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晚杨湛的其他类型小说《春色撩人全文小说宋晚杨湛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米团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马车里,陆晚无端端的打了个冷颤,后背一阵寒凉。“冷吗?可是方才淋雨冻着了?”李睿关切询问,却没有要解下披风给她御寒的意思。陆晚摇头:“无碍。殿下方才说到哪里了?”李睿道:“我上次与姑祖母闲聊,她颇为三表妹的婚事愁心。想来也是,三表妹与你同岁,可婚事还没有着落,不怪她老人家忧心。”陆晚安静听着,等着他的后话。李睿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想来姑祖母已在为三表妹的婚事做安排,若是相中哪家儿郎,不妨告诉我,我可以帮忙搭线,毕竟没有女方向男方提亲的道理。”原来是来探听陆佑宁的婚事来了。他果然起了心思。陆晚心里冷笑,面上却拢起眉头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殿下一片好心,可此事颇为难办。”“说说看。”李睿兴致盎然。陆晚迟疑片刻,道:“上回去请安,听祖...
《春色撩人全文小说宋晚杨湛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马车里,陆晚无端端的打了个冷颤,后背一阵寒凉。
“冷吗?可是方才淋雨冻着了?”李睿关切询问,却没有要解下披风给她御寒的意思。
陆晚摇头:“无碍。殿下方才说到哪里了?”
李睿道:“我上次与姑祖母闲聊,她颇为三表妹的婚事愁心。想来也是,三表妹与你同岁,可婚事还没有着落,不怪她老人家忧心。”
陆晚安静听着,等着他的后话。
李睿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想来姑祖母已在为三表妹的婚事做安排,若是相中哪家儿郎,不妨告诉我,我可以帮忙搭线,毕竟没有女方向男方提亲的道理。”
原来是来探听陆佑宁的婚事来了。
他果然起了心思。
陆晚心里冷笑,面上却拢起眉头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殿下一片好心,可此事颇为难办。”
“说说看。”李睿兴致盎然。
陆晚迟疑片刻,道:“上回去请安,听祖母的意思,似乎相中翊王殿下了……”
李睿交握的双手不由一紧,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
那日大长公主生辰,他坐在父皇下首,听到父皇与大长公主聊到翊王,心中顿生不好的预感。
再加之昨日大长公主的那番话,更是让他确信,大长公主已经给陆佑宁拟定了夫婿人选,所以才会阻断他与陆佑宁之间的的关系。
精明如大长公主,岂会看不出陆佑宁对他的心思?她从小在后宫长大,又浸淫后宅几十年,可不会像对面这个没见识的小庶女这般呆傻。
也就是说,大长公主与陆家,已认定翊王会是未来的东宫太子,所以才想将最疼爱的孙女嫁做翊王妃……
李睿心里翻起巨浪,眸子里狠戾之色一闪而过。
陆晚冷眼瞧着他,又道:“可因着婢女一事,三妹妹颇为介怀。你也知道,她身为嫡女,身份尊贵,眼睛里容不下沙子……我觉得吧,她似乎已有心仪之人。”
李睿眸光骤然一亮,不由想起陆佑宁对他的那些亲昵举动,心里抑不住激动起来。
若她真的心仪自己,不肯嫁给翊王,大长公主与国公府还会支持翊王吗?
