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趣书网 > 女频言情 > 穿越乱世小牛棚,开局捡了个小娘子徐牧司虎完结文

穿越乱世小牛棚,开局捡了个小娘子徐牧司虎完结文

李破山 著

女频言情连载

睁开眼睛,呆呆地想了许久,徐牧才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他当场致死,从霓虹闪烁的大都市,穿越到一个封建社会的小牛棚里。上一世,作为资深的装修设计师,好不容易为一排别墅区画出样板,眼看着甲方就要点头了,钞票就要到手了,却不曾想因为加班晚归,和一辆急行的货车,撞了个满堂红。真是人生无常。沉默地叹了口气,徐牧忍着脑海的刺痛,才慢慢理清原主人的记忆。徐牧,同名同姓,大纪王朝边疆小城的一个棍夫,早些年父母俱亡,品行卑劣,市井无赖。昨天多喝了两杯黄酒,便敢上街去调戏一个商家小姐,结果被别人十几个家丁活活打死,尸体拉回牛棚,只等衙门仵作验尸之后,便立即弃尸乱葬岗。“嘿,张家又如何!杀人偿命,不偿命就赔钱!只需五两银子,五两银子!...

主角:徐牧司虎   更新:2025-04-09 14:34: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徐牧司虎的女频言情小说《穿越乱世小牛棚,开局捡了个小娘子徐牧司虎完结文》,由网络作家“李破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睁开眼睛,呆呆地想了许久,徐牧才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他当场致死,从霓虹闪烁的大都市,穿越到一个封建社会的小牛棚里。上一世,作为资深的装修设计师,好不容易为一排别墅区画出样板,眼看着甲方就要点头了,钞票就要到手了,却不曾想因为加班晚归,和一辆急行的货车,撞了个满堂红。真是人生无常。沉默地叹了口气,徐牧忍着脑海的刺痛,才慢慢理清原主人的记忆。徐牧,同名同姓,大纪王朝边疆小城的一个棍夫,早些年父母俱亡,品行卑劣,市井无赖。昨天多喝了两杯黄酒,便敢上街去调戏一个商家小姐,结果被别人十几个家丁活活打死,尸体拉回牛棚,只等衙门仵作验尸之后,便立即弃尸乱葬岗。“嘿,张家又如何!杀人偿命,不偿命就赔钱!只需五两银子,五两银子!...

《穿越乱世小牛棚,开局捡了个小娘子徐牧司虎完结文》精彩片段


睁开眼睛,呆呆地想了许久,徐牧才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他当场致死,从霓虹闪烁的大都市,穿越到一个封建社会的小牛棚里。

上一世,作为资深的装修设计师,好不容易为一排别墅区画出样板,眼看着甲方就要点头了,钞票就要到手了,却不曾想因为加班晚归,和一辆急行的货车,撞了个满堂红。

真是人生无常。

沉默地叹了口气,徐牧忍着脑海的刺痛,才慢慢理清原主人的记忆。

徐牧,同名同姓,大纪王朝边疆小城的一个棍夫,早些年父母俱亡,品行卑劣,市井无赖。

昨天多喝了两杯黄酒,便敢上街去调戏一个商家小姐,结果被别人十几个家丁活活打死,尸体拉回牛棚,只等衙门仵作验尸之后,便立即弃尸乱葬岗。

“嘿,张家又如何!杀人偿命,不偿命就赔钱!只需五两银子,五两银子!这事儿咱们揭过!”

“若是不给,就天天过来哭丧!哎哟我的牧哥儿,你死得好惨呐!”

几个棍夫挤在牛棚不远,正和一个老管家讨价还价。老管家不胜其烦,呼唤着越来越多的家丁,持着棍棒走来。

“咳咳——”

牛棚里难闻的气味,终于让徐牧忍受不住,开始小声咳嗽。

“没死?没死呢!都赶紧滚出张府!”老管家回头来看,表情冷漠至极。

一个棍夫死了,顶多是丢了几两银子打发,爱死不死。

反正这种刁民,野猫野狗的命,早几天晚几天,迟早会横尸街头。

七八个棍夫立即嚣张地开口回骂,有两个还解了裤子,在张府门前撒了一泡尿,没等家丁跑来,一句“风紧扯呼”,瞬间一哄而散。

“牧哥儿,你没事情的吧?”扶着徐牧的人,是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说话的时候,嘴巴会微微抿着。

