的秘书,她在美国的时候视频面试了几位候选人,但都不太行,现在这个位置还空着。

“不用。”

电脑提示新的未读邮件,宋禧操控鼠标,点进去查阅,是中瑞集团的回复。

她将修改好的商业计划书和相关文件信息一同打包发给中瑞,那边约下午三点半在他们集团总部见面。

宋禧吩咐人事给公司员工点了下午茶和咖啡,账单走她私人,遂和商时序前往中瑞集团。

在路途的车上,宋禧打开手机,看了下微信。

那条好友申请纹丝不动。

商时序检阅一遍文件资料,侧首问宋禧:“你认识中瑞集团的高管?”

如若按正常流程,中瑞不会这么快回复他们这类规模小的新企业。

“算认识,但不熟。”宋禧说,“用了点人脉联系他们执行总裁秘书,秘书会转交处理。”

车子停泊于中瑞大厦。

摩天大楼高耸入云,玻璃幕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映照出首都的璀璨繁华。

中瑞总部。

宋禧踏进公司的时候,前台就打电话,告知秘书室晨兴公司的人来见周总了。

因此,宋禧和商时序刚从电梯出来,下一秒助理便出现,面带微笑领着他们前往执行总裁的办公室。

恰巧,秘书送乔逸帆走出办公室。

乔逸帆笑容满面的脸,在看见商时序的瞬间凝滞了两秒,遂后露出趾高气扬的眼神。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被乔家赶出家门的私生子。”

商时序和乔逸帆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商时序的母亲年轻时跟过乔父,后来乔父结婚,她拿了一笔分手费出国散心,却发现自己怀孕了。

商女士心里忘不掉乔父,便偷偷生下了商时序。

乔家在外养着一个私生子的新闻曝光,股份狂跌,乔家迫于形势,只能接回商时序。

局面稳定后,棋子不再有用,就被舍弃了。

商时序和乔逸帆向来不对付,在这里撞见实属冤家路窄。

宋禧双唇翘起浅淡的笑意,直视乔逸帆:“乔总,来谈合作?”

面前的女生容颜惊艳,笑起来亲和力十足,礼数周到,格外惹人喜爱。

“自然。”乔逸帆抬起下巴,得意溢于言表,“小妹妹,我好心奉劝你一句,跟商时序在晨兴是没有前途的,不如早日辞职。”

“乔总,您说笑了。”宋禧笑着道,“我们商总今天就是来谈合作的,怎么会没有前途呢。”

“合作?”乔逸帆不屑地斜商时序一眼,“中瑞怎么可能会跟他合作,痴心妄想。”

乔氏算是沪市数一数二的医药集团,中瑞若是要合作,怎么也会选一个成立时间长的稳定大企业。

晨兴生物作为初创公司,不过是赶上市场时机,侥幸吃到了一些甜头。

没半点实力,光凭运气就想一步登天?


屋檐下,男人身穿精贵烟灰色衬衫,黑色袖箍乖顺地束着他强劲的手臂,极具张力的肌肉呼之欲出,稀有的宝石袖扣,泛着昂贵的光泽。

身型挺阔,无须掀眸便带着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四九城顶级世家长子,赵家太子爷,赵砚森。

也是她名义上的哥哥。

正当宋禧以为他打电话不会看过来时,对方却轻抬眼皮,视线似乎往她这里轻扫了一下。

宋禧的心湖犹似投进一颗尖锐的小石子,发出强烈的一声‘叮’响。

再熟悉不过的脸庞深深地刻进她瞳孔。

泛旧的痕迹全部苏醒。

宋禧心不由得揪紧,像淋了一场盛夏的暴雨。

秦管家以为这对兄妹不认识对方了,在旁轻声提醒:“小姐今天刚回国。”

宋禧顿时如梦初醒,发丝拂过她的面颊,明眸扬起了和从前一样甜滋滋的笑。

“哥,好久不见。”

女生唇齿开阖,发出曾经最亲密、如今最陌生也最遥远的称呼。

赵砚森稍微侧头,下颚线笔直利落,视线落在她白净的脸蛋上,无波无澜。

“嗯。”

声线懒淡,听着是随口一应的疏冷,但又无故透出两分哑意来。

像是藏着什么。

屋檐下,大雪纷飞,雪花在灯光映照里似一颗颗璀璨闪亮的星星。

宋禧仰面,不遮不掩,目光与他在空中交汇。

赵砚森那双眼睛眸子漆黑,形状风流,衬衣领口微敞,饱满喉结之下,锁骨半露,极具成熟男人的性张力。

宋禧垂落在身侧的指尖不由得动了动。

还是长得引人发疯。

仅一瞬,赵砚森便淡然移开视线。

她像个不值得他目光停留的透明人。

秦管家往下弯了弯腰,征询问:“您今晚留下来用餐吗?”

问的是赵砚森。

男人抬起骨感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理了下袖扣,似是意兴阑珊,口吻寡淡。

“不留。”

话落,他目光从神情温顺的宋禧掠过,迈开长腿,从容离开。

赵砚森擦肩而过的刹那,清贵颀长的身形在她身上投落一片浓郁的阴影。

宋禧的目光不自觉追随男人的背影,直至他像一缕捕捉不住的凛冽冷风,消失在她视野内。

窗外寒风刺骨,衬托出大型四合院古建筑的独特风貌。

尊贵,庄严,高不可攀。

宋禧上楼回了房。

她八岁跟随姑姑搬进赵家,在这里生活了多年,哪怕离开四年也依旧把这里的点点滴滴记得一清二楚。

对于赵家那位位高权重的大佬,宋禧更是十余年如一日,打心底里畏惧、敬重他。

犹记得,某日。

只在新闻上出现的人物一天赫然出现在她眼前,与她的姑姑结婚,成为了她姑父。

宋禧怎么想都觉得极不可思议。

当然,最不可思议的当属赵砚森。

方才他们重逢得十分平静,平静到炽热接吻、疯狂交缠的往事似乎从不存在。

简单整理了下卧室。

宋禧站在窗前,推开红花梨门窗,看到从东南侧车库驶出的墨黑色轿车。

绝无仅有的四个7京A车牌,象征着权势和富贵。

为什么是7呢?

车子驶远。

宋禧合上窗,捏着手机坐在梳妆台前,看了好一会儿消息,刚准备回复,对面就打来了电话。

秦方好语速很快,隔着网络,声音仿佛跳动的音符:

“禧总,从六亲不认的资本主义国家回来,得入乡随俗,认回你的亲朋好友啊。”

“确实。”宋禧单手托腮,开玩笑,“刚下飞机就认了百来个亲戚。”

“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和王孙贵族攀亲戚?”

