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趣书网 > 玄幻奇幻 > 魔王的复仇计划全文

魔王的复仇计划全文

醉拍阑干 著

玄幻奇幻连载

剑交。即交即分。却不是一次,而是一剑七次,连续四剑。剑出了二十八次,二十八把剑落地,二十八个人受伤倒下。淡淡的青,幻出了点点星光,二十八朵血色的梅在雪中傲然挺立,缓缓降......

主角:欧文达克   更新:2025-04-19 14:05: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欧文达克的玄幻奇幻小说《魔王的复仇计划全文》,由网络作家“醉拍阑干”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剑交。即交即分。却不是一次,而是一剑七次,连续四剑。剑出了二十八次,二十八把剑落地,二十八个人受伤倒下。淡淡的青,幻出了点点星光,二十八朵血色的梅在雪中傲然挺立,缓缓降......

《魔王的复仇计划全文》精彩片段

剑交。
即交即分。
却不是一次,而是一剑七次,连续四剑。
剑出了二十八次,二十八把剑落地,二十八个人受伤倒下。
淡淡的青,幻出了点点星光,二十八朵血色的梅在雪中傲然挺立,缓缓降......
火红的枫叶下,琉璃般的金黄发丝在空中轻轻的荡漾着依格尼的温暖,额前两条细细长长的流苏却又跳动着黛娜蒂尔赫莱斯所特有的温柔。
她清纯恬美的笑容中带着甜甜的味道,像是窗外那片片洒落的光芒,瞬间流遍心......
很轻,却不只是她的剑。
空灵而又轻柔,如叶之初坠,不带起一点声音,也不带走一丝空气,翩然而舞,动作自然轻盈。
一抹绿意悄悄然游走起来,不片时已布满全场,一节一节,像是新生的青竹,直直的往上攀升着,然而却又带着点韧劲,迎着雪,昂然挺立着。
剑,终于相交。
却没有发出预想中的声音。
微微感到诧异,却见她的剑已平贴着弑神的剑身往我斩来,一瞥眼间,却正见她的眼中一丝精芒闪过。
弑神并没有如她想象般脱手,她的表情终于有了改变,丝毫不掩饰她的惊讶,似乎是在奇怪为什么我可以躲过这出人意料而又巧夺天工的一击。
我相信,这一剑换作我所见过的其他任何一人,在初见之下是绝对躲不开去的,譬如说毒牙,又或者是那个手持依格尼的男子。到了剑已斩落的这一刻,他们的选择估计都只剩下一个,那便是弃剑,不然就是等着手废掉。
“碎雪。”我不由得低低呻吟。
怎么可能?!她用的竟是我的碎雪剑!
心中诧异,手上却是丝毫不慢。
我几乎是想也不想便还招了,手腕轻转,弑神脱手,绕着她的青叶转了个圈,再回到我手上时,却已脱出她的攻击范围,信手一剑刺出,点在她匆忙竖起的剑身,青叶发出一声呻吟,她往后退去一步,局势重回对峙,但她的气势却已大不如前了。
她眉头微微一皱,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竟就这么呆呆的站着,全然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大敌在她身边。
原来跟毒牙是一个类型的,我轻轻的点点头,自以为了解了。正想学上次那样到一旁休息一下等她“醒”过来,眼前青芒突盛,眨眼间青叶已在眼前,而这一剑我并不陌生,正是碎雪最强一式“残雪”。
在我的手中,这一剑虽然凌厉,却也仅止于凌厉而已。碎雪剑本身便是防守的剑法,不取攻意,即便攻,也是以攻为守,不伤人命。
然而没有半分火气的碎雪剑法在她的手中使将出来却是这般惨烈,仿若来自魔界的恶魔撕开了人间的祥和,偏偏又是如此美丽、动人心魄。但我却全然没有心情欣赏,虽然她只将这一式偏移了那么一丁点的距离,但是却无疑将碎雪从最瑰丽的剑舞变成最惨烈的杀招。
我吓了一跳,心道:我们没这么大仇吧,使出这种两败俱伤的招数干嘛?!
心中不断咒骂着传授她的碎雪剑法的人,精神却倏地集中起来,我的眼中只剩下她的剑,耳中只听得见青叶破空的些微轻响。
青叶近了,那熟悉的淡青色光芒骤然大盛,我反射性的闭上眼睛,想起了郎玛里的魔兽们,心中叫苦,没想到这次轮到我挨这招了。
手中却自然地做出了反应,“铿”,相交的却不全是剑。我不由自主迎上去的却是弑神的剑鞘,在青叶插入剑鞘的同时,我的手腕同时向上一抖、一转、一带,青叶已落在我的手中。两人交错而过,失去了重心的她已跌落在地上,身形一转,弑神却已架在她的脖颈上。
事情的转变是如此的突然,以至于正准备惊叫的绯羽发出的却是惊喜的轻呼,而身为主角的我却全然不知到底为何会如此。
她斜斜的跌坐在地上,一身的白衣已染上了不少泥土,变得不灰不白,全然没有刚才的飘逸出尘之感,却分外觉得亲切可人,束发的发巾轻轻滑落,满头青丝委地,仿佛跌落凡尘的仙子,让人不由得心生亲近之意。她的身子隐隐的颤抖着,肩头耸动着,竟像是在哭泣,却又仿佛激动着什么,却终究没有转过头来。
然而我在意的却不是这,而是眼前这一幕却仿佛似曾相识一般,竟是呆呆望定了。
场中我们这么呆呆的不动,场外观战的几人却不知到底结果如何却又怕惊扰了我们,只能焦急的观望,如果不是毒牙拦着的话,担心我的绯羽恐怕早已冲过来了。
她缓缓的转过头来,秀美而陌生的脸庞却早已是梨花带雨,泪流满面。轻咬着下唇,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与适才仗剑而立时却是判若两人,仿佛受了委屈的邻家小女孩,双眼通红通红的,像是离开了窝的小兔子,分外惹人怜爱。
终于,我听见她颤着声问道:“云——哥——哥哥,是——是你么?”
声音颤抖,却不再冰冷,仿佛冬雪初融,带着丝丝的暖意,声音中却饱含着太多太多。似惊讶,似不信,似欢喜,似哀怨,我听得一愣,却被她的问题吓到了。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女人被我打傻了。继而又想起,不对啊,我并没有打她的头啊。
呆愣许久,这才反应过来。她大概是认错人了,把我错认成她的那个“云哥哥”了,只不过是我们两人的名字中恰好都有一个云字而已,所以才引起我的误会。
嗯,一定是这样子的,我自认为找到了答案似的点了点头,正要回答她,好了结这个大麻烦,却听见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东北方的天空处远远的腾起一片红云,转瞬消散,她脸色一变,不待我回答,柔声道:“云哥哥,岚儿现在有急事要办,办完事再来找你。还有哦,这次你休想再抛下我一个人消失了。”
话说完,在我脸颊上轻轻印上一吻,悠然起身,转瞬翩然而逝,却仿若破茧而出的蝴蝶,浑身上下焕发着勃勃生机。
“啊?啊!”我被她的“偷袭”弄得天昏地暗,正想解释时,她却早已飘然远去,连青叶剑都没有取回,就这么去了,眨眼间便已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喂,喂,等一下啊。”我急急地喊道,却全然忘了后面还有四双眼睛正紧盯着我,其他人倒也罢了,但是绯羽呢?
果然,在我省起的同时,背后传来绯羽冷冷的轻哼声,不由得微微苦笑,这小妮子吃的是哪门子醋啊。
卡里拉着同样满脸不高兴的妮娅早就离开了,毒牙丢给我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也跟着跑掉了,只剩下我望着满脸寒霜的绯羽呆呆的愣着,心中欢喜,这一路行来,绯羽终于渐渐恢复“本性”,却又暗暗叫苦,不知现在该如何解释才能消除她的怒火。
收拾停当,一行五人往天梦行去。
毒牙一反常态的走在最后面,越行近天梦他的脸却越冷,虽然仍旧笑着,但是笑容中却有着太多我所不能了解的东西,浑身散发着刺鼻的杀气,就像是从地狱返来复仇的杀神。
卡里早已拉着妮娅远远的躲开了,两双眼睛惊疑不定的望着骤然大变的毒牙,全然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会使得同伴如此大变。
“羽儿,对不起嘛,我错了还不行嘛。”
虽然不知道毒牙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我也不能因为任何原因而使绯羽受伤,于是我无视绯羽一路上的冷漠,倏地出手,将她揽得近了近,抱在怀里一阵轻怜蜜爱,直吻到她不断求饶这才放过她。而真气圈却已悄悄展开,将绯羽护在怀里,阻隔毒牙那愈发浓烈的杀气。
一路渐渐无语,沉默充斥在五人之间,妮娅显然对我早晨的行为“深有感触”,似乎已经认定了我跟那些浮夸子弟为一丘之貉,遂不再一直对我放射那种极富杀伤力的眼神,倒是省了我一番心思。
卡里老是时不时地望一眼毒牙,显然很不放心这个说变就变的同伴,怕他什么时候就会暴起伤人。
绯羽余怒未消,虽被我偷袭得手,却仍然在我身上掐掐捏捏,嘴里不断的念叨着,我只好不断的点头点头再点头,而她却仍不停止,看来我势必要把点头进行到底了。
毒牙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而他身上的冷意却已超过了他身边的雪花,雪在他的身外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结晶,看起来就像是披上了一件白色的衣裳。
转眼间,天梦城墙已远远在望了,毒牙眼中射出凛冽的仇恨之色,这种眼神我并不陌生,因为我也曾在新月的眼中见到过,却不是她的。
想起新月,便想起分开时新月脸上那浓浓的哀愁,眼前时光回转,却又仿佛回到那个血色的黎明,她那令我熟悉到心悸的温柔和幽幽的歌声似乎又开始在耳边回响起来。
“牙。”我轻声唤道,声音蕴含着真气直灌他双耳,毒牙浑身一震,转身望来,红色的双眼燃烧着异样的yu望,我知道它的名字叫嗜血。
绯羽微微转过头来,显是不解到底什么事能使我胆敢抛下她的“训导”。而我却不愿她的心因这份血腥的yu望而染灰,轻咬着她的耳珠道:“乖,我们又要打架了,在一边乖乖看哦。记着千万不要靠近我们。”
真气轻送,将绯羽推到卡里那边去,对他喝道:“帮我照顾她一下。”
破空声响起,毒牙已至眼前,剑身上那暗蓝色的色泽在罗密得的光辉下却显得苍白,只是它的主人正燃烧着血色的斗气,看起来却更是诡异,就仿佛来自异世界的魔神降世一般。
眉头一皱,这种情形似乎在哪里听过。
“杀!”他的眼已看不见其他的颜色,我只看到红色的瞳仁骤然缩紧,仿佛从咽喉处逼出的一个“杀”字,伴随的是铺天盖地般袭来的毒牙剑。
此刻,那柄原本暗蓝色的毒牙却如他的主人一般,染上了一层血色的yu望,冷冽的杀气、浓厚的杀意暴风骤雨般涌来。
剑交,剑分,再交。
人还是那个人,剑还是那把剑,然而人已不是那个人,剑已不是那把剑。
我知道此刻他只是名为毒牙的杀戮机器,甚至远比之前身为刺客的毒牙更不像是人。
我也终于明白为何之前的战斗,总是给我一种他未尽全力的感觉。
原来如此,这样子的“全力”,实在是不用也罢。
他的剑法仍然很快,却已与他一贯所用的毒牙不同了,现在的他更像是嗜血的魔兽。
每一剑挥出,都带起血色的剑芒,就仿佛在魔森追杀我们的那群魔兽,没有理智,只有本能的杀戮yu望支撑着战斗的信念,然而他的判断、反应却比平时快了几乎一倍以上,虽然比起平时所用剑法,此刻他的剑在我眼中破绽百出,明明只要随手一剑便可以将他攻破,但他却凭着那诡异的血色斗气配合此刻他那不知生死的打法硬生生的扭转败局。
我无言,这种以命博命的打法不是没有,但也绝对不多,只是没想到一个早晨就让我遇到了两个,看来这趟天梦之行还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惊险啊。
无奈苦笑,我全力转开那在残存的记忆中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身法,绕着毒牙满场游走,且战且退,将毒牙拉得离他们三人远一点,免得毒牙狂性大发时波及到绯羽。
“碎雪——菲华落羽!”