“没事,哥儿能挺住。”徐牧压低声音,学着原主人的腔调,尽力不让自己露出马脚。

根据原主人的记忆,这人是一起玩大的发小,叫司虎,名字很好听,但实则是个头脑简单的莽夫。

当初原主人用了一把花生,便将他忽悠做了棍夫。

大纪的棍夫,简单地说,便是流氓泼皮街溜子,今日去东家做打手,明日去西家帮收人命租,赚了银子便闹腾酒楼,夜宿清馆。

银子没了,又穷得急了,有时候还会做些杀人放火的事情。

大纪王朝对于刀剑之器,管制极严,所以像原主人这样的泼皮,大多只能别着一根短哨棍,嵌在腰下招摇过市,久而久之,又被称为“棍夫”。

简单一句话,大纪棍夫的名声,是烂到了泥巴地里。

随行的七八个棍夫,嚷嚷着大难不死,偏要让徐牧请酒,无奈之下,徐牧只好装晕过去,才让这些犊子骂骂咧咧地离开。

“牧哥儿,你的银子。”待这些人走远,司虎左看右看,才从怀里摸出一把焐热的碎银。

“还有信儿。”

“哪来的?”徐牧怔了怔,记忆中,哪怕是吃了大户,也分不到这么多的银子。

“杀婆子给的,你的苦籍卖出去了。我见了一回,是个北面的逃难女,凑了五两银子,杀婆子分走了三两,牧哥儿分二两。”

杀婆子,是这座边关小城里,最出名的二道皮条客,杀价杀得狠,才得了这个名头。

至于苦籍,则复杂多了,可以理解为本地户口,外来人若是想顺利入城避难,则必须要有一个名分,苦籍便应运而生。

比方说那位逃难女嫁给徐牧,便有了婢妻的名分,即便被官差查到,也不会为难。

当然,这与爱情无关。

一个为了银子,一个为了活下去。

将碎银分了分,徐牧递了一份给司虎。

“牧哥儿,这使不得。”司虎顿时懵逼,在以前,徐牧哪里会分他银子,寄放在他身上的,时间一长,一两都能变成三两,拼命地薅羊毛。

“拿着。”徐牧露出笑容,尽量让自己显得亲和一些,这种危险世道,有司虎这个大块头在身边,安全感会暴增。

司虎有些矫情地收好银子,放在贴身的裤裆小袋里。

徐牧抽了抽嘴巴,忍住了劝说的打算。

“牧哥儿,还有信,那个逃难女给你的信儿。”

北面打仗,北狄人势如破竹,攻破了大纪三关八郡,兵灾所致,逃难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将手抽出裤裆,司虎瓮声瓮气地继续开口,“牧哥儿不知道,那逃难女可怜得很,听说是带的两个丫鬟自愿卖身,才换得五两银子。”

“还有丫鬟?”

徐牧摇着头,想想也是,北狄人破关破城,可不管什么小姐丫鬟,男的作奴,女的逼娼。

将那张破旧信纸打开,徐牧沉默地看了起来。

内容很简单,拢共也就二十余字。

徐郎。

救命之恩,奴家愿做牛做马,此生相报。

……

哪来的救命之恩,只是命运多舛,绑在了一起。

“牧哥儿,杀婆子还说了,这逃难女啊,想问她借两文铜板买桐籽油。”

“没借?”

“没借,杀婆子还打她了,骂她贱人。”

将信纸收好,徐牧有些不是滋味。

从大纪律法来说,那名素未谋面的逃难女,已经是他名义的妻子,合乎情理。

再者,他也不忍心学着其他棍夫一样,亵玩几天,然后卖到清馆做妓。

如今的天时,刚好是春分,冷冬残留的霜寒,还隐隐萦绕在这座边关小城里。

徐牧已经能预见,他那个久不回家的破院,屋头无柴,罐里无油,名义上的那位婢妻,只能抱着一张两年没洗的破褥,缩在床角落里瑟瑟发抖。


所以,若是时间宽裕,倒不如直接去这些庄子里收粮,免得还要被粮行的二道贩子,多砍一刀。

沿途过,一路问了三四个农庄,徐牧有些庆幸,价钱的话,起码比粮行缩了小半倍。

不过人手不足,只能留下四通路的地址,多给了些路费银子,让这些农庄过一两日送上门来。

“牧哥儿,这些人在作甚?”正要调转马头往城里走,司虎突然愕声开口。

徐牧怔了怔,循着司虎指的方向看去。

发现在一个农庄之前,至少有二十余人,正面容愁苦地敲着庄门。

“东家,我等真是佃农。世道不公……先前的庄子被山匪打了,老东家活活气死,我等也活不下去了。”