秦方好的语气夸张,却非空穴来风。

赵家身份敏感,宋禧笑而不语,避开谈论。

秦方好继续说:“明儿有空不,给你接风洗尘,就咱们两个和商时序。”

“可以。”宋禧说,“地点发我,太久没回来,只认得家里路。”

挂了电话,秦方好发来一家酒吧的定位。

「夜境Club」

在房间待了片刻。

宋禧下楼,姑姑宋韫玉和小少爷赵承宥已经结束国画课程,走到客厅准备用晚膳。

一看见她,宋韫玉就喜上眉梢地握着她胳膊,将她转了两圈,反复检查身体状况。

“长高了,也瘦了,国外食物吃不惯吧?你说你,好端端的京城不待,非要独自一人跑美国读书。”

宋韫玉说着,眼神情不自禁流露出心疼和怜惜。

自六岁那年父母出车祸去世后,宋禧便和姑姑相依为命。

后来姑姑嫁入豪门,她也跟着实现阶层的极致跨越,从鲜为人知的小县城踏入四九城的权贵圈。

“我每个月都给您打视频电话。”宋禧笑颜乖巧,“上镜胖十斤,你看惯了我在镜头前的样子,现在看实物肯定觉得我瘦了。”

“还说。你每个月给我打电话,回来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宋韫玉佯作生气,语气寒心,“你还我当姑姑吗?孩子长大,管不住了。”

赵承宥穿着精致的小西装,一头烫过的微卷短发黑栗色,打眼一瞧就是权贵小公子。

“妈,不要含沙射影。”小公子皱起眉头,有模有样地出声。

遂后,彬彬有礼朝宋禧问好:“阿禧姐。”

宋禧温文尔雅回礼:“承宥弟弟。”

宋韫玉看宋禧这机灵丫头学得惟妙惟肖,不禁温婉展颜。

“坐那么久飞机饿了吧,菲姐做了你爱吃的饭菜,开饭吧。”

赵家那两位权贵显赫的男人公务繁忙,不在家里,而其他族辈分布于各处,故今偌大的四合院只有宋韫玉和赵承宥母子俩。

宋禧回来,是意外惊喜,添了份喜庆热闹。

赵家门风一向低调,晚餐不算奢靡,吃得安静,就连小少爷赵承宥举止也慢条斯理,令人挑不出任何礼节问题。

用餐结束,宋韫玉问宋禧:“回来还回去吗?”

“不回。”

宋禧知晓姑姑的顾虑,咽下饭后点心说,“毕业证已经拿到了,准备在国内发展。”

宋韫玉的欣喜溢于言表:“那就好,不然我总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国外,身边没人照顾。”

末了,又问:“回来看见你哥了吗?”


宋禧微怔。

她没料到赵砚森会开口。

周霁安知晓赵砚森的意思,对宋禧说:“夫妻作坊风险较大,你们要是内部发生矛盾,中瑞岂不是白搭了?”

话说到这份上,宋禧想不明白都不行。

他们在担心她和商时序闹掰了,影响合作,导致中瑞集团亏损。

可她和商时序连情侣都不是,哪里来的夫妻作坊?

宋禧正想否认她和商时序不是恋人,陡然记起她前年为了摆脱追求者,跟商时序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假情侣。

“有没有考虑分手。”周霁安问。

宋禧说:“一码归一码,生意是生意,其他要求,我也是可以不答应的吧?”

中瑞确实是晨兴的最好选择。

宋禧选合作方,肯定要选最好的,但如果中瑞得寸进尺,那她也没必要卑躬屈膝地祈求。

合作是为了共赢,不是为了当别人孙子。

一缕稀薄的日光穿透云层,穿透玻璃窗正好匐匍在赵砚森脚边,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沙发扶手,姿态随意,却处处散着漫不经心的贵气,和隐隐骇人的玩世不恭。

男人哪怕披件破烂麻袋,都远远盖过了电视里那些精心打扮的男明星。

赵砚森太过于敏锐,宋禧方才那点小小的迟疑,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

似乎是想到了某种可能,他不由懒懒地笑了下。

是否合作,周霁安早就有结论,至于让宋禧分手,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他看了眼旁边的好友。

赵砚森单手支着脑袋,语气慵懒地转达宋禧的话:“周总,她这是拒绝的意思。”

闻言,宋禧倏地抬头。

拒绝什么?分手吗,还是合作?

赵砚森好笑地看着她:“你这什么表情,我说错了?”

“……没。”

宋禧觉得自己还能抢救,掏出名片,放在桌上:“周总,希望您能考虑一下晨兴,如果有其他想了解的,可以随时联系我。”

合作事宜谈完,高尔夫也学会了,至于合作能不能成,那就看天意了。

宋禧礼貌告辞。

周霁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移动视线,却发现桌面的名片消失不见了。

他侧头一探。

赵砚森修长骨感的手指正夹着白底名片,好整以暇地端详上面的信息。

晨兴生物,宋禧,首席执行官。

周霁安呷口大红袍岩茶,“你妹妹挺倔,铺设的锦绣大路她不走,偏要自己闯。”

赵砚森掸了下名片,“怎么,你还想堵了她的路不成?”

“儿大避母,女大避父。”周霁安温和一笑,“宋禧长大了,你摸不准她的脉。她现在回来还带了个男朋友,那就代表不想你干涉,我看你最好也别问,问多了招人嫌。”

赵砚森轻哂一声,不以为意。

他站起身,顺手将名片往西裤兜里一揣,长指勾住挂在椅背的西服外套,随意拎在手里,迈着稳健散漫的步子往外走。

迟望刚回来就碰上赵砚森要离开,忙叫住他:“晚上哪儿吃,算我一个嘞,自个儿吃没意思。”

“滚。”赵砚森说,“我成陪你吃饭的了?”

迟望哈哈笑着,摆手:“不带我就算了,谁知道你晚上要干嘛。不打扰您,我找霁安去。”

离开香雾弥漫的休息区,走到会客厅,觥筹交错声和评弹的婉转合奏声传至耳畔。

宋禧同江上雪和孟泊聿闲聊几句,耽误了些时间。往大门口走时,商时序正巧打来电话。

前侧是一株枝叶稠密,树冠匀称的红橡树。微风吹过,万叶婆娑,红波涌动。

她站在大树下,拾捡一片如丹的树叶,接听电话。

听筒传来商时序的声音:“会议结束了,你那边怎么样?”

“该讲的都讲清楚了,剩下的就看周霁安如何抉择了。”宋禧说,“根据他的反应,我们至少有八成胜算。中瑞不缺大企业合作,乔氏和刘氏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差别,晨兴有独一无二的抗体,在创新药这一块至少是特殊的。况且,按照中瑞近三年的战略策划,他们也不会选择乔氏这类固步自封的企业。”

“你做事,我放心。”商时序笑道,“我在俱乐部附近,等下见面谈?”

