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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姻,我的夫君是个粘人精姜时愿裴彻全局

油炸冰激凌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说罢,姜时愿很不客气地上前,伸手直接从裴彻手中的钱袋子里拿出了一锭银子,转身给了糖糕老板。“老板,刚刚那位姑娘是我的朋友,她跟我开玩笑,今日这糖糕,我包了。钱在这,至于这糖糕,请帮我送到附近的善堂。就说……”姜时愿话语一顿,转头看向裴彻,眸光亮如星辰:“就说,当朝太傅裴大人,他要成亲啦,请善堂的小朋友们吃糖糕。”一旁的裴彻,唇角早已不知何时勾起了弧度,他随手一抬,将沉甸甸的钱袋丢给了糖糕老板。“不用出摊了,往后一个月,你只给善堂做糖糕,就说——”“当朝太傅夫人,大婚在即,请善堂所有人同喜。”姜时愿捧着两个糖糕,心跳早已在那声‘太傅夫人’中失了序,脸颊的温度更是在阳光下滚烫如火。太傅,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厌烦她了。……苏梨落并没有走远,混...

主角:姜时愿裴彻   更新:2025-05-21 04: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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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时愿裴彻的其他类型小说《联姻,我的夫君是个粘人精姜时愿裴彻全局》,由网络作家“油炸冰激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说罢,姜时愿很不客气地上前,伸手直接从裴彻手中的钱袋子里拿出了一锭银子,转身给了糖糕老板。“老板,刚刚那位姑娘是我的朋友,她跟我开玩笑,今日这糖糕,我包了。钱在这,至于这糖糕,请帮我送到附近的善堂。就说……”姜时愿话语一顿,转头看向裴彻,眸光亮如星辰:“就说,当朝太傅裴大人,他要成亲啦,请善堂的小朋友们吃糖糕。”一旁的裴彻,唇角早已不知何时勾起了弧度,他随手一抬,将沉甸甸的钱袋丢给了糖糕老板。“不用出摊了,往后一个月,你只给善堂做糖糕,就说——”“当朝太傅夫人,大婚在即,请善堂所有人同喜。”姜时愿捧着两个糖糕,心跳早已在那声‘太傅夫人’中失了序,脸颊的温度更是在阳光下滚烫如火。太傅,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厌烦她了。……苏梨落并没有走远,混...

《联姻,我的夫君是个粘人精姜时愿裴彻全局》精彩片段


说罢,姜时愿很不客气地上前,伸手直接从裴彻手中的钱袋子里拿出了一锭银子,转身给了糖糕老板。

“老板,刚刚那位姑娘是我的朋友,她跟我开玩笑,今日这糖糕,我包了。钱在这,至于这糖糕,请帮我送到附近的善堂。就说……”

姜时愿话语一顿,转头看向裴彻,眸光亮如星辰:“就说,当朝太傅裴大人,他要成亲啦,请善堂的小朋友们吃糖糕。”

一旁的裴彻,唇角早已不知何时勾起了弧度,他随手一抬,将沉甸甸的钱袋丢给了糖糕老板。

“不用出摊了,往后一个月,你只给善堂做糖糕,就说——”

“当朝太傅夫人,大婚在即,请善堂所有人同喜。”

姜时愿捧着两个糖糕,心跳早已在那声‘太傅夫人’中失了序,脸颊的温度更是在阳光下滚烫如火。

太傅,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厌烦她了。

……

苏梨落并没有走远,混入人群之后,便心惊胆战地回头看了一眼。

见姜时愿和裴彻的人影从视野中消失,这才停下脚步,长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

苏梨落拍着胸脯道,鼓鼓囊囊的两团,因为气息剧烈,上下起伏。

知春连忙拿帕子给苏梨落擦拭头上的冷汗,不解道:“小姐怎么出这么多冷汗?”

苏梨落抚着胸口道:“要你小时候被裴彻关过禁闭,你也会怕的。”

知春是近几年才伺候苏梨落的,并不知晓前事,好奇道:“裴大人关过小姐禁闭?裴大人固然位高,但小姐是尚书府的千金,连老爷都不敢责罚小姐,裴大人怎么会关小姐的禁闭?”

苏梨落的记忆一下飘到了十年前,十年前她和姜时愿作对,抢了姜时愿一个朋友,结果被当时临时请来授课的裴彻知晓。

苏梨落也不知道裴彻是怎么知道的,只记得那日,从无交集的裴彻突然造访尚书府。

他爹喜上眉梢,将裴彻奉为上上贵宾,不惜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大红袍。

结果谁知道,裴彻竟是上门来告状的!