“东家,你收留我等,我等好好做活。”

徐牧沉默地往前看,发现这批人,皆是一脸的蜡黄之色,明显属于那种缺衣少食的苦民。

可惜,即便这二十余人哭哭喊喊,农庄大门都没有敞开的意思。

“司虎,去把这些人喊来。”徐牧淡淡开口。

司虎稍顿,急忙跳下了马车,不忘把朴刀嵌入裤袋里,才急步往前跑去。

不多时,二十余个苦民,便战战兢兢地走到了徐牧面前,其中几个穿着单薄的孩童,以为要赏银子,没等父母催促,便马上跪倒在泥地上,嘴里唱着讨银子的吉利话。

“莫跪,先起来。”徐牧叹着气。

在他旁边的姜采薇,也看着有些难受,打开小包袱取出舍不得吃的两张油饼,分给了几个孩童。

面前的人群里,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庞,响起阵阵咽口水的咕噜声。

“列位可是要找生计?”下了马车,徐牧走前几步,替一个孩子抹掉脸上的泥巴。

这副光景,让二十余个苦民看到,不免一下子生出了好感。

“这位头家,自然是的,我等原是二十里外,一个小农庄的佃户,农庄被山匪打破,老东家活活气死,我等实在没活路了。”

“敲了七八个庄子的门,都不愿意收留我等。”

二十余人中,一个年纪稍大的老农人,拄着一根柴棍缓缓走出。

“我亦有一个庄子。”徐牧凝声开口,“列位要是没去路,拜我为东家如何?”

“头家……你农庄在几里路?”

“八十里外,望州城的一个酒坊庄子。”

“望州啊,前面的雍关都破了,那里听说很快会打仗啊。”

“还有难民吃人。”

……

徐牧面色不变,眼下这帮苦民,都落魄成这样了,若还是挑三拣四,不要也罢。

“住口,你们都住口!”

庆幸的是,那位老农人还是明事理的,立即喝住了后头的议论声。

“头家,每日分几顿饭?”

“二顿,每月再分十斤粮。”

徐牧的话刚落,二十余个苦民,已经脸色激动起来。

这世道,能好好活下去不被饿死,便是莫大的本事了。

“另外,每月有二钱月俸。”

“这……还有月俸!”老农人蜡黄的脸色上,涌起激动的潮红。

“快!快来!都拜东家!”

“我等鹿山小湖庄,逾二十三口,拜见东家。”

声音齐整,即便还饿着肚子,却洪亮无比。

“好!甚好!”徐牧大喜,这一下,酒坊庄子里,便又有了一大批的生力军。

而且都是老实本分的穷苦人,足以信任。

“我有言在先,列位拜我成了东家,吃我的粮,拿我的月俸,以后行事,务必以我为先。”

“自然的,东家放心。”老农人重重松了口气,若非是遇到徐牧,他们继续在河州兜兜转转,估计会越来越惨。

“司虎,去敲农庄,多买几辆马车,再买些吃食来。”


待天色昏黄,司虎方才驾着马车赶回。

此时的马车上,已经有六七个人影,随着喜娘一道,有些急促地下了车。

徐牧看了一下,发现大多是村妇,只有两个有些瘦弱的男子。

“喜、喜娘说,二钱银子?”还没等站稳,几个散户便匆匆忙忙问开了。

“二钱银子,每日二顿饭,等酒坊庄子修起来,可搬入庄里居住。”徐牧笑了笑。

老马场整个范围,快有两个足球场大小,即便多住些人也无妨,这样一来,或许还能拢住人心。

“有无公证?”一个男子想了许久,谨慎地开口。

“自然有的。”

“那、那我等愿意!”