几乎不再犹豫,李睿一脸愧疚的对陆晚道:“其实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件事想同你说……”
陆晚温婉笑道:“殿下有话直说。”
李睿满怀歉意道:“原定这个月十八到府上下聘,可今日进宫听母妃提起,我那早夭的皇妹却是四月没的……怕引起母妃伤怀,我想将下聘的日子往后移,避开四月……”
陆晚大吃一惊,脸上很不开心,低着头半天没有吭声。
李睿耐着性子哄她道:“你一向孝顺,也不想母妃伤心的,我会另选一个吉日,不会耽搁太久的……”
陆晚假装无奈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激动得直颤抖。
这条毒蛇,终于要从自己身边慢慢远离了……
改日子是桩大事,李睿知道陆晚坐不得主,而大长公主又太过精明不好应对,于是提出要去见国公爷陆继中。
陆晚提出陪他一起去,若是父亲不答应,她可以在一旁帮忙劝说。
两人下了马车径直去了陆继中的书房。
彼时,已近黄昏,两人一进书房,就闻到一股子栀兰香味。
李睿鼻翼翕动,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
李翊凤眸不露痕迹的划过对面席位。
这些年,他虽在边关,身边多多少少也出现过女人,而北疆女子相比中原女子,性子更豪放,他见识过奔放热烈的,可像她这般大胆有手段的,却从来没有过……
回过神来的陆晚,自是将那些嗤笑之言听得清楚,兰草气得红了眼睛,可她却毫不将这些嗤笑放在心里,只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头也未抬……
宴席过半,丫鬟兰英悄悄进来,俯在陆晚耳边低语两句,陆晚听后,眸光往对面一扫,果然看到李睿身边的随从遇安从侧门进来,避开众人,将一张纸条偷偷交到了李睿手里。
接到纸条后,李睿眉头不觉蹙紧,不由自主的朝陆晚这边看过来。
陆晚假装低头摆弄着青瓷玉盘里的芙蓉糕,李睿踌躇片刻,起身离席去了。
他一走,陆晚搀着兰草的手晃晃悠悠的站起身,“陪我去园子里醒醒酒。”
一出门,兰英急声禀道:“小姐所料不假,那沈鸢就是个不安分的,禁足期间竟敢私自出门、不知悔改……我亲眼见到她戴着斗篷出门,让丫头给睿王传信,如今人就在花园东面的假山洞里……”
沈鸢是陆家嫡母叶氏的亲外甥女,自小因早产,体弱多病,送到上京治病,一直住在镇国公府,被叶氏当成亲生女儿养着。
虽有叶氏宠她,可沈鸢很是谨小慎微,从不在镇国公府里冒尖,每天乖巧的守在叶氏身边,恪守本份。
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日子的表姑娘,却早已与李睿私下暗渡陈仓。
前世,在李睿正式到府上下聘后不久,李睿就拉着沈鸢的手到她面前坦白,说沈鸢肚子里已怀了他的骨肉,要先她一步娶进府里去,免得肚子渐大,惹人笑话。
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那怕心里难受之极,在陆家与睿王的双压下,也只能被迫答应了。
重活一世,她岂会如他们所愿?
双眸凝上了一层寒霜,陆晚朝花园方向冷冷一瞥,冷嗤道:“我们去瞧瞧。俗话说,眼见为实,捉奸捉双——免得冤枉了他们。”
夜色深浓,后花园里一片寂静,偶闻几声虫鸣声。
兰英一路领着陆晚过去,待行到一处假山石堆外,三人放缓脚步,慢慢靠近。
为了掩人耳目,李睿让遇安守在供客人歇息的厢房外,做出他因醉酒不支,在厢房休息的假象。
谁能又想到,人品高洁、白日里还在斥责翊王不检点的睿王,此刻在狭窄阴湿的假山石洞里与沈鸢行苟且之事。
两人动静很大,李睿借着酒劲、又知此时众人皆在前厅宴席上,无人来此,所以放纵得很。
而沈鸢,自李睿与她最瞧不上眼的陆晚订下婚约后,嫉妒心让她发狂,再加上因上次争执,她被罚禁足,她誓要报复陆晚,所以卖力的讨好李睿,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腰间的大手离开,纵使此时她双脚已踩着水底的沙石,陆晚还是害怕,想也没想,一把拽住他的手。
“殿下,我……”
手被拉住,李翊回头睨着她:“邀本王共浴?”
陆晚脸庞刺热,缓缓松开他的手,紧张道:“你……你先别上岸……”
那怕他在旁边守着,她心里的恐惧感也会平息许多。
李翊不置可否,可到底没有上岸去。
陆晚艰难的在水里转过身子,背向着他,开始搓洗满身的泥浆。
她脱下布帽,一头浓密的乌发如海藻般委顿而下,荡在水波里。
她侧过身子,将乌发拢至一侧,揉搓着上面沾到的泥浆。
另一侧的耳朵露出来,早已绯红一片,一路红至耳根。
李翊目光一瞬不移的落在她身上,明目张胆。
陆晚洗干净脸上的泥污,再洗脖子。
因着她的动作,水波轻轻荡漾起来。哪怕是这样细微的波动,也让她恐慌增加。
而男人滚烫的目光,似要将她后背烧出一个洞来。
心口擂鼓一般怦怦直跳,陆晚想尽快洗完上岸去,奈何泥浆渗成衣裳布料里,洗了一层,又渗出一层泥水来,怎么也洗不尽似的。
湿透的衣裳贴在身上,将她身体的线条轮廓勾勒得越发清晰明了。
李翊的呼吸不觉粗重起来,眼前全是那个雨夜的马车里,她一身湿漉地勾着他的脖子,对他喃呢轻语:“这样……表哥会不会高兴些?”