剑舞,雪碎,纷纷扰扰,漫天飞扬,瞬间迷失了彼此的视线,他的,我的。
我身周的白雪无一例外的被切成细碎的雪粒,并受我不自觉外溢的真气影响,不规则的悬浮在我身外一丈以内,画成了一个类似真气圈的防御层,就像是个白色的大雪球将我包裹其中。
而毒牙的剑却似乎丝毫不受阻挠,血色的斗气带着鬼魅般的呼啸瞬间破开那点点的白雪,直刺心窝而来。那本该起到防护作用的雪粒毫不留情的打向毒牙,却在遇到他身上斗气的同时融化了,升起了隐隐的蒸汽。
我一个后翻倒纵而出,人却仍面向着毒牙,双手握剑,朝着追来的毒牙刺去,意图阻隔。
然而我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现在可不是平时的毒牙啊。
忽略战场上任何一个因素的结果都是惨痛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这句话语,我已受到教训。
毒牙的剑没有丝毫挡隔的意思,反而是朝我袭来,脸上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容,如果那能被称为笑容的话。
我真的准备杀掉他吗?当然不是,是的话我又何必出手。
这话乍听着矛盾,其实却不然。以毒牙现在的状态,如果就这么杀气冲天的回到天梦的话,那估计不到一天毒牙就得跟天梦的高手们大打出手,只看他现在这么疯狂打起来完全六亲不认,便可以知道我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么该怎么办呢?像上次新月对我做的那样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新月不在这里,而他也不是我。
原因不同,结果当然不同。那首歌的魔力在于它在我心中的地位,而不是它本身。
堵不如疏,我唯一想到的办法便是让他发泄出来,否则当锁住他理智的大坝一旦决堤,不知缘由的我们就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杀掉他,要么被他杀掉。
思路是正确的,但实施起来却完全变了样。
毒牙的状况竟然比我所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就像是绷紧了的弓弦,我轻轻的一触,却将他整个儿点燃了,这是我第一个失算。
而他突然释放出的强大战力,比平时所表现出来的要强上好几倍,而且那种不要命的打法,更是让我不知如何是好。我不像他一样毫无顾忌,毕竟我还是清醒的。而且话说回来了,即便此刻我改变主意,想开杀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了。不能像他那般以命博命,又不能像对敌人一样毫无顾忌,束手束脚的打法无形中大大的削减了我的战斗力。
我唯一的依仗便只剩下我所练真气的特殊性,比起这个世界的大多数剑士们来,真气斗气的性质虽然差别不是很大,但是在持久性上,斗气却根本比不上真气的万一。
所以我的策略就是——拖。
虽然毒牙的血色斗气诡异,而且不可思议的强,就连菲华落羽所形成的灌注着我真气的雪之障壁都被他轻易破开,但是他的消耗肯定也很大。
长久下来,肯定对我有利,毒牙肯定会比我先支持不住的。
不知道毒牙是否也意识到这种情形,所以他的攻势越发的凌厉起来,却不见效果,他眼中闪过一丝凶厉阴狠的神色。
突然,他停下了追击的步伐,毒牙收回鞘中,然而他的气势却一点不减,仿佛出鞘的剑,闪烁着冷冽的气息。他身周的血色斗气已变得非常薄弱,淡淡的一层红色附在他的身上,像燃着火焰的玫瑰,盛开着诡异的笑颜。
略微犹豫,我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弑神跟着归鞘,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做好了随时开溜的准备。我虽然不在意生死,却绝不愿意无辜送死,更何况还有绯羽在等着我,而且就这么死在这里的话,也实在是死得太没意义了。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在他原本英俊此刻却狰狞的脸庞上却显得诡异万分,偏偏又让人分明感受到一种邪异的魅力。
他说话了,然而声音嘶哑难听一如最初相遇时,仿佛回到了迪雅的工会大厅里,四周虽然仍光亮着,但我分明感到视野所在变得昏暗起来,仿佛我跟毒牙所在的是另一个时空一般。
“最后一招。”
“嗯?”我疑惑的皱了皱眉头,难道毒牙还有意识?那他怎么会这般疯狂?故意的?还是——思考着问题,我反倒没有留意到他到底在说什么。
“牙恨-翼!”随着一声音量突增的暴喝,在我的视线里,他的身上霍然张开了一双巨大的血色双翼,如蝙蝠一般的翅膀在白色的飘雪中拍打着,毒牙的斗气竟然已达到实质化的程度。
这,这,这不是传说中的剑客所能达到的最强阶段吗?!
活见鬼了!!!
如果毒牙真的达到了这个阶段的话,那还打什么,这就像是白银剑士遇上圣级高手时的情况,越往上去,等级的差别就越不是数量的差距所能弥补的。
虽然圣级以上已经没有明显的分层了(就我所知),但是这传说中的最强,我还是知道的。
逃!
这是我所想到的第一字眼,但是可以吗?答案是不。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也许是身为剑客的尊严不允许我在对手面前夹着尾巴逃开吧。
无聊的荣誉感呢——
也许吧。
我很少有这种感觉呢。
我的血都在沸腾着,身体的每个部分像被什么唤醒了似的,不断颤栗着。
却不像是害怕,更像是?
更像是兴奋!
我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是否同样燃起如毒牙此刻的狰狞脸孔,但想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毒牙强大得几乎令我窒息的气势迎面压下,如惊涛骇浪般阵阵袭来,却没有一刻停留,我甚至没有一丝喘气的空隙。
但越是如此,我的身体却越是不克自制的颤抖起来。
不由自主地闭上眼,当头而来的如山般高大的气势吹着脸,这种陌生的强大威压感竟是令我如此陶醉,我心中不禁闪过一丝奇怪的念头——好舒服啊。
难道我的本质跟毒牙一样,也是个战斗狂?!
不会吧!!
我被自己突如其来的诡异结论吓傻了,然而身体不可掩饰的真实感觉是却忠实的回答我:答案确实如此。
茫然睁开眼,正“享受”着这一刻的我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场中的异变。
毒牙的双翼散出了浓浓的红光,一丝一丝,一缕一缕,又不时的闪过点点黑芒,像是编织着什么,实质化的斗气覆盖在暗蓝色的剑鞘表面,就像是镀上了一层血色的锋刃,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这些话写来繁杂,但其时却不过只经过了极短的一段时间。
几乎就在他的话音刚落,我为心中突然冒起的结论而惊愕的同时,我苏醒后所遇到的最强一击终于袭来。
没有丝毫时间上的间隔,毒牙已出现在我的面前,暗蓝色的蛇信吞吐着。
那惊天的战意,那浓烈的杀意,那疯狂的恨意汇成这一剑。
最为简单的一剑,没有一丝丝的花巧,简单到甚至就只有拔剑这么一个动作。
巧之极莫过于拙。
这最简单的一剑,却也是我所见过的最强一剑。
心中头一次掠过死亡的阴影,恐惧的感觉一闪即逝,却隐隐有种解脱的自虐快感。铺天盖地而来的血色阴影发出尖厉的撕吼,那直欲把我灵魂撕裂的声音直刺心底最深处,寻找着什么似的不断翻搅着。
仿佛被触碰到被封印着的禁地,一直被我强行克制着压在心底最深处的那股东西一下子冒了出来,瞬间占据了我的全身,愤怒的叫嚣着,我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长啸,带着绝不比毒牙眼中少多少的怨毒,弑神出鞘。
青色的光芒瞬间暴涨,凛冽的强大气势同时炸开来,在红色的世界中硬生生的撕开了一道口子。体内真气不克自制的沸腾起来,比刚才更加的浓烈,弑神贪婪的吸取着我瞬间涌入的庞大真气,青芒愈加的刺眼。而此刻我的眼前正不断流转着一幕幕熟悉的场景,而我却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我的身体几乎已经完全脱离了我的控制。
在毒牙结束我生命的前一刻,也许是几万分之一秒,就那么一个瞬间,我的弑神终于出鞘了。
同样简单的一剑,却更快,快得甚至连它的残影都仍停留在剑鞘中,而它已对上了毒牙。
这是两柄神兵的第一次全力火拼,没有清脆的交鸣声,毒牙、弑神同时发出了一声闷哼。
瞬即,熟悉的轻吟响遍全场,但比起平时,却多了些愤怒,多了些不忿。
青红二色在相接的那一瞬间仿佛被点燃了的火yao般爆炸开来,不断飘落的白雪染上了一层凄厉的舞。
踉跄着不断往后退着,终于支持不住,往后便倒,无法完全消去的气劲终于还是打在我的身上。“哇”,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手撑着弑神努力想站起来,身体却懒洋洋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要是现在毒牙还站得起来的话,那我肯定是死定了。
不过那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强大的一次硬拼,他肯定会被弑神上所聚集的真气袭到,我躲不过他的毒牙,他更不可能躲得过我的弑神,对于速度我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仿佛验证我的话一半,视线所及的地方,毒牙躺倒在地,看情形已经昏过去了。
不过那又如何呢?自嘲的笑笑,挨这么一下,即便我躲的比他快,区别也只不过是比他少躺几天。
这种没来由的比斗还真是不划算啊,希望那家伙醒来后,已经恢复了本性,不然这场战斗连存在的意义都没有了。迷迷糊糊,自嘲着最后的念头,耳边传来绯羽奔跑的脚步声及悲声的哭泣,手一松,弑神落在一旁,一阵熟悉的沁香将我拥入怀中,我不负责任的陷入了沉睡,却觉得好安心,好安心——
“我不要!”我大声的吼着,对着我的父母,雪舞帝国最尊贵的两位王者,发泄着我心中的不满,“我再说一次,我绝对不要什么礼仪老师!我不要!”
“皇儿。”母后悦耳的声音本来是很动听的,为什么此刻听来竟是如此令我毛孔悚然,不满的挥手,想挣脱伊维雅皇后捉着我手臂的手,但是却没有成功。
我不由微微感到惊讶,即便今年只有七岁但去年我便打败了我的剑术老师——圣骑士缔亚兹,虽然当时所凭借的学自梦中的无名心法所练成的一种叫真气的东西,但是母后那柔柔细细怎么看都不可能有多少力气的手臂,此刻我竟然挥之不动。
这怎么可能?!
然而事实却在眼前。
也许是我还太小了。这种答案是骗小孩的吗?!肯定有古怪。不过说到底,她毕竟是我母后嘛,而且我也懒得管他们这些大人的事,神神秘秘的。
一个字——烦!
整天礼仪规矩一大堆,见这个参拜见那个参拜,他们不烦我都烦了,我还那么“小”,老是这么跪我搞不好会折寿的,我还只是神之子,不是神啊!
自己烦也就算了,你现在还要找个礼仪老师,把我都搞成像你们那样子?
不行!坚决不行!
打死我都不同意!大不了我溜回皇家骑士团,跟缔亚兹师傅继续练剑!
“你这孩子。”伊维雅皇后面带愠色,不豫道,“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天不怕,地不怕,最后母后发火,那可是天下间最恐怖的事情。想起从前的凄惨,我不尤浑身一抖,精神瞬间变得无比集中,真气缓缓运转,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同时四下打量着,盘算着怎样才能安全撤退。
“皇后,我看算了吧,反正皇儿还小,再过个一两年再学这些东西,应该也不迟啊。”父皇英明,果然还是父皇最好了,我不由得向父皇投去一个感激的眼色。
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却把马上我打入地狱。“还是先让皇儿先去星舞学院学习学习吧,反正他早已过了适学年龄了。龙家的祖训可是要多出外历练历练啊。”
历练就历练,干嘛要送我去上学院,还是那间传说中贵族弟子的噩梦,龙氏子弟的熔炉,且不说“冶炼”结果的好坏,万一我就这么被它给炼没了,你们就不担心啊!
心中大声咒骂着提出这个馊主意的阴险父皇。哼,他嘴角的那一丝奸笑早就出卖他了——哼,还不是当年被爷爷整得很惨,现在拿我报仇。呜呜,我好可怜啊,这样子的话我似乎还是选择那该死的礼仪教导安全系数会高上那么一点。
伊维雅皇后皱了皱她两道姣好的柳月眉,轻声说道:“陛下,这样子恐怕不妥吧。皇儿如此顽劣不堪,现在若不加以教导怕日后野性难驯啊。更遑论让他此刻出外游学,若皇儿此刻的表现落入他人眼中,岂不是大大有损我皇族威严,还是先学礼仪教导为好。待皇儿的礼仪言行已经基本符合他皇子身份的时候再让他去学院不迟。而且,可先请老师前来为皇儿授课,这样子就不必担心皇儿的学习问题。”
母后的话一句比一句沉重,却又偏偏让人无法反驳,当她说完的时候,父皇已经接连点了好几次头了。显然,这件事情已成定局了,但我仍然尽着最后的努力,试图挽回一点点权利。
“这个,呃,我反对,行不行?”我涩涩地道,“有第三个选择吗?”
“明天早上八点,你的礼仪老师会在风舞苑等你。记着不要迟到,给老师一个好印象。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无言,母后根本就无视我的存在。
天啊!我怎么会这么惨啊?!救命啊!!!