裴彻毫无隐瞒地,把她的所作所为一一告知她父亲,她父亲本只想训斥她几句,把这事归咎于小孩子之间的玩闹。

哪知裴彻压根不领情,明明也就才十几岁,端的跟个老学究一样,把她爹压得死死的。

“愿儿是我亲自带的第一个学生,我不想让她觉得,她的夫子言行不一,每日只会空谈,最起码的公平对错都做不到。”

裴彻直言了当,她爹不敢得罪,直接关了她半个月禁闭。

五天是因为姜时愿,还有十天是因为她浪费了她爹的大红袍。

这是苏梨落有生以来,受过的最重的责罚。

是以,苏梨落此生永远都忘不了裴彻那张阴沉沉的脸,堪称童年阴影。

之后,她收敛了许多,她爹却觉得做的不够,硬是把她强行送到了千里之外的外家。

一直到三年前,她及笄才被接回。

从那以后,她就更讨厌姜时愿了。

她就是讨厌姜时愿,但凡她相中的东西,她就算是花高价也得抢回去。

姜时愿喜欢沉香坊的熏香,她就买通沉香坊的掌柜,每次姜时愿光顾,她就杀过去拦截,每次都叫她空手而归!

姜时愿喜欢的男人,她就算不喜欢,也得撬到手。

想到这,苏梨落想起今日的正事:“还没打探到裴子野具体的行踪吗?”

今日她是冲着裴子野来的,听说裴子野会来庙会,她才会来这走一遭的。


“到底是死了爹娘,没人教养的东西,上不得台面。”

文和郡主脸色阴沉,比起姜时愿的不知礼数,让她更为不快的是今日自己儿子的态度。

儿子素来恭顺孝敬,今日这般直接下她脸子还是第一次。

自从这个姜时愿出现在儿子身边后,她便觉得跟儿子越来越离心了。

不行!

她断不能让儿子再被人教唆带坏了。

文和郡主忿忿想道,回到文远侯府,便立即朝门房下令,若是姜时愿再登门,不管什么缘由,一律打出门去。

门房的几个小厮闻言,全都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

半个时辰前,世子回府,第一件事也是朝他们下令,要他们若是看见了姜家的车马,立即放行把人迎进门。

那他们到底该放……还是不该放?

……

夜色浓重,姜时愿换上了姜贵妃亲自为她准备的寝衣,钻进姜贵妃的怀里。

“姑母,我来啦。”

姜贵妃拍了拍她屁股:“都要嫁人了,怎么还这么皮?给你安排了床铺不睡,跑来跟我这老太婆挤什么?”

“想跟姑母说会悄悄话。”姜时愿抱住了姜贵妃的腰,撒娇道。

“姑母你快说,你手里是不是有裴家什么把柄?”

姜时愿将憋了一天的疑惑问了出来。

姜贵妃愣住:“说什么胡话?!”

姜时愿继续道:“不然裴太傅怎么会答应娶我?我一直以为要娶我的是裴子野。”

姜贵妃再次愣住,惊道:“这就是你生了三年闷气的原因?你以为姑母要把你许给裴子野?”

“不然裴彻怎么会接受联姻?”姜时愿反问。

姜贵妃眼神一闪,顿了顿,含糊道:“那是皇上指婚,他不得不从。”

姜时愿又是一惊:“皇上指婚?皇上怎么会给我们指婚?”

若是皇上指婚,为何无人通传将军府,三年前又岂容她抗旨不从?”

“怎么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姜家世代为将,你父母为谢临渊抛头颅洒热血,至今尸骨下落不明,怎么就不能替你请一道赐婚?”

姜贵妃情绪突然激动,气息急促,但话还没说完,两只手环了过来,紧紧抱住了她。

姜时愿抱住了姜贵妃,柔声细语道:“好了,好了,宛平不要生气了,宛平说的都对。”

宛平,姜宛平,姜贵妃的闺名。

姜贵妃愣怔了一下,已经许久许久没有人称呼她的闺名了。

姜贵妃冷静了下来,转眸看着眼前的少女,鼻间一酸。

明明最伤心的是她,她却还反过来安慰别人。

“愿儿,上天欠你的,终有一天会还给你的。相信姑母,裴太傅值得。”姜贵妃语重心长又意有所指道。

姜时愿想的却是,如果真的是皇上指婚,那是不是意味着皇帝姑父也乐意见到裴家成为表哥的支持?

换言之,皇帝姑父很看重表哥,表哥成为储君的可能性非常高。

这会不会就是裴太傅接受联姻的根本原因,他所谓的想要更进一步?

翌日,清晨——

姜时愿睡醒。

昨日还嫌弃她,今早要出宫,姜贵妃却又依依不舍的。

姜贵妃还想再留姜时愿再待一日,但婚事紧,姜时愿回家好好备嫁最为要紧,况且,姜时愿嫁给了裴太傅,封诰命都是迟早的事,以后有的是机会入宫。

是以,一起用完早饭,姜贵妃便遣了两个宫女,带上了先前就备好的礼物,送姜时愿出宫回府。

姜时愿从缀霞宫出来,不紧不慢地往宫门口走,正要出御花园,一道身影像路边窜出来的小狗一样,拦住了她的去路。




朽木

冥顽不灵

外加一个当众训诫的大手板。

说不伤心没有打击是假的,姜时愿从小到大,还从没被人骂过这么重的话。

所以当她读到《簪花记》里面高高在上的大权臣沦为书中最大反派,爱而不得,跌落凡尘时,她心里其实是有一点点暗爽的。

像裴彻这样冷酷无情的人,就活该孤独终老!