“行,等会儿见。”

宋禧挂掉电话,发现微信有新的未读消息。

秦方好:「我的禧总,你要跟周霁安合作?」

大明星估摸是担心周霁安折磨自家好姐妹。

宋禧:「白雪公主命运坎坷,是因为她身边小人多。」

宋禧:「我不是白雪公主,身边也没有小人,未来影后请放一百个心。」

秦方好:「okk,他要是借机刁难你,记得跟我说,姐们逮个夜黑风高的时候拿塑料袋兜他,狠狠揍一顿!」

宋禧回复:「没问题。」

她低着头看手机,心情愉悦地跟秦方好发消息,全神贯注又笑容满面。

“杵这儿站岗呢。”

头顶乍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她扭头望过去。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遒劲有力的长腿,往上是宽肩窄腰,以及一张无可挑剔的俊脸。

宋禧仰面,怔怔地望着男人。

高尔夫球场地广阔无垠,风一波接着一波,赵砚森又闻到了熟悉的荔枝玫瑰清香。

他睨了眼女孩的脖子,白皙纤细,一只手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捏住。

寂静片刻。

赵砚森锋锐幽冷的黑眸懒洋洋地瞧着她。

“有嘴不说话,不如缝了。”

“哥。”宋禧试探地叫了声。

“原来你会说话,在这愣了半天,还以为你得了失语症。”

哥哥一向没有耐心,宋禧仰头,莹润黑亮的眼眸望着他问:“你还不回去吗?”

清风吹过,数片树叶轻盈飘落,其中一片红色的落叶坠至宋禧的高尔夫球帽。

赵砚森指尖轻弹,将树叶从她帽檐拂掉,漫声道:“你管得倒是挺宽。”

他明明没有在笑,可是不知为何,宋禧感觉他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没有,我就问问。哥,那我先走了。”

宋禧说完就要离开。

赵砚森站在原地,垂眸看着她从面前经过的身影,伸手捏住她的后颈把人拉回来。

“去哪儿?”


赵砚森都听笑了:“讲点道理。我什么时候赶你出门了,不都是你自己要走?”

赵砚森话音刚落,耳畔兀地出现温软湿热的触感,宋禧用牙齿轻咬了一下他的耳朵。

“我不管,就是你......

宋禧感受到腕间的触觉和力量,长睫不禁颤了颤。

不是教她打高尔夫球的那种握法。强硬且不容抗拒。

宋禧往后退一步,泰然自若道:“我不饿。”

赵砚森目光慢腾腾地端量她的神情,松开她的细腕:“什么毛病,动不动就不吃东西。”

“我只是赶时间,又不是不吃,到公司会自己吃。”

宋禧不想跟他在这浪费时间,说完转身翩然而去。

佣人偷瞄一眼那边分道扬镳的兄妹俩,颇觉古怪。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们两人极不熟络,生疏得不像亲人。

不过,兄妹俩的关系好坏先不论。这位外姓的大小姐一回国,常年不住家里的太子爷反常地回来了,说明他对她多少有点不一样。

譬如现在,她看也没看他的脸色,就直接走了。而他竟然没有生气。

要知道,除了那位,整个四合院没有人敢不看这位权势滔天的太子爷脸色。

*

晨兴现阶段的重点目标有两个,一是和中瑞的合作项目,二是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适应国内的气候后,宋禧就正式进入工作的状态。

晨兴主楼位于园区中心,除了研发部需要做实验不在主楼里,其他部门都聚集在此。

主楼设有餐厅、健身馆、便利店等生活区,顶楼是一个玻璃式花园,内设咖啡厅、餐厅、甜品站,环境十分优越。

结束高层决策会议,商时序自告奋勇地带宋禧参观。

“还是你有眼光,早早选了这边的楼宇。”商时序指了下东南方向,“我昨天听内部消息说,政府定下的新科技园地址就在附近,看来这片儿地要涨价了。”

“准备建新的科技园?”宋禧手里握着杯温热的咖啡,举目眺望。

“嗯。”商时序说,“挺大的一个项目,好几百亿。”

“蛮好,热闹。”宋禧啜了口咖啡。

主楼每层都设有一个茶水间,里面放有饮料、零食、咖啡等等,员工工作累乏或者饿了都会来这晃荡一下。

而茶水间也是八卦盛传的地方,在这总能听到一些公司的私密。

每天用完午餐,宋禧让商时序去忙他的,她坐在茶水间端着笔记本电脑处理邮件、浏览网页。

用这种方式,她在短短一个星期时间内对下属有了基本认知。

下午上班时间未到,此时茶水间又进来了两位员工,一位清瘦的女子和有点胖的男子。

“听说了吗?一直在美国的那位CEO回来了。”

“宋总?”

“对,你知道她什么来头吗?我在网上和公司内网查,都没探出什么实质性信息。”

“宋总啊,女中豪杰。她和商总创建晨兴前,单枪匹马地满世界拉投资,见了至少一百位投资人。宋总的背景虽然牛掰,但她创业的时候没有拿过家里一分钱。”

“哇塞,简直是古希腊掌管创业的神,这履历够吹一辈子!”

……

光明正大地听别人议论自己,宋禧唇角不自觉翘了下。

她今天的穿着较为商务休闲风,白衬衫和牛仔裤,低调奢华,模样随和干练。

女生的皮肤白皙,身形窈窕,相貌十分出众,简约的衣服没有遮掩她的气质,反而更显大方干净,非常吸睛。

有人就被她吸引了。

“你是哪个部门的?”一道男声在耳畔响起。

宋禧看过去,是一位长相清秀,戴着眼镜的男生。

她亦微笑:“总裁办的。”

“我在市场部,你也是新来的实习生吧。”男生对上她的目光,顿生几分腼腆和慌张。

“也?你是市场部的实习生?”