“我不管了!我一定要马上逃走!对,马上走!”回到太*,我坐立不安,只要一想到明天就要被那种长满了白胡子的老家伙唠唠叨叨唠唠叨叨,还要我跟着他们耍猴戏,在这里多待一秒我都会疯掉的。
再说了,平时太仪院的那群老家伙就看我不顺眼了,整天指责我这个不合礼仪那个不合标准的,现在母后要我学习礼仪,还不是从他们那些人里面找那些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家伙出来。这次被他们抓个正着,那还不得拼命把我往死里整。
不行,绝对不行!
我一定要开溜,不管怎样,还是先溜回皇家骑士团驻地再说,怎么说皇骑军跟那群老家伙也不是一伙的,那里比起这里会安全得多。
注意打定,立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而这时,“啪”的一声门打开了。
进来的是人我并不陌生,那是师傅缔亚兹近身侍卫之一利亚。
微微愕然,手中不由得停了下来,心中奇怪,莫非师傅知道我有难,特地派他来救我了??越想觉得似乎越有可能,心中大喜,师傅啊,关键时刻果然还是你靠得住啊!!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虽然心中欢喜,表面上却不露出一丝声色,却不是考虑什么,而是除了几个极相近的人,我不愿意与其他人太过亲近,他们谄媚的笑容令我看了想吐,久而久之,还得了个冷面王子的雅称。
我沉声问道:“怎么了?”只是太过稚嫩的声音听起来却让人有种想笑的感觉。
不过利亚却是丝毫不以为意,毕竟我四岁起便跟着师傅学剑,他们早就都习惯了,而我也凭着自己的实力向他们证明了我不是个普通的贵族小孩。
“团长大人给殿下的信。”微微一礼,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我。
心中泛起不祥的念头,我接过来一看,差点便当场昏倒过去,耳边隐隐传来利亚的话声,“殿下,团长大人说了,此次护送意维坦皇族回国,因为事关机密,来不及跟殿下亲口道别,但是必定会为殿下带回意维坦的精美玩物,保证让殿下满意。”
我已经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挥挥手,示意利亚退下。
事关机密?鬼才信你。现在整片大陆风平浪静的,保密干什么!再说了,那护送的也只是南方属国意维坦的人啊。难道有人会去刺杀他们吗?刺杀他们还不如刺杀师傅来得有价值——
都走了一天了现在才派利亚回来,一点诚意都没有,摆明了一早就知道了父皇母后的决定,借去意维坦之名把我一个人扔下了在这里遭罪。
我哭啊,苦命的人啊!
人,果然只能靠自己,一个又一个,全都不可靠。
收拾了一半的包袱仍在地上,仰面躺倒在床上,就像是突然失去了全部力气似的,全身懒洋洋的,我失去了做出任何动作的yu望。
听到最后一人都离我而去,我没有丝毫怨恨,也恨不动,只是失落。
一个七岁的孩子,能恨什么?即便我看起来成熟,即便我比其他同龄人懂得多又如何?
懂得越多,烦恼越多,无忧无虑的生活便离我越远。
现在想起来,还是跟着师傅学剑的时候最轻松了。
“对一个剑客来说,剑就是生命,剑就是一切。”喃喃的低语着师傅所教授我的第一课,自嘲的微微苦笑,脸上露出一个绝对不符合我年龄的深沉表情,轻轻一叹。师傅啊,你不是这么教我的吗?那你现在呢?
生在皇室,我过早的接触了太多我这个年龄所不该触碰的东西了。
冷面王子?!
呵!我又如何笑得出来?!又有几人可以让我放声大笑?!!
手握紧,拇指流长的指甲深深的嵌进肉中,尖锐的刺痛讽刺我控制不住的泪水,轻轻,滑落。手臂横放,遮住我的眼睛,挡住一切看得见和看不见的罪恶,却怎么也挡不住腮边那不断滚落的苦涩咸湿。
我也只能这样子一个人躲着默默的抗议,因为没能力去改变什么,所以我没有抗争。明知道会被驳回的请求多试几次也不会有所改变,那又何必去求?
也许,是还没有值得我用一切去争取的东西吧——
只是你们,又有几人真正明白,我不只是个孩子,却又只是个孩子啊——
皇宫极西侧,这里是雪舞帝国各属国质子所住的地方,说白了,这里其实就是一个豪华的巨大监狱,只不过关押的犯人都是各属国的公主、王子之类的。
厌恶的望着那“西厢殿”的巨大匾额,明明是监狱,却偏要写得这么富丽堂皇。
抬起步子正要前行,霍然停下,心中一惊省起:不对!怎么可能!但风舞苑确实是在这里啊。
心绪倏地展开,默默思考着。怎么回事?难道是母后记错了?不可能,母后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记错,绝对不可能。
那么,难道母后并没有从太仪院的那群老顽固中找人,而是从这些属国质子或者他们身边的人找的老师?!我不禁犹豫自己的判断,虽然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但是我仍然不能确定,因为这种想法实在是——不可能。
千年前,第一龙皇创立雪舞帝国,一统大陆,诸国臣服,从此大陆唯雪舞为尊,时至今日,雪舞帝国日盛,大陆诸属国莫不以天朝上国待之,各国皇室、贵族纷纷以仿效雪舞为荣,其中第一项便是礼仪。
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要雪舞的太子去向属国的人学习礼仪,传出去岂不是帝国之耻!这,怎么可能!即便是老是看我不顺眼也被我看不顺眼的那群老头,要是知道母后竟敢做出这种决定,还不马上暴跳如雷然后立即搞那些联名上书之类的东西跟她拼命才怪。
诡异的感觉瞬间流遍全身,我皱了皱眉头,虽然母后是我至亲之人,按理本不应怀疑。但自小所形成的习惯却让我本能觉得这里面大有问题。一向精明过人的母后为什么会犯这种低级无趣却又不可饶恕的错误呢?更奇怪的是,为什么会没有人指出这里面的问题所在呢?那,师傅这时候的突然离京,是不是也是这个可能存在的大阴谋的一部分呢?
不然的话,为什么护送属国皇族回国这种事情会用到师傅的皇家骑士团呢?威慑意维坦?骗鬼去吧。雪舞之强盛尤胜以往,再说了,要威慑也用不着对方刚送完新的质子的时候啊。
手心中不尤渗出汗来,毕竟我才七岁,阴谋诡计于我,原本只是厌恶,此刻却令我不由自主地感到阵阵恐惧。
我是否该马上转身跑掉呢?我七岁,年龄的无力,令我的第一反应便是离开,远离危险,但是哪里又是安全的呢?我是雪舞太子,继承人的责任,开始本能的分析局势的优劣及离去与否的得失孰优孰重?看看先,占去了出生以来绝大多数时间的我做出了决定。
剑客,可以败,可以死,但绝不可不战而逃。
轻轻拍了拍腰间的清吟,大步踏出,我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剑,往里走去,也迎向了我人生的第一次美丽邂逅,那份感觉直到许多年后,记起,仍是那般温馨,一切仿如昨日。
风舞苑,是一个意维坦风格的小庭院。这里说它小,并不是指它真的很小,只是相对来说,比如说我的太*,比如母后的东德殿,更不用说父皇的寝宫雪舞殿了。
平时我是很少到这边来的,事实上偌大的皇宫,我所去过的地方也并不是很多,托那该死的龙家祖训的福,也许留在皇家骑士团驻地的时间比我在太*中的时间要长得多。而且,即便回来宫中,不善交游也不喜交游的我也不会到处乱跑,更何况这早就相当于被遗忘的西厢殿了。
虽然心中惊疑不定,但是好奇心却不可控制的提了起来。混杂着对未知的恐惧,我走进了庭院的大门,然而我略略有些失望了。
一路走来,却是人影全无,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刀光剑影或者阴谋得逞的狂笑声,什么都没有。
皱了皱眉头,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也没有丝毫停顿,院子并不大,走过小小的过园,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标准的意维坦建筑立在眼前,那柔和优美的曲线如波浪般自然的起伏跌宕,意维坦果如书上所言是黛娜蒂尔赫莱斯所钟爱的国度。
没有马上推门进去,淡淡的真气缓缓流出,我在院子的中央慢慢绕了一个小圈,表面看上去我似乎是在欣赏那庭院中的风景,但事实上,我正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但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风舞苑附近竟然没有人在,但我仍是有种被监视着的不舒服感。不过,屋里面倒是有一个人在,但也只有一个人在。
进还是不进?犹豫了将近半秒,我紧了紧手中那立起来不会比我矮多少的清吟剑,伸手便要推门。
而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

龙族,在远古时代便已存在的古老传说。
它们是诸神的骄傲,是诸神所创造出的所有种族中实力最为强横的一族。
天生肉体的强韧,生命力的顽强,比起其他的种族,它们具有太大太大的优势。传说中它们所特有的龙语魔法威力之强大,连诸神都为之颤栗不安。
传说里,在那场神魔大战中,龙族坚定的站在了诸神一方,在最后的大决战中死伤惨重,战后更是完全失去了它们的行踪。
有人说它们已灭族了;有人说它们只是隐居了起来,不再插手人间事物;也有人说它们在默默的守护着雪舞大陆。
事实如何谁也不知,后世的人们只有在吟游诗人的诗篇中还残留着它们曾经所拥有过的荣耀和强大。
而现在,那在世人的面前不知已经消失了多少个岁月的传说中最强的生物在我的面前倏然出现,我一下子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银白色的皮肤披着淡淡的金辉,庞大的身躯静静的卧着,半盘着长长的尾巴。光与影斑驳着岁月的沧桑,却不见一点老态。
尽管知道不合适,但我仍是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美丽的赞叹。
一大一小两对眼睛默默的对视着,竟是意外的和谐。
良久,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我们同时往后一退。
脚步一踉跄,身子往后便倒,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身子却已经自动的作出了反应。身随意转,一个转身,稳定了身形,伸手一探,一带,将绊倒我的阵阵香风拥入怀中,同时带着她往后再退一步。
弑神出鞘,我淡淡的注视着面前的庞然巨物。
废话!面对这种可与神魔抗争的传说,又有几人敢托大。
不——还是有的——
昨天还叫嚷着玩深沉的毒牙此刻正好奇的望着这传说中的最强,眼睛冒着闪闪的亮光,不由自主地流露出那种迫切的渴望,一如守财奴守望着金山的炽热。
我心叫不好。果不其然,下一刻,毒牙已经往前走去,口中不知喃喃的念着什么,两只手比划着不知何意的动作,再加上那双眼金光的模样,活脱脱便是见到了小白兔的大灰狼。
虽然,呃,两者的实力应该是颠倒过来的。
我几乎要惊呼出声,不愿这让我颇具好感的对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挂了,眼见得却已不及,就在这时他的手已经抚上了龙淡淡的银辉。
“你不知道这样肆意抚mo一位陌生女士的肌肤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吗?”
低沉悦耳的嗓音绵绵响起,声音很轻,轻的不带一丝火气,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重临人间。然而,极大的落差摆在面前,我怎么也不能把小山般庞大的它和她联系在一起。
我甚至没有看清它是怎么动手的,毒牙已经被击飞了出去,倒在我身后三十米远的地方。
微微叹了口气,我不说话,事实上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对于一个敢于“调戏”可能是他祖奶奶辈且非同类的人来说,我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也不想上前去安慰他,对于他的“流氓”行为,我只能在心中表示千分的钦佩和万分的感激,感激他打开了我们之间的沉默。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敢去安慰他,那不断涌出的杀气,与它优美的嗓音绝对的不般配。
弑神出鞘。
虽然不愿意替他背黑锅,但是考虑到这位女士运动过后可能感觉到肚饿就顺便把我跟小绯羽吞了下去当小点,无奈,我只能出剑,此其一。
而且,那不断涌出的杀气有若实质般蜂拥而来,稠密而尖锐。相比之下,身为刺客的毒牙便如同小孩子一般的弱小。空气中仿佛潜伏着莫名的恐惧,没来由的心一跳,继而不断加快起来。
“扑通扑通。”剧烈而快速的心跳,调动着我的血液。
气势的对抗,我在不经意中已输了第一局,同时看清的是彼此之间实力的巨大差距。
退吗?
