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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82:断绝关系后我捡漏将门娇妻沈幼薇林陌阳

暴躁的海豚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老天爷诶,竟然是满天星,这可真是好东西!”“哎哟哟,这一年都见不着几次的宝贝,没想到今天给见着了!”“草他奶奶个腿,老子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眼前的张老九,同样是目瞪口呆,一张脸上阴晴不定。想到刚才放出去的话,喉头蠕动了几下,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瞪大的一双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的神色,满是光芒。毕竟,抛开国家严管不说,这松茸的生长环境也是极为苛刻,一般人很难遇到。以至于樱花国那边的价格,都已经炒到高出国内的几十甚至上百倍。这一票,赚大发了!将地上的干草跟香菇铺回箩筐,张老九看向林陌阳:“小兄弟,你这满天星我全要了,说好的双倍就双倍!”“事不宜迟,赶紧处理你的事情。”说着,张老九朝人群中几个彪形大汉递了个眼神。那些人马上会意,纷...

主角:沈幼薇林陌阳   更新:2025-04-18 22: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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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幼薇林陌阳的女频言情小说《重生82:断绝关系后我捡漏将门娇妻沈幼薇林陌阳》,由网络作家“暴躁的海豚”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老天爷诶,竟然是满天星,这可真是好东西!”“哎哟哟,这一年都见不着几次的宝贝,没想到今天给见着了!”“草他奶奶个腿,老子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眼前的张老九,同样是目瞪口呆,一张脸上阴晴不定。想到刚才放出去的话,喉头蠕动了几下,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瞪大的一双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的神色,满是光芒。毕竟,抛开国家严管不说,这松茸的生长环境也是极为苛刻,一般人很难遇到。以至于樱花国那边的价格,都已经炒到高出国内的几十甚至上百倍。这一票,赚大发了!将地上的干草跟香菇铺回箩筐,张老九看向林陌阳:“小兄弟,你这满天星我全要了,说好的双倍就双倍!”“事不宜迟,赶紧处理你的事情。”说着,张老九朝人群中几个彪形大汉递了个眼神。那些人马上会意,纷...

《重生82:断绝关系后我捡漏将门娇妻沈幼薇林陌阳》精彩片段


“老天爷诶,竟然是满天星,这可真是好东西!”

“哎哟哟,这一年都见不着几次的宝贝,没想到今天给见着了!”

“草他奶奶个腿,老子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

眼前的张老九,同样是目瞪口呆,一张脸上阴晴不定。

想到刚才放出去的话,喉头蠕动了几下,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瞪大的一双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的神色,满是光芒。

毕竟,抛开国家严管不说,这松茸的生长环境也是极为苛刻,一般人很难遇到。

以至于樱花国那边的价格,都已经炒到高出国内的几十甚至上百倍。

这一票,赚大发了!

将地上的干草跟香菇铺回箩筐,张老九看向林陌阳:“小兄弟,你这满天星我全要了,说好的双倍就双倍!”

“事不宜迟,赶紧处理你的事情。”

说着,张老九朝人群中几个彪形大汉递了个眼神。

那些人马上会意,纷纷朝着院子的各个出口走去,不由分说直接将门关上。

见此情形,林陌阳心里也不慌。

毕竟在黑市,只要遇上值钱的宝贝,都会严控现场,避免发生意外。

此刻,天光逐渐洒向大地。

所有人都因为看到了这些松茸而感到激动振奋,唯独林长生,此刻如见鬼魅般恍然失神。

他打死也没有想到,这个向来窝囊的弟弟,竟寻到了满天星!

一想到刚才自己说的话,他咽了咽唾沫,就想趁着所有人惊讶之余悄悄溜走。

然而,他还没遁入人群,林陌阳就转过身,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看着他:“我的好大哥,门都封了,你想去哪儿?”

嗡!!

林长生瞬间愣住,只感到脑瓜子嗡嗡的。

一想到刚才自己说出去的话,他就想狠狠地甩自己两巴掌。

这么多满天星,少了几百块钱根本拿不下来。

但是那么多钱,别说自己没有,就算有,他也不会拿给林陌阳。

念及于此,林长生站在原地,脑中飞速运转,逼着自己想办法破局。

看着像是丢魂落魄的林长生,张老九可不惯着:“大老爷们一口唾沫一颗钉,你不要动什么歪脑筋了,九爷我时间宝贵,现在跟着我们来当面把账给了了吧!”

张老九的话,瞬间让林长生惊愣一下。

想要破局,只能从林陌阳身上下手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面瞬间感到就轻松多了。

毕竟林陌阳一直以来在林家都是逆来顺受的,这几天分家,也只是受了不公平待遇一时之气。

他相信,只要他放低姿态,打一打感情牌,林陌阳肯定就不追究了。

跟以前他闯了祸偷地里玉米被发现的时候一样,好好哄一哄林陌阳,对方就会帮他顶罪,哪怕是被打得皮开肉绽也死不松口。

这一招,放在以前屡试不爽。

说干就干,林长生眼巴巴地看着林陌阳,皮笑肉不笑:“老二啊,你看看这都闹的什么事啊?都是我这个当哥的不是,是哥对不起你。”

“可毕竟咱们是兄弟啊,你说对不?”

“你也知道咱们家情况,现在咱爸崴了脚,咱妈跟老三都莫名其妙犯了病,正是要钱的时候。”

“更何况,咱们家也拿不出那么多钱这你是知道的,所以你看看这事要不就算了,哥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们都不好开口了。

毕竟听这话,是人家兄弟之间的内部矛盾,他们都是外人而已。

哪怕是张老九,也是将目光看向林陌阳:“小兄弟,该怎么做你赶紧说,天也快亮了,被巡管队的找来可就麻烦了!”

此话一出,现场瞬间引起一阵骚动。

虽然说现在管得不严,但也不能明目张胆,这是大家都明白的道理。

林长生看着骚动不安的人群,心里更为得意。

林陌阳一旦着急,就会顺着别人给的杆子走,这是一直以来的习惯。

这下,他心里更加相信,林陌阳肯定会把这笔账一笔勾销的。

想到这儿,他不免挺直了腰板,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林陌阳见他腰杆子直楞起来了,不由得冷笑一声:“兄弟?昨天分家的时候,你们可巴不得我净身出户吧?现在让我算了?你特么做白日梦呢?”

林陌阳的话,瞬间让林长生脸上的得意凝固下来:“老二,就算分了家,咱们也是兄弟啊,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他必须抓紧这张牌,好好利用。

毕竟,一个连兄弟情面都不顾的人,谁会愿意跟他交往?

只要张老九不帮林陌阳撑腰,那他今天就会安然无恙。

念及于此,林长生继续装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想当年,小时候你在山里迷了路,还是我大晚上去把你背回家来的呢。”

“分家不公平,爸妈也有苦衷,他们现在都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病入膏肓。”

“现在家里面就我们俩能动弹了,这种时候你要是再不替家里面多想想,这个家就真的散了,呜呜……”

林长生的演技,属实一流。

现场的舆论风向,瞬间就发生转变。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不管怎样,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小伙子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啊?”

“家里父母都还生着病呢,这种时候还要逼人家给钱,跟敲骨髓有什么区别?”

“他这样做,就不怕别人戳他的脊梁骨吗?”

……

或许是出于嫉妒林陌阳发财,亦或许是真的被林长生蒙蔽,现场的乡亲们纷纷开口议论起林陌阳来。

一旁的张老九也是眉头紧皱,如果真是林长生说的那样,那他今天可就有点为难了。

在他的行为准则里,一直以来都是孝义大于天。

对外信守承诺,在家孝顺父母,这是他认为作为一个儿子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件事。

这要是林陌阳真是那种不忠不孝的人,那他今天也要破例食言一次。

想到这儿,张老九一脸严肃地看着林陌阳:“小兄弟,你有什么可说的?”

张老九一开口,现场瞬间安静下来,纷纷将目光看向林陌阳。

一旁的林长生,捂着眼睛的手指缝里,也不禁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

显然,张老九动摇了。

没有了张老九的撑腰,自己不仅不会受到任何损失,相反,还能鼓动人跟自己一起抢他的满天星。

想想林陌阳瘫坐在地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林长生都觉得心里美滋滋。

林陌阳自然清楚林长生心里的想法,只是淡淡一笑,朗声开口:“九哥,诸位,本来家丑不可外扬,但今天这形势,我不得不好好说道了。”

“放心,我很快说完,大家就能理解我的做法了。”


听到巡管队找上门来,林振生一家三口顿时打了个激灵。

“天杀的老大!这是自己扛不动,把我这个当妈的给供出去了!”刘慧茹一脸惊慌,假装掩面低声抽泣着。

那些银元是她给到老大拿去换钱的,要是老大供了出来,她也要受牵连。

私藏这么多银元,那不得被游街示众关笼子吗?