就是她那一下,让他赔上了一个辛苦安插进陆家的暗探……
“啪……”的一声,涧里一群追逐嬉戏的鲤鱼跃出水面,激起浪花,惊动一旁蹲守觅食的几只鹈鹕,它们迅速从高空直扎进水里,追着群鲤不放。
水下闹腾,激荡起水波,陆晚一个站立不稳,被冲得往后跌。
李翊长臂一伸,将她捞里怀里……
立夏时节,气温日渐升高,但山涧里的水还是触肌生凉。
可男人的身上似点了一盆火,滚烫灼人。
他一手扣住她的细腰,另一手扯断她的腰带,那一身碍眼的衣裳就被他甩飞出去老远,刚好吓飞了那几只不肯罢休的鹈鹕,也让那群闹腾的鱼安静下来。
水涧里恢复安静,静到陆晚能清晰的听到两人的心跳声。
“这回……怎么算?”
他幽深的眸子里情欲翻滚,沉沉看着她,手掌一寸一寸极缓的勾画着她身体的轮廓,哑着嗓音问她。
她动不得,逃不掉,睁大湿漉漉的眼睛慌乱看向他,嘴唇嚅动,想说些阻止他的话,可不等话出口,双唇已被封上……
等一切再次恢复平静,日头已升到头顶,李翊抱着人上岸,那匹黑马背上驮了一个包袱等在岸上,李翊抖开包袱,里面是一大一小两套干净的衣裳鞋袜。
陆晚被太阳光刺得睁开了眼睛,李翊将她放到一旁,将衣裳扔给她。
她抖着双手穿好衣裳,心里凌乱如麻。
“先回营地,用完晌午饭,再派长亭送你回城。”
李翊早她一步穿戴好,骑在马上等她。
陆晚看了一眼送衣裳来的黑马,朝它走去。
刚要抬腿跨上马蹬陆晚一个没忍不住呻吟出声。
李翊朝那黑马吁了一声,那黑马顿时前腿跪地,乖巧的伏下背,让陆晚上去。
陆晚再次震住,她从未见过如此灵性的马。
她神情间的诧异落入李翊的眼中,他心情甚好,“它叫踏风,若你喜欢它,就将它送给你。”
陆晚没理会他,催着踏风往前走。
陆晚知道今日之事,陆承裕回去后会一五一十禀告给大长公主,为免引起大长公主的怀疑,她只得起身去给李睿盛汤。
她刚拿起碗,陆佑宁却抢在她前面,将手里的汤放到了李睿面前。
陆佑宁既将一颗心都给了李睿,那她就打定主意要从陆晚手里抢,下手再不迟疑。
她笑盈盈将汤呈上,娇声道:“今日得亏三表哥我才拿到龙凤钰,这碗汤,算我借花献佛,向三表哥道谢。”
陆晚心里冷冷一笑,面上却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坐了回去。
李睿不比陆佑宁,当着大家的面,他终究不敢太过,只得规矩的向陆佑宁道了谢,看了眼李翊,他又亲手盛了碗汤给陆晚。
“阿晚今日辛苦了,喝碗鲜汤补一补。”
鱼汤浓郁鲜甜,可陆晚却几不可闻的皱起了眉头,心中一片嫌恶。
这个男人经手的东西,哪怕仙丹琼露,落在她眼里,只会令人作呕。
本能的,她想推开,可一抬头,却看到陆佑宁抿紧嘴唇冷冷盯着自己,杏眸含怒,明显生气吃醋了。
陆晚福至心灵,突然想到,若要想让李睿早日下定决心与她退亲,陆佑宁倒是个不错的助力……
思及此,她一改先前的木讷,软声向李睿道了谢,拿起筷子,礼尚往来的给李睿夹他喜欢吃的菜。
“表哥,这碗东坡肘子做得不错,你尝尝。”
她声音娇娇糯糯,如黄莺出谷,喊出的这一声‘表哥’格外娇媚动听。
不知是不是错觉,李睿好似看到李翊夹菜的筷子微微一滞。
可再去细看,他已夹起菜送进嘴里,敛着眼皮,神情漠然的喝着酒,似乎根本没在意他们在做什么。
李睿又朝陆佑宁看过去,她竟是气得眼尾都红了。
按理,为了讨陆佑宁高兴,李睿此时应该要远离陆晚。
可莫名的,他突然想在李翊面前宣示主权,也要借机再刺激一番陆佑宁,看她到底对自己有多少真心。
于是,当着两人的面,他起身坐到陆晚身边,与她同挤一条凳子,附在她耳边亲昵道:“我今日钓鱼累到了手,好妹妹怜惜我,喂我罢!”