姜时愿正胡思乱想,一道清冷的声音乍然响起。

“要回去了?”

姜时愿抬眸,只见马车上又下来了一道颀长的身影,眉目如画,气质卓绝,只一身墨色,像是集夜色之浓重,深秋之凌冽,让人不敢直视。

“小叔。”

裴簪雪立即松开了姜时愿的手,叶晚宁也一脸紧张,两人齐齐立正,敛声屏息。

连带着姜时愿都局促了起来,不仅局促,还莫名有点心虚。

姜时愿下意识地就往裴子野那挪了挪。

裴彻看着她低垂的头,和紧挨着裴子野的距离,再次问道:“要回去了?”

声音在头顶响起,姜时愿才反应过来,裴彻是在问她。

裴小叔待她这个侄媳妇这么客气?

姜时愿一边纳闷,一边点了点头。

“我送你。”裴彻立即道。

姜时愿一惊,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最近京城出了一伙盗匪,以防万一。”裴彻言简意赅,不容拒绝。

姜时愿见拒绝不了,只好看着裴子野道:“那就麻烦裴公子送我一程。”

让堂堂太傅给她护驾,她不要命了?!

姜时愿说完,所有人都齐齐看着她,然后又齐齐看向裴子野。

裴子野一脸茫然地看向自家小叔,伸手指了指自己鼻子:“我,可以送吗?”

裴彻没说什么,晦暗不明的眼眸看了姜时愿一眼:“嗯,去吧。”

姜时愿看在眼里,心中再次感叹:裴彻在裴家的话语权,未免也太大了。裴子野连送个人,都需要裴彻点头?

姜时愿一边想着,一边朝裴彻福了福,随后转身上了马车。

裴子野骑着马,又从叶家带了两个家丁,跟在马车后面,护送姜时愿回府。

目送一行人离开,裴簪雪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姜姐姐刚刚喊裴子野什么来着?

裴公子?

那她方才打听的也是裴子野的喜好?

姜姐姐该不是以为自己嫁的是裴子野吧?

不是吧!

想法一冒出来,裴簪雪连忙摇了摇头。

这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事,姜家怎么可能会搞错。

……

文远侯府——

沈律初和苏梨落还在等姜时愿来道歉。

苏梨落垂着眼帘,打抱不平道:“姜妹妹素来都看我不顺眼,她对我有意见,说我什么都没关系,但她不该当众对世子你出言不逊。”

说完,苏梨落便像是说错了话一样,掩住了自己的唇,打住了话头。

沈律初抬起眼看过来:“她说我什么?”

苏梨落眼神躲闪,这回又是她的婢女上前,“沈世子,那姜时愿当众辱骂你,说你是脏东西!”

沈律初闻言,只觉一股气血在体内横冲直撞,最后直往头上涌:“她说是什么?脏东西?”

好呀,好呀,姜时愿,几日不见,胆量见长了!

婢女继续道:“是的,她就是骂世子你是‘脏东西’,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沈世子,待会你可得好好罚她,最好让她自己掌嘴!”

“知春,多嘴!姜妹妹是将军府千金,岂是你说罚就能罚的?”苏梨落再次训斥道。

哼,她算什么千金,土匪窝里出来的小土匪!若不是看她可怜,我连话都不会与她多说一句。


姜时愿正要拒绝,打开请柬,却见请柬里头落款不是叶家千金的大名,而是一个无比清丽的名字——‘裴簪雪’。

姜时愿眼前一亮,裴簪雪,裴子野的堂妹。

这下倒是能解释这张请帖为什么会到她手上了。

“小姐去吗?”红豆问道。

去呀,怎么不去?

正好,她也可以跟裴簪雪打听打听裴子野的事。

姜时愿上午补了一觉,下午如约乘车来到了宁德侯府。

刚下车,便闻到风中夹杂着一股桂花的香甜气息。

宁德侯府这棵百年金桂,在京中非常有名。

据说是宁德老侯爷与老夫人成婚时,两人亲手植下的,老侯爷三起三落,老夫人不离不弃,夫妻伉俪情深,叶家家风也出了名的和睦严正。

每年金桂开花,叶家都会广邀宾客,设宴赏花。

今日应是请了不少人,姜时愿到时,侯府门口已经停了不少车辆。

姜时愿刚到门口递了请帖,门内立时迎出来两个年轻的姑娘。

两个姑娘一个紫衣花裙,稳重大气,一个粉裙霓裳,活泼可人,宛若春花两色,一个是芝兰亭亭,一个是粉桃夭夭。

姜时愿看迷了眼,出来的两个姑娘也移不开视线。

“你们老裴家的眼光怎地这么好,全京城最漂亮的一枝花儿,就这样被你们悄无声息偷回家了。”

叶家大小姐叶晚宁走上前,便像爱不释手一样,拉着姜时愿的手,左左右右地看了好几遍。

“什么叫偷?表姐这话讲的好没道理。”

裴簪雪拨开叶晚宁的手,像争宠的小猫儿一样,抢了姜时愿一只手握在手里。

小婶婶的手好细好软呀。

小叔摸过吗?

