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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宠而骄,将军独宠小娇妻花问筠褚夏青全文

花开微漾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绿禾依然畏手畏脚的,心说小姐你变得也太快了吧,这就要我配合?还是第一个!半推半就之间,宋念卿已经鼓起掌来,“嗯,果然是四小姐的人,有胆气!”一边吩咐外面的人取炭火进来。御风早有准备,一挥手,几个婆子便将七八个炭盆送了进来。很快房间里的温度噌噌的上来了,宋念卿又道:“大家放心,这套衣裳是在比赛那日穿的,今日我是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平时我们练习的时候是可以穿自己的衣裳的。好了,大家统一着装吧。”有丰厚奖赏在头顶挂着,早就动心的几个丫鬟开始解外衫了,有一部分人是随大流,见有人行动跟着效仿。还有部分扭捏的要么在宋念卿的目光下迫不得已,要么就是被那几个送炭盆的婆子直接扒了。云裳属于效仿者,她从小被卖入君府,那时候君千里是个校尉,常在庭院里耍刀...

主角:花问筠褚夏青   更新:2025-03-18 14: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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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花问筠褚夏青的其他类型小说《恃宠而骄,将军独宠小娇妻花问筠褚夏青全文》,由网络作家“花开微漾”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绿禾依然畏手畏脚的,心说小姐你变得也太快了吧,这就要我配合?还是第一个!半推半就之间,宋念卿已经鼓起掌来,“嗯,果然是四小姐的人,有胆气!”一边吩咐外面的人取炭火进来。御风早有准备,一挥手,几个婆子便将七八个炭盆送了进来。很快房间里的温度噌噌的上来了,宋念卿又道:“大家放心,这套衣裳是在比赛那日穿的,今日我是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平时我们练习的时候是可以穿自己的衣裳的。好了,大家统一着装吧。”有丰厚奖赏在头顶挂着,早就动心的几个丫鬟开始解外衫了,有一部分人是随大流,见有人行动跟着效仿。还有部分扭捏的要么在宋念卿的目光下迫不得已,要么就是被那几个送炭盆的婆子直接扒了。云裳属于效仿者,她从小被卖入君府,那时候君千里是个校尉,常在庭院里耍刀...

《恃宠而骄,将军独宠小娇妻花问筠褚夏青全文》精彩片段


绿禾依然畏手畏脚的,心说小姐你变得也太快了吧,这就要我配合?还是第一个!

半推半就之间,宋念卿已经鼓起掌来,“嗯,果然是四小姐的人,有胆气!”

一边吩咐外面的人取炭火进来。

御风早有准备,一挥手,几个婆子便将七八个炭盆送了进来。

很快房间里的温度噌噌的上来了,宋念卿又道:“大家放心,这套衣裳是在比赛那日穿的,今日我是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平时我们练习的时候是可以穿自己的衣裳的。好了,大家统一着装吧。”

有丰厚奖赏在头顶挂着,早就动心的几个丫鬟开始解外衫了,有一部分人是随大流,见有人行动跟着效仿。还有部分扭捏的要么在宋念卿的目光下迫不得已,要么就是被那几个送炭盆的婆子直接扒了。

云裳属于效仿者,她从小被卖入君府,那时候君千里是个校尉,常在庭院里耍刀弄枪,最后又是战死的,连尸骨都没有找到,所以她理解边关将士的辛苦,听了宋念卿那一番话便不再执拗。

“站好,抬头挺胸,目视前方,莫慌莫怕!”宋念卿走下堂开始训话,“与国竞技,仪容不容小觑,这是陛下的天恩,也是你们的福气,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要相信,身为女子你们也是栋梁,也是大有可为的!”

“对,小叔叔说的对!”宋淑玉让绿禾做表率,站的直直的,其他人见此仿佛得了勇气,跟着照做,于是那些抱臂的人都不好坚持了,慢慢的放下来,红着脸挺起了胸膛。

宋念卿轻咳了一声,到每个人身边转了一圈。

“胖了,去。”

“太瘦,去。”

“背有点驼,去。”

“颈下有疤,去。”

“太黑,去。”

“尚可,留。”

“凑合,留。”

挑了一圈下来,能留下的大概有二十个人。李管事一直跟在他后面划着名单,一丝不苟。

最后,宋念卿看着纸上的勾勾叉叉,心里十分失望, “差的那两个人来了没有?”

“还没有。”有人回道。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大家都辛苦了,先回去吧,等通知。”

正午,扶光轩。

宋念卿又四仰八叉的躺在了罗汉床上,两眼直直的盯着顶上的平梁,陷入了沉思。

不一会,有人进来了,脚步很轻。

他眸子一顿听出了是谁,闭了闭眼缓缓问道:“怎么说?”

御风近身,弯腰抱拳,“她确实病了,躺在床上起不了身。”

“什么病?”