说是耳语,可声音足够让对面的人听到。
他挨得近了,气息就吐到她面庞上,那带着龙涎香的湿濡触感,如密不透风的细网,要将陆晚紧紧圈住。
瞬间,陆晚仿佛透不过气来,男人的虚情假意让她直犯恶心,差点吐出来。
可既然要逼陆佑宁出手,她只能忍下恶心陪他演戏。
陆晚努力挤出一丝笑来,僵硬的夹起一筷子鸡丝笋喂进他嘴里,借机离他远一点。
李睿吃完,指着另一道胭脂鹅脯,示意陆晚再给他夹。
陆晚伸筷子去夹菜时,看到对面的陆佑宁,只见她拿着筷子狠狠戳着碗里的小半块炖鸡,那神情,不止要将鸡肉戳烂,只怕连那只青花玉碗也要一迸戳烂了去。
陆晚正要收回目光,却不慎与李翊的目光在空中撞上了。
彼时,他正同陆承裕在说话,陆承裕似乎同他说了什么好玩的事,他嘴唇噙了一丝笑,可扫向她的眼风却冷到让人胆颤。
陆晚顿感一股寒意从脚底涌向全身。
手一哆嗦,她夹着的那块鹅脯就掉了……
这个位置,他可是留了许多年的……
陆晚毫不示弱的对上他凶狠的目光,声音笃定:“对,就是平妻,父亲若是不给,我就向皇上要!”
说罢,她越过他们,径直往乾清宫走去。
“国公爷……”
金嬷嬷一面催促起陆继中答应下来,一面急忙去拦陆晚。
看着陆晚决然的样子,陆继中眸光彻底阴沉下来——
这个逆女还未嫁进睿王府,就敢这样在他面前猖狂,等她真正成了睿王妃,还不翻了天?
他原以为她是个呆蠢、好掌控的,没想到竟是一匹难驯的野马。
看来,这颗棋子可以毁了……
他冷冷一笑,朝陆晚道:“好,为父答应你!”
先哄她应下此事,等这场灾祸一过,她一个小小庶女,还不死在他手里……
乾清宫东暖阁。
晋帝与兰贵妃并肩坐在主位上,打量着跪在下首的陆晚。
“你就是陆家二姑娘?抬起头来。”
陆晚依言抬头,神容镇定,不慌不乱。
晋帝先前听李翊说是陆家二姑娘替他拔的毒镖,还尤自不信。
因为据他所知,这个陆家二姑娘,胆小懦弱出了名的,晋帝却不敢相信,在那样的危急关头,她竟敢帮翊王拔毒镖?
但今日一见,见她形容镇定,第一次面圣,面上不露丝毫怯色,竟比一般的贵女还多出几分气概,心里竟忍不住暗赞了一声。
难怪睿王相中她,这个陆家二姑娘,却有过人之处。
瞬间,晋帝对这个未来三媳妇好感倍增起来。
“此番多亏你帮翊王及时拔下毒镖,才让他免遭一难,朕与贵妃要好好谢你,你且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或是有什么心愿?”
陆晚敛容恭声道:“民女此举,义不容辞,不敢领赏。况且翊王殿下此番遭难,虽不是陆家本意,但陆家大意,让歹人混入船舫,失察之罪不可赦。”
此言一出,晋帝越发喜欢了。
这几日陆继中领着陆世子天天跪在殿外待罪,说是待罪,实则是想尽法子想脱罪,晋帝如何看不明白?
他却没想到,陆家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女却强过她老子爹,敢坦然认罪,言语间毫无推卸之意。
“陆卿倒是生了个好女儿,知礼明义。朕还听说,你为全睿王一片孝心,不惧流言,答应将下聘的日子往后挪。如此有孝道的孩子,朕定要好好嘉奖,以做表率!”
不料,陆晚却朝他重重拜倒下去,郑重道:“陛下若要赏,还请先定罚——民女愿代父兄领罪。”
陆晚此举,倒将晋帝难住了。
他是真心想要奖赏她,可她说得也有道理,陆家之罪尚未定,哪能先奖赏她一人?
一旁的内侍总管高公公笑道:“既然如此,皇上不如全了她的一片孝心——那镇国公还在外面待罪,皇上若单赏她,二姑娘只怕心难安呐!”
晋帝也明白,此次灾祸,并不能全怪在陆家身上,再加之翊王也已脱险,晋帝的怒火已消下大半,如今又见陆晚聪慧灵秀,甚是讨喜,心中残余的那点怒火也就消散了,于是点了点头,对高公公吩咐道:“你去告诉陆卿,让他与世子爷回家去吧,也让姑母不用再日日奔波劳累,好好顾养身子。”
高公公欢喜应下,连忙传话去了。
晋帝对陆晚道:“如此,就将功折罪,以你之赏抵陆家之过,你可愿意?”