小叔那么古板无趣,估计除了自己亲娘老子的手,连小姑娘的头发丝都没碰过。

嘿嘿,她比小叔先摸到咯。

“这还不是偷吗?八百年没动静,突然就说要订亲,火急火燎这架势,像是巴不得今天订亲,明天就拜堂把人娶回家了。”叶晚宁忍不住笑道。

裴簪雪也跟着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那怎么叫偷呢,那分明是抢!”

叶晚宁闻言,掩嘴直接大笑了起来。

叶裴两家是姻亲,裴簪雪的母亲是叶晚宁的亲姑母,叶家的孩子一直都在裴家族学里学习,叶晚宁就像裴家半个孩子,常在裴家走动。

她跟裴簪雪,裴子野一样,不怕裴家主,不怕裴老夫人,就怕裴家小叔。

也不是怕,实在是裴小叔气势凌然,那双永远波澜不惊的眼睛,仿佛只要看一眼,就能将你所有小心思全部看穿,给人的压迫感太强了。

叶晚宁一直以为,裴小叔这样疏离高冷的人,会孤独终老一辈子,但谁能想到,老房子也有着火这天,还烧得这么旺。

所以裴簪雪一得知她小叔要成婚之后,迫不及待地告诉了她,然后又迫不及待地下帖把人请了过来。

叶晚宁越想越觉得神奇,忍不住又多看了姜时愿一眼。

姜时愿被打趣的面上有些羞红,但也知道二人是跟自己亲近,忍不住回道:“叶家姐姐也别笑我,姐姐这枝金桂,十里飘香,也不知要便宜哪个折桂偷香的小郎君。”

果然是个妙人。

叶晚宁不恼,反嗔了姜时愿一眼:“牙尖嘴利,以后裴簪雪斗嘴有伴了。”

“别站在这了,快进去坐。”叶晚宁招呼道。

叶晚宁将姜时愿迎了进去,并把姜时愿安排在宴会最重要的位置。


“我不要沈律初了,我愿意接受联姻,嫁入裴家。”

姜时愿突然在饭桌上道。

本来就安静的饭厅,一下变得落针可闻。

一旁伺候的秦嬷嬷惊愕地看着姜时愿:“小姐,可是今日的寿面不合胃口?嬷嬷这就叫厨房重新做。”

婢女红豆更是惶恐道:“小姐,是奴婢做的寿包太丑了,让小姐不悦了吗?”

姜时愿望了望饭桌上奇形怪状的寿包和五颜六色加满料的面碗,摇了摇头。

如往年一样,十八岁的生辰,她又是一个人。

“不是,是我不喜欢沈律初了。”

“真的?”

对面的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婢女红豆更是差点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

两人狐疑地看着姜时愿,比起狐疑,那表情更像是惊喜万分却又害怕是虚妄一场所以竭力压制心中的狂喜和上扬的嘴角。

姜时愿明白,她们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

过去十年,她对沈律初可谓是嘘寒问暖,极尽热忱。

但就是今天,姜时愿十八岁生辰时,沈律初送了她四个字——‘令人作呕’。

“姜时愿出身彪悍,不过是可怜她才和她多说了几句话,她要是生了旁的心思,那真叫人作呕。”

白日里在书院门口听到的话,像是魔咒一样,在姜时愿耳边盘旋。

姜时愿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

将碗底最后一根寿面吃完,放下筷子,姜时愿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嗯,真的,不要了。”