“心口疼,据说是被马管事踹了一脚,但也作不得真,她好像有点疯癫了,见了属下一个劲的喊大公子,还说了一堆胡话。”

“然后呢?”

“属下看过了,肩上没有任何印记,连颗痦子都没有。”

唉!宋念卿挠了挠额,平添了几分烦躁,忽然转眸,瞧着御风有些意味深长的道,“你倒是瞧的仔细。”

这话说的……御风脸有些红,低下头去,心说哪里及的上你啊,一上午看了一群女人。

“你说那个人去哪了呢?”他眯着眼睛,“发卖了?去下面园子了?死了?逃了?”

御风张了张嘴,犹豫着要不要说。

“这样!”他坐起来,“马上你让李管事把每个庄子二十五岁以下的女子抄一份名单出来,就说咱们严格按照朝廷的意思去下面挑选合适的人手,但凡符合条件者都有机会。然后从明日开始我们每个庄子都跑一趟,保证没有漏网之鱼。另外……让他把十年来发卖的婢女……哦,先不着急,等去过庄子再说吧,也许到不了那一步。”


随即便是王嬷嬷的惊叫,“大……大公子,您怎么来了!”

莫怪她如此吃惊,因为十年来宋兰舟从未踏足过望舒院一步。

刚才平安直接去了医馆,而送君梨回来的婆子将她安置到床上,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走了。

那时候王嬷嬷还在海棠厅后面的厨房里蹭吃蹭喝。要不是有人通知她,她还不知道君梨挨了打呢。

回来一看伤成这样,不用说她都知道,肯定是这个丧门星又触了方氏的霉头,害的她也吃喝不成,真真晦气。

“怎么,我不能来?”宋兰舟见她表情夸张如此,脸色微沉,声音里透着些许不悦。

“……”刚刚通知她的人说了,近日若是大公子过来无需阻拦。还有,他在的时候务必要对君梨和颜悦色,无微不至。

她听了很是不解,大公子怎么会来?除非是喝醉了酒,走错了门。

这会看着宋兰舟白净的皮肤和清爽的声音,瞧不出一丝醉意,不由的晃了晃脑袋,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听错了。

可事实上,大公子就是温润如玉的站在自己面前,一丝不差。

“哎哟,老婆子这张嘴啊!”王嬷嬷作势抽了自己几下,“大公子当然能来,能来!”

宋兰舟是个聪明人,对于她的心思大致了解,好笑似的笑了一下,问道:“君小姐的伤怎么样了?搽过药了吗?”

王嬷嬷连连点头,脸上堆着满满的笑,就差摇起尾巴汪汪叫了。

君梨身在寝室,听着两人一问一答声音近了,便知他们在往正房而来。

他,居然会来……

她一开始只道自己听岔了,可是连着数声,由远及近,终于确认是他。惊讶之余小心翼翼地撑起身子。

她以为今日这次助力只是意外,此后,两人又会如往常那般,遇见即点头,转身无回响。

毕竟,他从未对她有过承诺,也许不拒绝父辈定下的婚约是他的涵养,仅此而已。

十年孤寂,她是矛盾的,在反反复复中纠结,于千回百转中自省,无数的希冀与等待未换来他一次回眸,除了失望,她似乎还成了一个笑话。

他若早些出现,这些年她不会这般孤立无援。

他若有所表示,她的心房不会空旷黯淡。

所以,她更愿意相信,今晚他突然帮她是出于道义,亦或是为了顾全宋家的脸面。否则,同一府邸住了十年,他为何从未驻足于此。

如今,贸然来访也不过是因为她受了伤,而这伤,源于他的母亲。

忽然觉得好笑,莫管他是何种心思,她不是决定离开了吗?他并非她的良配,她还在胡思什么?

“是大公子!是大公子!”云裳紧张而又兴奋,小跑着去取她的深衣,紧接着给她整理发髻。

“您看吧,我就说大公子是好的,他是念着您的!”

“守得云开见月明,小姐,今日是什么好日子,我觉得一点都不委屈了呢,这是不是就叫柳暗花明?”

小嘴在耳边巴拉巴拉,像一只停不下来的鸟雀。

“你镇定些好吗?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亲临呢。”君梨的背正一阵阵的疼着,看她这样有些气恼。

“书上说十年磨一剑,我们这是十年等一个人好不好?”云裳手抖,好几次都没把发簪插到合适的位置。

“我不要弄这些。”君梨让她住手。

“要的要的。”

“我不舒服呢。”

“坚持下,您可以的!”

“……”

忙乱中,王嬷嬷冲了进来,肥胖的身躯携着一股劲风,屋里的烛火猛地跳动几下,寒气也瞬间侵入。

“君小姐,大公子来看您了!”