陆晚恭敬应下,郑重谢了恩,正要退下,一直没吭声的兰贵妃突然开口道:“马上到晌午了,本宫也没什么好赏你的,就留你吃顿晌午饭,当是谢你帮翊王一场。”
陆晚一把掀开帐帘,转身朝外逃去。
营帐外,拴着一匹通体黝黑的骏马,陆晚想也没想,拉开缰绳跳上马背,朝马臀重重一击,驾着黑马朝着营地出口飞驰逃去。
闻声赶来的长亭,看着陆晚驾马飞奔的身影目瞪口呆。
“她……她竟还会骑马?!”
李翊拢着双臂悠闲的靠在门口,“何止会骑,马术还非常精湛,不在你之下。”
长亭愕然:“可从未听说过陆家有请师傅教过姑娘们学骑术,连那陆承裕的骑术都烂得见不得人的……”
李翊笑得意味深长:“她可不同于其他陆家人,整个上京只怕找不出第二个像她这般有趣的姑娘家了。”
“殿下就这样看着她走么?”
长亭早就瞧出自家主子对这个陆二姑娘心思不一般,得知她昨日去了常华山,今日巡营之前,他特意留了他在府上等她,费了心思将她拐来这里,什么都没做就让她走了?
陆晚驾马一口气出了营地,径直往城里去。
踏出营地的那一刻,她不免松了一口气,有种逃出生天的轻松。
可下一刻,半空里传来几声尖锐唿哨声,身下的黑马听了,倏地停了步子,竟竖耳细听。
下一秒,不等陆晚反应过来,黑马突然调转头,朝着来路跑了回去。
陆晚彻底慌了,这马竟是经过特殊训练,能听懂指令的。
难怪那李翊见她夺马逃走,不慌不忙,也不派人来追。
陆晚又气又恨,眼睛飞快在路的两边掠过,见前方有块湿地,也不顾里面的泥浆,在马经过时,咬牙从马背上跳下,掉进了泥潭里。
在泥潭里连滚了好几下才稳住身子,整个人从头至脚,被泥浆裹满,十足一个泥人。
顾不得身子痛,陆晚从泥潭里爬出来,一刻不停的朝着上京的方向跑。
可没过多久,身后马蹄声阵阵,转眼,李翊已带人追至眼前。
看着眼前的泥人,李翊愣了一愣,身后一众随从一个个低头咬牙忍笑。
纵使坚强如陆晚,终究是个女儿家,可这一刻,这副模样被人围观,还是在她最讨厌的李翊面前,眼泪顿时再也止不住,在眼眶里直打转。
不等眼泪掉出来,她的身子突然一轻,李翊伸手将她捞上马背,也不顾她满身的泥泞,将她圈在怀里,调转马头,朝着前方跑去。
“你放开我!”
陆晚满心委屈,这个男人真是把她欺负到家了。
“你再乱动,真将你摔下马去摔成残废。”
再度落入他的手里,陆晚知道逃不掉,只得认命。
李翊驾马来到一条山涧旁,朝身后喊了一声‘戒备’,长亭为首的数十名随从,立刻散开至半里地外,背朝着水涧,防止人靠近。
李翊抱着陆晚下马,不等她反应过来,扬手将她扔进了水涧里。
涧里的水不太深,可陆晚那里知道它的深浅,扑嗵一声掉进水里后,可怕的窒息感又朝她袭来,她慌乱的挣扎。
下一刻,一只手揽住她的腰,陆晚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连忙附上去,紧紧抱住……
苦经两世,陆晚终于第一次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她紧紧抱住,生怕一松手就消失了……
“你也有怕的时候?”
头顶传来男人戏谑的声音,陆晚神情一怔,终是从恐惧慌乱中回过神来。
抬头看去,李翊目光犀利幽沉的凝着她,而后又嫌弃的撇过头去。
“快洗干净了。”
他松开手,拔步朝岸上走去。
正午时分,画舫停靠在湖心岛。
比赛也结束了,陆承裕来检验两队的比赛结果。
李睿方收获颇丰,足足钓到满大盆的鱼,而李翊这方……
陆承裕看着独自待在船头的陆晚,问道:“翊王呢?”
陆晚道:“翊王殿下不喜晒,到舱内歇凉去了。”
陆佑宁往她脚边的鱼盆里瞧去,见只有五条不甚大的鱼,顿时眉梢一扬,侧头对李睿欢喜道:“三表哥,咱们赢了。”
李睿眸光沉沉的打量着陆晚,见她脸色发白,衣裙上沾着水渍,想必是钓鱼时溅到的,一身疲容。
再看着一旁搁置的酒盏小碟,不由开口问道:“这些鱼全是你一人所获?四弟没帮你么?”
陆晚无力的点了点头,嘲讽道:“四殿下金枝玉贵,哪里会做这样的事?”