宋禧在微笑的时候,也让人有距离感,沉稳又无形中散着压迫。

“是……是的。”

男生从口袋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她,眼神格外坚定,像在递入党申请书:“给你!如果你有任何问题随时找我,上面写了我的联系方式。”

他刚说完,身后陡然落下一道恭敬的声音:“宋总。”

是市场部经理。

“宋总,您要喝咖啡吗?我这有杯泡好的。”

男生突然意识到什么,瞳孔地震,僵在原地,直愣愣望着宋禧。

宋总?她就是那个从国外回来的总裁?可是她看起来明明这么年轻……

宋禧平静的视线掠过男生,朝市场部经理浅浅笑了下:“不喝。”

管理层变动对大多数小职员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平时也基本接触不到,不认识她很正常。

再说了,总裁办公室有专门的茶水间,没有老板会屈尊降贵来员工这边。

市场部经理扭头看向定在原地的实习生,面色严肃,眼含警示和威严。

实习生的双手还僵在半空中,氛围既微妙又尴尬,谁能料到如此漂亮的女孩会是老板啊。

就在这时,宋禧面不改色地接过男生的情书,淡然一笑:“这个我收下了,谢谢你对我的认可。”

男生心惊肉跳,指尖不受控制地发抖。

小职员向大老板表白,太刺激了!人生果然是旷野,四面八方都在漏风。

等下还有会议,宋禧没久待,拿上电脑,临走前对市场部经理说:“不必在意。”

言外之意,不要追究刚才那个男生的行为。

市场部经理明白:“好的,宋总。”

整个下午的时间,宋禧都在开会,她将那封情书放在办公桌,没时间拆开查看。

夜幕降临,城市四通八达的街道陆续亮起了路灯,像是游弋在银河之中的星星。

结束工作,商时序同宋禧一起走进电梯,按了楼层,电梯缓缓往下降。

商时序问:“那几位秘书候选人不满意?”

“心性不定。”宋禧答得简洁。

“心性这个可不好找。”商时序笑,“可以先招个助理应付下。”

“这个主意不错。”宋禧握着手机发消息,告知老廖她准备回去了。

电梯中途停下,梯门自动往两侧拉开,外面却空空荡荡、没有人等电梯。

就在电梯门自动关闭前,寂静的办公区骤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宋禧眼皮倏尔一跳。

商时序皱眉

两人交换了目光,心照不宣地从轿厢出来。

迎面碰见一位惶恐的职员,宋禧问:“发生什么事了?”




痴心妄想!

乔逸帆扯了扯衣领,鄙屑道:“我已经和周总谈得大差不差,你们最好立马打道回府,否则迎接你们的是自取其辱!”

闻言,宋禧和商时序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

果然。

乔氏也想要中瑞的合作项目。

“天还没黑,乔总已经开始做梦了。”宋禧说,“睡眠质量不错。”

乔逸帆傲慢地哼声,掏出名片塞给她:“我刚好缺个助理,看你挺机灵,要是想跳槽,随时联系我。”

明目张胆挖人,明显在挑衅商时序。

宋禧将乔逸帆的名片夹在指间,看了眼,又把自己的名片递出去。

“礼尚往来。”

一个身份低微的小秘书罢了,乔逸帆本不想接的,但奈何女孩漂亮到了极致,让人不忍心拒绝她。

“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辞职……”乔逸帆瞅见名片上的名字和职位,话音戛然而止,瞳孔蓦地扩大。

淦!

她哪儿是什么小职员啊,分明是晨兴的总裁!

他爹的,玩他呢!

“乔总,期待再次见面。”宋禧面皮始终挂着柔和的浅笑,话落,跟随秘书进了执行总裁的办公室。

商时序一言不发半晌,至此刻,脸上忍不住溢出愉悦的笑意。

秘书室的员工旁观全程,偷偷笑了。没想到上班还有滑稽戏看。

乔逸帆反应过来,怒火中烧,骂了句脏话:“竟然敢耍老子,活得不耐烦了!”

他将名片攥在掌心,使劲蹂躏,愤愤然道:“等晨兴破产了,有的是你们求我!”

地毯吞没了高跟鞋走路的声音,办公室很安静,只有纸张翻阅的微弱沙沙声和钢笔划过纸张的签字声。

周霁安坐在轮椅上,身穿棕色的平驳领西服,正低头在文件上签字。

中瑞是周家的家族企业,周霁安任中瑞的执行总裁,也是周家未来的管理者。

与赵砚森关系不错。

秘书请宋禧和商时序坐在待客区的沙发上,微笑询问了要喝茶还是喝咖啡后,道:“烦请稍等片刻。”

“谢谢。”

周霁安斜靠着轮椅,右手抵着太阳穴微微打圈,像是在看文件,又像是在休憩。

完全将他们晾了起来。

上位者的调性。

放平日,宋禧不会搭理这类人,但现在是在谈合作,她是乙方,对方是甲方。

宋禧和商时序对视了两秒,心底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周霁安将签好字的文件递给秘书,颇有眼力见的助理立即握住轮椅推把,将他推出办公室。

宋禧和商时序见状,顿时起身,朝周霁安走了过去。

“周总。”

推轮椅的助理止步。周霁安掀眼皮,眸子蕴着几分宋禧琢磨不透的情绪。

“周总,我是晨兴生物的商时序。”商时序介绍道,“这位是宋禧。”

周霁安看着宋禧那张真诚淡定的脸蛋,温淡道:“回国就不认识我了?”

他的语气如同海浪的边际线,界限不太明显。

“霁安哥,别来无恙。”宋禧不慌不忙道,“真不好意思,我回来才知道你之前住院的消息,都没能去看你。”

不是所有人都不清楚宋禧和赵砚森的关系。

周霁安和赵砚森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与宋禧有过几面之缘,甚至因为赵砚森待她如珍似宝,周霁安爱屋及乌也拿她当亲妹妹照顾。

搁以前,周霁安都会讲一句:“没关系。”

但现在,他不冗不长地看了她一会儿。

气氛结了块。

宋禧说:“我们今天来是想跟您谈一下……”

推轮椅的助理了解周霁安的意思,便出声打断:“抱歉,宋总商总,周总现在要去参加董事会。”

“那就先不打扰周总了。”宋禧反应神速,端上无可挑剔的笑容,“我们可以等会议结束。”

周霁安抬手,挥了挥两根手指,示意助理推轮椅。

待周霁安离开。

秘书走进来,再次询问宋禧和商时序有什么需要。

在别人的地盘,宋禧和商时序说话不便,大多时间都安静地等候。

冬季太阳西落得早,夜幕低垂,城市星罗棋布的街道上路灯一盏盏亮起,像银河一般璀璨闪烁。

秘书推门而入。

“宋总商总,周总的会议不知何时能结束,不如你们先行回去,我们改日再约时间?”

晨兴生物的人挺有毅力,周总这么明晃晃的故意为难,他们还要等。

“可以,周总什么时候比较方便。”宋禧没有半点儿不耐烦,语气始终柔和从容。

“周六周总会去高尔夫俱乐部。”秘书将具体的时间地址告知宋禧。

宋禧道完谢,不紧不慢地和商时序离开中瑞大厦。

“周霁安大概率准备和乔氏签约才会这么晾着我们。”商时序安慰她,“你也别气馁,乔逸帆是冲我来的。”

乔逸帆见不得商时序好,屡次破坏他的合作,这事儿宋禧知道。但周霁安叫他们来中瑞,又故意无视,应该不是因为乔逸帆。

宋禧自顾自琢磨。

走出旋转门,商时序偏头问她:“要去高尔夫俱乐部吗?”