电光火石间,我已下了决定不能退。
绝对不能退!如果现在我退缩了,即便侥幸留下性命,但今日的退缩势必在我心中留下阴影成为我他日修炼的心魔。如若不能战胜,那么我便再难寸进。
而且,绯羽就在我的身后,依偎在我羽翼之下的她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的她,怎能承受得住那股凌厉强劲的杀气,不用一秒,她便会被切个粉碎。
没来由的,心底涌起这种清晰的念头,没有一刻犹豫,弑神出鞘,以杀气对杀气。
“咦?”前方传来一声轻语,似乎是有什么想不通的疑问一般,压力骤减。
无暇深思,环住绯羽的手一松,真气微微轻送,将她往后推出。
少了后顾之忧,剑在手,天下何愁。
信心大增,无论如何对方气势大减,我便趁胜追击。
往前踏出一步,气势在涨,弑神横举,轻轻划过身前,正是前几天刚悟出的“星寂”,似守非守,似攻非攻。仅仅只是起手式,却已将这招星寂的真髓演绎得完美清晰,当然,这是相对前天来说。
借招增势,气势再强三分,弑神禁不住发出声声低吟。身后不远处,密林中仿佛有什么不住的低和着,竟似饱含着恐惧。
毒牙剑一抖,护卫在绯羽身旁,警惕的注视着身后密林,我心略略放下。
“咦?!”当星寂出手时,对方又发出了一声轻咦,气势略减,然后突然大增,仿佛非要一下子将我压倒不可。气机牵引之下,我忍不住就要出手,然而我的直觉却告诉我:一旦出手我们将再无幸免。
不能出手的念头压抑着气机的牵引,竟是无比难受。就在此时,一股久违的燥热倏地自心底最深处涌起,挡无可挡的庞大巨力瞬间袭来,内外两股庞大的力量不停的冲击着我的心灵和肉体。上次私自淬炼真气的后遗症终于在这一刻显现出来。
我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霍地喷出,弑神脱手,斜斜的插在地上。
真气不可自制的急剧涌起,往外扩散开来。不断涌出的真气一层一层的环绕着,直到将我全部包围起来,就仿佛一个巨大的茧,并不断变换着颜色。
先是青,然后是蓝,再来是红,三种颜色交替着出现,越变越快,越变越快,彼此之间变换的界限竟是越来越模糊,最后竟似全部融于一色,泛着淡淡的紫。
突地,真气开始回旋,先是缓缓的缓缓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仿佛漩涡般倒流,不消片刻,已全部回归我身。
一声长啸出口,弑神兴奋的应着,仿佛在恭贺主人功力的提升。自此,拜诗所赐的内伤终于完完全全的恢复过来,且功力更上一层楼。
风划过密林,带起点点白雪,发出了轻轻的声响,辨不明那是什么声音。
不过,那又有何要紧呢?
嘴角微微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心中涌起名悟。
风吹叶动雪飘舞。
动的是风。
这是风的声音,毫不费力的,我的心神整个儿溶入进去。
在这一刻,我就是风,风就是我。
轻轻闭上了双眼,一呼一吸,瞬间我已游遍整个魔森,冬始的暖意轻轻的拥抱着我。
聆听着风的絮语,心中一片平和。
仿佛被清泉洗涤过一般,此刻,我再也提不起一丝杀气。
在我闭上的眼里,风元素正舞动着长袖,轻轻的吟哦着上古的传承。
心中一动,我下意识的跟着念颂着风的咒语,没有丝毫的停顿,自然得本该如此。
脚下一轻,完全违背物理原理的,我的身体慢慢的升上了天空。
在绯羽及毒牙的惊叹声中,我不断的往上升去。
风轻轻的带起我的衣襟,在空中舞着。
一叶雪飘过,我睁开了双眼,定定的望着脚下,整个儿魔森便映入眼帘。
刚刚领悟了风的我像个刚学走路的小孩,又像是刚学习舞蹈的学徒,在空中轻轻的舞着。
我甚至能感觉得到,风元素轻轻的挨着我,跟着我一起飞翔。
霍地想起底下还有两个人和一条龙在对峙,调整方向,身子往前直蹬而去。看似不近的距离转瞬即至,我虽早有准备却还是被这般迅速吓了一跳。
在快及地的时候身子微微顿了顿,一个倒纵在空中翻了一翻,稳稳的落在绯羽的身旁,看得毒牙一阵目瞪口呆。
习惯性的伸出手去,将尤未反应过来的绯羽拥入怀中,那香香的温暖是我最喜欢的奖励。
“殿——殿下,您还是魔法师??!!”绯羽似乎是受到了太大的惊吓,俏脸一片苍白,说话竟开始不连贯起来了。
“小傻瓜,不要胡思乱想了。你忘了吗?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无论我是什么身份,你,永远都是我可爱的小羽儿,我们永远也不分开。”
安慰好怀中的俏佳人,我转头看去,毒牙也是一脸的复杂表情,迷惑欣喜、失落、惊讶,各色各样,应有尽有。
“人类,尔等何人?来此诸神遗忘之地做甚?”银龙淡淡的声音骤然响起,却与适才之调皮语调截然不同,带着轻轻的责问,一下子将绯羽和毒牙从适才的惊诧中惊醒过来。
轻轻拍了拍绯羽的小手,示意无妨,松开环住绯羽细腰的手,我往前踏步而去,信手拔起弑神,剑归鞘,真气微动,往后轻轻送出。
下一刻,弑神已落在绯羽的手中。
我抬起头来,与这可能存活了几千几万年的半神昂然对视着,不借一点气势,没有一步退缩,也不带一丝恶意。
一人一龙就这么对视着,场中立时陷入了沉默的尴尬。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阵阵的低吼,这种声音我并不陌生。这两天以来,我们一直与这种声音作伴,甚至可以说是时刻与我同在。
没想到还是被追上来了,心中微微轻叹一声,这次真是前有强敌,后有追兵,无路可逃了。
虽然刚刚学会了风所传授的飞行,但是带上绯羽和毒牙的话,估计就飞不动了。而且面前的这只龙,估计也不会给我机会的。
心下虽沮丧,却仍不放弃。抬起头来,想要做最后的抗争,却正见到银龙略略的皱了皱额头。呃,如果这个表情可以这么解释的话。
“归去吧。”没有威胁,没有恐吓,更不用说动手,银龙优雅的音调竟仿佛有无穷的魔力,追赶了我们两天的魔兽竟在银龙一语之下全部退去。
愣愣的挠了挠头发,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行了个古老的答谢礼,轻轻答道:“尊贵的女士,感谢您的仁慈和慷慨,吾等途经此处,无意滋扰,请宽恕吾等无心之失。”
“呵,我已经很久不曾见过这种礼仪了,没想到竟然今日竟还可以再见。”银龙轻轻一声叹息说到。
话刚说完,愣住的不仅仅是毒牙、绯羽,连我这个当事人也是一脸模糊。
银龙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深邃的双瞳一一略过我们三人,一时间,我竟有种自己被完全看透的感觉。
“请问,您今年多少岁了?”也许是为了转移它的目光,我突然抛出了这个敏感的问题,对女生来说,如果它也算的话。
“你不知道询问一个女士的年龄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吗?她”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一瞬间我竟有些失神,仿佛是个豆蔻少女在我面前撒娇。
摇摇头,挥开这个荒唐的想法,我不再言语。
“请问,您便是传说中的龙族吗?”绯羽来到我的身边,挽着我的臂弯,略略的躲着,对这个庞然大物显然仍不适应。其实又何止是她,毒牙跟我不也一样。
似乎是被绯羽可爱的问话给逗笑了,银龙巨大的脸庞竟仿佛带着丝丝和蔼,“是的。”但是,她眼中那转瞬即逝的落寞却更是清晰。
“这里只有您一个人吗?”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事实上,我的问话很有问题,但是我总不能问说这里“只有你一条龙吗?”或者“这里只有你一只龙吗?”。
我相信如果我真的这么问出口的话,可以预见的结果便是她怒气勃发,将我这个把龙族当动物对待的可憎人类吃掉当点心。
“是的,我的朋友。这里是我的居所,你们是我定居这里之后的第一批客人。”银龙轻轻的回答道。
“朋友”的称呼让我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它们可是最接近神的存在。
“您的族人呢?”绯羽的胆子似乎大了一些,露出小脸来,轻轻的问到。
银龙的双瞳明显的暗淡了许多,硕大的脑袋低垂了下来,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
看到银龙如此,绯羽慌了手脚,急急忙忙的从我身后跳了出来,一边道歉,一边说着各种各样安慰的话,把适才的害怕全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与毒牙对视苦笑,同时摇了摇头,心道:羽儿还真是同情心泛滥。
“到底你们的族人怎么了?为什么后来龙族会从历史中消失呢?”这两个问题一直盘绕在我的心头,但我没问,因为有人代劳了。
“这要从很久以前说起了——”银龙轻轻的叹了口气。
“千年前,神魔大战爆发,魔族从魔界中蜂拥而至,连绵的黑色军团沾满大地。没有人知道战争爆发的原因,也许正如诸多种族的记载中一般是魔族的野心吧。
“没有人知道战争的起点是哪里,因为大陆各处几乎是同时起火,当烽烟的号角响彻大地之时,各族这才明白,这是整个大陆的战争。
“明白是明白了,但各族谁也不曾真正重视过魔族的入侵,各自为战,甚至自相残杀。直到那紫色的旌旗已经遍布整片大陆,各族这才真正害怕了。
“是的,他们害怕了,魔族的强悍远在各族的想象之上,魔兽军团的投入更是让整场战争一面倒,各族均损失惨重,精灵族更是濒临灭绝,便是强横如我龙族亦在这一役中大伤元气。
“这时诸神出现了。神派出了他的使者,找到了当时人类中最为强大的一支,将他们的首领扶为圣皇。在诸神的帮助下,很快的,圣皇统一了人类,接着又统合了诸族战线,并在神族的授意下,与当时龙族最强的战士订下契约,成为人类第一个龙骑士。
“在神族的率领下,圣皇带着诸族精锐与魔族大军展开决战,虽然诸族已衰弱无比,但神族的参战却使得诸族这边的实力大大加强。而这场战争在神族加入的那一刻起,也迅速的锐变为现在世人所共知的神魔大战。
“是役,双方两败俱伤。诸族联军虽胜,却是名副其实的惨胜,虽然成功的将魔族军队赶回了魔界,诸神将人魔两界的通道再一次封印起来之后,退归神界。而诸族也已损失惨重,包括人族在内几乎全部濒临灭绝。
“这时人族的优势便彻底的显示出来,远超各族的繁衍能力使得人族第一个从神魔大战中恢复过来。其时,圣皇统一大陆,建国雪舞,人类诸国无不臣服,诸族各自休养生息,既无力也无心争夺。大陆从此改用雪舞历。又因为圣皇为龙骑士,故又称为龙皇,而后,自圣皇起雪舞皇室改姓氏为龙,龙皇之称代代相传。”
银龙的话语已经停了很久了,然而那阵阵激荡的情感却无法说停就停,我的血在澎湃着,没有任何理由的,我的心在动荡着。
神魔大战的真相竟是如此!
与记忆中所知的相差及多,印象中的神魔大战似乎从一开始到结束,魔族始终都被压着打。万恶的魔族竟敢挑衅诸神的伟大,诸神大怒,赐下祝福之光。在神族的光辉指引下,龙皇的英明领导响应着诸神的号召,将万恶的魔族逐回魔界。
转头看去,毒牙也是一脸的茫然和迷惑。
低下头来,绯羽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转瞬即逝,竟似不大在意,心中略略奇怪,却也不以为意。
“魔族早已被封印在魔界过不来了,而昔日的雪舞帝国如今也已不在了。”忍住心里不知从何处涌起的激动,我平静的说道。
“哦。”银龙淡淡的应了声,显然不以为意。
我也不在意,毕竟人家活的岁月比我的一生还要多好多。只要一想到她可能是我老祖宗那一辈的,我便失去了在意的立场和理由。
银龙的话中隐瞒了些什么,虽然她已经小心的掩饰了,但我仍然听出了其中的蹊跷,龙族为什么会消失在历史舞台?她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的族人呢?魔森的魔兽为什么会突然发狂?又怎么会听从她的号令退去?但既然她不愿说出来,我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了。
毕竟每个人都有保存自己秘密的权利。
龙,也一样。
这是除了生存之外,生物本身所拥有的最基本的权利之一。
彼此都不说话,人也是,龙也是,场中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偶尔吹过的风带起轻轻的叹息。
“你的身上留有我熟悉的气息。”
绯羽已经睡下,毒牙仍然在发呆,我与银龙一人一龙在离他们不远处小声的对话着。
我下意识的望了望绯羽,不知是想要确认她已睡下,还是怕她听到自己都不愿听到的答案。
“我已布下隔音结界,你不必担心,他们什么都听不到的。”银龙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犹豫,替我释去了担忧。
“我也不知道。”我诚恳地说道,“我失去了我的过去,所记得的仅仅只有苏醒过来以后这么三个月的记忆。”
“我不记得过去,我是什么人,我要做什么,一切的一切我都不记得。”我的话语渐渐变得急促,夹杂着不容置疑的惶恐,我只记得那不断舞着的两道倩影——克莉斯姐姐,她——
银龙的瞳孔瞬间缩紧,她轻轻说道:“哦?让我帮你检查一下如何?”