李睿心里顿感舒服了一些,怜惜道:“早知道四弟甩手不管,我就不同他比这个赛了,免得最后苦了你。”
陆承裕也觉得今日这个主意很失败,讪笑道:“罢了罢了,时候不早了,想必大家都饿了,我们上岸吃饭,叫翊王殿下做东!”
“怎么,是我输了吗?”
李翊慢悠悠的踱步过来,陆承裕回头一看,“咦,你怎么换衣裳了?”
“方才喝酒时不小心洒了。”
李翊漫不经心的回道,转头看向李睿,拱手笑道:“恭喜皇兄与三表妹。”
陆承裕这才想起那对龙凤钰,连忙命人取来,送到李睿手里。
龙凤钰,一龙一凤两块玉拼合而成,寓意天造地设的美好良缘。
李睿拿在手里惦了惦,侧身对一脸娇羞的陆佑宁笑道:“这对钰还是给三表妹吧。此钰寓意美好,盼三表妹早日觅得良婿,与夫君同佩此钰。”
经过这一上午的独处,李睿手把手的教她钓鱼,他的温柔多情早已将陆佑宁迷得五迷三道,一颗芳心死死的贴在了他的身上……
她很想与李睿分配这龙凤钰,但到底此刻他还是陆晚的未婚夫,只得咬牙忍不住心中的不甘不舍,收下玉钰道了谢。
一行人下船登上湖心岛。
岛上有茶馆饭舍,还有供游客小憩的客房,陆家早早将这里全包了下来,所以今日岛上不见其他游客,只供他们一行差遣。
已到了饭点,陆承裕命厨子安排下去,不一会儿,各色美味佳肴就端上桌来。
他们今日钓获的鲜鱼也被做成了几道鱼肴,味道鲜美,自不在话下。
席间,几人都心情甚好,淡笑风声,惟独陆晚兴趣缺缺,也没什么胃口,独自闷坐着。
也是,今日一行,各人皆有所获,唯独她没有。
陆佑宁经此一游,认定了李睿,彻底定下心来。
而李睿,也如愿破坏了大长公主与父皇的计划,将陆佑宁一颗芳心牢牢抓在了自己身上。
李翊心里打什么主意陆晚不知道,她只知道,她钩坏了他的衣裳,又吐了他满身,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必不会放过她。
如此一来,她与他之间,像扯乱的线团一般,越搅越乱,都快理不清了……
想到这里,陆晚心情跌入谷底,总感觉自己还未出虎穴,又踏进了狼窝里。
再无半点心情吃饭。
陆承裕谨记着祖母的叮嘱,他扫了眼对面,见李翊独自喝酒,陆晚木然坐着,陆佑宁倒和李睿聊得甚欢,不由朝陆佑宁使眼色,示意她也和李翊说话。
陆佑宁瞪了他一眼,甩头不理他。
指使不动陆佑宁,陆承裕就去寻陆晚,刚巧下人呈上一碗鲜鱼汤,他就示意陆晚给李睿盛汤,献献殷勤。
回到青槐阁,兰草双脚还在打颤!
陆晚也似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后背被冷汗打湿,一片冰凉。
从昨日到现在,兰草经过了太多惊吓,早已绷不住,一进屋,不觉一把哭了出来,抱着陆晚伤心道:“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你为何要这样做……”
兰草知道睿王对不住自家小姐,可小姐也不该这样轻贱自己,将自己的清白身给了翊王……
而如今全府上下都在找被翊王临幸过的女人,万一被大家发现小姐就是那个婢女,小姐只有死路一条……
陆晚知道兰草在担心什么,她按下心头的慌乱安慰她道:“你不必为我担心,我自有主意。”
兰草抬头看着她,担心道:“那小姐……还要嫁给睿王吗?”
兰草抬头间,陆晚这才看清她眼底的乌青,知道这个纯善的丫头,昨晚定是为了她的事,愁得一晚没睡。
顿时,早已冰冷死寂的心田不觉泛起一丝温度。
上一世,她被陆家抛弃,被李睿残害,也只兰草与兰英陪在她身边,最后为了保护她,两人惨送性命……
过往的伤痛再次涌上心头,陆晚握紧兰草发凉的小手,苦涩道:“与睿王的婚事,由不得我做主。但昨日你也见到了,他并非托付终生的良人。”
“惟今,我只能想办法让他主动提出退亲。”
兰草心疼的看着自家小姐,眼泪流得更凶。
小姐自幼命苦,一出生就被镇国公府丢弃在痷堂里。
后来,睿王出面,带着小姐离开痷堂重回镇国公府。
她以为他是真心爱慕小姐,谁曾想,他不过是利用小姐拉拢镇国公府,还毫无廉耻的勾搭上了表小姐,更是准备在目的达成后抛弃小姐……
兰草抹了把眼泪,哽咽道:“小姐,那翊王……瞧着也并非良善之人,奴婢怕他会辜负你……”
昨日她跟在陆晚身边,亲见那翊王对小姐的冷漠,言语间更无一丝怜惜尊敬。
这样冷血无情的男人,岂敢奢望他对小姐负起责任?