说道,姜时愿拿起桌上的寿包咬了一口——

同往年一样,嬷嬷的长寿面又咸又烂,红豆的寿包硬得像铁饼。

神明在上,明年生辰,希望嬷嬷和红豆坐下来陪自己吃一顿饭就好了,可千万不要再下厨了。

姜时愿嚼了嚼嘴里的铁饼,在心中,郑重其事地许下了十八岁的生辰愿望。

秦嬷嬷虽然狐疑,但立马去信宫中,第二日便约了裴家在京城最清幽的茶庄满庭春见一面,生怕姜时愿会反悔似的。

姜家算不得什么高门世家,姜时愿的祖父最初不过是个宫廷侍卫,因为救了先祖皇帝一命,得封了一个武官衔,直到姜时愿的父亲姜怀城投身军营,初战便是大捷扬名。

二十年前,姜怀城劝降了猛虎寨的大当家,还迎娶了猛虎寨的大小姐,也就是她娘江倚云——周朝第一女将军。

母亲带领猛虎寨归顺后,便和父亲一同效力于军营,夫妻同心,配合默契,打了一个又一个胜仗,一跃成了周朝最得力的武将和人人称道的传奇。

但好景不长,十年前,西北敌寇倾巢而出,周朝不敌,母亲和父亲双双战陨。

朝廷体恤姜家,追封父亲为镇国大将军,母亲为传奇将军,但姜家只剩下一个年幼孤女,到底是个空架子。

她能攀上裴家这门亲,全靠她的姑母——姜贵妃。

姑母不仅在宫里照应着家里,对她这个侄女更是百般疼爱,但凡她开口要的东西,就没有一样不应的。

唯一的例外,就是她和沈律初的婚事。

三年前,姑母就说过,沈律初不是她的良配。

姑母看人还真是准,沈律初确实不是她的良配。

相识十年,嘘寒问暖三年,最后却换来那样一句诛心的话语。

挺可笑的。

姑母为她遮风挡雨这么多年,她也该懂事起来,为姑母分忧了。

如今东宫未立,表哥谢景怀不要封王,只要了一支五百人的军队,然后靠着这支小军队,征南伐北在前线打出了自己的名声。


这次,他再不能任由她胡作非为了。

墨雨应了一声,但还是多嘴地问了一句:“那姜小姐要是不来呢?”

她敢不来!

沈律初气道:“她要是不来,你就告诉她,以后再也别想进我们沈家的门了。”

……

这头,宁德侯府的桂花宴也接近了尾声。

叶晚宁是东道主忙得不可开交,裴簪雪也被叫去帮忙,姜时愿不好打扰,让叶家的下人转告了一声,便起身告辞。

她刚走出宁德侯府,就见沈律初身边的小厮墨雨气喘吁吁地朝自己走来。

二话不说,连呼带喝道:“姜大小姐,我家世子要见你,你赶紧的。”

姜时愿微微蹙眉,姜时愿微微蹙眉,姑母常说她是个非常固执的人,以前她不觉得,现在她终于知道了。

她确实固执,固执到盲目。

盲目到连最浅显的事都没注意到。

连个小厮都敢对她呼来喝去,沈律初在背后又不知把她看轻到了哪里。

人能直接找到宁德侯府来,用头发丝想也知道,是有人恶人先去告了状。

沈律初总是这样。

她不求他偏袒自己,只希望他能公平对待,但每次不管苏梨落的挑衅多明显,他都会假装不看见,然后闭着眼站在苏梨落那边。

“想见我,先让你家世子爷递名帖来。”姜时愿面无表情道。

墨雨愣在原地?

她说什么?递名帖?

她的意思是,他家世子想见她,还得设宴邀请?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以前不管姜时愿在哪在干什么,只要世子爷招招手,姜时愿二话不说就会立马奔来。

“姜大小姐,你可别后悔。我家世子爷说了,今天你要是不去,以后就再也别想踏进文远侯府的大门。”墨雨梗着脖子道。

“那正合我意。”

姜时愿毫无波澜道,“顺便回去转告你家世子一句,我要成亲了,请他自重,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墨雨嘴巴大张,大得都能塞下一个鸭蛋。

他没听错吧。

姜时愿要成亲了?!

墨雨像是听到了一个惊天秘闻,带着一脸的震惊,转头快步跑回了文远侯府。

打发了墨雨,红豆忍不住上前惊喜道:“小姐,你真的不要沈家世子了?”

“怎么,你还以为我是开玩笑?”姜时愿反问道,“裴氏那样的人家,是我能拿来开玩笑的吗?”

红豆挠了挠头:“主要是小姐的决定好突然呀,你之前还说非沈世子不嫁,你现在又突然说不要了。到现在奴婢都有些恍惚呢,还以为您是要学着那些话本里玩玩什么欲擒故纵什么攻心计呢……”

那日红豆没有跟着自己,并未听到那段诛心的话。

红豆若是知道,大约就不会有这种疑虑了。

姜时愿开玩笑道:“你就当我玩腻了,浪子回头,收心了,你家小姐素来,拿得起放得下,潇洒的很。”

这句话,红豆倒是没有怀疑。

小姐就是这样,喜欢的时候,满腔赤忱绝不含糊,可要是不喜欢了,抽身比谁都快。

姜时愿说道正要上马车,身后响起裴簪雪的声音。

“姜姐姐。”

姜时愿回头,只见裴簪雪和叶晚宁从大门内追了出来,两人怀里还一人抱着一盆开得正好的墨菊。

叶晚宁歉意道:“抱歉抱歉,招待不周。下人跟我说你要走了,我连忙追了出来。簪雪说我家没什么像样的,就这墨菊开得像样,送美人儿最适合。”