“陈盛,你来安排一下人手。”徐牧松了口气,吩咐一句后,便往马场里走。

小婢妻姜采薇,正气喘吁吁地蹲在地上,待看到徐牧走来,脸色惊了惊,又把旁边的半截断树扛起来。

“你先放下。”

“徐郎,奴家有力气,以前都是扛二担柴。”

“先放下吧。”

姜采薇急忙放下断树,脆生生地站在一边。

“你识字的。”

“识……识得一些。”

“以后,你便不做这些活了,来帮我记账。”

姜采薇顿了顿,一时不敢答话,垂着头搓衣角。

那会入了望州城,她便已经认命了,一辈子辛劳也无妨,只求过得清清白白,不要被卖到清馆。

“徐郎,奴家怕做不好。”

“为夫相信你。”

这一句,让姜采薇愕然抬头,连着徐牧自个,都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他是顺着姜采薇的话,不知觉间就脱口而出了。

为夫为夫,多亲昵的词儿。

“徐郎放心,奴家一定做好。”姜采薇红着脸,急忙应声。

“那,先如此。”

起了身,徐牧也不知为何,心里头有了些小欢喜。

……

天色惶惶暗下,有了七八个散户的帮忙,老马场里,很快搭起了几间木棚子。

徐牧原本还打算用加班费的噱头,来个挑灯夜战,但想想还是算了,真累坏了身子,这帮人明日也干不了活。

“东家,那我等先回去,明日再来。”七八个散户,分配的芋羹糊糊也舍不得吃,用叶子裹着,急急往家走去。

原本停了一日的春雨,这时候,便又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不多时,便将整个老马场,变成一片湿漉漉的世界。

“哥几个,还是老规矩,三人值夜——”

徐牧的话还没说完,蓦然间顿住。

在旁的司虎几人,也皆是纷纷面色大变,各自从旁取了武器,便重新聚过来。

近些的小木棚里,喜娘探头看了两眼,吓得立即缩回木棚,抱着两个孩子瑟瑟发抖。

姜采薇从包袱下取出老柴刀,紧张地小跑几步,跑到徐牧身边。

“回去。”徐牧咬着牙,天知道自家的小婢妻,是什么时候学会带刀了。

姜采薇红了红眼睛,又匆忙往棚子里跑,却不时探着头,注目着徐牧的方向。

“东家,他们要喊话。”陈盛握着铁胎弓,手臂微微打抖。

“让他走近。”

隔着荆棘篱笆,徐牧往前看去,发现此时在老马场外,约莫有六七个晃动的人影,不时鬼鬼祟祟地探着头。

昨日司虎的射弓,估计是让这些人投鼠忌器了,毕竟普通百姓,可没有铁胎弓这等武器。

“一无姓来二无家,走着吃打着花,敢问,江湖路上是哪家?”一道嘶哑的声音,冷冷响了起来。

天王盖地虎!

徐牧差点忍不住要喊出来,这要是个小家小户的,估摸着这些山匪也懒得喊,直接就杀人放火了。

“东家,怎么回?”

“灶王爷姓东,骑白马挎长弓。”

“东家,这是个啥话?”陈盛脸色愕然。

“回就是了。”

徐牧心底也有些打鼓,他哪里懂这个,左右都是些黑话,随便蒙就是了。

果然,在陈盛喊出之后,雨中的六七个土匪,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估摸着是摸不着徐牧的路数。

这年头,带着武器还敢打山匪的,除了官差,几乎是没有人了。即便是官差,也大多走个过场,不了了之。

“林深夜寒,讨碗水喝!”不多时,一个遮着麻面的山匪,抱着一个大碗,急步走到庄子前。

“牧哥儿,他们要喝水?”

“喝个鬼。”

徐牧皱起眉头,自古今来,便有贼不走空的道理,这六七个山匪摸不到徐牧的底,又不想狼狈回山,才想着讨一些东西。

你要是给水,问题就大了。

“司虎,扔一把碎银。”

酒坊庄子在建之初,徐牧可不想招惹太多的问题。

司虎懵懵懂懂地应了声,从裤裆里摸出一把碎银,照着山匪举着的大碗,扔了下去。

准头不好,许多碎银迸溅出来。

“不够!碗还空着!”捧碗的山匪,又是一声怒喊。

徐牧冷笑,这要是来多讨几次,干脆喝西北风算了。再者,这群山匪连村子都能搞得家破人亡,又岂是好相与之辈。

“司虎,射弓。”

听见徐牧的话,早就迫不及待地司虎,急忙摘下铁胎弓,捻上了铁镞箭。

“着!”