“你可以治好?你可以恢复我的记忆??”我激动的叫了出来。
“不。”简单的回答却将我从神界打入魔界。
“但是我有点怀疑。”
“哦?”银龙奇特的说法已经打动了我的心。
“我在你身上感受到很奇特的魔法波动。”她轻轻的说道,眼瞳中闪过迷惑的光。
“什么?!”我的心突然一阵剧烈的收缩,霍地急速的跳动着,脑袋中一片混乱,仿佛什么灵光闪烁,却怎么也抓不住重点。银龙的话就像是黑夜里突然亮起的闪电,照亮我阴霾的一角,却转瞬即逝,不等我看清什么便已消失。
“我会尽力试试看的。”银龙轻轻道,语气中竟带着莫名的温柔。
“我要怎么做?”我沉声道,不说一句多余的话语。
对她,对我,一切多余的话语都没有丝毫的意义。
我不是普通人;她,甚至不是人,是龙。
信或不信,仅此而已——
“朋友,我很遗憾。你的失忆的确不是失去了,而是被封印住了。”银龙说道,“封印出奇的强大,我很抱歉,我的朋友,我的能力并不足以解开它,施展封印之人的能力远在我之上。”
“我知道了。”我轻轻答道。我知道银龙解不开封印并不能怪她,但是希望的落空仍不由让我感到阵阵的失落。
“我的朋友,我不知道你的过去背负了什么,但如果封印你的人与你为敌的话,那么请千万小心,他将是你最大的敌人。”银龙不安的说道,“我的朋友,如果有一天你无法抵挡的话,请呼唤我,我将与你一同作战。”
心中微微感到诧异,然而更多的却是激动。传说中龙之一族,一旦认你为友,则终生为友,即便日后被背叛、出卖乃至杀害,仍只会认定你为朋友。
也许是血液中那隐隐的呼唤,也许是许久不曾接触外族的她压抑了太久的寂寞,我并不知道她到底为何会认我为友,但这份真挚的关心却令我无从抵御。
我的心中填满了名为感激的元素,但我的回答却是平淡的,“多谢你,我的朋友。”
我知道,这便已足够了。
“传承远古的信仰,咏叹深沉悠远的乐章,以龙神辛纳雷拉之名祈愿,吾之名为海茜-空-凡朵尔-拉蒂斯,祈与面前之人类订立契约,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空低低的吟诵着神秘的咒语,低低的银光纷纷飘散开来,仿佛点点萤火,又有若纷飞的雪光,在黑暗中闪烁着。
那似乎有些奇怪的咒语在我的耳中低低萦绕着,这是我睡着前最后的意识。
绯羽淡淡的幽香拥在我的怀中却被一个同样温暖的怀抱轻轻拥着,靠着身后那柔柔的体温,我不由感到一阵疑惑,绯羽不是在我怀中么?
然而,时间并没有给我深思的机会,便让我沉入了睡眠。
火红的枫叶拥簇着,在空中纷纷扰扰的荡着,像是依格尼的神光,泛着绯琳丝迪儿的欢欣。
静静的园子中,我一个人,满满的走着。
略略的低着头,微微皱着眉,不知正想些什么,愣愣的有些出神。
漆黑的长发有若沉沉夜幕,深邃而遥远,仿佛我此刻的念头,可望而不可及。
脚下是一条青色的石子路,路的表面不知被什么磨得有些发白,飘着淡淡的金辉,却更显主人的尊贵。
“殿下,您又在烦恼什么?”甜美的嗓音却不失主人的慈严,切切的关心仿佛流水般瞬间倾入心田。
“老师,您怎么会在这里?”我尽量平静的问道,不透露内心的烦恼。
王者,绝不可轻易泄露内心的想法,即便在自己最亲近的人身边也需小心谨慎。
虽然面前的她是我最亲密的人之一,但是如果我不照做的话,估计第一个不饶我的也是她,因为,这正是她的教导。
克莉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一贯的平和亲密,只是眼眸中却仿似滑过一丝苦涩,快得几乎没有出现过,只是我正心烦意乱,也就没有深究下去。
“殿下,今天可是几年来,您头一次没有准时来上课哦。”克莉斯说道,话语中竟似略略带着些调侃,还有些说不清的意韵。
饶是我功力深厚,也不禁脸微微一红,暗暗责怪这位素来端庄典雅的公主殿下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又让我反驳不得,也解释不得,不由的尴尬起来。
“老师见谅,我今早,今早——”想解释些什么,然而“今早”了良久,终究没有说下去。
不是不想,而是实在想不出该说些什么才好,我也不想随便找个借口来欺骗她,她原本是我在这个巨大的监牢里唯一不忍去伤害的人。
当然,现在还多了一个,她。
想到她,心头不由涌起一片甜蜜,一阵苦涩,眉头不由得又紧紧的皱了起来,好不容易保持住的模样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克莉斯微微蹙了蹙眉头,似乎又回到了“课堂”之上,嘴角动了动,似乎要念叨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声来。
我没有说话。
我知道只要我说出来,克莉斯老师一定会与我一同承担,多一个人分担,烦恼也许会减少一半,抬头望了望,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下意识的,我似乎在努力避免着两个女孩的交集。
是怕伤到她?还是她?
我也不知道吧。
也许都有吧,自私的男人——
踏着满地的枫火,我缓缓的在园子里走着。
身边不断摇曳的风姿万千,我却无心观赏。那仿佛是突如其来的感情占据了我的全部思绪,负着双手,静静的走着。
风轻轻荡过,带不走一缕烦忧。
克莉斯紧跟在我的身后,没有说话,但是我却感觉得到她坚定的视线落在我的背后。
我深信,不管我作出什么样的决定,她都绝不会反对的,即便心里并不赞成,但也会毫不保留的支持我。
白色的身影在整片的红色天地中带起一片绿意。
她,静静的坐在那里,一手轻倚着那绝世的容颜,秀眉紧蹙着,无神的双瞳微微张开,却又马上闭上。
即便一样是一片黑暗,但闭上眼却更能保护自己,至少,不被厌恶。
心倏地揪了起来,拧成一团,剧烈的抖着。手握成拳紧紧地捏着,尽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当场叫出声来,眼中却微微模糊着炽热的火焰。
锥心的刺痛传遍全身,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无法容忍那亵du女神的人们。
我紧紧的闭上眼,不让自己凛冽的杀机溢散开来。
身前身后,有着两个比我生命还要重要的人儿,我怕那浓得发稠的死亡气息会伤到她们。
我不会让她们受伤,我对自己说。
压抑着汹涌翻滚的怒意,克制着当场转身拔剑的冲动,我的身子不停的抖颤着。
一只温暖的小手突然握上了我的手,紧紧地攥着。
满腹杀机的我,反射性的便要拔剑将这自动送上门来的出气筒切成碎片。
就在碰到剑柄的刹那,我闻到了那几年来从未断过的温暖沁香,按住剑柄的手倏放倏收,快得仿佛根本没有动过。
彼此都没有说话,我就像是个找不到迷路的小孩发现了黑夜中的明灯,她身上那熟悉的温柔,很快的,平息了我身体的颤抖。
缓缓睁开眼,向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却发现她的脸色异样的苍白。她离我太近了,因而察觉到我心中那疯狂的杀意而感觉到冷。
心中怜惜,解下披风,温柔的为她披上。我没有说谢,对于我们来说,说谢更显得疏远,一个眼神彼此便知道对方所想,那么说谢岂不是太过见外。
转过身去,远远的注视着那纤细的身影,心中那刚刚平静的怒气蠢蠢欲动,也因此的,我错过了身后她一闪而逝的绯红娇羞。
淡淡的白色仕女服,包着她羸弱的身躯,就像是一个不堪盈握的瓷娃娃,泛着青涩的病态凄美,一碰就碎。却始终温柔着,血脉中那无法抹去的典雅高贵低低的和着神秘,轻易勾起我身体的共鸣,抖颤不已。
不愿闭上眼,不舍闭上眼。
远远的望去,怯生生的孤寂着,那单薄的身躯背负着太多本不应属于她的痛苦,淡淡的紫眸泛着无神的哀伤,那是无声的哭泣。
诉说,又有谁人知?
我,站立着,没有靠近,没有远离,静静的守侯着我错失了十七年的珍宝。
只是这么静静的望着,心却莫名的揪攥着,那无神的双瞳锋锐一如我的清吟剑,返着浅浅的青芒。
冷而利,既伤人,也伤己。
温柔着的甜蜜,也无法抹去她那似已习惯的防护。
温柔,却更见残忍。
无法保持平静的心灵,却在她淡淡的伤愁中被轻易的抚平。
怒火,被怜惜轻易的取代。不再去想那些伤害她的人,仇恨铭刻于心,但更重要的却是去呵护她那颗千疮百孔,不得不披着冷漠却始终脱不去温柔的心灵,不再让她受伤。心情的明了是如此的简单直接,不需再去思考些什么来证明自己的心意。
正因为她是最重要的人。突然涌起的明悟深刻得仿如烙印般火红,似那一叶枫飘然入水,不带起一片涟漪。
轻轻闭上眼睛,无法克制的温柔涌上心头,那是镌刻在我灵魂最深处的爱怜,汹涌澎湃,深沉激荡着,以至于我,几乎无法呼吸了。
闭上眼,害怕这么这份太过强烈的感情会吓到已经背负着了太多不幸的她。
不想伤害她,不想再让她受到伤害。
简简单单的话语,现在做起来竟是无比的困难。
被自己的爱意所束缚着的我,无力的克制着自己内心深处的强烈yu望。那是将她拥在怀里,低语呵护,轻怜密爱。
这份爱,只会为她带来更多的不幸和无辜的罪名。
揪痛得扭曲的灵魂,只为能让她展颜微笑而跳动着苦楚的甜蜜。
“殿下?”克莉斯柔和的声音在我的耳旁轻轻响起。
睁开眼来,却见克莉斯正紧张的望着我,一脸的惶急,心头不由涌起一阵温馨。
回心一想,立时明了于心,必定是适才我心情的转换太过急剧,表现得太过明显,让一旁的克莉斯担心了。
露出真心的笑容,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我没事。
她这才放下担忧的神情,难得的,脸上竟泛起了薄薄的红霞,如寒梅初开,竟是娇美无伦。一时间,我竟不由得看得呆住了。
仿佛感受到我灼热的目光,却不似以往一般轻轻呵斥我,反而还略略低下头去,连白皙的脖颈都泛起娇羞的红晕,推波助澜着烧红了我的耐力,一失神间,我竟是无法移开视线。
似乎是察觉到彼此的尴尬,克莉斯微微的偏开头去。我这才反应过来,定了定神,移开了目光,想要说些什么来掩饰尴尬,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心,微微的有些乱了。
克莉斯姐姐难得露出的娇羞美态竟是丝毫不输与她。想起她,心头又是一痛。瞬间涌起的怜惜,如潮水般包围住我的心灵,温柔替代了尴尬,因克莉斯姐姐而引起的荡漾轻轻的消散开去。
我清楚的知道,在我的心中,在遇到她的那一刻起,她便轻易的占据了我的全部爱意。然而,克莉斯的身影却始终在我的心底深处徘徊萦绕着,那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便已悄悄住进我心中的深刻印记。
“殿下,请容许我先行告退。”克莉斯慌慌张张的行礼告退,不等我说话便已仓皇离去。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幽香尤在,心头涌起异样的温馨,嘴角不由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回过头来,楞楞的望着那道孤单的倩影,甜蜜泛着苦涩。
一失神间,柔肠百转,再回首时,竟已物是人非。
睁开眼,睡梦中那交织着的淡淡幽香依然。
低下头来,绯羽甜甜的笑靥便落入我的眼中,即使在睡梦中的她也这么开心吗?
虽然已经很模糊,但对梦中的种种却有着莫名的熟悉。
是耶,非耶?是真,是幻?
心中低低的问着自己,继而迷惑,没来由的眉头紧皱,仿佛想起了些什么,一如既往的伸出手去却怎么也够不着。却又与以往不尽相同,如果说以前是看不透迷雾的话,此刻便只是隔着层莫名的轻纱,隐约可见其轮廓影像却欠缺了什么似的,始终不可窥得全貌。
深深的吸了口气,绯羽身上传来的阵阵清幽涌入鼻端,仿佛闪电划过,灵光一闪即逝。
然而,已经足够了,我终于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是味道。
从一开始就是,绯羽身上那份熟悉的亲切以至于让我不顾一切的将她留在我的身边。她身上那甜甜的淡淡幽香正是罪魁祸首,而我却一直没有注意到这点。
潜意识里早已经习惯了那份温暖的沁香缠绕于心,萦绕不去。正因为太过熟悉,所以一直以来,我反而从未去注意,只是不自觉的觉得与绯羽分外的亲密亲近。
绯羽身上的淡淡幽香与梦中克莉斯姐姐身上所溢出的暖暖温柔,一模一样。
难道是女孩子身上的味道都一样吗?不。很快的,我做出了否定。
很明显的,答案是“不是”。梦中的另外一个她,那让我魂牵梦萦的她,便给出了答案。
那,这是巧合?