“没有的事,我看姐姐忙,就没打扰,没想到还是打扰了。”姜时愿歉意笑道。



表哥文武双全,只是苦于母族外家势弱,缺乏助力,若她能嫁入裴家,那这一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裴氏,京城世家之首,裴氏子弟遍布朝野内外,权势非同一般。

也是她运气好,裴家英才辈出,偏偏有个混不吝的孙子裴子野,天天走鸡斗狗,游手好闲,不管年岁,还是性格,跟她倒也相称。

她在宴会上见过裴子野几次,相貌出众,行为恣意,在京城也是一号风流人物。

就是不知道私底下好不好相处。

满庭春说是一座茶楼,更是一座园林,各个厢房错落在花树庭院之间,清幽雅致,既可品茗会友,又可赏景怡情,是京城独一无二的一处。

姜时愿坐在厢房的竹椅上,正低头思索着和裴子野的‘婚后生活’,厢房的房门从外推开——

脚步声连同院中风吹树叶的簌簌声一同传来,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背着光,带着深秋的冷肃阔步进来。

越过背光,显山露水,男子五官冷峻,眉眼深邃好似暮色笼罩的沉山幽潭,微微上扬的眼尾,凌冽中却又自带三分风情,高悬的鼻梁与薄唇相得益彰——

是一副让人过目不忘的好皮相。

他似刚下朝,身上还穿着一袭笔挺的官服,紫金袍,金玉带,步履之间是许多人怎么学也学不来的自持与威严。

见她望过来,来人也抬眸扫了过来。

四目相对,姜时愿自觉站了起来,而后错开视线往来人身后望了望。

怎么来的是裴子野的小叔?

裴子野呢?

今天不是他们相看的日子吗?

裴彻是裴老夫人老来得子,时年虽只有二十六,却早已拜相入阁,官居太傅。

裴彻年纪轻,行事却雷厉风行,自身散发的气势更是无人能挡,几乎是进门的瞬间,姜时愿条件反射一样腾地站起来见礼。

气氛陡然拘谨了起来。

“裴大人一个人来的?”秦嬷嬷亦疑惑出声问道。

裴彻的视线从姜时愿低垂的头上,移到她身前咬了一半的桂花糕上,最后才收回。

“我可以全权做主。”

裴彻在姜时愿对面的座位上入座。

姜时愿虽然有些拘谨,但还是周到地上前为他斟上茶,然后才回到座位安静坐下。

裴彻垂眸看了看眼前的茶盏,青烟袅袅。

“裴氏上下对这门婚事没有异议,若将军府也无异议的话,婚事就定在下月初八吧。”

“这么快?”姜时愿惊呼出口。

今天才相看,下月就成亲,这才不到一个月时间。

这,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因为是联姻,所以一切从简吗?

裴彻顺势望了过来:“不愿意吗?”

那幽深的视线一落过来,宛若泰山压顶,姜时愿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像是被夫子拷问的学子,极为乖巧地摇了摇头。

就算裴子野有些出格,但百年世家,确实是她高攀了。

“没有,我愿意。”

裴彻的声调辨不出一丝喜怒,他就用那沉静如水的声调拍板道:“那便这样定了,作为婚事仓促的补偿,聘礼我们会准备双份,裴氏一份,我出一份。”

姜时愿又是一惊。

早就听闻,裴家孙少爷裴子野,与自己的小叔关系亲近,但没想到这么亲近。

裴子野成亲,裴彻这个当小叔的竟然单独为他出一份聘礼!

裴彻果然雷厉风行,几句话便把两家的婚事定了下来。

不知道他作风的,定要怀疑这裴子野是不是有什么恶疾残缺,找不到媳妇,逮着她就要把她套牢一样。


姜时愿没问题,这门亲事,三年前姑母就在撮合了,只是当时她心系沈律初,姑母的提议还没说完就被她拒绝了。

过了三年,裴家竟然还愿意,她也很意外。

想来裴子野这三年肯定也没干什么好事,不然也不会找不到媳妇。

“我还有些公务,今日就先到这。”

敲定了重要事项,裴彻便起身要走,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秦嬷嬷满脸堆笑,悄悄推了推姜时愿:“小姐快去送送裴大人。”

姜时愿还在发愣,秦嬷嬷嗔了她一眼,小声道:“快去,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早点熟悉熟悉。”

也对。

听说裴彻虽然不是裴家家主,但在裴家极有权威,若是能跟这位小叔亲近亲近,婚后裴子野定不敢在她面前太撒野。

姜时愿起身相送。

说是相送,其实就是默默跟在裴彻的后面走了一路。

姜时愿平素的活络,一见着裴彻那身官袍就哑了火。

还是裴彻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平素在家喜欢做什么?”

