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懂了,这话的意思,原来是同意他进来。已经同床这些天了,自然不差这一晚了,夜里有人给她端茶倒水扇扇风也是好的。
谢晏对她睡觉的习惯已经摸得门清了,不需要她指挥,已经妥帖地将扇子、茶水都已备好。
夜深,灯火渐熄,街边夜市也归于宁静。
听闻远处更夫的梆子声,两人同时侧过身,面朝着对方,四目相对。
谢晏伸手轻点她的鼻尖,“睡不着?”
她眨眨眼。
谢晏心照不宣,当即伸出手臂,姜长宁往他这边靠了靠,又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枕在他的臂弯。
两人的姿势之亲密,谢晏就知道今晚又是个不眠夜了。
她睡得香甜,又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给身边的人带来了多大困扰。
谢晏被她紧紧缠着,想下床去冲个凉降火都做不到,只能硬生生压下。
难捱之际,想起姜长宁在秦郴面前大方承认他的身份——心仪之人,嘴角收不住的笑,将她又抱紧了些。
这一趟,真是来对了。
晨曦,运河之上,千帆竞发。
扬州的城门缓缓打开,市井之中人声鼎沸,四面八方的商贩皆来此交易。
家丁早早便去姜府传话,是以姜长宁的轿辇入城,姜家人便已候在城门口了。
她一改途中的清寡打扮,又换回她往日最爱的樱红罗裙,明艳张扬。
同样明艳装扮的谢晏,将人扶下轿辇,两人眼神短暂交汇,姜长宁眉头微蹙,啧了一声。
谢晏眉头轻挑,低声私语:“昨夜你可不是这样的。”
“参见长宁郡主。”姜家人虽然多年未见姜长宁,可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旁人认得她,可她却记不大清旁人。经提醒才知,今日来迎她的是姜仲安的兄长一家。
她看向眼前的年轻男子,似是不敢认,迟疑了一下,唤道:“长铭哥哥,真的是你吗?”
对方点点头,浅浅一笑便让人如沐春风,“宁儿妹妹,是我。”
姜长宁欣喜万分,她幼时回姜家,便同姜长铭最为要好,他待人谦逊温和,温润如玉,所求无有不应。
眼下认了亲,她哪里还有郡主的作派,活泼的性子又藏不住了,没什么顾忌一般,走上前同姜长铭拥抱。
姜长铭宠溺地摸着她的头,又比划着她的身高,说起上次相见,她才到姜长铭腰部,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正寒暄着,姜长宁忽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凉意。她回过头看向那抹凉意的来源,悻悻收回同姜长铭握着的手。
姜仲松夫妇也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瞧着此人的穿着打扮与姜长宁相近......二人当即意识到:“是镇北王府的谢世子吗?”
谢晏大步上前,顺手把姜长宁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把,“正是在下。”
姜仲安早在姜长宁离京时就已飞鸽传书告知谢晏与姜长宁同行,务必好生招待,是以二人认得他也并不奇怪。
因此,某人厚着脸皮,一副却之不恭的样子,应下了邀请———同姜长宁一起在姜家住下。
姜长宁未坐轿辇,与他并排而行,与他商议道:“住在姜家,你莫要乱说话,也不能限制我跟旁人玩。”
谢晏不满地撇撇嘴,看向前面的姜长铭,想起姜长玉所说,他这位堂兄是世间少有的正直之人,饱读诗书,聪慧无人能及,谪仙一般的人物。
姜长宁见他不语,用肘弯击他一下,“同你讲话,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