看刘慧茹如此胆小怕事,林振生顿时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你怕啥?那些银元的来处是林家老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是啊妈。”林长明恍然大悟,安慰着母亲,“要是真追究起来,也应该追究林陌阳那杂毛儿倒霉,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里,刘慧茹顿时一拍脑门:“对啊,我咋把这茬给忘了?”

随后将目光看向林振生,询问眼下怎么应对。

林振生看了一眼门外面,示意刘慧茹去开门:“先看看他们怎么说。”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声询问:“老乡,你们在家吗?”

“来了来了!”刘慧茹得了林振生的指令,一边喊一边去把房门打开。

顿时,就看到三个穿着墨绿色制服的人站在门口。

为首一个胸前口袋别了一支金星牌钢笔,鼻子下面长着八字胡。

另外两个则押解着林长生,跟在那八字胡后面。

顿时,林振生跟林长明赶紧起身,让刘慧茹把他们请进家里坐坐。

面对刘慧茹的热情邀请,那八字胡抬手客气拒绝,随后一本严肃地说道:“不了,我是坡脚巡管队第三小队的队长,我叫徐定富。”

“昨天早上突袭那边的地下市场,你们家林长生被我们逮住。”

“经过调查,他属于投机倒把未遂,念及初犯,我们对他进行思想教育后,就把他带回来,你们要是愿意签署保证书,就可以把他领走了。”

“但是我们一会儿会赶去村公社,让村主任对他进行再教育。”

听到这儿,一家人提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刘慧茹更是假装义正言辞地批评了林长生两句:“瞧你没个正经的样儿,好好在家里干活帮着你爹上工不行非要背地里去干这见不得人的行当。”

“一家人差点就被你给拖累了。”

听到刘慧茹的批评,林长生低下了头,不敢多说。

而徐定富则是嘴角微翘,微微一笑:“行啦,他为什么去的那地方,我们也问明白了,这里就不用多说了,保证书你们家愿不愿意写?”

言外之意,都在提醒刘慧茹别在这儿装模作样了,她那点自作聪明的小把戏可骗不过他们。

果然,听到徐定富的话,刘慧茹瞬间浮现出尴尬的笑容:“写,我们写,队长您放心,以后绝对不可能会在那种地方看到我们家人。”

说完,赶紧让林长明去写了保证书。

然后一家人整整齐齐地签上了大名,徐大富看了一眼没什么问题,从兜里拿出一枚印泥,让他们都按了手印。

收了保证书,他们才解开林长生的手铐,转身离开朝着公社方向走去。

至于银元的事情,徐定富他们只字不提。

等到林长明端着撒了艾草灰的火盆,林长生这才跨过火盆,回到家里。

看着一脸委屈狼狈的林长生,林振生心里隐隐有些难受。

刘慧茹却没有注意到这里,着急忙慌地询问道:“老大,银元换着钱藏起来没?”

这是她想了两天一夜最希望发生的事情,也是她能够接受的完美结局。

“妈,大哥做事你就放心吧。”林长明也是咧着嘴发笑,随即压低声音,“刚才巡管队的人都没提银元的事情,肯定没在大哥身上收到钱或者银元。”

“凭大哥的聪明劲,要么是提前把银元藏好了,要么是已经换了钱藏起来了。”

说话的同时,林长明眼里闪着光,一脸自信与得意。

显然,对他这位大哥,他充满了信心。

听到林长明这么一分析,刘慧茹脸上瞬间就浮现出欣喜的笑容:“好好好,还得是老大,靠谱。”

“我这就去做早饭,你们哥俩吃完早饭,赶紧去把那宝贝取回来。”

“老大为了咱们家受罪了,我这个当妈的要好好补偿他一下,今天给你们做油汤糯米粑。”

听到这里,林长明眼里的光芒更为灿烂。

糯米粑那可是逢年过节才有的,他们家就一小坨还是年前打的,平日里都舍不得拿出来吃。

要不是一直放在水缸里泡着,怕是已经发霉不能吃了。

林振生此刻的想法,跟他们完全不一样。

在他看来,林长生平安无事归来,是一种信号。

意味着昨晚的事情起了效果,缠在他们家身上的邪祟玩意儿已经被送出去了,他们家要开始转运了。

那么,他们家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去找林陌阳索要医药费。

想到这儿,林振生赶紧催促着刘慧茹:“别耽搁了,老大回来是个好兆头,赶紧去做早饭,今天事情还有很多。”

“好勒好勒,我这就去。”刘慧茹一脸笑容,顺着公社喇叭里的《社员都是向阳花》的调调哼唱起来。

那么多银元,肯定换了不少钱。

他脸上的红疹,还有丈夫跟老三的腿,也能有钱医治了。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昨晚送了鬼后,她今天确实发现脸上的疹子都蔫了许多。

再加上老大的回归,让她有一种好事连连的感觉。

然而,就在这时,林长生却怯怯地开口:“爸,妈,银元……没换着钱,全被没收了!”

嗡!!

他的声音很小,却像是一记惊雷,惊天动地地劈在了另外三个人的脑瓜上。

刘慧茹更是感到眼前突然一黑,瞪大了一双眼睛地看着林长生:“老大,你……你说什么?”

那目眦欲裂的表情在搭配上满是红疹的脸,活脱脱从阴司爬出的母夜叉,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就连林长明,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林长生。

这个在他眼里无所不能的大哥,怎么这回突然就掉了链子。

而林振生则是揉搓着手上的烟杆,相对来说冷静了许多。

虽然他也心疼那些银元,但在他看来,那些银元却换来了林长生的相安无事。

钱没了,有的是办法挣。

最重要的,是一家人能团聚在一起。

想到这儿,林振生带着些不耐烦说道:“吵吵嚷嚷干嘛?没了就没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吃完早饭,老大赶紧去厂子里上工,老三跟你妈一起,去找林陌阳要医药费。”

“要不是他,咱们家这几天能这么倒霉吗?”

显然,林长生的安然回归,让他以为邪祟已除,可以去敲诈林陌阳一笔了。

那从黑市赚的不义之财,他林陌阳拿在手里可烫手呢!


房门打开的瞬间,林陌阳愣住了。

原本想象中几个凶神恶煞的劫匪站在门口的画面并没有发生。

反倒是一个身上披着塑料薄膜的人,趴在自己门前。

借着微弱的光线,林陌阳还发现了对方从陡坡上摔下来落在一旁的斗笠。

林陌阳将手里的煤油灯摆放在背风的桌上,铁钎立回到墙角。

“阳哥,怎么了?”

沈幼薇坐在床上,揉着朦胧的睡眼,一脸疑惑。

“没什么。”林陌阳柔声笑道,“就是有个人从后山上滚了下来,可能是受了伤。”

说着,林陌阳上前,费力把那人拖进了屋子。

听到有人受伤,沈幼薇顿时就睡意全无,起身套上外衣,等林陌阳吩咐。

等到林陌阳将人拖曳进屋后,沈幼薇上前将房门关上。

目光却盯着一旁林陌阳刚放下的铁钎,一脸戒备跟警惕。

而当林陌阳将那人翻过身来的瞬间,顿时愣在了原地:“郭老幺?”

一声轻呼,将一旁的沈幼薇也给吸引了过来。

此时的郭老幺,整张脸惨白得像是白纸一样。

然而嘴唇上,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嘴角还残留着吐出来的白沫。

潮湿的脖颈处还浮现出几条暗红色的淤痕,那样子像是什么东西爬过的痕迹。

最骇人的,当属他的右手。

只见整条手臂肿胀发亮,手背上一道咬痕,残留下来的蜈蚣毒颚还粘在上面。

伤口周围还有很多伤口,已经溃烂,正渗出黄绿色的脓水。

五指痉挛般蜷曲着,指甲缝里全是泥土和血痂。

“是蜈蚣毒!”

沈幼薇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捂住口鼻。

林陌阳也是一脸凝重,这么多伤口,郭老幺这是闯进了蜈蚣巢穴啊。

想想整条手臂都被蜈蚣爬满了的画面,林陌阳只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就像破旧的风箱一样。

林陌阳猛地扯开郭老幺的衣襟,只见他心口处竟有一团紫黑色的瘀血,如同活物般向四周蔓延。

突然。

郭老幺浑身剧烈抽搐起来,眼白上翻,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脖颈青筋暴起,活似有什么东西在他血管里钻爬!