“去。”宋禧斗志昂扬,“他们还没签合同,有一丝机会都要抓住。”

商时序心有顾虑,“按照周霁安今天的举动,周六想必也不会给机会谈合作。”

宋禧冁然而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招了辆计程车,与商时序告别,“走了,各回各家。”

司机启动车子,宋禧坐在后座,摸出手机,将弹出讯息的微信群消息免打扰后,刷新了好几下。

——赵砚森还没有通过她的好友申请。

没看见,还是不想加?

*

定制的墨黑色迈巴赫行驶在车水马龙的道路上,罗霄坐在副驾驶,有条不紊地汇报工作:

“关于科技园项目落址和招标的事宜,费老那边想同您约个时间当面谈。”

一整日,从早到晚,除了条好友申请外,再无其他讯息。

赵砚森单手握着手机,看了眼,眉目微凛,而后随手一搁,将手机丢进出真皮座椅里。

“另外,检院分院改制就在这周,曹院士邀请您很多次,他是您三叔的故交。”

罗霄正事说到一半,等着赵先生下一步指示,没想到男人翻完手机就下旨:

“回胡同。”


驾驶室戴白手套的司机得令,立刻调转车头,将目的地改为占据整条胡同的四合院。

抵达地点,下车时,赵砚森丢下句“不用等”就径直走了进去。

徒留罗霄和司机面面相觑。

宋韫玉拎着礼袋从正厅出来,看见一道高而挺拔的身影往东厢房的方向去。

她叫住他:“砚森。”

赵砚森停下脚步。

“你要去东厢房是吧?”宋韫玉提起手中精美的礼袋,“这是给西西的披肩,你方便的话,顺路帮我放她房间门口。”

“她没回来?”赵砚森似是随口一问。

“回来了。”宋韫玉温婉道,“西西吃完晚饭就回房了,说是忙着修改企划书。”

赵砚森颔首,长指拎着礼袋,闲庭信步地穿过花园。

甫一踏进东厢,碰上出来的佣人。

佣人来这里三年,却是第一回亲眼见到传说中的赵家太子爷,神经霎时紧绷,非常害怕这位气场强大的男人。

“小姐人呢。”

见他主动问话,佣人立刻胆战心惊地往二楼指了指。

“大小姐在房间。”

傍晚的那阵雪停歇,浓密的草丛深处升起冰冷的雾气,仿若吹散的蒲公英。

古朴的砖地被洇成土红色,男人个高腿长,步子迈得悠闲,他轻撩眼皮,往二楼的八角景窗扫了眼。

窗扇由内向外支开,微风吹进屋里,吹得墨绿色的窗帘一角簌簌抖动,犹似轻盈飘动的裙摆。

赵砚森刚到房间门口,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宋禧没注意险些撞到他身上。

她忙不迭后退,避免自己扑进男人怀里。

“对不起哥。”宋禧道歉,“我没看到你在这。”

赵砚森居高临下地扫了眼她。

小姑娘刚洗完澡,一头柔顺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秀发吹到七分干,发尾泛着丝丝缕缕的湿气。脖颈笼着一团薄薄的香雾,一副出水芙蓉的形容。

她身上套着件浴袍,方才慌张往后退时,领口不经意敞开,露出大片雪白光洁的肌肤。腰间的抽带系着不盈一握的腰肢,往下是一双漂亮的小腿,匀称纤细又笔直。

赵砚森刚从外面回来,穿着冷色调的墨色西服,随性散漫极了,外套纽扣敞着,连领带都没系,一身慵懒冷贵的姿态。

走廊养着娇贵的植株名花,露水受重力影响,顺着绿叶的经络滚落,凝成晶莹剔透的水珠。

水珠折射成一尘不染的镜面,映照出衣衫凌乱的妹妹和衣冠楚楚的哥哥。

二者在同一画面出现,产生强烈的美学对比。

深刻冷隽的轮廓让男人的眉眼极具侵略性,哪怕他懒耷着眼皮,皮囊好看得充满了蛊惑,气场仍旧透着慑人的压迫感。

宋禧拢了拢浴袍,将仪容仪表理好,随即仰面望着他。

赵砚森把手中的礼袋往她怀里一扔,“这么大个人了眼还不好使,水土不服的副作用是视力下降?”

“不是,水土不服没有副作用。”

宋禧接过礼袋,低头探了探,发现里面是一件奢贵的羊毛披肩。

她倒是没有自作多情,倏然璨笑:“我正想去找姑姑拿,你就送过来了,谢谢哥。”

既送完东西,就没有久留的必要性。

赵砚森看也没看有男朋友的妹妹,举步往长廊右侧走。

宋禧抬头,映入眼帘的是男人颀长挺括的背影。

他腿长步子迈得大,一晃眼就要走出一大段距离。

她忙不迭伸手抓住他:“哥!”

“干什么。”男人懒懒地应了声。

“你去哪里?”宋禧仰头。

赵砚森垂眸,看向攥着他袖口的凝白纤细手指:“我去哪儿需要向你汇报?”

“不是。”宋禧听出他话里的讽意,松开手,“我想跟你说一声,我叫承宥弟弟把你的微信推给我了。”

赵砚森挑眉,但没接话。

“我申请添加你为好友,你还没同意。”宋禧说。

赵砚森音色散漫,“所以呢。”

“你现在可以同意了。”

她眼神恳切,语气真挚,带着两分他熟悉的理直气壮。

对上那双纯净漂亮的眸子,赵砚森目如深潭,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冷意,微讽道:“宋禧,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命令我。”

宋禧闻言,愕然地眨了下浓长的睫毛。

不待她回答,赵砚森扯了下薄唇,信步离开。

宋禧望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一时捉摸不透他话里的意思。

……她是被拒绝了吗?

退回房间,关上门。

宋禧将披肩丢在复古床尾登,整个人仰躺在床上,一瞬不瞬望着天花板。

思起方才的对话,她有点烦躁地胡乱蹬腿:“连微信都不给我加,小气鬼。”

“赵砚森小气鬼!小气鬼!”

宋禧懒软地趴在床上,脸蛋埋进枕头里,须臾,伸手到床头柜摸手机。

微信弹出未读的新消息。

商时序:「中瑞约的时间和政府的圆桌会议冲突了,后天我没办法同你一起去俱乐部,让秘书陪你?」

宋禧思忖数秒,回道:「不用。商场如同战场,随处可见刀光剑影,偶尔被砍一刀实属正常现象。」

宋禧:「别太担心。」

晨兴新研发的药物专利,目前市场上没有,非常具有突破性和实用性。她有八成把握说服中瑞集团,但周霁安……

难呀。

宋禧从床上爬起来,坐在书桌前研究资料,熬了半宿,凌晨三点才睡。

再次醒来时,已经九点多了。

她洗漱完毕,走下楼,给自己泡了杯咖啡。

宋禧正坐在沙发上,舒服地饮用咖啡,忽而瞥见佣人将一件价格奇昂的定制西装塞进纸袋里。

她无意问了句:“我哥的衣服?”