这一轮,司虎总算不负众望,一箭射碎了山匪抱着的大碗,惊得几声怒叫,响彻了山头。

早在离开望州城,要建立自己酒坊庄子的时候,徐牧便想过会有这等事情,却不料会来得这么快。

似是为了报复一样,零零散散的几支石镞箭,不时落在庄子下的泥地上。

都是些简单的木弓,自然无法造成太大伤害。

“司虎,陈盛,射几箭出去。”

待司虎两人搭弓,匆匆射出几箭,那帮子山匪,已经吓得退到远处。

在雨中又骂了一会,才匆匆转回身,往山里跑去。

“东家,山匪退了!”陈盛举着弓欢呼。

“跑得慢些,我射死他们!”司虎也豪气地开口。

徐牧并没有这么乐观,加上村子的事情,这梁子,基本上结下了。

“三人一组值夜,明日务必赶工,把庄子围起来。”

徐牧脸色微沉,归根结底,他只想做好私酒生意,好让自己在这个乱世,多一些傍身的筹码。

却不料,总是事与愿违。

木棚里,姜采薇沉默地收回老柴刀,重新压在包袱下。

在没入望州城的时候,为了自保,她自个做了把柴棍,提防那些要占她身子的难民,可惜后来丢了。

入了城,发现破院有把老柴刀,不知觉间也成了倚靠。

即便在最开始的几日,躲在屋子里,她有时也不敢睡过去,将老柴刀压在身下傍身,她怕徐牧突然醉醺醺地撞门而入,撕她的衣服……

但现在,自己嫁的这个棍夫,好像不是什么坏人。

“徐郎,奴家也有把柴刀,磨、磨一下,尚可大用。”

“你先留着吧。”徐牧顿住脚步,转头露出笑容。

他何尝不知道小婢妻的心思,过于缺乏安全感。

但并非是说小婢妻姜采薇的性子,过于谨慎。

徐牧能想象得到,当初狄人破关,几十万难民饿殍千里,一路南下。

姜采薇亦在其中,扶着孱病老父,带着娇弱丫鬟,不仅要护住口粮,还要提防难民的侵扰。

大户人家,琴棋书画的优雅小姐,转瞬间,成了带刀傍身,披荆斩棘的好姑娘。


两日的时间,徐牧把能想到的事情,都准备了个妥当。还重新买了两辆大些的马车,用来驮载重物。

另外,四通路那边,派了人过去查看,也并无什么问题,确实是个好地方。

“司虎,收拾一下,等会陈盛他们一到,马上出发。”

建酒坊的四通路,离着望州城四十余里,即便是一路畅行,也要大半天的时间。

“牧哥儿,你最好去院子外头看看。”司虎一边搬着木桶,一边憨憨开口。

“怎么了?”

“有个老匹夫,夜夜在院子外头,捡着酒糟吃。”

酒糟,是酿酒发酵后的残渣,一般用作猪食,极难下咽,不过这个年头,有些老酒鬼无钱买酒,便会去捡酒糟来吃,解下酒瘾。

听说,二月春老酒铺那边,前些时候还打死了一个捡酒糟的老酒鬼。

徐牧沉默地走出院子,果不其然,在外头的沟渠边,发现一个小老头,正醉醺醺地躺在地上,嘴巴里,还噎着半截酒糟。

腰上系着的酒葫芦,已经有了斑斑裂纹。

让徐牧微微吃惊的是,这小老头居然还穿着一件脏兮兮的文士袍,用绳子系着的裤带里,还别着一本圣贤书。

大纪兵事不盛,反倒是读书沾墨,让国人趋之若鹜,一篇狗屁不通的诗文,若是出自某个权贵之手,便会引来漫天吹捧。

按理来说,在这等世风之下,这类老学究的读书人,不应当过得这么惨。

“东家,东家,我等来了。”

正当徐牧想着,陈盛几人已经赶到,各自的马车上,还满载着各种物具。

“咦,疯子秀才。”陈盛走近,嘴里发出惊呼。

“陈盛,你认识?”

