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内，齐佰民默默坐在摇摇欲坠的木椅上，双手死死握着那份泛黄的诊断报告。
每一笔字迹都仿佛重锤，不停地敲击着他的心灵，带来沉甸甸的负担。
房间中充斥着刺鼻的药水气味，他的眼神溢满了深沉的无助与恐惧。
被命运抛弃的感觉，几乎令人窒息。
阴影中，沉默了好一会儿。
齐佰民拿起手机，拨通了好友李默强的电话。
电话那头，李默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佰民，情况怎么样了？”
齐佰民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沉重：“你的钱，暂时还不上了，我需要好好静一下。”
李默强急忙安慰道：“别着急，不管多久，都不是问题。
只是我这边也确实手头紧，帮不上你。”
齐佰民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明白，你已经帮了大忙了。
我不会让你为我承担更多了。”
李默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如果实在困难，我可以考虑抵押家里的房子，筹点钱帮你渡过难关。”
齐佰民立刻回绝了这个提议：“不行，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困境让你家也陷入困境。
更何况，你的家，不是你一个人的。
我会想办法的，你就别为我操心了。”
电话那头，李默强沉默片刻，最后只能无奈地说：“那好吧，你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
齐佰民挂断了电话，心情一下子沉入谷底。
昏黄的灯光下，影子在墙上不断拉扯，似乎也在为他的困境哀悼。
窗外，东海市的夜晚华灯璀璨，耀眼夺目。
然而，在他的心里，这些灯光未能驱散心头的阴霾，他仿佛一片漆黑荒野中的孤影。
他的妻子，曾与他共同憩梦未来的伴侣，此刻正躺在隔壁的房间。
生命似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被无情的风熄灭。
离开出租屋，齐佰民仿若行尸走肉般，踽踽独行于冷清的街头。
这时候，电话铃声再次响起，齐佰民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齐先生，我的那笔钱……”
齐佰民深吸一口气，回答道：“我因为没钱给妻子治病，已经离开医院，现在住在出租屋里。
等到事情结束了，我会拼命挣钱，那时候一定会还你的……”
电话那头显然非常惊讶：“齐先生，我们合作多年，我知道你向来不说假话，您真困难的话，钱的事，可以暂时放下，甚至我可以再借给你几万块……”
齐佰民打断他：“谢了，……两万三万，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几十万，你也不可能拿给我，我也没资格向你寻求这么大的帮助。
抱歉，等到我妻子……”
齐佰民有些说不出话来，声音哽咽。
一瞬间，他热泪盈眶。
就像医生说的，哪怕再投入五六十万，自己妻子生存的几率，也不会超过百分之三十。
那么，自己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好吧，齐先生，您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有需要帮助，尽管告诉我。”
齐佰民简短地应了一声：“谢谢。”然后挂断了电话。
街道上车水马龙，灯光交织。
人行道上，少男少女奇装异服。
酒店餐厅，许多人聚在一起，欢声笑语。
整个城市描绘出一幅繁忙热闹的场景。
但在齐佰民眼中，这一切犹如过眼的云烟，陌生而遥远。
他体会不到别人发自内心的愉悦，别人也体会不到他痛彻心扉的苦痛。
齐佰民呆滞地注视着来往的车辆，心中涌现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如果，他直接投身于那些疾驰而过的车流，或许一切痛苦便将结束。
但这样的念头一出现，便被齐佰民强烈压制。
他不能在妻子还抱有生存希望时，自己却放弃求生的念头。
他不能在自己生命逝去后，却留下欠人钱不还的标签。
有时候，人害怕的不是死。
而是，现在的自己，根本没办法坦然赴死。
……
司机郝赫民紧握着劳斯莱斯幻影的方向盘，内心焦急如火。
他一边驾驭着这座豪华座驾，在繁华街道上穿梭，一边不断透过后视镜关注着后排座椅上的老板。
东海市着名企业家莫天成，脸色苍白，唇角带着不祥的紫色。
全身轻微颤抖。
宽阔的眉宇，此刻紧锁着。
嘴角气息微弱。
眼神有些弥散。
看状态，显然病魔缠身。
郝赫民心头焦虑，不知不觉中加大了油门。
劳斯莱斯幻影如同夜色中的幻影，车速愈发加快。
街道两旁的景色变成了一道道模糊的光影。
其它车辆唯恐避之不及。
马路上，没有一辆车，想和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幻影争道，纷纷避让。
路面空旷的错觉，让郝赫民驾驶的车辆，车速越来越快。
突然，郝赫民眼角捕捉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车前。
他心中一惊，下意识地踩下刹车，但一切为时已晚。
那身影在郝赫民的瞳孔中迅速放大。
在车灯下轮廓显现。
是一个男人！
一个身材高大，穿深紫色夹克，三十岁出头的男人！
“砰”的一声巨响！
劳斯莱斯幻影与齐佰民相撞，撞击的力道将他抛向高空，宛若断线的风筝，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凄惨的轨迹。
齐佰民在空中翻滚，发出沉闷的回响。
声音大的有些出奇，如同能够刺入耳膜的裂音！
直接在人的脑海中生成出幻听。
这一幕发生得极其突兀，郝赫民目瞪口呆，陷入惊愕！
他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四肢冰冷，身体瞬间被恐惧包围！
……
齐佰民身体在半空中，时间仿若静止。
在这短暂的时刻，他的意识脱离肉体，进入一种超现实状态。
他的视觉变得异常敏锐，透过劳斯莱斯幻影的车窗。
不仅看到了司机郝赫民的恐惧与扭曲的面容。
还清晰看到后座莫天成病态的苍白和呼吸困难。
更让人震惊的是，齐佰民发现自己竟能透视莫天成的身体。
看见他体内的细胞、血流乃至病变部位。
这种能力超乎常人理解，仿佛他突然拥有了洞悉一切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