赵家大小姐的风评非常好,容貌惊艳,亲和力强,里里外外挑不出半点毛病,像是降落人间的天使。

抖抖翅膀就掉爱心的那种。

“是的。”佣人热情地回答,“赵先生吩咐扔掉。”

扔掉?

宋禧招了下手,佣人立马将西装递给她。

她疑惑地将黑色西装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上面干干净净,毫无污渍,不懂赵砚森为何扔掉。

霍然记起昨晚,她情急之下拉住赵砚森,他穿的正是这件衣服。

因为她碰了,所以就要扔掉吗?


宋禧打开免提,将手机搁置桌面,边看电脑屏幕边问:“谁。”

“江上雪。”秦方好道,“她要结婚了,和孟家联姻。”

江上雪和宋禧在高中当过半个学期的同桌。两人客客气气,也是能聊得来,宋禧依稀记得她在和孟家二公子谈恋爱。

“孟维贤吗?”

“不是。”秦方好说,“联姻对象是孟家大公子,孟维贤的哥哥。”

宋禧闻言,眯了眯眼:“女朋友变嫂子?”

“答对了!”秦方好从包里拿出口红,浅补了个妆,“孟维贤的女朋友变成了他大嫂。他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跑过来跟我喝酒发牢骚呢。你现在在做什么,要不要一起过来喝酒?”

“我在处理公司的事情。”宋禧说,“你们玩吧,改天我请客。”

秦方好挂掉电话,撩拨了下微卷的深棕色长发,转头看向包房另一边热闹喧嚣的场子。

孟维贤手中握着酒杯,接连喝了几杯威士忌,欲言又止地看向商时序。

商时序嘴角咬着烟,大脑浮现起在中瑞总部遇到乔逸帆的事,烦躁得很。

“有屁放,少犯病,烦。”

女朋友要同自己的亲哥结婚,孟维贤不好受,也要拉兄弟下水。

“你是不是喜欢宋禧?”

“不喜欢。”商时序说。

孟维贤:“你对宋禧实在好过头了,倘若不是喜欢她,我想不出其他缘由。”

“你是麻花吗,为什么要拧着解读。”商时序斜眼瞥他,像在看白痴,“宋禧是公司合伙人,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如今的晨兴,更不会有我商时序。我们是站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互利互惠很难理解吗?”

孟维贤情场不如意,一口闷完整杯酒,复又往玻璃杯倒满酒。

“大白天醉酒,真有你们的。”秦方好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坐在他们对面,揶揄道。

孟维贤醉眼迷蒙地看向她:“宋禧不来?”

“不来。”秦方好的五官美艳,举手投足皆是风情,“禧总忙,跟你们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不同。”

“不来算了。”孟维贤举起酒杯与他们碰了下杯,“今天不醉不归!”

商时序注意到孟维贤的神情,发觉对方表情无甚变化,似乎早就知晓宋禧的身份。

饶是在贵胄聚集地的四九城内,赵家也是位于圈层的顶峰,其地位和权势非常人能想象。

假如宋禧真有这么大的来头,为何她当年出国的时候那么落魄?

对此,商时序百思不得其解。

*

宋禧将备注修改为‘哥’之后,点进了赵砚森的朋友圈。

一条动态都没有,堪比大火燎原过的荒山野岭,比她的小号还像僵尸账号。

没什么好看的。

她放下手机,全身心投入工作中。

冬季的夜幕逐渐淹没城市的边缘,天色泼墨般漆黑,四合院就如同庄重的宝石盒子静谧地显现,古朴典雅的建筑紧紧相连,走廊上灯箱淡红,照映出喷泉的浮光点点。

宋禧用完晚餐,回到房间,阿姨已经在浴室放好洗澡水,点燃了橙花柔和清新的香薰。

前几天时差没调过来,宋禧难以入眠,已经许久未休息,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她困得不行,把赵砚森抛之脑后,躺上床一会儿便陷入了熟睡。

周六,天气晴朗,碧空如洗,前往高尔夫俱乐部的日子。

宋禧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参加户外运动了。

早上醒来的第一要务是重整精神,她喝了杯咖啡,灵魂被迫归位,神采奕奕地走进衣帽间。

衣帽间充斥着一种淡雅的卡布奇诺玫瑰香味,天花板的法式水晶灯照亮衣帽间的布局。上下两层打通,宽阔的空间规划得井井有条,洁净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物品。

宋禧随意挑选了打高尔夫的着装,换上后,站在全身镜前,唇间叼着黑色的橡皮筋,双手拢起茂密的长发,简洁绑成高马尾。

出门前,路过花园,看见秦管家在指挥园艺匠人修剪庭院名贵的花卉。秦管家能在济济人才里突出重围,成为赵家十余年的管家,其能力和忠心无可置疑。

秦管家看到宋禧衣着的第一眼便知晓她要出门,恰到好处地弯下腰:“小姐,是否要给您备司机?”

“不用。”

宋禧左手拿着牛皮纸文件袋,右手勾着顶高尔夫球帽,步伐不停地往外走,忽而想起什么,她停下脚步,偏头问:“我哥昨天没回来吗?”

“没有。”秦管家说,“平日公务繁忙,比较少回来。”

赵砚森在京城有不少住所,包括但不限于独幢别墅、高级公寓,他昨晚宿的哪儿窟,没人知晓。

宋禧了然:“我知道了。”

周霁安去的高尔夫球场据说是京郊最好的一块草坪,有钱不一定能进,需要会员邀请才能加入,会籍费百万起步,每年另收管理费。

宋韫玉是这家高尔夫俱乐部的会员,宋禧用她的信息,通过层层门闸,到了球场门口。

她抬头望了眼冬日暖阳,刺眼的光芒使得她微微眯起眼。视线往下,视野内是低矮复古的白石墙,上面镌刻着一组烫金英文,为高尔夫俱乐部的名字。

走入私人球场,一片宽广而起伏绵延的浓郁绿色在眼前展开。冬季的雪花清理干净,球场的绿地占地面积广阔,四周被树林和湖泊环绕。

侍应生引宋禧进去,询问她是否会打球。

“不会。”宋禧吩咐道,“麻烦帮我请位教练过来。”

球童应下,并告知今日的风速和果岭速度,“您可以先到开球台练习切杆推杆。”

手机亮了起来,弹出新消息,宋禧低头查阅。

商时序:「有情况的话,随时联系我。」

周霁安都腿脚不便坐轮椅了,还要在寒冬之际打高尔夫球,怎么想都不是正常合作伙伴干出来的事儿。

况且,上次去中瑞总部,周霁安故意晾了他们三个小时。

商时序合理怀疑周霁安在整蛊他们晨兴。

宋禧回复了个OK的表情包,刚发完,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朗笑。




男人的瞳仁颜色很深,望一眼就要沉进去似的。

宋禧愕然:“哥?”