“毒攻心了!”沈幼薇声音发颤,一把抓住林陌阳的胳膊,“他看上去快不行了!”

林陌阳来不及惊讶沈幼薇鉴毒的本事,赶紧取来之前在吊水崖蜈蚣巢里挖出的血灵芝。

随后迅速掰下一小块血灵芝,那暗红色的菌肉在煤油灯下泛着诡异的油光,散发出一股铁锈般的腥甜气味。

他将血灵芝在砧板上用菜刀刀背碾碎,然后来到郭老幺身边,看向对方的眼神有些复杂。

之前因为林振生家的事情,让他发现父亲的死或许跟郭老幺有关系。

万一真的如此,那自己现在救了对方,岂不是干的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只是人命当前,他心中的善良最终战胜了一切。

不管如何,先将对方救活,那样也能问清楚当年的事情再做决断。

念及于此,林陌阳托起对方的头,将药粉倒入其口中,又喂了半碗水送了进去。

“咳咳……”

郭老幺喉头滚动,眉头痛苦地皱起。

血灵芝的苦涩让他本能地想要呕吐。

稳住情绪,林陌阳牢牢按住他的下颌,呵斥道:“咽下去,这是救命的药。”

沈幼薇已经打来一盆清水,又从那个竹编外壳热水壶里倒进去了一些热水,端到林陌阳旁边。

林陌阳冲他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用布巾蘸着温水,擦拭郭老幺手臂上的伤口。

脓血混着泥垢被一点点清理干净,露出蜈蚣咬伤的狰狞痕迹。

无数个细小的齿孔周围已经发黑,肿胀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紫红色。

林陌阳取出剩余的血灵芝,在粗瓷碗底研磨成糊状,暗红色的药泥散发着淡淡的土腥味。

紧接着,他动作利落地将药膏撒在那些伤口上,然后用干净布条包扎好。

“呃啊!”郭老幺突然一声痛呼,手臂不受控制地抽搐。

他只感到敷药处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但很快,一股清凉之意从伤口处扩散开来。

他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青紫色的嘴唇也开始恢复血色。

沈幼薇看着逐渐平静下来的郭老幺脸色慢慢恢复红润,紧张的心情也松弛了许多:“这蜈蚣伞,真神奇。”

闻言,林陌阳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目光继续观察郭老幺的反应,手臂上的肿胀正慢慢消退,原本暗沉的伤口边缘也开始泛出健康的粉红色。

看到这里,林陌阳将他放在了地上,把火挪了过来,免得给冻死了。

随后,林陌阳轻声向沈幼薇说道:“你也辛苦了,赶紧去睡吧!”

“那你呢?”沈幼薇问道。

林陌阳温柔地冲她笑了笑,随后又瞥了一眼地上的郭老幺:“我要看着他!”

那张脸上,表情复杂。

有期待,有憎恶,有愤怒,也有一抹坚定!

这让一旁的沈幼薇蛾眉微蹙,忍不住开口询问:“他是谁?”

她是隔壁村来的,所以并不认识郭老幺。

但是看现在林陌阳的表情,这让她隐隐约约感到这他们之间似乎有着非同一般的联系。

面对沈幼薇的询问,林陌阳转头微微一笑:“说来话长,等他醒来你就知道了。”

“乖,幺妹儿,先休息吧。”

家里有个外人在,更何况还是跟自己父亲的死亡相关的外人,这让林陌阳完全没有了睡意。

见林陌阳这么说,沈幼薇虽然心里面虽然想不明白,但也没有多问。

以她对林陌阳的了解,知道对方向来是一个有主张有计划的人。

他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再者说天色已经晚了,林陌阳肯定是怕自己知道了以后跟他一样睡不着,所以才选择第二天才告诉自己的。

思虑片刻,沈幼薇冲林陌阳吐了吐舌头:“你才是幺妹儿呢。”

说完转身来到床上,穿着衣服就躺了下去。

林陌阳被沈幼薇突如其来的卖萌给愣了一下,但立马就反应过来,这是她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不要太过有心理负担。

看着床上躺着闭眼假寐的沈幼薇,闪烁摇曳的煤油灯光打在她的脸上,使得她看起来像一个沉睡中的公主一样。

林陌阳嘴角微微翘起,心里感受到稳稳的幸福。

外面暴雨依旧急促,整整一晚上都没有停过。

就像是女娲当年补天的位置漏了一块,天水止不住地落入人间。

没一会儿,沈幼薇就已经入睡。

林陌阳看着一脸平静的她,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

随后收回目光,看了看郭老幺,又将视线看向柜子上的那个木盒子。

这带有诅咒的茅草人,似乎跟专门琢磨这种事情的郭老幺脱不了干系。

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矛盾,才会让他对父亲下那么重的诅咒呢?


炎炎夏日,蝉鸣悠悠。

然而王顺友依旧是皱着眉,一副沉思模样。

耳边经久不衰从不间断的蝉鸣,像是一点都没影响到他一样。

见王顺友开始犹豫,林陌阳赶紧趁热打铁:“王主任,咱们天天听广播,鹏城那边最近几年可是搞得风生水起,我听我县城里有电视的朋友说,那里新建了很多高楼大厦。”

“可见,国家肯定对这一块已经有了相当丰富的经验,不然也不可能开始取消计划经济,发展市场经济啊。”

听完林陌阳的话,王顺友忽地愣了一下。

计划经济朝着市场经济转变,这是开会时上级领导经常挂在嘴边的。

想到这儿,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反问道:“你确定?以后不后悔?”

闻言,林陌阳郑重点头:“嗯,我不会后悔,因为我不会失败!”

见状,王顺友沉吟片刻,随即一拍大腿:“行,你写申请,我批,早点把证照办下来!”

看到王顺友的决定,林陌阳顿时眼前一亮。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一座菌子王国的崛起!

当然,他也已经做好准备,来应对这个过程中将遇到的所有波折。

接下来的几天,清水塘村一片宁静祥和。

乡亲们依旧是早出晚归,乐此不疲地忙着收拾自己的庄稼。

林陌阳这边写完申请盖了章,亲自去了一趟县城申请营业执照。

只是这些证照办下来的时间,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当然,去县城的时候,林陌阳还不忘给沈幼薇买了一些学习樱花国语的辞典跟书籍。

在家时,林陌阳每天带着沈幼薇,来来回回赶往山里倒腾山货。

没有了林振生一家的打扰,小两口倒也过上了几天安宁的日子。

当然,他们家不是不想找林陌阳的麻烦,而是顾不上。

林振生跟林长明的腿伤没几天功夫就好了,刘慧茹脸上的红疹却不仅没有好转的迹象,甚至还愈发变得溃烂严重。

还有林长生也是,一双手也开始起了红疹。

这给刘慧茹害怕得不行,天天鬼哭狼嚎,明里暗里咒骂早已经亡故的林福兴家两口子。

最后林振生实在是受不了,一咬牙,带着他们娘俩来县医院做检查。

“砷化物中毒?!”

拿着手里的单子,林振生愣在原地发出一声惊呼。

这可是要命的毒药,刘慧茹怎么就给摊上了?

见他一脸惊恐害怕,医生推了推绑着白布条的镜框,轻声安抚:“没有摄入体内,应该是皮肤表层染上的,他身上那些红疹,就是皮肤抗拒毒素所产生的。”

“病人红疹最严重的部位一个是脸跟颈部,另外的就是腰部裤兜位置跟手,家属你好好想一下,这段日子病人接触了那些东西就清楚毒品的来源,回去一定要收拾出来解决掉。”

“不然,后续碰到肯定还会中毒的!”

听医生说得这么严重,林振生甩了甩昏沉的脑袋。

努力回想着家里面刘慧茹跟林长明同时接触过的东西。

瞬间,他想起了刘慧茹枕着那些银元睡觉的画面,眼睛猛地瞪得老大。

什么鬼魂不鬼魂的,原来是着了林陌阳的道,被那小子用毒银元给害了!

“病人家属,你怎么了?”医生见状,一脸疑惑不解。

闻言,林振生讪讪一笑:“没,没什么,那医生,他们这种情况能治好吗?”

