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里,唯有那句誓言在箭楼回荡:“待臣种活宫墙内那株银杏,必以万里红绸为殿下裁嫁衣。”
残阳彻底沉入护城河时,巡夜的老宫人看见:断裂的白绫缠着半片银杏叶,在箭楼飞檐下飘成招魂幡;染血的襁褓碎片卡在蟠龙浮雕里,随着夜风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而朱雀阙最高处的金砖缝隙间,一株细弱的银杏苗正穿透尸血,生出鹅黄的新芽。
永宁六年·冬至夜宴麟德殿的蟠龙烛台淌着血泪般的蜡油,萧瑟瑟数着裴怀瑾铠甲上凝结的冰棱。
十二道珠帘相隔,他战袍肩头的白狼皮正在融化,雪水渗进金砖缝隙,蜿蜒成她裙摆上褪色的缠枝莲纹。
“臣请为陛下舞剑助兴。”
裴怀瑾的声音比五年前更沉,龙泉剑出鞘时震碎了琉璃盏。
萧瑟瑟看着琥珀酒液漫过案上《秋狩图》,墨色晕染处恰是当年埋着黑棺的银杏坡——那里如今立着三十座无字碑。
剑光如银蛇游走,忽而刺向御座!
萧瑟瑟腕间金铃骤响,裴怀瑾的剑锋在她喉前三寸急转,削落九凤冠垂珠。
东珠坠入酒瓮的刹那,皇帝抚掌大笑:“裴卿这招白虹贯日,当赏西域夜明珠十斛!”
“臣斗胆,求换一物。”
裴怀瑾单膝跪地,战靴碾碎满地明珠。
他抬眸望向萧瑟瑟案前的金丝盏,“听闻贵妃擅制银杏露。”
萧瑟瑟的护甲掐进掌心。
那金盏边缘染着鸩毒,是今晨皇帝亲手递来的——若裴怀瑾饮下此盏,西郊大营三万亲兵将群龙无首。
“爱妃以为如何?”
皇帝指尖划过她颈后伤痕,那是冷宫烙铁留下的“瑾”字。
萧瑟瑟忽而轻笑,鎏金护甲勾起酒壶:“将军可知这银杏露的妙处?”
她将毒酒斟满金盏,“需取霜降后第三日的落叶,用未足月的婴孩泪熬煮...”裴怀瑾猛然起身接盏,袖口翻飞间露出腕骨铁环——正是五年前锁她的镣铐改制。
酒液入喉时,他喉结处青筋暴起,却从齿缝间推出一枚银杏镖,正钉入萧瑟瑟发间凤钗。
珠翠坠地声里,皇帝突然扼住她手腕:“爱妃醉了。”
鎏金护甲刮落凤钗漆面,露出内里暗格——空无一物。
紫宸殿的地龙烧得太旺,萧瑟瑟的雪纱中衣被冷汗浸透。
皇帝扯开她腰间绦带,鎏金香囊滚出焦黑的银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