女孩们没有抢到捧花,面露失望,扭头瞧清是谁,纷纷惊呼起来。

一片连绵的惊叫声中,赵砚森神色不变,低眸扫一眼宋禧,确认她是否真的无碍。

无数双眼睛落在他们身上,却没人敢大声议论,只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众人虽然好奇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但都没胆量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赵砚森。

每逢这种沉默时刻,总少不了迟望的身影,他从人群里探头,嚷嚷道:“哎!森哥,你怎么抢新娘的捧花啊,姑娘们一年到头可就等这时候盼个好运气!”

赵砚森若无其事,随手将捧花丢进宋禧怀里。

宋禧下意识接住。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捧花,颇为疑惑。

接到捧花的女孩不是下一位结婚嘛。

她哥哥不知道捧花的含义?

“这就对了嘛!”迟望笑道,“捧花就应该给女孩子。”

宋禧思忖几秒,再抬头寻找赵砚森的身影,他已经不知所踪,徒留她和捧花相对无言。

未婚的千金和公子哥们纷纷过来,围绕着宋禧,不是问联系方式、交好友,就是询问她和赵砚森的关系。

“让让!让让!”迟望朗声大叫,“不让开的人未来二十年都单身哈!”

“哇,你嘴巴好坏!”

“迟少,你这诅咒太恶毒了吧。”

笑着骂着,男男女女都赶紧给迟望让了道。

“瞧瞧你们那埋汰样儿,跟没见过天使一样。”迟望点了几位积极同宋禧献殷勤的公子哥儿,吊儿郎当道,“这位可是赵家捧在掌心的妹妹,一个个都小心点儿啊。”

知情者的公子哥们双手抱臂,相视一笑,既心领神会,又哄笑迟望守护吉祥物似的行为。

宋禧倒没任何不适,谁来与她言语交流,她都能从容自如应对,只是手里多了一捧鲜花——而且,这花的含义还非同寻常。

赵砚森也觉得她该结婚了吗?

“新郎新娘回休息室换衣服,马上开宴席了。”迟望神采飞扬,对宋禧说,“走,望哥带你去包厢。”

此时,孟维贤还在新郎那里忙活,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宋禧遂绥点头:“嗯,麻烦了。”

“甭客气。”

迟望的咬字发音标准,伴随着些许京腔,除了混血外表外,完全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

与外面的热闹不同,后台新娘休息室十分寂静。

江上雪坐在化妆台前,造型师边夸她发质边替她弄新发型。

旁边椅子上的黎书怡目不转睛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神情恍惚。化妆师见状,没开口闲聊,只顾着弯腰替她补妆。

江上雪眉眼清冷,偏头看黎书怡:“书怡,有心事?”

黎书怡镶嵌碎钻的指甲压着手机侧沿,语气稍稍紧张地说:“刚才收下赵先生捧花的女孩看起来面生,她是哪家的千金?”

婚礼上,未婚男人接住新娘子的捧花,将其送给未婚女人,这是一种极其暧昧的行为。

“你说宋禧吧,她是赵砚森的妹妹。”江上雪虽然与宋禧高中在同一所学校,却是在宋禧出国后才知晓她和赵砚森的关系。

宋禧只告诉过秦方好,赵砚森是她哥。

至于孟维贤……他是偶然发现的。

放学时刻,赵砚森到学校接宋禧,恰巧被孟维贤撞见了。

不久前,只有高尔夫球俱乐部的那些人清楚宋禧的身份,经过今晚这一遭,怕是整个圈层都知晓她的存在了。

“妹妹?”黎书怡眼前一亮,挥手示意化妆师退下,“亲生的吗?为什么不姓赵,莫非是私生女?”

“不是。”江上雪说,“宋禧姑姑是赵家那位的新夫人。”

宋禧姑姑和赵砚森父亲结婚,宋禧和赵砚森便成了兄妹。

还好只是兄妹关系。

黎书怡暗自舒了一口气,思起捧花,复又神色复杂地追问:“他们关系很好?”

秉持着谨言慎行的原则,江上雪不愿过多探讨赵家的事儿,说:“不了解。”

黎书怡琢磨须臾,准备就绪问时,门口传来细微的动静,尔后,侍应生拎着新郎孟泊聿进来。

他目光落在江上雪身上,古板肃正的面孔带上新婚的笑意。

“夫人,该去敬酒了。”

酒席的布局比之礼堂也不遑多让,顶灯流光溢彩映得室内金碧辉煌,世界级乐队的演奏舒缓轻扬,热闹但不喧嚣。

偌大轻奢的独立包间里,宋禧坐在沙发区域吃了几块水果,起身,入座用餐。

孟维贤站在餐桌前,绅士风度地拉了下椅子,隔着一米距离望向她,做口型:“禧总。”

宋禧来参加婚礼,主要目的是陪孟维贤,见状,她侧首,同迟望轻声说:“迟望哥,我去朋友那里。”

闻言,迟望分外遗憾,但妹妹都说了,他也只能点头:“下次望哥带你去玩好玩的。”

宋禧笑:“好。”

她迈步往孟维贤的方向走,刚走两步,就有人抓住她的胳膊,强势又从容地把她摁进椅子里。

“哥我要……”宋禧试图和赵砚森说她要跟孟维贤坐在一起,话尚未说完,就瞧见男人那漆黑的眼睛,沁着令人胆寒的森冷深潭。

他意味不明道:“胳膊肘往外拐。”

“我没有。”宋禧下意识辩驳。

“行。”赵砚森慢条斯理地歪了下头,一定要盯着她的眼睛说,“你没有,你只是亲疏不分,光惦记其他雄的,自己哥哥当看不见。”

众目睽睽之下,视野里全是他冷隽帅气的脸庞,宋禧呼吸和心跳一同罢工。

“……你不是在忙嘛。”

她就是纯粹地尝试慢慢远离他,才视而不见。

可男人哪里会让她渐行渐远。

赵砚森见她不自在,收敛了些语气:“老实待着。”

黎书怡掀开纱帘进来,抬眸望向餐桌,一眼便看见了赵砚森。她轻撩了下耳边的碎发,正欲走过去。

赵砚森稍微俯下身,长臂松松搭在宋禧的椅背上,凑近不知在同她说什么。后者一脸无辜。

看着这一幕,黎书怡心生怪异。

他们的距离其实不算暧昧,但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不在了。”宋禧实话实说,“到餐厅和朋友一起吃饭呢。”

她顿了顿,补充问:“姑姑还记得秦方好吗?”