银元的事情他不敢乱说,害怕医院说他们家成分不好,不给救治。

见他不想说,医生也没多问。

他们的职责是救治病人,叮嘱家属防患于未然。

至于毒源可能会涉及对方隐私,医生也只是郑重地叮嘱一句:“你要记住,必须彻底清除污染源,至于他们俩的病情,目前还处于可控阶段,是能治好的。”

听到这儿,林振生顿时松了一口气:“能治好就行,医生你放心,毒源已经被清除了,这点我可以向您保证。”

那些毒银元都被没收了,就让那些贪财的王八蛋去受这份罪过吧。

医生点了点头,随即让林振生去交钱,安排接下来的住院治疗观察就转身离开。

林振生来到病房,刘慧茹跟林长明顿时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见状,林振生心里感到有些难过,这可是自己的婆娘跟长子啊。

见病房里没其他人,林振生大致将情况做了说明。

听完林振生的叙述,刘慧茹狰狞着脸:“这天杀的短命儿,难怪他那天没抢,原来是他下毒害老娘,出去一定要告他!”

林长明也是咬牙切齿:“狗日的小杂碎,等老子好了,非要把他腿给打折!”

看着满腔怒火的母子俩,林振生长叹一口气:“告不了,那些东西都被没收了,死无对证,再说是你们当时去抢的,又不是他主动送给你的。”

闻言,刘慧茹一脸不甘:“那怎么办?就白白让他欺负了不成?”

听到这里,林振生脸色一沉,目露凶光:“放心吧,这几天他天天都在囤山货,我猜要不了几天他就该出手了。”

“我已经跟刘队长商量好了,只要林陌阳敢出手,他就会把林陌阳摁死在地上。”

想到之前自己找刘队长的时候,对方一脸阴毒狠辣的样子,林振生心里就猜到林陌阳没几天好蹦跶了。

当年要不是林福兴意外发现刘队长的秘密,姓刘的也不至于经历那九死一生的劫难。

听林振生说完,林长生跟刘慧茹瞬间感到心里面舒服了许多。

两人脑子里都想象着,到时候一定要把林陌阳的脑袋踩在脚下,狠狠地在地上摩擦。

对方被绑去游街示众的时候,就捡地上大块的石子打他,打死他。

就在林振生一家在县城里面治疗的时候,林陌阳带着沈幼薇已经囤积了很多香菇、木耳之类的山货。

并且天公也很作美,一连半个月,天天都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此刻,公社喇叭里正播放着那首脍炙人口的《在希望的田野上》,混合着树上此起彼伏的蝉鸣响彻在村里的每个角落。

林陌阳带着沈幼薇,正在院坝里晾晒山货。

嗅着扑面而来的香气,沈幼薇闭着眼,一脸享受:“真香啊!”

经过那天发生的事情,加上林陌阳买的那些樱花国语书籍让沈幼薇没事的时候读一读。

现在她的结巴,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

看着沈幼薇脸上洋溢着欣喜的表情,林陌阳心里面也是一阵轻松。

然而就在这时,几声特别尖锐异常的蝉鸣突然传来。

让人听着,只感到心中莫名慌乱跟压抑。

林陌阳顿时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天空,一朵巨大的云彩赫然映入眼帘。

那模样,就像是打铁的铁砧一样,只是比铁砧大上了几千几万倍!

与此同时,原本绵绵不绝的尖锐蝉鸣,也突然集体消失。

整个天地间,树叶静止无风,异常寂静!

林陌阳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顿时浮现出慌乱的神情。


“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

此刻喇叭里的音乐,已经换成了脍炙人口的《社会主义好》。

而林陌阳家门口,刘慧茹跟林长明听着这激昂慷慨的旋律,心里却不是滋味。

林陌阳那宛如惊雷一样“厚颜无耻之人”六个大字,引起现场乡亲们的不屑。

“搞半天原来是林家母子偷了人家的车,反过来找人小阳要医药费呢。”

“还好偷车的路上没遇到豺狼虎豹,不然被吃了怕不是得让小阳偿命哦。”

“啧啧啧,看不出来啊,这林振生好歹也是镇里木工厂里的‘优秀工人’,怎么就出了一对这么奇葩的母子?”

……

无论在哪个年代,偷鸡摸狗都是令所有人所不齿的行为。

沈幼薇见形势逆转,紧绷的神经跟着放松了下来。

望着林陌阳坚挺的背影,此刻,她忽然觉得,眼前的林陌阳,像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一样。

以前总幻想着,自己的另一半,不仅要疼爱自己,还得顾家,保护他不受别人欺负。

现在的林陌阳,不仅满足上面所有条件,甚至还超出了她的预期。

这,不就是上天赐给的礼物吗?

此刻真相大白,王顺友也算是弄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

整了半天,原来是刘慧茹母子俩在这儿贼喊捉贼。

按照法律,直接扭送公安机关就可以。

只是村里的事,往往不能按照法律法规来强硬解决,否则只会引起更深更大的矛盾。

这些矛盾,往往都会演变到不可收拾,甚至是闹出人命的地步。

这是他干了这么多年生产队队长总结的经验。

虽然现在是村主任了,但其实也不过是换了个称呼而已。

想到这儿,王顺友打算给刘慧茹母子一个机会,只要他们跟林陌阳好好承认错误道个歉,他不介意劝说林陌阳放弃刑事追究的打算。

“孩子他妈,还有林家老三,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然而,面对王顺友递过来的台阶,刘慧茹却不以为意。

老娘生病了,儿子就该掏钱。

更何况,这身伤还是因为林陌阳才有的。

“大家别被这短命鬼给糊弄了啊,我们自家人的事儿,那能叫偷吗?他林陌阳的东西,不就是我们家自个的东西吗?”

直到此刻,她还企图胡搅蛮缠。

就连林长明在听到她的话以后,也是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对对对,他这条命都是我爸妈的,更不用说一辆二八大杠了。”

“总之他安机关又不把车藏好,现在害了人,就是他的不对!”

林长明瞪着林陌阳,一脸笃定。

母子俩的歪理力争,瞬间让在场的乡亲们都露出不屑的表情。

哪怕是经常处理矛盾纠纷的王顺友,此刻也是一阵头大,心里面连连摇头。

这母子俩是逼着他去村里派出所通知公安啊!

然而这一切,都在林陌阳的意料之中。

刘慧茹母子俩受了那么大委屈,今天又丢了这么大面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只不过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批判他,未免想得天真了些。

林陌阳从兜里拿出几天前的《断绝关系契》,朗声开口:“今日,我林振生一家,跟林陌阳断绝所有关系,从此以后我们家跟林陌阳老死不相往来,再无任何瓜葛,所涉及……”

看着林陌阳把《断绝关系契》拿了出来,刘慧茹跟林长明只感到眼前一黑。

一时激动,她们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然而,林陌阳可不会给他们机会,念完之后,冷冷开口:“这上面,可有你们家所有人的签字捺印,还该有村里面的公章,你们现在怎么好意思说跟是我一家人的?”

“你们今天不想善了,那咱们就不善了,如今人赃并获,人证物证都有,我这就去派出所报案,送你们母子俩进笆篱子好好改造!”

语气之中,没有半点商量缓和的余地。

听到林陌阳的话,刘慧茹母子俩顿时像是一滩烂泥,瘫倒在地。

“哎哟……”

“嘶……”

靶心传来的撕裂疼痛,让她们都忍不住倒吸凉气哼了起来。

只是,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在支撑他们站起身子。

笆篱子!

听说那里面都是睡到草铺,一日三餐都是难以下咽的掺麸皮黑窝头。

不仅如此,里面都是穷凶极恶的人,经常打架。

看着二人失魂落魄的样子,乡亲们虽然于心不忍,但也都觉得罪有应得。

哪怕是王顺友,也只是蠕动了几下嘴唇,最终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已经给过这对母子机会,是她们不知道珍惜,怪不得别人。

“不,我不要去蹲笆篱子,林陌阳,你是我养大的,你不能这么对我。”还没等疼痛缓过去,刘慧茹就一脸着急忙慌地说道。

林长明相对就比较识时务,知道此刻不是跟林陌阳继续叫板的时候,当即哭丧着脸,一副诚恳悔过的模样对林陌阳连连开口:“二哥,我是三弟啊,虽然分了家断了关系,但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弟弟我真进去了,这辈子就毁了啊,求求你高抬贵手,饶我们这一次吧,弟弟真的错了……呜呜……”

说到此处,林长明真给着急哭出了声。

然而,面对母子二人的祈求,林陌阳脸上却毫无波澜,只当是看不见。

“你们不是知道错了,是知道要完了!”随后转头看向沈幼薇,柔声开口,“小薇,你在这儿看着他们,我去找公安。”

语气中,依旧是没有半点松缓的余地。

闻言,沈幼薇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对母子总是上门找他们小两口麻烦,关进去也能让他们消停一段时间。

就在林陌阳转身准备离开之际,一道洪亮的声音突然传来。

“林陌阳,家里闹点小矛盾,你有必要去对簿公堂吗?”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林振生拉着脸,拄着木棍缓缓朝这边走来。

林陌阳真要把这事儿惊动了公安,那刘慧茹跟老三就真的完了。

他这个一家之主坐不住了,必须要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看到林振生走来,刘慧茹跟林长明眼前一亮,像是看到了救星。

然而,林振生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我才离开家没一会儿功夫,你们母子俩又给我惹是生非,回去再好好收拾你们。”

此话一出,刘慧茹母子俩自然知道林振生这是故意做样子,配合着连连点头承认错误。

见状,林振生这才朝着林陌阳走近,看向对方的眼神里明显闪过一丝不悦。

“这事儿是老三跟你妈不占理,让她们给你赔个不是,你看就这样算了行不行?”