眉头微皱,下意识的回避了这个问题,不愿深思。
只记得
那夜,那暗淡的灯光下,漫天的小雪花轻舞飞扬的飘动着,绯羽那被拉得长长的身影
那夜,粉红色的雪夜里,绯羽傻傻的痴痴的深深一吻——
抬起头,却发现罗密得已早早的爬起,金色的光辉落在洁白的雪上,交织成银色的世界,像我的发,像她的发,像她的肌肤。
“殿下早安。”绯羽揉了揉朦胧的睡眼,问着早安,脸上泛着绯红色的青涩。
不安、迷惑被轻易的推到九霄云外,心中涌起温馨,一阵甜蜜。将绯羽缓缓的拉得更近,绯羽害羞的垂下头去,显是猜到我的想法,却没有出言反对或者躲开去,只是小脸儿越发的绯红。
在她的额头轻轻的印下一吻,深深地注视着绯羽清秀的容颜,细数着她与我的点点滴滴,心中坚定:她是我的绯羽,无论如何;她是我的羽儿,无论如何。
紧紧地抱住绯羽,像是拥住那不知失落在何方的瑰宝,像是害怕再一次失去我心中所珍惜的最重,心中有了决定,我凑到绯羽的耳边啃着她圆润的耳珠,轻轻的说道:“羽,我爱你。”
没有听到绯羽的回答,但绯羽的双手紧紧地反抱着我,就是给我最好的回应。
她抱得是如此的用力,以至于我开始怀疑她纤细的双臂怎么可能会蕴含有这么大的力气。
寂静的魔森因为彼此的体温而显得温暖,似兰似麝的淡淡芬芳低语着风的温柔。
轻抚着绯羽垂下的缕缕发丝,吻着那似熟悉似陌生的淡淡清香,竟不知人世何时,只愿这一刻永恒。
耳旁,隐隐传来绯羽的低泣,没有去看,我知道,她流泪了。
泪水轻轻的滑过我的颈,落在我的肩膀,顺着我的背流下,敲在我的心上,点点颤栗。
吻了吻她柔柔的发,深深埋首在她的情丝缠绕中,双手更为用力的抱紧,良久无语。

“你在执著着什么?”
“什么?”
“不知道吗?”
“什么?”
“你在追寻着什么?”
“过去。我在寻找着我过去的足迹。”
“你确定这就是你所追寻的?”
“是——”
“真的是你想追寻的吗?”
“——”
“你在犹豫什么?”
“我——”
“你在迷惘什么?”
“——”
“你心中的幻影才是你所追寻着的,不是吗?”
“什么?”
“还没发觉吗?”
“迷失了过去的人儿啊,你所追寻着的执著,不就是她们吗?”
她,化不开的淡淡忧郁,那不见光明的隐隐紫眸中,倒映着的是谁的身影;她,眉间的那点点哀怨,嘴角的那一丝微笑,为何总是呷着苦涩。
那眼前的焦点,又是在何处?
她们在哪里啊?我要去找她们,无论她们身在何处,我都要去找回她们。
红色的光芒自浑然的黑暗中亮起,点点滴滴,仿似水滴,淡淡荧光,微微飘动着,卷起灵魂的颤栗,火焰的星点,在燃烧。
“那么,你在犹豫什么?”
“我——”没有回话,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你的迷惘呢?又为了什么?”
“——”
沉默。难堪的沉默,幸好是在黑暗中,心中侥幸的轻呼着气,但转眼却更沉重。
“逃进了黑暗中便可以回避一切了吗?”
“——”
不能。
我知道,他也知道。
除非我泯灭了自己的魂灵,让我的意识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否则,我不能。
我知道,他也知道。
“你在担心她?”
“——”
“还是她?”
“——”
“还是——”
手微微颤抖,五指满满的收缩。
“你自己呢?”
啪啦。
拳头捏紧,空旷的清响,回荡着,泄露了心底的真实。
害怕?也许。
“害怕?”似乎有点惊讶,或者应该说疑惑.
是的。
“是什么?”追问,没有丝毫空隙。
害怕。
“只是这样吗?”没有任何的嘲弄意味,仅仅是平淡,平淡到没有一丝波动。
“是的!”我犹豫了下,“不然你以为还应该有什么?!”
我还是有点恼怒了。
就算明知他没有什么恶意,但是任何人内心的所想突然被别人一一道来,甚至连最深处的隐私都被翻出,人总会恼怒的。
也许,那些德高望重的有德者不会。
但是,我不是。
从来都不是。
所以我还是恼怒了,即使他没有恶意。
虽然,他明显的不在意。
“你在害怕什么?”
“我在害怕什么?”
我在害怕什么?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是吗?
他没有说出口,但我知道。我可以听到他心里的不以为然,正如他可以轻易的窥视我的内心一般。
“我不知道!”我大声地喊着,对着面前无尽的虚无,一片迷茫。
大口的喘着气,仿佛一口气跑完了整个雪舞大陆一般。
“你知道的——”
话语很轻,不会比羽毛落在地上重上多少。但却如响雷般在耳边突然爆炸开来,我一时间,呆住了。
是的,你知道的——
是的,我知道的——
我所害怕的——
正是我所追寻着的过去。
或者说,是过去的我。
那午夜里蓦然惊醒的恐惧掺加着无尽的孤寂;那总是梦回着的如针刺刀扎般铺天盖地侵袭着我心中的每一寸;那记忆中若隐若现的歌语,熟悉却陌生如路人,短短的温馨,却是更多的心痛。
回忆中的克莉斯姐姐,心舞阁里的长公主殿下,陌生更是熟悉的淡淡味道。
那轻轻的哭泣,简简单单的一句“你忘了我吗?”便将我打入地狱。孤立着的薄薄身影,在风中摇曳着的片片凄凉,紫眸中隐隐的悲伤,莫名,却更是迷惘。
迷失,更是恐惧。
追寻着来到这南方的首都,却猝然发现,原来我所一直追寻着的终点竟然便在我出发时的起点。那令我不愿回想起的压抑,原来便是我所追寻着的过去。
我,害怕。
恐惧,就像是乌云般,轻易的便挡住了我的双眼。
我害怕,害怕面对过去的自己。
害怕,害怕想起真正的自己,害怕再一次如初醒般,深陷在那无处不在的孤独和恐惧。
“我知道——”轻轻的叹息着,打乱我纷乱的思绪。
“那你又能够忘记吗?”
忘记?
忘记过去,忘记我是个没有过去的人,忘记记忆中那繁杂的种种——
忘记那深藏在我内心深处每一寸的白衣紫眸?!
忘记那萦绕在我耳边凄冷的温馨和那一缕淡淡的芬芳?!
我可以吗?——
“你可以吗?”
我——
不可以——
我做不到,心脏跳动的旋律,每一刻每一秒,她们都在数着我的心跳,呼吸着我的呼吸。我可以忘记一切,却不能放下她们,即使仅有短短的那么一刻。
我,做不到——
是吗?
嗯。
心神骤地一紧,微微一凉,仿佛有什么感觉一样,下意识的抬头,那微微显露出来的,是一点极为微弱的浅浅蓝辉,静静的飘在我的上方,心神一片清凉。
火一般跳动着暖暖的温柔,轻轻的流动着。
一蓝一红,两点光儿,围绕着我,轻轻的画着轨迹,带起点点荧光。我禁不住有些出神。
突然,青芒在我的眼前亮起,刺眼转瞬即逝,流动着的荧荧,我清楚地看见,那,是我的弑神。
“认识吗?”
“废话,我当然——”
嘎然而止,我接不下去了。
认识吗?
原本是如此简单的一个问题,我却想了很久。
我可以说认识吗?是的,她是我的弑神。从我醒来以后便一直陪伴着我的弑神。但是,我真的可以说认识吗?她是弑神吗?她一直都是弑神吗?我不知道。对于她,正如对于我的过去一般,一无所知。
“她的名字是风之哀伤。”淡淡的清音微微的和着,和谐的一如剑在我手。
“被诅咒的不祥之剑风之哀伤。”
青芒黯淡着,剑也有心,她在为几自怜么?
“那又如何?”我的手按上我的剑,轻轻的抚着剑身上那熟悉的花纹,“即便如此,她仍是我的魔剑弑神。”
剑出鞘,卷起层层青浪,往虚空破去。弑神发出了嘹亮的清音,仿佛应合着我的质问,人剑之间,竟是更亲密了一层。那深藏于过去被遗忘的感觉正逐渐恢复过来。
剑不在手,更在心。
蓝辉红光一时清映,青芒应合着,突然间,同时涌入我的身体。虚空中仿佛应合般也发出点点的光芒,不知多久,终于,一切归于黑暗。
“殿下,您怎么了?您没事吧?不要吓羽啊?”耳边传来绯羽的哭泣声。
睁开眼,绯羽正趴在我的胸膛,轻轻的哭着。
“小傻瓜,怎么又哭了呢?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手轻轻的抚着她柔柔的发,轻轻的叹息着,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殿下?!”抬起的双眼带着火般的热情,瞬即又被雾气所代替,她轻轻的拍着我的胸膛,嘴里不断的念叨着:“坏人,让人家担心,害人家哭了。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眼中的泪水,却一刻也不肯停留,在空中带起了涟漪,晶莹剔透。
手搂上她的腰间,紧紧拉进怀中,让她更好的偎在我的胸前。
久久的,没有言语。
泪,一滴滴的滴在我的胸膛上,凉凉的,仿佛那点蓝色的光。
泪眼婆娑,正是忧郁动人时。
更何堪,情深款款。
风,轻轻的吹着,窗外,雪,轻轻的飘着。世间上的一切仿佛都与我们无关了一般,只剩下怀中人儿轻轻的呼吸和灼热的体温。
动人的淡淡少女幽香不受控制的钻进我的鼻端,深深的嗅了一口,心中一片宁静,这种感觉,就像是婴孩回到了母亲的怀里,又像是调皮的弟弟在玩累了之后躲进了疼爱自己的姐姐的拥抱中。
怀中玉人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均匀起来。微微抬起头一看,她竟已沉沉的睡去了。
不过也对,窝在床边,等了我一夜,担心了我一夜,好不容易我回来了,却又马上陷入了昏迷,而出于我昨夜的事,又使得她不敢找太医来为我治疗,自从她来伺候我之后,就老是让她为我操心,这次更是为我伤心落泪,还得拼命压制,以防被人发现,现在看到我终于没事了,压抑了几天的疲劳和一整晚的担忧一下子全部释放开来,她不马上睡着才是怪事呢。
看着绯羽那仿如孩子般纯真无邪的容颜,不由得轻轻一笑,却又不敢发出声来,生怕吵醒了她。
探出手去,轻轻的将她的身子抱得紧了紧,拨了拨她额前垂下的几缕发丝,低下头去,深深的印上一吻,浓郁的芬芳幸福得我差点窒息。慢慢的,慢慢的,我终于进入了睡乡。即使在睡梦中,那淡淡的幽香也没有一刻消失,甚至在我的回忆中纠缠起来,直到我完全睡着了。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可能还不止,因为面前的两人正因为等待得太久而显得脸臭臭的。而怀中的绯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我的怀抱,正在招待两人。
“喂,我说老头,你这么早就带着达克来找我干嘛?不知道我是病人需要休息啊。”虽然明知即使他们不出现,绯羽也不会一直赖在我的怀中的,但是既然有送上门的免费出气筒,不用岂不是太让费了,嘿嘿。
“你也算是病人?!”欧文暧mei的在我和绯羽之间来回扫射着,绯羽最是怕羞了,更何况刚刚确实是跟我“同床共枕”,更是分外经不起欧文那种明显带着不明意味的眼光了。
她害羞的啐了一口,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前几日赶人时的那种气势了。微微一闪,躲到了我的身边,扶我站起,挽着我的胳膊,慢慢向他们走过去。神情又是害羞又是骄傲,看得我也不由失神。连欧文这种老人家和久经战阵的达克都看得目眩神怡。
毕竟与绯羽相处得多了,我最先反应过来,看着仍有点呆滞的两人,我重重的咳了一声,两人这才回过神来。
达克尴尬的笑了笑不知怎么反应,欧文这老头不愧是多活了几十年的人,愣是没有露出一丝尴尬神色,只是端起了手中的杯子往嘴边送,只是,那个杯子好像是空的——
无语,我怎么会认识这两个活宝的?
