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眼镜直播男的耳朵,含糊不清地吼:“直播啊!
继续播啊!”
血滴在我判决书上晕成红梅。
法官敲法槌的手停在半空——直播男抽搐着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周磊药厂的股权结构图。
法定代表人那栏,赫然写着某位刚被双规的局长名字。
我妈突然从后排站起来。
她怀里抱着我爸的遗像,香灰从相框缝隙簌簌飘落。
“淮安,回家吧。”
她指甲抠进相框木板,“妈给你包了茴香饺子。”
我数着她指缝里的褐斑,那是烧真药方时烫的。
死刑宣判那刻,周磊的咆哮震落墙灰:“陆淮安!
你祖宗十八代不得好死!”
我走到他跟前,警棍影子在脸上交错成网:“周哥,黄泉路上记得吃药。”
他忽然诡笑,假牙咔嗒一声弹进我掌心:“你以为赢了?”
牙槽里黏着微型储存卡,在血污里闪着幽光。
殡仪馆外的夕阳像泼翻的药汁。
幸存者们堵在台阶下,举着白幡当横幅:“陆家偿命!”
我举起判决书,纸页割破指尖:“法院判的,找阎王爷翻案去。”
穿病号服的男人突然抽搐倒地,手里药瓶滚到我脚边——标签被抠掉了,露出底下“阎罗丸”的钢印。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人群作鸟兽散。
我踩碎药瓶,玻璃碴扎进鞋底的感觉像碾灭烟头。
回家路上,我妈突然在公交站牌前驻足。
广告栏贴着我的通缉令,照片被红笔打了叉,底下小字写着“提供线索奖10万”。
她伸手要撕,我按住她颤抖的手背:“假的。”
夜风吹开通缉令一角,背面是周磊药厂的新广告:“阎罗丸二代上市!
纪念周磊先生!”
钥匙插进锁孔时,焦糊味扑面而来。
我妈冲进厨房关煤气,锅里的饺子早煮成黑炭。
她突然蹲在灶台前哭,眼泪砸在铁锅上滋啦作响。
我翻开冰箱找啤酒,保鲜层躺着个系红绳的药包。
蜡封是我爸的手法,里面塞着张字条:“淮安,药方在祠堂牌位下。”
手机突然在裤兜震动。
病友群弹出新公告:“追悼会直播!
周磊先生头七显灵!”
预览图里,棺材缝隙渗出黑血,在地面汇成个“陆”字。
我拧开啤酒浇在药包上,火苗窜起时映出窗外的无人机红光。
镜头反光里,我妈正把灰烬扫进香炉,混着我爸的骨灰搓成三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