要不是害怕林陌阳真的去把公安叫过来,他怎么可能会对林陌阳这么低的姿态。

林陌阳看着从旱厕后面终于露面的林振生,心底冷笑。

既然当家的出面了,那就该好好清算清算了。


听到林振生的话,林长生微微一愣:“医药费?什么医药费?”

闻言,林长明正要开口解释,林振生却打断了他:“老大刚回来,趁这个空档,赶紧歇会儿,家里的事情不用操心。”

对于这个老大,他是寄予厚望的。

以后家里的重担,也会逐渐给到老大身上。

见林振生开口,林长明看了一眼满脸疲态的大哥,心里也感到有些难受。

“大哥,你先补个觉,家里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见状,林长明不再多问,只是恶狠狠地说道:“一定要多要些,那家伙前天晚上可挣了一千块钱呢!”

“什么?”

“一千块?”

听到这话,林振生跟林长明不约而同一声惊呼,直愣愣看着林长生。

就连刘慧茹,也停下手中的活,系着白布围裙从堂屋里跑了过来:“谁挣了一千块钱?”

话语间,两眼放光,一脸贪婪的表情。

有那么一刹那,她还以为林长生之前是逗她们玩的,那一千块钱就是对方用银元换来的。

然而,林长生的一句话,让她如坠冰窖。

“还能是谁?林陌阳那个天杀的,不知道从哪儿捣鼓了一堆松茸,黑市上卖了一千多块!”

“这就算了,他还利用黑市九爷的关系,逼着我写了一张五百块的欠条。”

一提到这些事情,林长生就怒不可遏,直咬后槽牙。

听到是林陌阳赚了一千块,刘慧茹顿时目瞪口呆愣在原地,一脸的不可置信:“那孤寡儿赚了一千多块?!”

“老天爷诶,这也太不公平了,就那个忤逆儿就该天打雷劈,怎么能赚钱呢?”

那是一千块,不是一百块。

他们家以前有林陌阳在的时候,一年四季面朝黄土背朝天也赚不了那么多!

“行啦,大早上别在这儿嚎。”林振生脸上带着些不耐烦制止了刘慧茹的怨天尤人,表情凝重地看向林长生:“五百块的欠条,怎么回事?”

显然,他的注意力,跟刘慧茹完全不同。

听他这么一说,一旁的刘慧茹跟林长明这才反应过来,将目光看向林长生。

见状,林长生将在黑市上的遭遇和盘托出。

林振生听完,脸色立马就变得阴沉。

听到大哥的遭遇,林长明顿时一声怒吼:“狗日的杂种,白养那么大,这是要把大哥往绝路上逼!”

说话的同时,目光恶狠狠隔着墙壁看向林陌阳家的方向。

刘慧茹听到自己的老大吃了亏,也是沉着脸骂道:“当年就不该把他养大,就该早点把他赶出家门,让他饿死算逑!”

“早知道早知道,这世上哪有后悔药?”林振生白了刘慧茹一眼,刘慧茹瞬间沉默下来,不再多说。

林长生焦头烂额:“那借条可是当着九爷的面签下的,这可怎么办啊?”

闻言,林振生却不以为意,冷哼一声:“九爷?不过是做些投机倒把勾当的狗腿子罢了,等老子修养好伤去一趟厂里,找个人收拾掉就行了。”

“到时候那欠条,不过是一张废纸。”

原本有些人情他不愿意使用的,但是现在林陌阳越来越得寸进尺,这让他很不爽。

既然他已经找到了靠山,那自己就把他的靠山推倒。

让他睁大眼睛看清楚,在老子面前,儿子永远是儿子!

听到林振生的话,刘慧茹一脸诧异地看向对方:“当家的,你是想去找……”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似乎那个人的身份很不简单,以至于她都没敢念出声来。

“是的。”林振生点了一口旱烟,继续说道,“行了,老大先去睡一会儿,老三你跟你妈做早饭。”

说完,林振生冷冷的目光隔着木墙看向林家老宅方向:“既然他有了钱,那一会儿你们可劲闹,狠狠地敲诈他一笔!”

闻言,刘慧茹跟林长明眼里瞬间闪烁着光芒。

似乎他们已经看到,林陌阳在家里正开心的数着钱,他们过去一把就给抢走,林陌阳坐地痛哭的狼狈画面。

公社喇叭的节目跟歌曲换了一茬又一茬,晨起的太阳也逐渐散发出更加灿烂的光芒。

林陌阳带着沈幼薇正在院坝里,铺设簸箕,晒着香菇。

老宅后面的松茸还剩下些小个头的,再来一次大雨,或许还能收上一茬。

剩下的就只有等来年,还得要看运气。

毕竟这玩意生长条件极为苛刻,今年采摘过的肯定明年长不出来,就看其他位置会不会生长了。

光等松茸,肯定是不行的。

林陌阳心里打算等把老宅修缮了之后,找个日子去办证件,开一个山货加工作坊。

那样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个体户光明正大做生意,赶上第一波乡镇企业快速发展振兴的红利。

当然,这期间还有一个极为特殊的年份——1983年严打!

算算日子,还有整好一年的时间。

这一年内,林陌阳必须要提前做好充足的准备,避免被人构陷诬告陷入麻烦当中。

正当林陌阳沉思之际,身边传来沈幼薇的轻声低喃:“阳哥,车!”

闻言,林陌阳抬眼顺着沈幼薇示意的方向看去。

只见林长明推着那辆二八大杠,跟刘慧茹垮着脸,一瘸一拐地朝着自己这边赶来。

见此情形,林陌阳心中冷笑。

偷了车不去黑市兑现,跑来敲诈自己,这不是给自己送自留地来吗?

果然,在感受到林陌阳的目光看到她们以后,刘慧茹就是一句破口大骂:“孤寡儿看什么看,你的车把我给老三伤到了,赔钱。”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跟前。

林长明将手中的二八大杠一顿,两只眼睛瞪着林陌阳:“对,不给我们去看病的医药费,今天这事儿就过不去了。”

车上两条裤子上,染着血迹的破洞赫然映入眼帘。

沈幼薇见刘慧茹母子俩偷了车不说,还上门要医药费,当即就是俏脸一沉:“你们小……”

“滚一边去,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刘慧茹杀人的眼神刮了他一眼,“我们一家人说话,跟你一个倒贴货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话,沈幼薇的脸色瞬间红了起来——生气的红。

心里只恨自己说话不利索,帮不到林陌阳跟别人大吵一架。

见她吃了瘪,一旁的林长明脸上浮现出戏谑的表情:“这才几天啊就心疼你男人了?晚上被伺候舒服了?”

“啪!”

话音刚落,林陌阳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就给林长明招呼了一耳光。

“一天不挨打就皮痒的贱骨头,嘴巴吃了粪就给我闭上。”


“找到了!”林陌阳语气中充满欣喜。

正沉浸于欣赏美景的沈幼薇回过神来,一脸疑惑地看着林陌阳:“什么?”