“整个望州的人都识得。这人是秀才,前两月还在书院里做先生,听说是儿子在边关战死,一下子就疯了。”

“儿子在边关战死?”

“东家,这事情提不得。”陈盛急忙做了个噤声手势,“望州北面七百里,雍关被狄人攻破,都说是定边的几个大营,畏生畏死,没有驰援。”

“所以雍关破了,北狄人一马平川,几十万难民饿殍千里。”

“东家东家,莫说了,莫说了。”陈盛脸色发白,仓皇地左顾右看,又急忙苦劝了句。

徐牧沉默地垂下头,看着地上的老秀才。

噗——

老秀才突然吐掉酒糟,似是又骂起了醉话。

“狄人破我边关,山河破碎,国疆不安,尔等啊尔等,还在沾墨戏文,写什么狗屁盛世的文章!莫非要等到狄人兵临城下,用笔杆子捅人乎!”

“给老夫,三两黄酒二两豆,来世,来世不做纪朝人。”

说骂了一会,老秀才又重新酣睡过去。

“东家有所不知,他没酒了,便时常会去酒楼里讨,讨得多了,别人也不肯给了,于是便吃酒糟,翻泔水桶。”

“陈盛,拿坛酒来。”

陈盛一听,虽然脸色疑惑,但还是急忙跑回院子,搬了一坛酒出来。

将酒坛放在一边,又摸了一把碎银塞进老秀才怀里,徐牧这才起了身,往后走去。

“听我讲……我儿李破山,镇守雍关十余载,六千人拒北狄,血战方休……”

“听我讲……七百里无援军,雍南关头血色漫天。”

“灭我大纪者,并非是北狄人,而是我纪朝人心中,早已经没有了长城。”

即便是一场醉话,也如同槌鼓一般,震透了徐牧的胸口。

“东家,走吧,再耽误下去,今日就到不了四通路那边了。”

徐牧顿了顿身子,终于直直往前走去。

六辆马车,已经准备妥当,小婢妻姜采薇,也微微紧张地站在门边,左顾右盼,待看到徐牧回来,才匆忙迈开小碎步,扛着三四个大包袱,急急走近。

“上车吧。”徐牧脸色微动,帮着提起包袱,挂在了车边。

“司虎,还是老样子,你坐头车。”

“牧哥儿,我给你们开路!”将那把朴刀挥了挥,司虎一身豪气。

“陈盛,余下的武器,你也跟哥几个分一分,尽量这几天之内,学会使刀崩弓。”

“东家,都听你的。”

陈盛抓起缰绳,用力抽了下去,车前的老马嘶叫几声之后,开始踏起蹄子,往街路上缓缓奔去。

不多时,已经快奔到了城门边上。

“牧哥儿,这就走了啊。”一道冷冷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

徐牧皱眉抬头,发现一堆人影,冷冷站在离城门不远的位置,各自抱着手,目光如狼。

“难得杀婆来相送,我徐牧感激不尽。”徐牧也开口冷笑。

“送你去鬼门关,你便不会感激了。”杀婆旁边,马拐子露出阴冷的神色。

徐牧懒得再发话,这帮人,也只配在望州城里鱼肉百姓。

“牧哥儿,林深路滑,驾车慢一些,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三刀六洞,你徐牧逃不脱!”

……

“徐郎,这帮人,以后还会跟来么。”即便是出了城,姜采薇声音还微微发抖。

“无事,到时自有办法。”

徐牧担心的,并非是杀婆子这帮人,而是这个世道的大势所趋。

“徐郎不知道,奴家前两日去打柴,发现好多姑娘的尸体,都被抛在了林子里。”

姑娘的尸体?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杀婆子那帮人,绑姑娘所留下的祸事。

“奴家常常在想,若是没有遇到徐郎,遇到的是另一个棍夫,恐怕早已经身陷囫囵了。”

“这大概……便是命。”

徐牧心底也有些怪异,若非是穿越而来,他压根儿也不会认识姜采薇。

“东家,下雨了,要催马了,不然道路泥泞,天黑也到不了四通路。”