“你那个进娱乐圈的同桌?”宋韫玉隐约有点印象。

“嗯,是她。秦方好现在在我旁边,你别担心。”

“在外面注意安全,早些回来。”宋韫温柔地叮嘱她。

宋禧乖巧应:“好。”

宋韫玉了解清楚情况,安心地结束电话。

包房里,孟维贤和商时序正在热火朝天地喝酒。秦方好背靠座椅,手里捧着小镜子正在补妆,看见镜子里出现的倩影。她扭头,兴致勃勃地问:

“遇到江上雪了?”

宋禧走过来,将手机放在桌上,余光瞄了眼孟维贤。

“不止江上雪,还碰见了孟泊聿。”

“他们一起的?”秦方好听闻,一双狐狸眼倏地亮起来,八卦之魂熊熊燃。

“应该是。他们全程都一块活动,几乎寸步不离。”避免孟维贤听见,宋禧放低了点音量。

“像孟家江家这类家族基本逃不过联姻,原以为孟维贤这个二世祖没有继承家业,不受家族限制就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结婚对象。”秦方好将化妆镜合上,“谁能料到,正因为他不是继承人,江上雪才跟他分手与孟泊聿联姻。”

宋禧垂睫,沉吟须臾,平静开口:“世事无常。”

“江上雪和孟维贤谈了四五年恋爱,轰轰烈烈,人尽皆知,到头来女朋友却要嫁给自己大哥。”秦方好叹道,“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他们有缘无份。”

宋禧味蕾莫名添了几分苦涩:“是啊。”

包间骤地响起一声‘砰!’。

酒瓶砸向地面的刺耳声音,猝不及防碾在宋禧和秦方好的神经上,她们循声看过去。

商时序喝多了,闭着眼趴在桌子上,似乎是睡着了。孟维贤手里拿着酒杯,双眼猩红,继续伤春悲秋:“遇到她之后,我时常会想,如果她不是江上雪就好了。”

他的音调陡然拔高,“不!我的意思是,如果她只是江上雪就好了。我只是孟维贤,她只是江上雪,这样子就没有任何顾虑了。”

秦方好被吓了一跳,款步走过去,抬起高跟鞋不客气地踹孟维贤一脚,颇为恨铁不成钢:

“一个人的人生不只有爱情,还有很多要背负要追求的东西。你难不成要喝一辈子失恋酒?!”

“她叫我忘了她。”孟维贤烂醉如泥,伸手抓住秦方好的胳膊,自言自语道,“秦姐,我忘不掉她!我爱她,爱得快要疯了!”

秦方好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抚了下胳膊,不情不重地拍打孟维贤。

“孟二少,逝去的爱情就让它逝去吧。”

宋禧自顾自斟了杯茶,也出声安慰:“这年头前任不值钱了,前夫前妻满大街都是,一抓一大把。”

熟料,孟维贤听出了另一种意思,顿时精神抖擞:“你是说雪儿可能会和我大哥离婚?”

宋禧:“……没救了,丢垃圾桶吧。”

秦方好狠狠赞同:“不可回收。”

他们陪孟维贤喝了几轮的失恋酒,晚上十点多,繁华城市依旧热闹喧嚣,商时序捎上孟维贤,四人离开餐厅。

宋禧婉拒商时序要送她回家的好意,招一辆出租车,同他们挥手道别。

冬季的京城银装素裹,夜风透过车窗溜进车厢里,凉意浸进皮肤,宋禧打了个寒战。

她升上车窗,窗外的霓虹灯影在迅速倒退,犹如一帧帧彩色绚丽的相片。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孟维贤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宋禧心里忽然像打翻了什么东西。

她侧首,一瞬不瞬盯着明净车窗上反晕着的女生的面部轮廓。

渺渺茫茫,不明不暗。

无比熟悉的一幕。

四年前,她乘着冬天最后一道微弱的焰火向陌生的地方逃亡。

如脱线的风筝一般,宋禧搭乘飞往美国的飞机,机窗清晰倒映出她失魂落魄的侧脸,极尽破碎感。

她额头贴着机壁,俯瞰飞机下方的千年古都。

京城一如既往的繁华璀璨,只有她衰败了。

她强忍着猛烈抽痛的心,默默想:

以后有的是时间,从现在开始一点点挖掉就行了。他们总有一天就只剩下兄妹之情,回到最初的正轨。

那天是1月12日,她登陆小号,编辑了一条仅自己可见的动态。

宋禧,区区爱而已,不要输给它。

曾经的宋禧那样聪明,又那样疯狂。

她用一整个青春去贪婪地渴望着赵砚森。

不知分寸,不懂畏惧,一个劲地横冲直撞,莽撞又天真。到头来,把自己的一颗心脏也撞得稀巴烂。

前方绿灯转红灯,司机停车。

宋禧拽回思绪,闭眼调整状态。

明明车里温度适宜,冷风涌不进来,她却觉得浑身血液在某个瞬间被冻住了。

宋禧阒然一省,睁开眼,往后靠着座椅,摸出手机,点开消消乐的小程序游戏。

玩游戏的时间过得比较快,屏幕上又是一次噼里啪啦的五颜六色烟花乱炸,配着一声清脆的‘Unbelievable’。

车子抵达目的地。

宋禧退出手机界面,把手机摁成黑屏塞进包里,下车径直进四合院。

玩了一路游戏,她整个人状态很放松,步伐不疾不徐,穿梭花木扶疏的院子。

一整排的玉兰花灯和月色照映湖面的波光粼粼,水循环池子不断有金色的鲤鱼冒头,别具一番意趣。

宋禧笑了笑。

她走进灯火通明的院子,看见什么,脚步蓦地一顿。

客厅偌大而空寂,天花板吊着的法式水晶灯,华丽亮堂。灯下,每件家具的摆设都尤其讲究,此时此刻,长沙发上靠着一个人。

男人仰着头闭着眼,两条大长腿交叠地架在茶几上,手背松松搭着眼睛,灯影映在他英俊的脸上,过分惹眼。

高大挺拔,随意又神秘。

他怎么在这儿睡觉不回房?

宋禧抬腕看眼时间,快要十二点了。她放下手,又抬头,望向前面的沙发,却骤然撞上一双幽黑的眼眸。

宋禧一惊:“吵醒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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