闻言,林陌阳指着吊水崖旁边的几根腐木跟树桩:“你看看那里。”

沈幼薇顺着林陌阳所指方向看去,隐隐约约看见在一片潮湿的枯木上,几朵暗褐色的香菇正静静生长在那儿。

旁边水雾缭绕,溅起的水雾落在它们的伞盖上,形成晶莹的水珠,看上去格外鲜嫩。

“香菇!?”沈幼薇一声惊呼,终于知道林陌阳真的不是来山上打野猪的。

“小薇,你去割一些茅草还有细竹条过来,能行吗?”林陌阳看着沈幼薇,眼神里带着些不确定。

见林陌阳小瞧了自己,沈幼薇当即轻哼一声,随后甩着两个辫子别过头,朝着附近的小竹林走去。

那傲娇的小模样,像是在告诉林陌阳:“莫要小看我,一会儿用事实在你面前说话。”

只可惜她是个结巴,为了减少时间成本,省去了一些在她看来不必要的沟通。

看着沈幼薇那倔强的小身板,林陌阳浅然微笑,随后拿起镰刀开始采摘这些香菇。

时间伴随着水流拍打岩石缓缓流逝,林陌阳来来回回摘了好几茬香菇。

他并没有选择直接装在箩筐里,那样的话容易让这些香菇挤压在一起,破坏品相。

等到沈幼薇割了茅草跟细竹条赶回来的时候,地上已经铺满了香菇。

“这么多!?”沈幼薇咽了口唾沫,眼里闪着光。

似乎,此刻在她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一锅香喷喷的炖香菇。

见她一副小馋猫的样子,属实可爱,让林陌阳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

“今晚我们就吃香菇炖排骨,怎样?”

沈幼薇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林陌阳收回手,开始准备将香菇装到箩筐里。

先是用长长的茅草垫底,随后将香菇小心翼翼地放到茅草上。

就铺一层,香菇主要占据中间的位置,与四面的箩筐保持一段距离的时候。

林陌阳又拿来一把茅草薄薄地盖在香菇上面,随后边缘用茅草填满,以保证箩筐从外面往里看去只能看见茅草。

之后林陌阳将竹条仔细地搭在箩筐内部,又形成一层独立的空间。

随后拿来茅草垫在竹条上,又重复之前的操作。

如此,就可以确保香菇不受挤压,从外面看不出是香菇。

沈幼薇在一旁认真地注视着林陌阳,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心想这男人心真细。

在这个年代,进山采山货属于正常副业,一般不会被追究。

但若是大批量商业采摘,那就需要相关部门的批准。

如果没有批条,那就是薅社会主义羊毛,侵吞公共集体资产,得送进去蹲笆篱子。

眼下她们采摘的这些香菇,数量多,根本不是自用的。

所以林陌阳才会这么小心翼翼,免得被人发现。

不知过了多久,林陌阳终于是将两箩筐香菇装好。

另外,他还采了两根腐木,打算带回去移植香菇。

二人背着香菇,没有选择原路返回,而是从另一个方向下山。

那里的路要好走许多,并且也连着宽敞的牛路。

一路上,林陌阳时不时打趣沈幼薇,或者给她唱不属于那个时代的歌曲,二人欢声笑语,氛围很是融洽。

直到经过一处名为石凳箩的时候,突然听见了求救声。

两人脸上的欢笑瞬间戛然而止,林陌阳放下箩筐,让沈幼薇在路边看着。

他则是拿着镰刀,循着呼救声走去。

看着林陌阳逐渐隐入森林的背影,沈幼薇双手忍不住揪着衣角,咬着嘴唇。

害怕林陌阳在林中遇险的同时,也担心呼救的人错过救援出了人命。

随着呼救声距离越来越近,林陌阳也开口跟对方交流起来,安抚对方。

没一会儿,林陌阳就顺着对方的指引,来到了一处悬崖峭壁。

这一看,连林陌阳都给当场吓住了。

只见对方双手死死抓住悬崖上的一棵歪脖子树干,身上挂着个褪色的军用水壶,脚下悬空。

稍不注意,就会坠落山崖,必死无疑!

“同志,你先冷静,别着急,我想想办法!”

林陌阳赶紧抬手示意,开口安抚对方。

这种情况下要是对方心里一慌,那可就没了。

令林陌阳没有想到的是那人竟然出奇的冷静。

“小同志,你来了我就不急,当年美利坚的榴弹炮都没把我烧死,这点危险不算啥!”

语气中,满是一股子傲气与从容。

听到对方是上过战场的军人,林陌阳心中肃然起敬:“前辈您稍等,我这就想办法把你救上来!”

说完,他便开始环顾四周,寻找突破口。

虽然对方情况岌岌可危,但是距离自己所在的土坎并不远。

只是对方脚悬空的位置低于这个土坎太多,所以跨不过来。

只需手脚各有一个借力点,就能百分百完成营救。。

“你先撑会,我这就想办法。”

说完,林陌阳看了看自己距离那棵歪脖子树的距离,随后环顾四周,拿起镰刀砍了一棵树木。

然后将树干顶端砍下,进行修剪,刻意留了一个分叉当做钩子。

之后将树干搭在歪脖子树上的旮旯处固定,另一端在自己脚下固定好。

确认牢固之后,林陌阳拿起那个木钩子伸了出去。

“前辈,你现在开始别走神,我把你的脚先拉过来,你的手顺着这根树干慢慢爬过来。”

“好勒,出手吧小同志!”

待对方确认后,林陌阳小心翼翼地用木钩子勾住对方的脚,随后就是拉上来搭在土坎上。

那人找准着力点后,就顺着林陌阳打的那根树干,没一会儿就爬了上来。

林陌阳看着整个过程是惊心胆战,然而对方却是一点都不后怕,反而显得很轻松的样子。

上来就握着林陌阳的手,一脸热情:“小同志,谢谢你啊,要不是你的话,我已经快撑不住了!”

这时,林陌阳才看仔细了,对方年龄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天庭饱满。

握着自己的手十分宽大厚实,让人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不客气,这也是你鸿运齐天,命不该绝!”林陌阳笑着说道,没有一点邀功的意思。

“哈哈……”那人听见林陌阳的话,开怀大笑,“好一个命不该绝,小同志,我叫刘胜利,今天从县里下来采风,不小心就成那副狼狈模样了。”

“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林陌阳,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我媳妇还在路边等着我呢。”林陌阳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还没走两步,刘胜利竟然从背后用命令的口吻喊道:“站住!”

这倒是给林陌阳整不会了。


林长明嘲讽的话音刚落,林陌阳便一锄头砸进泥里。

溅飞起来的稀泥跟水渍,正好落在对方干净的黑布鞋上。

“工厂工作?”林陌阳冷笑,“给你爹代了几天班,你就真把自己当工人了?”

现场的乡亲们顿时哄笑起来,目光戏谑地看着林长明。

被林陌阳甩泥巴淋在自己的身上,林长明此刻恼羞成怒,脸色极其铁青。

“小王八蛋!”林长明指着林陌阳吼道,“活该你一辈子只能做贫农,没点见识的东西。”

此话一出,周围乡亲们的笑声瞬间戛然而止。

每个人的脸上,都蓦然生起愤懑不甘的表情。

林长明刚才的话,岂不是看不起在场的所有人?

见大家都瞪着自己,林长明心里也是直犯嘀咕,但是脸上却带着不屑的表情:“看什么看?没有我们工人阶级在前面带头冲锋,你们那只知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能耐能做什么?”

听到这话,林陌阳当即嘴角就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转头看着林长明:“伟大领袖曾经说过,没有贫农,便没有革命;若否认他们,便是否认革命;若打击他们,便是打击革命。”

“敢问这位高高在上的工人阶级,你觉得你此刻的行为,是不是就在否认和打击我们呢?”

嗡!!

林陌阳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却像是九天惊雷一样,重重地砸在林长明的心口。

伟人语录,那是至高无上的指示,不容置疑跟反驳。

然而,他自己刚才的话语,不就是与之背道而驰吗?

记忆中,一个老师蹲厕所时背诵《语录》被批斗的场景忽然出现在林长明眼前。

那老师背诵《语录》没错,但却错在了选错了地方。

这么至高无上的指示,怎么能带去那么肮脏的地方呢?

所以,他最后被批斗到跳楼自杀。

如今自己一时大意,被林陌阳带进了沟,公然违背《语录》精神,怕是连老爸的工作都保不了了。

当即就感到林陌阳那人畜无害的笑容,比起那传说中的恶鬼,还要恐怖三分。

林长明脸上就浮现出慌乱的表情,指着林陌阳一副死不承认的样子:“你胡说八道,你在这儿污蔑好人,你才是资产阶级,才是走资派余孽!”

一口气,给林陌阳扣了几个大帽子。

对此,林陌阳仅仅只是轻笑一声:“大家都听见了你侮辱贫农,就连之前身为贫协主任的李主任都在这儿,你还想狡辩?”

林陌阳刚说完,李大刚就提着锄头把子,朝着林长明缓缓走去:“林长明,你在这儿口出狂言,公然违背最高指示,侮辱贫农,就是典型的反动派分子。”

“现在我就要把你扭送公社,游街示众,公开批斗!”

听到这儿,林长明瞬间脸色变得苍白,两只脚忍不住颤抖起来。

游街示众!

公开批斗!