吩咐了绯羽在外屋守着之后,屋中只剩下了我们三人。
欧文刚要开口想要说什么,我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同时默运体内真气,却惊奇的发现,昨夜所受的伤在经过这么胡乱一搞后竟然好的七七八八了,而诗留在我体内的那两道奇异的力量以及从弑神传来的力量此时也已经感觉不到了,竟似是完全消失了一般。
莫非被我的真气给消灭了,还是吞并了?也许真的是,难怪我现在的真气比起以前似乎强大了不少。
不过我所不知道的是,我体内的真气岂只是强大了不少而已。经过水火两种极端力量的淬炼,此刻我体内的真气与过去的相差何止万里。虽然在量上差得不多,但是在质的差别上却仿如天地。至于诗以及弑神的力量,却也并非如我所想的被真气给吞并了,不过此时的我完全不知道体内已经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只是从感觉上知道了自己不同了,从真气的改变中觉得自己变强了而已。
当然,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在确定了四周并无外人躲藏偷听之后,我便回过神来。
看着面前的两人,我定了定神,略微整理了下思路,思索着该怎么开口,毕竟他们与我不同,他们有着我所没有的顾忌。并非说我不相信他们,而只是想先做好准备而已。
而且在此之前,有个问题我必须搞清楚。
当然,沉默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所以我开口了。
“我们是朋友吗?”问出这句后,我紧紧地盯着欧文和达克,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我知道我不该问。
无论答案是什么,都不应该问的。
如果对方是朋友,问出这种不信任的问题,只是伤人心而已;如果对方不是朋友,那么问这个问题也就失去了它的意义。
但是,我不能不问。
正因为是朋友。
达克有点错愕,似乎仍未反应过来,欧文则皱着眉头,双眼回视着我,眼神却又有那么一丝无奈。
良久,沉默不已。
“我知道了。”挥手止住了正张了张嘴准备说话的欧文,我抢先开口了,“我明白。”
欧文本已皱着的眉头更加的紧了,最终点了点头。而达克脸色微微变了变,也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瞬间,面前的两人似乎都苍老了许多。
气氛显得有些沉重,但是我知道,这是必须经过的。无论我愿意或不愿意,我跟他们,谁都没有逃避的权利,我们只能做简单的二选一。
默默的喝着杯中的茶水,淡淡的清香冲走了一夜的疲劳,却冲不走淡淡的离伤。
此去,也许便是永别。
“其实——”送他们到门口的时候,欧文终于忍不住说道,但是我却不让他说完。
“走吧,替我问候芬妮。”我调皮的眨了眨眼,尽力冲淡这种淡淡却无处不在的愁绪,同时提起芬妮,不让欧文继续动摇下去。这件事原本便与他们无关,甚至也跟我无关,只是因为新月的关系使我不能放开,而现在则还因为我记忆中的克莉斯姐姐。
达克大力的拍了拍我的肩,没有说什么,眼中有着赞赏,伤感和那么一丝无奈。
我大声地笑了笑,回应似的也用力地拍着他的肩,眼神中带着坚定。
“芬妮可是还在等着你这出最后一趟任务的老头子呢,记得要早点回去,越快越好,免得她担心。”我带着笑意轻轻说道。
是的,欧文你已经是最后一趟出任务的,赶快回去。不要留下淌这趟浑水了,这件事也与你无关。而且你跟我不同,你还有芬妮,她还小,还需要你的照顾。而我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不,也许并不全是。微微转头,看了下一边扶着我的绯羽,心中这么想到。
回过头来,对着两人渐去渐远的背影,耳边只剩下他们最后的嘱咐。
“保重。”
窗外阳光懒懒的撒在皑皑的雪上,映着七彩的光。
我呆呆的望着,心神飘荡着。绯羽静静的立在我的身旁,两只白嫩的小手轻轻的揉捏着我的肩膀,帮我放松一身的疲劳,还有心灵的疲惫。
两位朋友已经离开,连本来的疑问,我都不再追问。我几乎已经可以猜出他们所隐瞒我的是什么了。反正已经无所谓了,他们现在安全的离开了,而我也可以放手去做了。
我不知道这么决定到底对还是不对,但我没有选择,正如欧文和达克一般,抑或如野心勃勃的索唯亲王呢?且不论其他,即已身陷其中,又有谁能潇洒脱出呢?即使意维坦王,身居至尊又如何?
与大多数人不同,我对于权利并没有太大的yu望。我不喜欢这种阴谋来算计去的生活,更不喜欢血淋淋的厮杀。
不喜欢,真的不喜欢。
但是,谁又可以真的做到随心所欲呢——
感叹亦是无用。定定神,接过绯羽递过来的杯子,对着她甜甜的笑容,我也不由的露出笑脸,心中却在考虑着如何行动。
现在我是名副其实的孤军作战了。身边除了一个照顾我的绯羽,我连一个信任的人都找不到了。还想跟新月见个面问问情况呢,原本想来,以我圣剑级的实力应该很容易的,但是现在看来,这都好难。单单她身边那两个神秘的高手,就够我头疼的了。
如果,我光明正大的去找她?
不。几乎是立刻的,我马上否决了这个不现实的想法。且不说,现在新月的身份已经不同以往,更何况在现在的情形下,就算我真的见到了她,估计她身边都是一大堆的人吧,不论是哪边的势力都绝对不可能让我们两个单独相处的。而这,恰恰是现在的我最需要的。
而且现在我都被搞得有点混乱了。情势本来应该似乎是很简单的才对。
不就是意维坦王无子,而拥有继承权的两位女儿又一个身亡,一个出嫁,然后索唯亲王想趁机篡位嘛。怎么现在搞得这么麻烦呢?
有几个疑点我必须搞清楚,盯着杯中那淡淡的绿意我的心思迅即的转换着。
首先,新月她到底是不是意维坦王的女儿,是不是意维坦的三公主?如果她是,那么没什么好说的,为了不能脱身的她,我自然不能独善其身了。
但,如果不是,那事情就复杂的多了。先不论她的来历以及可能在她身后那些制造出她公主身份的人有什么目的。万一她被当场拆穿了,那么不论是索唯还是意维坦王都不会放过她。而到时,她除了被灌上冒充公主的罪名被处死以外,我实在想不到还有第二种可能了。
而且如果真的不小心被我猜中了,那么,她的母亲以及凯因兹在这场“战争”的身份就很值得怀疑了,而他们在这个时候把新月推到前台时的心态也就很值得琢磨了。但我怕的是,到时,这个小姑娘能受得了吗?
这世界上没有多少东西比亲人的背叛和欺骗更让人心碎了。何况,她还这么小。
当然这也可能只是我的猜测,她真的是意维坦王的女儿,是克莉斯姐姐的小妹妹。毕竟,她身上有着与姐姐相同的味道。
淡淡的少女芬芳在我脸上轻轻的摩挲着,轻轻地捉住绯羽柔嫩的芊芊玉指,小心的啄了一下,抬起头,却没有见到想象中那娇羞的粉红,只有一双温柔的双眸,在我的心中与某道身影慢慢的重合。
心中充满了温柔,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小手,微微笑了笑,“我没事的。”,我说。
她涩涩的一笑,似乎这才省起刚刚我的无理,稍稍的嗔了我一眼,随即又掩嘴轻笑着,却没有把手抽回,乖乖的任我握着。
我知道,这是她在向我表明心意,对一个意维坦的女孩来说,这么做跟交出自己的清白基本上没什么区别。
实在是受不了她此时的美,忍不住又偷偷的吻了吻她的小手,她却终究不堪娇羞抽出小手,躲了开去。
哈哈一笑,我继续思考着。
再来的问题便是那两个神秘高手到底是哪里来的,每一个高手的出现都需要经过一个必然的过程,而不可能会凭空冒出来。
那么,他们是属于站在哪一边的呢?这个问题昨夜我便已想过,只是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想明白。目前看来,似乎还是属于意维坦王这边的可能性大点。那么接着的问题便来了。
意维坦王从哪里找来的这种高手,总不会是属于他自己的吧,如果是的话那他还顾忌什么,拥有两个甚至可能更多的圣级高手,即使索唯亲王真的叛乱了,也是一点威胁都没有。
他甚至可以直接把索唯做掉,一了百了。那,他还顾忌什么。如果是顾忌索唯亲王的实力的话,那我似乎应该开始考虑怎么安全的带走新月比较好。毕竟那两个人联手的威力可是连我都有点恐惧的。如果这样的实力对付索唯还有问题的话,那我加入估计也没什么作用了。更何况,我对意维坦王一点好感都欠奉。只要一想到,他把克莉斯姐姐当作礼物般送到雪舞帝国当质子我就实在无法对他生出一丝好感,哪怕只有一丁点。而他只要想到新月对我有好感,估计会马上将我们隔开吧。
那么这里的问题就是,是索唯的实力令意维坦王不敢轻举妄动呢,还是他另有顾忌,如果是另有顾忌的话,那么他所顾忌的又是什么呢?又有什么能令一国之君的他连平叛都有所顾忌呢?如果真的是,那,那股势力又是多么恐怖?它是否?
难道?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想法,虽然随即被我自己否定,然而却一直徘徊不去。
是天神殿?!
能与圣级高手相对的只有圣级高手,而能令拥有两个甚或更多的意维坦王不敢轻举妄动的估计就只有天神殿了。
虽然觉得他们介入政治的可能性不大,但是鉴于个人对他们没有好感,所以顺便怀疑一下,毕竟以实力来说,他们的嫌疑是最大的。
但是,如果真的是天神殿中人,不知道他们是否代表着天神殿的意思。如果是,那么事情就麻烦得多了,而且也更加复杂了。
手指下意识的敲着桌面,轻轻的敲着,不自觉地竟保持着一阵熟悉的旋律。
虽然天神殿一直没有直接介入大陆上的事情,但是也因此它一直在各国中保持着一种超然的地位。毕竟各国那些侍奉各种神的神殿都是隶属于它的,天神殿在民间的影响力由此可知,再加上它自身那可怕的实力,不说其他,单是十二圣剑就够让人害怕的了。
如果,如果天神殿真的介入大陆世事的话,那——我不敢想下去了。
微微苦笑,真没想到此次意维坦之行竟然会扯上这么多事情,这似乎与我一向独善其身的做法不符也。
难而,畏难而退更不是我的风格!
为了绯羽,为了新月,为了克莉斯姐姐,我一定可以。
抬起头,绯羽正痴痴的看着我,目光中写满了深情无限。
想归想,这些个问题,我还真的一个都没法解决。见不到新月,我无法了解她现在的具体情况,也不知道能帮她什么。而那两个高手的身份就更是问题了,我总不能跑去他们面前直接问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吧,属于哪一方的势力吧。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不能单独的跟新月谈谈。虽然凯因兹回来后并没有四处宣传,但纸是包不住火的。我的“身份”估计现在整个布雷有点势力的人都知道了。我现在只要一露面,估计关注我的人就可以多得足以让我无法动弹了。
更何况我最大的弱点,便是身在异乡,孤军奋战无一个可用之人。
身边虽然还有一个绯羽,但是,我不愿意,也舍不得,我可不想让她因为另一个女孩而遇上什么危险。
来到这里已经六天了,出乎意料之外的,原本我以为会是十分紧张的气氛,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深处深宫的缘故。但是谁又能肯定在平静之下不是暗涌波涛呢?暴风雨来临前往往是宁静。
索唯亲王似乎没有了动作,而急急的将新月召回的意维坦王也没有了动作,似乎只是纯粹的思念女儿而已。开玩笑,我才不相信。他会对一个十几年来不闻不问的女儿有多少思念之情。
要是能见上新月一面就好了。微微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个想法想要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实现是多么的不现实。虽然现在表面上平静得似乎什么事都没有,但是这种平静的诡异,稍微敏感点的人都察觉到了。
而现在两方面所关注的焦点正是新月。这时候去见新月,估计我刚出门就被各方面的人给盯上了。如果偷偷的去的话,她身边那两个不知来历的家伙那关,我就过不去。
不过,话说回来,昨天诗她到底是如何又是何时发现我的。
那时我都已经摒住了气息了,难道说这样都瞒不过她?!那诗的真实实力到底有多恐怖!难道,昨天她手下留情了?还是我的判断有误?
那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摇摇头,不懂。不过,我宁愿相信她是用了另外的办法而发现我的。
“殿下。”身后传来绯羽轻轻的呼唤。绯羽的声音在什么时候听起来都是这样柔柔的,像意维坦的水,让人无法忘却。
我转过身来,微微笑道:“怎么了?羽儿。”
“圣女殿下来访。”绯羽轻轻的说道。
“圣女?”我不由头疼的发出呻吟,有没有搞错啊,现在的形势已经有够复杂的了,又从哪里冒出一个圣女啊。难道是嫌我的命太长了?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不耐,绯羽甜甜的一笑,道:“如果殿下累了,那羽儿去帮您推掉好么?”