“司虎,催马快行。”

徐牧旁边,姜采薇匆忙弯腰,拿出一把油纸伞,然后迅速推开,遮在徐牧头顶。

“徐郎,奴家帮你遮雨。”

伞很小,外面的世界很大,偏偏让徐牧身子突然一顿,整个人都安心起来。


即便是刚才挑礼物,也不敢多拿,只选了两匹普通的麻布,最后,还是徐牧帮着选了两条好肉。

“那便过去。”徐牧笑着应道。

周遵伤了,再加上原本人手也不够,若是能拉来几户人家搬迁到酒坊庄子,不失为一趟好路程。

司虎抹了抹手,匆匆驾来马车,未等徐牧开口,便已经催促着老马,驶出了河州城。

比起望州,河州安定的模样,可要好太多了,至少没有难民围城,至少沿途走过的百姓,脸色也不见得都是蜡黄。

所以,对于这次的河州收粮,徐牧充满了信心。

沿途过去,询问了三两路人,才寻到了右坡村的方向。

大纪并没有门牌的概念,若是想找人,只能说出对方的名字诨号,当然,还不一定马上能找得到。

至少花了半柱香的时间,拢共两钱碎银,徐牧三人终于打听到两个小丫鬟的下落。

“一个嫁给了屠子,一个嫁给了书生,这倒是稀奇。”

北方几十万难民惶惶南下,不仅给灰色产业注入了新血,另外,许多半生不娶的老骡夫,也难得娶上了婢妻。

姜采薇的两个丫头,算是运气不错,只是卖了身契嫁人,并未被拐到清馆窑子里。

“先去哪家?”徐牧抬头瞅了瞅天色,细声发问。

两个丫鬟,一个住村头,一个住村尾。

“徐郎,屠子那边……的。”姜采薇语气有些焦急。

大纪屠子的名声,和棍夫一样,是烂到泥巴地里的营生。

屠子,即是屠夫,但不同于城里的肉铺,乡野小村的屠子,大抵是收些猎人的小兽,剥皮剁肉卖银子。

再加上屠子往往都是酒鬼,卖出去的,都不够自个下酒的。这样的营生,很多时候都是入不敷出。

三人踏着脚步,踩在泥泞不堪的村道上,不多时,便走到了一家破烂不堪的屋头前。

司虎扯了扯裤腰带,好让那把朴刀显眼一些,这才抬起了手,叩响柴扉木门。

哐——

木门被重重推开,一个头发糟乱的中年汉子,骂骂咧咧地探出了头。

“做甚?”

“春荷可在家?”姜采薇走前两步,声音焦急。

“春荷?哦,那贱人好似是叫这个。”大汉灌了口酒,踉踉跄跄坐在地上,继而露出微微的狰狞。

“不过,你们要想打桩儿,可慢了些,昨日刚好埋了。那小贱人是个脏命,一个柳病挺不过去,便跪在床上哭,哭了几日便死了。”

“二位爷过两日再来,如何?我准备入城再寻个婢妻。”

徐牧身子微微发颤,旁边的姜采薇,已经有泪水滑到脸庞。

“司虎。”

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司虎,恼怒地要朝着大汉冲去。

却不料,姜采薇已经先前一步,拾起了一块石头,红着眼睛朝醉醺醺的大汉砸下。

大汉鼓着眼睛,神态僵了一会,一下子摔到地上。

“牧、牧哥儿,我还打不打?”

“打断两条腿。”

徐牧心头发涩,走过去将姜采薇扶起。

国之将亡,民事哀苦。

这吃人的世道,都快把人的骨头嚼烂了。

“徐郎,春荷死了的。”姜采薇撑着身子,哭得无比凄凉。

徐牧能够想象,当初一主二仆从北面逃难而下,是何等的生死相照。

“先去村尾那边看看吧。”

这一句,终于让姜采薇蓦然惊醒,急忙往村尾方向跑去。

“牧哥儿,书生……应当不会做那些事了吧?”抹去拳头的血迹,司虎语气发沉。

“我也不知道。”

徐牧叹了口气,招呼了一声,和司虎两人跟在姜采薇后面,匆匆走向村尾。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