再说,他是睿王亲弟弟,认下小姐,就等同与睿王撕破脸皮,让全天下人笑话他不顾伦常,贪恋长嫂,他绝不会为小姐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的。
可小姐已失了身子,以后的人生该怎么办?
想起前世种种,陆晚心里一片冰凉,道:“我从未想过让翊王对我负责。且此生,我绝不嫁入皇家!”
兰草越发看不明白了:“那小姐为何还要……”
陆晚面容凝重:“我与睿王博弈,手中岂能无子?翊王不过是我手中棋子罢……”
要摆脱像前世般惨遭活埋的悲惨命运,她只有早早舍了这具清白身子。
可整个大晋的人都知道,她即将嫁给李睿,没人敢碰沾她,唯独李翊。
李翊此人,比之李睿,更狠辣无情,也更可怕——陆晚目的既已达成,自是不想与他再做牵扯。
可万万没想到,厢房一事这么快被发现,也没想到陆家会在攀上睿王后,还要附上翊王,一心要将她找出来讨好翊王……
回想起祖母方才眉眼间的杀气,陆晚心口发凉。
单凭陆佑宁一句话,祖母便对她起了杀心。
虽然后面听了她的解释,祖母似乎相信了她。可凭她对祖母的了解,她并不会真的相信她,所以方才才没有处罚陆佑宁。
也就是说,婢女之事一日不了结,她都会被祖母怀疑。
而且以祖母的性子,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她不能坐以待毙。
思量半晌,陆晚转身入内,从床头暗格里取出一个暗刻兰花的盒子,吩咐兰草:“你守好院子,莫让人发现我不在,我要出去一趟。”
越往乾清宫走,陆晚越难受,呼吸都快滞住了。
上一世的这个仲秋,她穿着皇后的品服嫁入宫中,成为晋帝的冲喜皇后。
她在这座帝王寝宫里呆了整整五年,每日与药盅为伴,守着床上病入膏肓的垂暮老者,她名义上的夫君……
后来,晋帝驾崩,她被冠上谋害之罪,下令陪葬,被活活钉进棺柩里,走完残破不堪的一生……
神思恍惚间,面前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却是几日不见的陆继中。
在宫中待罪这几日,陆继中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平日俊雅儒秀的面容布满胡渣,眼窝深陷进去,嘴唇也干涩脱皮,憔悴不堪。
他打量了陆晚一眼,见她神情淡淡的,瞧不出喜怒,不由朝金嬷嬷看去。
金嬷嬷站在陆晚身后,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陆继中心里一松,上前两步,难得的对陆晚和颜悦色道:“上回打你,是为父担心你与睿王的婚事,一时情急才下的手——父女没有隔夜仇,你不要记在心上。等下见到圣上,你记住,不要奖赏,只管替陆家求情,求皇上饶过陆家这一回……”
陆晚冷冷一笑,毫不客气的打断他:“我要向皇上求个恩典,给我生母一个名份,免得她天天来梦里烦我,所以父亲之命,恕女儿难从。”
“你!”
陆继中瞬间被激怒,他都朝她低声下气认错了,她竟然还敢说这样不知好歹的话?
手掌高高扬起,陆继中恨不得一巴掌打死这个忤逆女。
陆晚也不躲,梗着脖子,等着他的巴掌落下。
一旁的金嬷嬷虽然被陆晚的话惊到,但到底比陆继中理智,连忙上前拦在剑拔弩张的父女中间,急声劝道:“国公爷慎重,这里是宫里,切不可动怒。”
陆晚马上就要面见皇上与贵妃,若是陆继中这个时候打她,等皇上追究起原因,岂不越发恼怒?
她瞧着陆晚方才说话时的冷戾模样,知道这个二小姐绝不是个容易妥协的人,她极有可能会当着圣上的面,将陆继中怂恿她的话,一五一十捅给圣上知道……
听了金嬷嬷的话,陆继中如当头泼了一盆凉水,只得愤然收了手。
金嬷嬷听明白了陆晚话中的意思,从中劝道:“二小姐要为孟姨娘求个名份,这原是你的一片孝心,国公爷哪有不依你的?”