这都多少年没人犯了,没想到竟然落到了他的身上!

乡亲们一个个同仇敌忾地瞪着林长明,纷纷开口指责。

“对,他这副嘴脸,就是看不起我们贫农,就该拉去游街示众!”

“游街示众算轻的,直接绑到他们厂,让他们厂领导看看,都培养出了个什么玩意儿!”

“反革命,搞独立,批斗都算轻的,最好是把他带去吃花生米!”

……

乡亲们你一言,我一语,硬是把林长明吓个半死。

林陌阳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脸上洋溢着饶有兴致的笑容冲林长明说道:“这么多年都没被人抓去游街示众批斗,三弟,你算是咱清水塘立镇的第一个啊,肯定备受所有人关注。”

“这可是个大好的露脸机会,你可真给你们家长脸啊!”

没想到,这李主任在演戏这方面,也是一把好手。

看他那副义愤填膺浩然正气的样子,跟那些样板戏里面刚正不阿的正面人物一模一样。

乡亲们不知道,身为以前的贫协主任难道还不清楚?

过了1976年,到1983年严打以前,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都不会被游街示众。

此刻无非就是吓唬林长明,逼他给大家道个歉罢了。

果然,此刻的林长明,看着朝自己逼近的李大刚,脸上的恐惧已经到达了极点。

两只脚止不住打颤,嘴唇都被吓成了猪肝色。

“李……李主任,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此刻的林长明双手合十,连连对着李大刚开口认错。

然而,李大刚却厉声呵斥:“说错了就有用,还要我们国家的法律法规干嘛?”

言语间,俨然一副丝毫不退让的姿态。

这一声怒吼,可把林长明吓得不行,直接跪在了地上冲李大刚磕头认错。

见状,李大刚视而不见:“你又不是侮辱我,我可承受不起你这份大礼。”

“你侮辱的,是小阳同志,是跟乡亲们一样的贫下中农同志,你该道歉的对象是他们!”

听到李大刚的话,林长明丝毫没有犹豫,转过身对着林陌阳跟乡亲们就磕头认错。

“二哥,是我不对,我该死,还有各位叔叔们,我不该大言不惭,对你们出言不逊,求求你们看在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我给你们磕头了……”

说着,真在地上磕了起来。

见状,乡亲们都将目光看向林陌阳,无形中将决定权交给了他。

对此,林陌阳略微感到有些诧异。

李大刚也好,乡亲们也罢,好像都在暗中帮自己出这口气一样。

林陌阳感到心中一暖,随即冲乡亲们点头致谢。

然后收回目光,淡淡地看着在地上连连磕头的林长明,语气平静道:“看在你这么真诚悔过的份上,我们这一次就不追究你了。”

“但要是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原本就是吓唬一下他,林陌阳自然是见好就收。

听到林陌阳的话,林长明如蒙大赦般冲林陌阳连连磕头致谢。

随即刺溜起身,脚底抹油一溜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林长明仓皇逃窜的狼狈模样,大家都相视一眼,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紧接着随便寒暄了几句,李大刚就带着乡亲们绕过林长明家的后面沟渠,直接从下游开始疏通。

果然,弃人者,人恒弃之!

时间在一分一秒钟流逝,公社喇叭里的广播节目换了一档又一档。

不知不觉中,已经日上三竿。

林陌阳这边,已经将门口这段沟渠疏通完毕。

顺带着,还给林振生家准备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出了家门的林陌阳,此刻也是一脸涨红,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一开始他是想调戏一下沈幼薇,却没想到这樱花国语竟然如此虎狼!

撕开得吃!

这画面,简直不要太残暴!

无奈,他赶紧逃离现场,害怕沈幼薇发现不对劲追问。

来到水沟这里,趁着月色,继续疏通沟渠。

因为有大暴雨要来临,此刻虽是夜晚,但却依旧让人感到有些闷热。

就连晚上热闹的蛙鸣声都没有,除了林陌阳锄头挖掘沟渠的声音,再无其它。

一股带着热气的晚风拂过,水沟两边的树木上枝叶沙沙作响。

林长明吃完饭后来到旱厕方便,看见水沟里林陌阳挖得正起劲的身影,顿时忍不住抬头看了一下夜空。

只见天空一片蔚蓝,月亮高高挂在上面,漫天的星辰在那块蓝色天幕上熠熠生辉。

“哼,就这种好天气不知道还要持续几天呢,挖挖挖,挖死你吧!”

说完打了个冷颤,系好裤腰带往家里赶去。

这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莫过于看别人笑话,再美滋滋睡上一觉了……

林陌阳挖剩下三分之一不到,就收工回家。

沈幼薇已经烧好了水,他拿着毛巾跟盆,来到之前住的草房里洗了个澡。

换了身干净衣服,就跟沈幼薇一起熄灯睡觉。

原本沈幼薇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鼓起莫大的勇气想要跟林陌阳发生点什么。

却发现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已经传来轻微的呼噜声。

看来这一天忙碌下来,他明显累得不轻。

黑夜中的沈幼薇睁大着一双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黑影轮廓,好几次没忍住,差点伸手去抚摸对方的脸颊。

终归是怕惊了对方的美梦,还是忍住了下来。

一颗心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直到睡梦中的林陌阳或许是做了个噩梦,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她并没有过多惊吓,反而是有些莫名的紧张的闭了眼,以为林陌阳接下来会有所动作。

结果发现林陌阳抱住她以后,就又没有了动静。

似乎,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沈幼薇心里莫名感到有些失落,但想到对方今天辛苦了一整天肯定是累得不行,也不多想。

就这样安分地在对方怀里,渐渐地进入到梦乡……

翌日清晨。

公社里喇叭的起床号跟《东方红》慷慨激昂的旋律,将林陌阳从梦中唤醒。

醒来的他发现自己正搂着沈幼薇,而对方枕着自己的手臂睡得正安详。

那黝黑又透着粉红的脸蛋,显得宁静安心。

林陌阳不自觉回想起上一世酒会上光彩照人的对方,心中隐隐感到一阵幸福。

正当林陌阳看得正出神的时候,沈幼薇蓦然睁眼。

一时间四目相对,沈幼薇脸上迅速被慌张跟羞涩的表情占据,赶紧抬头让出林陌阳的胳膊,面对着墙壁一言不发。

林陌阳一阵尴尬,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不自然说道:“你先歇着,我去山里背木头,这大暴雨应该就在今晚就差不多到了。”

“嗯!”沈幼薇只是应了一声,没有多说。

林陌阳起身穿衣服,洗把脸漱了口,就找了一个还能用的大背篓背在背上,朝着山里走去。

趁早去把那些腐烂的木头背回来放到后山的松树林,想来暴雨过后应该会有所收获。

至于从林振生家手里拿到的那块自留地,林陌阳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那里得搭建一个菌棚才能开始培育菌子,等大雨过后,也要抓紧落实。

经过一整个夜晚的洗礼,清晨即便再闷热,也能让人感到一丝凉爽。

林陌阳聆听着喇叭里播放的早间新闻,顺着那条沟渠朝着上游走去。

他发现,李大刚他们的疏通进度很快,距离他家门口的那一段,就差了十来米的距离。

并且也跟他一样,对水沟的宽度跟深度都进行了扩充。

看到这里,林陌阳心中很是欣慰。

按照这个进度,今天傍晚暴雨来临前,肯定是能将整条沟渠疏通完毕。

当然,除了林振生家后面那三十来米的距离。

李大刚他们,肯定跟他一样,也不会去管林长明一家的!

毕竟,谁让昨天林长明说话那么难听?

等林陌阳进山挑选好腐木背回村的时候,李大刚已经带着人开始动工。

看见林陌阳背着满满一背篓的腐木,李大刚只当是对方给家里备的柴火,打趣道:“打这么多柴回家,你这是害怕下雨冷到小媳妇吗?”

周围的乡亲们一听,瞬间都爆发出一阵欢快的哄笑声。

林陌阳微微一笑:“李主任眼神真好使,这都被你看出来啦,我这不对媳妇好一点,万一她走了我就不成了老光棍了嘛?”

看似自嘲的一句话,让现场的氛围变得更加诙谐。

“哪能啊?以前的清水塘村,现在的清水塘镇,都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么勤快的小伙子!”

“小阳啊,你这结婚公示期也快结束了,什么时候办酒席,让我们热闹热闹?”