“不用了,既然人家来访,我们怎么好意思让人失望呢?不过羽儿啊,可以先跟我说说这个圣女是谁啊?”我挠挠头,不好意思的问道,同时注意着绯羽的表情。
如果问的是芬妮,那不用去看也知道,她肯定是一脸不屑外加大大的嘲笑一番。如果问的是新月,估计她只会眨着她可爱的大眼睛与我对望。
幸好我面前的是绯羽。
她走到柜子旁,挑选出不知什么时候准备好的衣服,走到我的身边,一边服侍我穿戴,一边为我解释道:“是这样子的,殿下,我国自王室以下,无论贵族平民,都是信奉水之女神黛娜蒂尔赫莱斯。”
“难怪意维坦的女孩们都是这么的温柔可人,体贴入微。”我忍不住插了一句,说完似笑非笑的转头看着正帮我打理的绯羽一眼,却见到她双颊微微的蒙上红晕,显然跟我一样想到了一开始时对我的“折磨囚禁”。
似不依似哀怨的嗔了我一眼,她继续着手上的工作,同时继续说道:“而圣女殿下正是女神在人间的化身。”
“哦?”女神的化身?呵呵,我才不相信天上的那些神氐会无聊到来人间找个代言人,因为这件事对他们似乎没什么意义。至于这个圣女嘛,与其说是女神的化身,不如说是神殿的代表不是更合适。
“哎哟。”似是不满我那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不信和不屑,绯羽柔柔的小手轻轻的在我的脑袋上敲了敲。
“圣女殿下可是整个意维坦最受爱戴的人!”说完还不满的瞪了我一眼。
“嗯嗯嗯。”有鉴于芬妮的前例,我非常明智的选择了同意,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深知与她们争论这种问题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更值得我注意的是,我以后在处理对待圣女的态度上需要考虑到绯羽的感受,这才是重要的。
果然有神殿的人介入吗?那是否是天神殿的授意呢?还是水神殿自己的意思?不,应该不可能。虽说各个神殿都是独立的,但它们同时也都隶属于天神殿管理,水神殿应该不敢擅自处理这么大的事情吧。
更何况,如果它介入的是政事,就更不可能违背了天神殿的意思,最起码也要经过天神殿的默许。
那么,他们现在来找我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来问候我这个天神殿出来的“光明圣剑”?还是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不是,来揭穿我的?
不对,似乎没这个必要,而且我从一开始就没承认过我是圣剑。
那么,他们派圣女来这里想要向外界传达一个什么讯息呢?
表明神殿是站在新月这边?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站在意维坦王这边的?
摇摇头,不懂。意维坦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我所知的范围了。本来这种关系国家甚至影响到大陆的事情是怎么也轮不到我,我也懒得去管的。
但是现在因为新月的缘故,我却不得不去面对了。
往后靠去,轻轻的枕在绯羽的身上,一时无语。无来由的感到一阵软弱,在此之前我可从未感受过这种情绪。遇见了绯羽,我似乎也改变了,即使只是一点点,但终究是变了。
“该出去了,殿下。圣女殿下还在等着呢。”绯羽带点宠溺的抚着我银白色的发,将束发的淡紫发带轻轻的重新打了个结,轻轻的一拍。“好了。”
“嗯。”
走进大厅,入眼的是一袭及地的淡蓝色长袍,不知是否是错觉,似乎就连她那黑色的长发竟也带着淡淡的蓝光。
一般我们看人的话,都会从对方的外貌之类的开始观察,但是此刻这理论似乎并不成立。
那一整片的淡淡蓝辉,仿佛蓝色天际般完整完美,令人完全无法忽视她的存在,甚至无法将她分开,就仿佛她生来便该是如此一般,温柔的淡蓝,如水般的清澈。那浑然天成的感觉是如此深刻,以至于我竟一时看呆了,而实际上她的脸也借着这种感觉,给人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怎么也无法看清。然而又不是真的看不清楚面容,应该说,是看了也不知到底是长得什么样。
我瞬即反应过来,同时默运梦中的无名心法,真气绕体瞬间转过十八周天,那种莫名的魅惑力终于淡了下来,心中暗暗叹息,难怪绯羽会这么为着她了。相信即使同为女人,也无法从这种莫名的魅惑中轻易摆脱出来,更何况,看起来,她是这么的圣洁,这么的高贵。同时我心里的警惕也在一瞬间提升至至高处。
这个女人,很危险。
心中念头百转,身体却未停过,自然的作出初见礼仪,与圣女互道问好,分宾主坐下。
绯羽接过身边侍女的工作,为我们添上茶香,然后静静的侍立在我的身后,微微带着点崇拜的望着面前的圣女。
“请问圣女殿下来访有何贵干呢?”不管如何,先听听对方的来意总是不会错的。
“云殿下说笑了,您我虽同为神殿中人,但您贵为天神殿十二圣剑之一,水神殿虽僻处南方,但亦不敢有忘天神教义。那么,我来拜见一下天神殿中的前辈有什么不对的呢?”她的声音带着意维坦女孩特有的柔柔味道,如清溪流泉,让人心旷神怡,不由得对她心生好感,即便我已认定她别有用意,也不由的为之稍稍失神。
清茶淡淡的飘着香儿,带着点冬日的温暖,萦绕着纠缠着往上盘旋着。
“圣女殿下说笑了。您想要去哪里想见谁,谁又敢、谁又能过问呢?”我一边笑着回答,心中同时不断的猜测着她来此的目的。然而,线索实在太少了,我实在想不出来,不过肯定是跟目前的局势有关的就对了。
而我也并没有马上否认圣剑的身份,是因为我突然发现如果神殿真的介入了那么我此刻被误认的圣剑身份便可以好好的利用一番了。更因为天神殿那奇怪的习惯,见过真正光明剑的人应该不多,我被拆穿的可能性也便大大减少了,那么我便可以利用这个身份做些事情了。
不过,还真是讽刺啊,我现在所能依靠的竟只剩下这个不属于我的虚假的身份了。
“不知云殿下在这里住得可好?招待还算周全么?”圣女似是随意地问道。
“哦,还好,还好。”我微微一鄂,但还是马上接口道。倒不是她的话有什么问题,问候客人住得好不好,这种问题本来是无可厚非的,但是我现在住的是意维坦的宫殿,而不是她的水神殿,同样不能算作是主人的她却这么问,是相当失礼的一件事。对于出身神殿的圣女来说,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会犯下这种错误的人才对。
那么,她想说明什么呢?她是属于意维坦王这边的?这是在表明神殿的态度吗?不对,她那种说话的语气,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那么,她是在向我说明水神殿的态度咯?莫非现在控制局势的,既不是那仍占据皇位的意维坦王,也不是苦心积虑野心勃勃的索唯亲王,而是神殿?
心思一转,倏然醒悟过来,她是在试探我?这个念头一起,越想越觉得真的是这样。
如果真如我所料,那么一切便可以解释得通了。出于十二圣剑一向的神秘,显然连水之神殿里的那些家伙也拿不准我到底是冒牌的还是正品,也因此而不敢轻举妄动,以至于各方面的势力一时都不敢妄动,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那圣女来的目的也就很明显了。
已经可以肯定的是,意维坦的内乱水之神殿肯定已参与其中了,而且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出于天神殿的授意或者默许,不过我估计还是前者居多。就目前来看,神殿应该是属于支持意维坦王这一边的,那两个强得过分的人搞不好就是神殿的秘密武器。
从时间上算算,神殿应该是在凯因兹离开前去接新月之后才表态的,这样子便可以解释本已稳操胜券的索唯亲王为什么会突然没了动作,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本来着急着将新月召回的意维坦王一点都不显得焦急了。
本来事情到这里应该告一段落了,有了神殿的支持,等于同时得到民心和强大的武力支援的意维坦王对于剿灭叛乱应该是毫无疑问的了。但是这时候,我却出现了。
我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出现,无疑会让水之神殿产生怀疑。如果我真的是十二圣剑之一的话,那么我是否是带来了天神殿新的指示呢?他们肯定是不会相信十二圣剑中人会随便走走,走到这里来吧。更何况还是在这么敏感的情况。
但是我又一直没有跟他们联系,不管是表面上,还是私下里,我都不曾出现过。这就使得他们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也许是尊敬,也许是畏惧,也许他们也不敢相信会有人真的敢冒充天神殿的人,还是身份相当高的十二圣剑。他们不敢直接提出对我身份的怀疑,所以便暂时的停下了行动,同时等待着我的“联络”,甚至可能已经派人向天神殿求证了。
那么是天神殿没有给他们正确的答案呢?还是给了他们个模糊的提示呢?反正他们现在仍搞不清楚我的真正身份便是了,而势必又不能无限期的拖下去,于是终于忍不住派人来了。
试想,如果我真的是天神十二圣剑之一,那么即便我不是带着使命来到意维坦的,至少身为神殿高层的我也应该知道神殿对于意维坦局势的态度吧。
那么圣女现在这看似随意问候的一句,所隐含的试探意味也就不言可知了。这个女人好深的心机啊,我必须小心的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
脑海中转着这么多的念头,说来繁杂,现实中却只是眨眼即过的一瞬间。
我端起手中的杯子,微微的尝了一口,发出一声由衷地赞叹。杯子放下,我笑了笑,道:“多谢圣女殿下关心,云在此一切安好。只是多日不见新月小妹,云思念的紧。”话一说完,意犹未尽的瞥了圣女一眼,继续沉醉在清香之中了。
既然你来试探我,那我也试探你一下,让你去为难一下,让我看看你这个圣女会怎么做答吧。
圣女微微一笑,仿佛百花盛开,水蓝色的沁香开满房间,黄莺般的声音轻轻传入耳中:“殿下说笑了,您想要去哪里想见谁,谁又敢、谁又能过问呢?”
我微微一鄂,继而苦笑。这不正是我刚刚拿来消遣她的话吗?真是眼前报还得快,马上便被她拿回来教训我了。
身旁的绯羽已经不觉得轻笑出声了。
我哀怨的瞪了她一眼,她这才掩去笑容,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无法消去。
转过头来,对着面前的圣女,一肚子的气,这个圣女还真是——
气氛一时轻松下来。
“不知云殿下此次南下有何事吗?是否需要小妹帮忙。”圣女继续说道。
心中一凛,来了。
几乎没有片刻犹豫,我马上说道:“我是陪着我的小公主来的。”说完,静静的等着圣女的回答。
一句简单而幽模棱两可的话,让圣女无法分辨我的来意,也无法分辨是否是神殿授意我来。
同时,也让她明了一点“我是为了小公主而来”,表明了我的立场。让她知道我与她,不,应该说我与水神殿并无对立面。同时也是试探一下水神殿对新月的态度。
如果真的如我所想般,水神殿的介入是在意维坦王派遣凯因兹前去接新月之后,那么水神殿对于新月本身应该没有恶意,或者说对于她本身并不在意。毕竟新月无论对于哪一方来说都显得太过弱小而不需去在意。那么神殿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对付新月才对。
圣女的表情并没有丝毫变化,或者说,我所见到的圣女脸上并没有丝毫变化。但是她的面容骤然模糊了一下。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却绝对存在,当然,如果不是我一直在暗地里留意的话,很容易便会忽略过去。
由此,我也更加的肯定了她肯定是使用了某种我所不知道的方法,使得我看不清她的真实容颜。而那短短的一瞬间,她眼角的那一丝惊讶之色,仿佛证实了我的猜测。他们选择这个时机出来支持意维坦王显然不像表面上所想的那么简单。
那么那第一次的刺杀,回想着当时与新月初见时,那一柄毒牙,还有他的主人。
圣级的剑客,除了我这个失去了记忆的人,最容易让人想到的,便是天神殿。
再加上刚刚圣女那无意中露出的一丝惊愕。
莫非,是神殿派出的刺客?我几乎是马上肯定了这个答案,再将其他线索连接在一起。
我的脑袋中几乎勾勒出整个阴谋。
神殿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打破了一向的传统,想介入世俗了。因为神殿在平民,乃至贵族中都拥有着非常多的信徒,本身的影响力便以非常可观了。如果贸然介入的话,恐怕各国局势都会为之震动吧。
而意维坦突如其来的政治突变,便为他们提供了最好的机会。
但是为什么要对付新月呢,嗯,应该是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人选来接替意维坦的王位吧。如此看来,非但索唯亲王成为一枚棋子,甚至那以为取得了神殿支持的意维坦王也只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但是意维坦只有这两个继承人啊,如果这两个人都死了,那神殿又将扶谁上殿呢?
除非,新月并不是公主,真正的公主另有其人。而她只是一枚棋子,一枚从一开始便被遗弃的棋子。
那么问题来了,新月那无意中流露出来的皇族礼仪,绝对不是假的。
而她对于自己的公主身份同样也没有丝毫怀疑。
新月又曾经说过,她之前也不知道,只是她的母亲从小便教她礼仪。那么,也就是说这枚棋子至少是有人在十几年前便已布下的。
如果新月不是真的公主,而只是作为公主替身的一枚棋子,那么布下这枚棋子的人所花的力气也实在是太大了。而刚启用便又要将她舍弃,花费这么多年的培养只是为了舍弃,我实在是不敢相信。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