昨晚听说要相看的时候,姜时愿稍稍准备了一下。

包装修饰一下嘛,她懂。

听到问题,姜时愿立即像背书一般,顺畅回道:“最近在跟着学管家,闲暇时会读读书,研究研究厨艺。”长辈都喜欢这种贤惠的答案。

“是吗?”裴彻放慢了脚步,待她上前与他齐平,侧头看了过来。

姜时愿像是被瞬间看穿,立即犯怂,倒豆子一样如实交代:“如果话本子也算书,胡吃海喝也算厨艺品鉴的话,我确实颇为精通。”

两人到了门口,姜时愿像个考试作弊被抓包的学生一样低着头,头顶响起一声轻笑。

裴彻定是笑她和裴子野,纨绔对草包,绝配。

“喜好不分贵贱,怡情自娱能把自己哄开心,也是个极为难得的本事。”

姜时愿错愕地抬起头,杏眼睁圆:“以前您可不是这样说的。”

裴彻一愣:“我以前怎么说?”

“您说玩物丧志,低级趣味!”还是当众说的。

姜时愿拧着眉,板着脸,嘴角轻嗤,表情嘲讽,但眼神却幽怨地看着裴彻,像是在控诉。

他……有这样说过她吗?

裴彻撇开视线,望向不远处的行人:“那是我说错了。”

嗯?

她没听错吧,天之骄子国之栋梁裴天才彻,说他错了?

她再次错愕地抬起头,裴彻已经上了下了台阶,走向自己的马车。

姜时愿觉得那人也没那么骇人了,忍不住招呼了一句:“小叔慢走。”

裴彻上车的身影一顿,回头视线幽深地看了姜时愿一眼。

姜时愿的心肝顿时又颤了一下:怎么?说错话了?

裴彻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目送裴彻离开之后,姜时愿立即飞快折身回厢房,迎面突然走来一群人。

“姜时愿,你也是来给梨落庆祝生辰的吗?怎么来得这么晚?我们都结束了。”

姜时愿抬头,只见对面的石径上走来男男女女一群人。

沈律初如鹤立鸡群,被人簇拥着,正与人说笑,听见声音,抬头望了过来,灰褐色的眸子里还带着一丝笑意。

沈律初确实出众,不管是外表,还是家世,还是才学,都是同龄人中数一数二的。

再见到沈律初,姜时愿以为自己会痛彻心扉,结果心情却格外的平静。

喜欢吗?

应该是喜欢的,年少时那惊鸿一瞥,那一句赞赏,她记了很久。

可亲耳从他嘴里听到‘令人作呕’四个字后,再看沈律初,光芒消散,最初的那一点点悸动归于平静,也就那样了。


就当是自己犯了一个混吧。

谁年少时不犯混呢?

也不是人人都像裴彻那样,天生就不会犯错,是吧。

姜时愿收回视线,这时,一道婉转的声音响起。

“姜妹妹好。刚刚我还问律初,你今日怎么没来?”

姜时愿的视线不由落在了一旁的苏梨落身上,以及她腰间的香囊上。

见姜时愿看着自己的香囊,苏梨落嫣然笑道:“今日我生辰,沈公子包了半个满庭春为我庆祝生辰,还要送我生辰礼,我觉得太破费了,就没收礼物,只要了沈公子一个香囊。”

苏梨落的笑里面还带着一丝挑衅和得意。

众所周知,这香囊是姜时愿送给沈律初的,里头还放着她千里迢迢从豫州求回来的护身符,只因为豫州的文殊菩萨最灵,而沈律初要参加来年的春闱。

苏梨落不怀好意,姜时愿却像是没看见一样。

“挺好的。”

就是不知道,文殊菩萨除了保学业,还保不保姻缘。

姜时愿淡淡说道,随即转身从他们面前走过。

众人面面相觑,沈律初的好友周景深不解地问道:“律初,这是怎么了?”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难得的集会,姜时愿没出现在沈律初身边就已经很稀奇了,方才姜时愿竟然连看都没看沈律初一眼,这在以前,绝无可能。

虽然姜时愿没明说,但只要沈律初在的场合,她的目光都会毫不掩饰地落在沈律初身上,沈律初身边的人都知道,姜时愿喜欢沈律初喜欢的不行,一有机会就会围着沈律初转。

周景深忽地拍了拍脑袋:“我知道了,昨日是姜时愿的生辰!”

沈律初望着前头头也不回远去的身影,心中莫名有些烦躁:“是吗?我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九月九,很好记呀,重阳节是姜时愿的生辰,就是昨天。”

周景深忽然打住,连日子都不记得了,那礼物自然就更没有了。

周景深不由看了苏梨落一眼,这区别对待未免也太明显了。

“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周景深有些心虚道。

论起来,他们认识姜时愿比认识苏梨落早的多了,姜时愿无依无靠,家世是弱了一些,但她为人活络又体贴,又任劳任怨的,年少时帮他们抄书,出了书院之后更是帮过他们很多忙,这么多年怎么也算是个熟识的朋友了。

“不都年年这样吗?”沈律初不以为意。

周景深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相识十年,姜时愿每年生辰,大家从不会特意准备什么礼物。

反倒是其他人过生辰,姜时愿都会给所有人准备生辰礼物。

大家只当这是姜时愿讨好沈律初的伎俩,也都没放在心上。

想来姜时愿也早就习惯了。

那不是因为生辰的事,那是因为什么呢?