“就是,到时候要是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咱们呐都盼着你好呢。”

……

显然,跟林长明一比,大家都比较喜欢林陌阳。

闻言,林陌阳感到心里暖暖的,微微一笑:“放心吧大伙儿,等我赚了钱把老宅修缮一下,一定给我媳妇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

“到时候,可要麻烦大家帮帮忙出点力,我家那老宅啊,修起来可费事儿了。”

听到林陌阳的打算,乡亲们纷纷对他赞不绝口。

同时也都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到时候只要林陌阳一开口,他们都会来帮忙。

林陌阳谢过大家之后,就背着腐木回了家,放到后山的松树林中。

随后将长满菌丝的木段埋入松针堆,以此来模拟吊水崖阴湿环境。

香菇对温度的要求比较高,要不是因为吊水崖那里有天然的环境,光这七月份的艳阳,就不可能会长出香菇。

林陌阳将它们移植到这里,自然也是要做一些控温措施。

好在今晚暴雨就会来临,要是运气好能长出来,那他就可以及时采摘,避免被毒辣的太阳给晒坏了。

等到林陌阳忙完这一切,回到家里的时候,沈幼薇已经煮好了两碗鲜美的鸡蛋汤挂面。

这让林陌阳不禁心中感慨,有个家是真好。

上一世什么事情都是他一个人,现在有了沈幼薇,自己倒是省去了不少事。

该说不说,这丫头还真是贤惠呢!

二人在美好的氛围中吃过早餐,林陌阳就扛起锄头,来到水沟边继续干活。

这是,李大刚他们的工程,也跟林陌阳的拼接到了一起。

看着林陌阳一个人完成的工作,李大刚跟乡亲们都很满意,连连夸赞。

这时林长明出门,准备去木工厂上班。

听到乡亲们吹捧林陌阳的工作做得好,顿时一脸不屑地轻哼一声:“这算是哪门子工作,这明明就是显得没事做,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像我们这样去工厂报到的,这才叫工作!”

说话间,嘴角上扬,脸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等到林振生走后,墙角的破背篼后面,钻出了之前那只浑身漆黑的野猫。

翌日,天朗气清,一片宁静。

昨天夜里的大雨,像是将整个世界都冲刷干净了一样。

人们大早起来,就已经带上农具,下地忙活起来。

林陌阳也早早地起床出了门,屋子里只剩下沈幼薇。

看着旁边空荡荡的位置,沈幼薇略微感到有些失落。

回忆起昨天夜里跟林陌阳单独相处的一幕幕,沈幼薇心中窃喜。

这个可爱又可恨的人儿,还真的是一个正经人呢。

想了想,沈幼薇趁着林陌阳没赶回来之前,从床上爬了起来。

另一边,老宅里。

林陌阳看着地上歪七倒八的椅子凳子,以及旁边被打翻的木盒子,心里已经想到昨晚来了贼。

抬头看着歪斜的房梁,看到了上面湿哒哒的红布,林陌阳心中猜到了箱子是从上面取下来的。

昨天夜里打雷时候感应到的那阵动静,想来就是这里发出的。

只是这箱子里会是什么呢?

林陌阳蹲下身子翻找了片刻,查不出个所以然。

起身的刹那,他的眼光看到了墙角处的茅草人。

林陌阳走了过去,将那茅草人拿在手中,目光瞬间被茅草人身上的符箓给吸引了过去。

虽然说他不认识这符箓的含义,但根据茅草人头上的钉子可以断定,这是一个诅咒!

念及于此,林陌阳当即心中一凛,身上鸡皮疙瘩骤起。

他将钉子拔出,从里面带出了一张泛黄的纸片。

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林福兴,壬寅年三月初二酉时一刻”的字样。

林陌阳顿时愣住,林福兴正是他亲生父亲的名字。

“到底是谁诅咒老爸?又是因为什么事情?自己父亲不是意外事故导致身亡的吗?……”

刹那间,一股脑的问题涌入林陌阳脑中,让他白丝不得其解。

最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他决定先去找以前林福兴身边的朋友们打听一些信息再说。

随后,他抬头看了一眼房梁,脑中已经勾画出昨天夜里的场景。

“房梁?银元?盒子?”

突然间,林陌阳大致猜到了昨晚的贼人身份。

多半是林振生一家人,在知道房梁上掉银元后,三更半夜摸过来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

呵,只是他们不知道,那不是袁大头,是冤大头!

看了一眼狼藉一片的地面,林陌阳心中冷笑,想来被摔得也不轻,等今天再见面就可以验证心里的猜想。

接下来林陌阳将茅草人放回到那木盒子里,随后将其摆放在老宅中的一个柜子上,打算查看完老屋情况后再拿去草房。

昨天的毒银元,今天的茅草人,这些都在告诉林陌阳,要抓紧把老宅检查一遍,看看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发现。

来到老宅后面,林陌阳打量了一眼破败的木屋,顿感头大。

这要修缮起来,光靠他一个人的话没个两三个月怕是拿不下来。

想到这儿,林陌阳决定自己没事的时候先修一下,等赚到钱了再请人帮忙。

就在林陌阳望着老宅发呆的时候。

扑腾扑腾!!

大鸟扇动翅膀的响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转过头,眼前是一小片长毛松林,大概有二十来棵的样子。

映入眼帘的翠绿,让林陌阳感到一阵心旷神怡。

同时林陌阳眼光发现,松树林中的一棵松树上有一团黑点。

显然,那就是刚才扇动翅膀的大鸟筑的巢。

这片松树林是父亲当年种的,据说当时可废了他不小的功夫,记得好像是为了辟邪镇煞才去山上挖来种的。

只是后来树林里莫名出现两具尸体吊在树上,这里就成了侦查现场,被村里面给封了。

这么多年过去,大家无论是出于禁忌,亦或出于保护现场,基本上无人涉足破坏。

林陌阳也不管那么多,当即就想到昨晚的想法,朝着松林走去。

眨眼间,他就来到松树林的面前,一股淡淡的松香便扑鼻而来。

随着林陌阳越来越深入,那味道越来越浓郁。

不仅有松木的香味,还有泥土跟蘑菇混合的香味。

这更加让他确定这里面有松茸的想法。

想到这儿,林陌阳便小心翼翼弯着腰在松林的地面上仔细寻找起来。

果然,在眼前一根松树的根部,几簇枯黄的松针下,隐隐露出一抹乳白色的影子。

林陌阳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拨开松针,一簇簇形状圆润、色泽乳白的松茸赫然映入眼帘。

菌盖宽大,表面覆盖着细密的鳞片,边缘微微卷曲。

如同精致的小伞,散发着独特的香气。

林陌阳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这些松茸不仅个头饱满,拿到黑市上定能赚上一笔。

同时他目光环顾四周,心里面欣喜不已。

这里,不就是一个纯天然的菌子基地吗?

正当林陌阳心中窃喜之际,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另一片松针下,好像还藏着更多的松茸。

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果然发现周围竟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十几簇松茸,有的刚刚冒出地面,菌盖还未完全展开;

有的则已经成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卧槽,没想到当年老爸种的这片松林,竟然还是一片宝地!”

林陌阳一脸欣喜,低声惊呼,放眼环视四周,见并没有人在附近路过什么的。

随后他用松针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珍宝盖住,然后又继续寻找,没找到一处,他就用松针将其盖上,避免被人发现。

等他将所有的松茸全部盖住后,又都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这才怀揣着激动地心情往家里赶去。

相比于刘慧茹他们一家的毒银元跟夜半时分找到的茅草人,屋子后面这片松林才是真正的宝藏。

回到老宅,林陌阳将那个木盒子抱着,走出大门朝着自己的草房走去。

此刻,沈幼薇已经起床收拾好,并且已经热好了昨晚吃剩的鸡肉。

见林陌阳手里抱着一个箱子进家,顿时感到好奇:“大……大早上的,去哪儿弄……弄了个箱……箱子?”

说话的同时,沈幼薇目光始终盯着林陌阳抱着的木盒子。

林陌阳将箱子放到一旁的木柜上,嘿嘿一笑:“这里面可是个活菩萨,早上拜了他,就让我发现了一处宝藏!”

代表自己老爹的茅草人,那自然是活菩萨。

听到他的话,沈幼薇顿时感到好奇,想要打开看看。

见状,林陌阳赶紧阻止,一脸神神秘秘:“媳妇,这可不兴打开的,当年算命的给我爸留下的,打开就不灵了,咱还指着他发家致富呢!”

“这……这么玄乎?”沈幼薇看着那木盒,目瞪口呆。

“那是自然!”林陌阳信誓旦旦,“要不了多久,他就会保佑我们赚到一笔不菲的钱!”

见他这副模样,沈幼薇更加相信了。

心想今天去找把锁把它锁上,免得被人打开给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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