“可这是咱们府上关起门就可以办成的小事。皇上国事繁忙,这几天又为着翊王殿下的事,不眠不休,操劳过甚,这等小事就不要惊动皇上了。二小姐是个明白人,觉得老奴说得对是不对?”
金嬷嬷一面说,一面小心的观察着陆晚的神情,心里不由想起先前公主同她说的话——这个二姑娘能捉到睿王与沈鸢通奸隐忍不发,心机不可小觑。
顿时,金嬷嬷看陆晚眼神都变了,恭敬了许多,腰杆也不觉沉了下去。
陆晚冷眼看向陆继中,“父亲怎么说?”
陆继中从未被人这样威胁过,何况还是被自己从未瞧在眼里的庶女威胁。
袖中拳头几乎要捏出火来,陆继中咬牙道:“你要给她求个什么名分?”
陆晚慢条斯理的捋了捋鬓角的碎发,一字一句道:“她的女儿即将嫁为王妃,平妻之位,她也算担起得。”
“你说什么!?”
陆继中闻言,遏不住再次震怒出声,恶狠狠的瞪着陆晚,恨不得将她吃了。
那孟氏不过是当年他找的一个替罪羊,他从未放在心上,如今竟肖想做他的平妻?
兰草几个小丫头片子哪是婆子们的对手,几番拉扯下来,就被推倒在地,几个婆子径直闯进房里来。
彼时,陆晚已换好衣裳,兀自坐在桌前做着针线活,面前笸箩里装着金线,手里缝着一件大红的衣裳。
正是她为不久后出嫁准备的嫁衣。
嫁衣已缝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用金线滚边。
见几个婆子闯进来,她头也不抬的冷冷道:“俗话说得好,这人要找死,阎王也拦不住!”
几个婆子脸色一僵,却并未将她的话放在眼里,为首的刘嬷嬷不以为然的嗤笑道:“一大早上的,二小姐就开始唬人,拿我们当小孩吓呢,我们可不怕哩。”
陆晚放下针线,抬头冷冷一笑:“是么?倒是我小瞧几位嬷嬷了。”
刘嬷嬷上前两步,挺着腰杆道:“世子爷吩咐,今日天黑之前,一定要将与翊王私通的人找出来。老奴几个奉令来二小姐处查看,还请二小姐见谅!”
陆晚:“若我不依呢?”
刘嬷嬷神情冷下,毫不示弱道:“那就休怪老奴们无礼了。”
说罢,重重一挥手,两个膀圆腰粗的婆子来到陆晚跟前,毫不客气的朝她伸手,一人一个扣住她两边肩膀,开始往内室里拖。
门外的兰草见了,急得眼泪直湍,兰英也闻讯从后院赶过来,领着青槐院的几个丫鬟往屋里扑,与守在门口的婆子撕打成一团。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正在此时,突的听到‘噗’的一声,放置在屋中间的火盆里突然窜起黑烟,紧接着,一股子刺鼻的烧焦味在屋里蔓延开来。
刘嬷嬷回头一看,脸色白了——搁在笸箩里的那件嫁衣,竟掉进了火盆里,被点着了!
一看就知道,是方才那两个婆子拉扯陆晚时,不小心碰到掉进去的。
那两个婆子也傻眼了,不知所措的呆站着,脸上再没有之前的猖狂,而是写满了闯祸后的害怕。
也是,她们、甚至是整个镇国公府的人都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生母卑贱的庶女,她们也可以毫不畏惧的羞辱她,可这件嫁衣,从面料,到各种金丝银钱,都是睿王赠的。
也就是说,她们烧掉的,是睿王的东西!
“啊……”陆晚惊呼一声,最先反应过来,挣脱两个婆子的束缚,扑到火盆面前,顾不得里面蹿起的火苗,竟徒手伸进火盆里去抢救衣裳。
奈何衣料易燃,占火就被卷上,顷刻间竟已燃起大火,陆晚伸手进去,被烫得退出来,手上燎起了一片火泡。
“小姐……”兰英兰草挣脱婆子跑进屋来,拦住陆晚继续往火盆里伸手,刘嬷嬷也反应过来,端起桌上的茶壶,朝火盆扑来。
一时间,屋里浓烟缭绕,火盆倾斜,炭灰四溢,一片狼藉。
陆晚将烧得只余半截的嫁衣捧在手里,边哭边朝刘嬷嬷一众人喊道:“你们欺我辱我我都能忍,你们为何要毁我嫁衣,将我往死路逼!?”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抱着嫁衣朝一旁的门柱撞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人影飞快蹿进来,挡在她面前,将她拦下,却是李睿身边的遇安。
紧随后面进来的,正是沉着脸的李睿和一脸吃惊的陆佑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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