周景深思索着,转眸瞥见苏梨落身上的香囊。

这香囊是姜时愿前几日特意送沈律初的,里头还有一张十分难得的护身符。

这护身符换了人,会不会不灵验了?

周景深没觉得不妥,只是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

苏梨落察言观色,慌忙扯下腰间的香囊,一脸歉意道:“这该不是姜妹妹送你的吧,抱歉,我不知道是姜妹妹送的。我看姜妹妹好像误会了,沈公子放心,我现在就去找姜妹妹解释清楚。”

沈律初看了看那个香囊,嫌弃道:“你喜欢就留着吧,我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况我高中,靠的是自己的真才实学,无能之人才会迷信鬼神之道。”


说道,沈律初径直走了。

沈律初浑然不放在心上,但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想起前日他在书院与人谈笑时,那一抹一闪而过的身影。

昨日是姜时愿的生辰,她来书院找自己了?

她听到了?

沈律初突然有些心虚,但也就是一瞬。

听到了又如何,他说的全都是事实。

姜时愿的父亲是个武夫,母亲还是个女土匪,她出身粗鄙,书院里的人都不愿跟她来往。

他就是看她可怜,才主动和她多说了几句话。

他可怜她,她若是妄想其他,那真是贪得无厌,怎叫人不恶心不作呕?

沈律初这样想着,但上马车的时候,还是鬼使神差地吩咐了一声。

“去城东百味坊买一盒点心,送去将军府。”

小厮墨雨暗道稀奇,不由多问了一句:“世子是要给姜姑娘送点心吗?”

沈律初含糊地‘嗯’了一声,权当是给她补一个生辰礼吧。

“那要买什么口味?”小厮问道。

沈律初又愣住了,姜时愿熟知他的喜好和忌口,但他却只记得姜时愿念叨过百味坊的点心可口,姜时愿的喜好全然不知。

“哪里这么啰嗦,随便买一些就是。”

墨雨暗道也是,平素世子爷随便给点什么,姜时愿都能乐开了花,这要是知道世子爷特意给她送糕点,那不得感恩戴德?

墨雨应声而去。

沈律初回到文远侯府,刚坐下读了一页书,就见墨雨两手空空回来禀道:“世子爷,不凑巧了,小的后脚刚到百味坊,前脚百味坊的点心就被人包圆了。”

沈律初有些不耐道:“你不会报身份,让对方匀一盒吗?”

“小的报了,但对方不搭理,还说,那是给他们未过门的新夫人的,不能少。”

沈律初的母亲是郡主,父亲是一品文远侯,这京城里敢不给沈府面子的人屈指可数,沈律初气道:“对方是哪家的?”

墨雨回道:“是梧桐街的裴府。”

沈律初顿时噤了声。

朱雀皇城,梧桐裴府,能在寸金寸土的京城占一条街的,除了第一世家裴氏,无人能及。

裴家家世显赫,人才辈出,提起裴氏,就不得不提裴家十郎裴彻。

裴彻年少成名,十二岁中举,十六岁一举夺魁,短短十年便位极人臣,成了天子身边最信任的重臣,是所有读书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想到裴彻,沈律初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他学业出众,人人都夸他有望成为第二个裴彻。

第二个?

谁稀罕成为那第二个!

他已摘得解元,会元,只待开春科考再中一元。

连中三元,便是裴彻看见他也得自叹不如。

“你刚刚说什么,裴家人买东西给谁?他们的新夫人?”沈律初好奇问道。

墨雨点点头:“是的,是裴家的管家亲自来买的,很是重视的样子。”

沈律初脑中立马想到的便是不务正业,每天游手好闲的裴子野,不由嗤笑了一声:“谁这么倒霉要嫁给那纨绔?以后有的哭了。”

姜时愿回到厢房,秦嬷嬷立即问道:“愿儿,你觉得裴大人如何?”

姜时愿不知道秦嬷嬷为何会问起裴彻,还一脸花痴的表情,那笑都要扯到耳朵根了。

她笑不出来!

她对裴彻的敬畏,根深蒂固,如影随形!

因为她人生第一次挨打,就是因为这个男人!

那是十年前,她还在鹿鸣书院读书。

周朝民风开放,女子也可以入学读书,但读书科考毕竟是男子的事业,各家送姑娘上学堂,也多为得让子女多结识一些门户人脉,学堂给女学生们启了蒙之后,只要不出格,基本就放任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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