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眼中透出一丝精光。
他狐疑看着面前少年，露出了几分兴致。
“你……就是周坤？”
老人说话不紧不慢，细声慢语间，却如惊天之雷，落在了周坤耳间，震得耳膜发酸。
“爷爷，我不允许你这么和坤哥说话！”
小孩挺身而出，站在两人中间，双手插腰，气呼道。
他知道自己爷爷脾性，定是又用了那般手段。
老人刚才还是苦脸，瞬间脸色一翻，露出和蔼笑容，威利之相，顷刻全无。
只听他宠爱着继续说道。
“小离，爷爷可以教他习武，不过，你得答应爷爷，你也要来一同习武！”
老人眼中闪过狡黠之色，他似乎想通什么，心中已经有了更好主意……
能让这小子带着自己孙儿上路，也是一个不错选择。
自己孙儿天赋异禀，奈何他不喜习武，只喜去下那些没用之棋，平白浪费天赋。
简直暴殄天物……
自己多次苦口婆心相劝…无果。
这次，倒是看能不能，通过这小子说服自己孙儿。
成功，自己孙儿天赋鹤立鸡群，未来，定是可以挑起自己大梁，将家业发扬光大。
不成，也不过是多了一个可有可无存在，无伤大雅。
可以赌上一赌。
小孩听到老人这般说话，心中想法有些动摇，似乎练武对他来说，是天大难事。
可一想到自己拒绝，自己坤哥就不能习武，说不准生气之下，不陪自己下棋，那可如何是好？
正是左右为难之际，听周坤缓缓说道。
“小离，练武不是坏事，不如陪我练武锻炼身体，练武结束后，我再陪你下棋一个时辰……如何？”
周坤这么一说，正中两人下怀。
老人想要小孩练武，周坤成全此事。
小孩喜欢下棋，周坤提出一个时辰，比曾经一炷香下棋时间还多，这更加坚定了小孩想法。
静静思索一会……
只见小孩伸出一个小拇指，放到周坤胸前。
“坤哥，咱们拉钩，一言为定！”
小孩喜上眉梢，能有一个时辰下棋的话，自己棋艺定会突飞猛进！
到时候超越坤哥，指日可待。
区区练武，随便练练就行，反正自己爷爷也不会说什么。
周坤笑了笑，伸出了小拇指。
老人摸了摸胡须，满意点头。
这下九流孩子，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圆滑，聪明，倒也可能是个不错人才。
“离儿，先去用早膳，这里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老人想支开小孩，想单独和周坤说些什么。
却被这机智小孩一眼看破。
“爷爷，咱们先说好，练武归练武，你可不能伤到我坤哥！他可是我的下棋先生！”
小离走前，还不忘再三嘱咐。
老人点了点头，默许后，小孩这才安心离去。
见小孩背影越来越小，周坤一把跪在地上，双手拱拳，慌张说道。
“小子惶恐，不知少爷会帮下人如此说话，请老爷原谅。”
老人背着双手，一言不发。
空气似乎都凝重一分。
周坤心中明白，是这老头在给他下马威，只好继续补充道。
“老爷明鉴，小子是想学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即便如此，却不会用这下三滥手段。如有惩戒，下人可以全盘接下”
刚才说话，推卸责任，为人不坦诚，让老人不喜。
后面之话，像是醒悟过来，斩钉截铁，显露男人本色，是条汉子。
果不其然，听到此话后，老人转过身来，细细打量着眼前少年。
“如果，惩戒是死呢？”
老人面色一寒，周围如跌下冰窟，温度骤降。
周坤听此恶毒之语，反而松了一口气，这一关算是混了过去。
汗流滴淌之下，已经湿透了麻衣。
身为这个小城镇底层人士，本就无人权可言。
此等乱世，人命不如草寇，随时都有死去危险。
像是周坤居住巷子，最近这段时间，很不太平，就在昨日，隔壁一条街的一个陌生青年，平白无故，消失巷中，简直可怖……
这种境遇下，如若得罪眼前老人，就算他死了，也没人会为他出头。
他死，和在大街上死去一条狗，没啥区别。
“甘心领死！”
周坤不卑不亢道。
“好一个少年郎，胡话信手拈来，真不怕我杀你？”
老人眼神锐利，杀意四起，似大虫猛狮，随时可以结果周坤性命。
越是这种时刻，越不退缩。
周坤强忍心中惧意，抬头昂首，四目相对，如针尖麦芒……
“死，不过是一瞬间之事，我早就有了觉悟，乱世之下，唯有练武…”
周坤徐徐道来，心中愤意大增，似乎在抨击着这个世界不公。
老人看到少年倔强眼神，长叹口气，收回眼神。
此间多少可怜人，自己到底还是心软，没有了以前那股一往无前劲气。
“你过关了，这等心性，可作为我孙儿贴身护卫，守护他周全……我会教你武学！”
随即摆手，示意周坤可以起来。
“谢老爷！”
周坤还是恭敬拱手，不敢放下，起身站立，如一颗杨树。
老人背过身，不搭理周坤，似乎收徒，在他看来，不过是可有可无之举。
他伸手向前招呼，口中声音嘶哑几分。
“老一，过来教习武学，从今天起，他就是你们师弟。”
没有拜师仪式，没有拜师礼节，周坤便入了武学之门。
简单而又粗暴。
孰不知，为了这一天到来，他足足准备半年有余。
老人宣布他入门后，一时间，情难自己，掩面而泣。
趁着转头功夫，他擦去了眼角泪花，准备迎接新生活。
前世，他不过是一介肉体凡胎，甚至从没体会过有上顿没下顿生活。
到了这边，他彻底沦落为下九流，混迹一年，在半饥中，浑浑噩噩过完一年，不得正道。
得亏心中一股信念支撑，或还有手中三寸长刀印记填补支持，充实了他精神世界。
不然，他早就精神崩溃，成为世人眼中的……疯人…
他也知，老人压根没有把他当正式弟子看待，要不也不会如此草率。
估摸着，还是自己劝服小孩习武，才让他转变了心中想法。
那般大胆举动，如果小孩听完，心中依然不愿，或是自己说话唐突，没有劝服成功。
迎接他的，就不会是眼前这个老实憨厚男子，而是挂在墙上的那把散发森森寒气，五尺大刀。
“小师弟，今天还有一下午功夫，我来给你讲讲武学，让你尽快入门。”
“我叫李缺，你叫我缺师兄就行！”
李缺站在周坤面前，如同一块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