很多年没听到她用“您”来称呼自己了,君梨微微一愣,忽然发现有些人有些事真真可笑。

从门可罗雀到座上之宾,不过是因为那个人来了,让别人觉得她有了倚仗,变废为宝。

其实,她还是她。

“抱歉了王嬷嬷,我身上有伤,这个时辰也不便见客,劳烦你请大公子回去吧,君梨改日再去拜谢。”

她粉唇轻启,言语淡淡,清冷的声音仿佛她此刻的心境,平静的毫无波澜。

“啊?”王嬷嬷脸上一僵,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若在平日,得了这样的冷遇,她肯定会跳将起来,扯着粗哑的嗓子大喊:“哟,我说君大小姐,你还在这儿摆谱呢是吧!要不是我家夫人,你早去大街上要饭了,哪轮的到你在这喘气!”

但是这会,她只是呆呆的望着君梨,一张肥脸说不出的木愣。她估计在想,一个落魄小姐居然敢拒绝府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疯了吧!

“小姐,既然大公子来看您,您就见一面吧。”云裳比谁都急,劝她把深衣穿上。

这些年除了宋老爷殷勤如初,其他时候她们望舒院几乎无人问津。小姐是怎么了?大公子才帮过她们,再怎么说也不能这般冷淡啊。否则,他该有多寒心……

“我累了,云裳,想早点休息。”君梨坐在被窝里,身上是一件月白色中衣,外面则披着云裳刚刚准备要给她穿的素色深衣。

今晚她并不想见客,哪怕是他。

其实她想让尹茹捎带的那几味药材大有用途,它们无毒,但是研成粉末再加些东西进去可以配制出让人出疹子的药丸,没个几天消散不了。她准备用在自己身上,届时再传些谣言,让宋家以为她得了某种会传染的疫病,送她出府,这样她就可以堂而皇之的离开这里了。

这份心思由来已久,因为日复一日囚禁似的岁月,因为偶然得到的一本医书,因为千辛万苦攒到的银钱,让她的意识开始复苏,想要离开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今日,方氏更让她认清了一点,宋家住不得了。

从她将包着碎银的纸团传递出去的那一刻,她就决定斩断这里的一切,包括与他的联系。

其实也没什么联系,那只是长者的一番心意。

他是一轮明月,皎洁莹亮。人人都爱月之华光,平凡如她,凭什么任她专美?

宋兰舟的脚步正停留在寝室门口,一道丝质屏风挡住了他的视线,也将他长长的身影投射其上。

清风霁月,玉树临风,即便站着不动,那道影子也显得如此美好与优雅。

“哎哟君小姐,大公子已经来了,就在那里。”王嬷嬷回过神来,指了指门口,又殷勤的给她掖了掖被子,笑眯眯的道,“要休息也不差这一会啊,难得大公子来一回,咱们千万不能失礼。”

确实是难得来一回,这婆子守了望舒院十年,原是主母的陪嫁却混到这般末等的差事,心里的憋屈自不必说。今日终于迎来了大佛,怎么也要抱个大腿,揩点油水。

“是啊小姐,奴婢给您穿衣梳洗。”云裳也赶紧说道,想让她快点出去争个脸面。

这机会真的是十分难得,以前盼都盼不到的,没想到今晚一顿责罚,因祸得福一般。云裳忽然有些感激织秀了,若不是她,大公子怎么会来?

君梨自然也看到了他的影子,知道他就站在门外。当即朝着那个方向软语言说,“抱歉了大公子,君梨身子不爽不便见客,夜深了,公子请回吧。”

未等宋兰舟张口,云裳已然抢话,“小姐,您别这样!”

要不是她身上有伤,小丫头恨不得把她从被窝里拽起来推到门口,立刻!马上!

或者将屏风撤了直接让两个人锣对锣鼓对鼓的把话说开。

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多登对的一双人啊!

小姐也真是的,关键时刻怎么就不知道使劲呢,把人家惹恼了掉头就走看你以后怎么办!

“大公子,我家小姐刚才上药的时候疼的全是汗,身上虚着呢,因为不舒服说话就有些……有些……”云裳斟酌着帮君梨打圆场,“有些不大好听,您千万别见怪啊。”

“没事,”宋兰舟一点没恼,“原是我冒昧了,本应该早些过来的,因为前厅客人刚刚散去,忙到现在。”

他的声音和煦如风,丝缕一般轻轻吹拂,沁入心田。

君梨垂眸,不由的想起从前。

在坤安堂请安的时候,在回廊上相遇的时候,他都是这般柔和娴静。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琼枝玉树,温润如水。

云裳急得不行,压着嗓子催道:“小姐,您行行好,说句话呀!”

说什么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十年,他们是两个熟悉的陌生人。

“小姐!”

她看着这个性急的丫头,心下叹息。说好的一起离开,尚未走好第一步便要回头了么?

“您别这样!”云裳扯她衣袖,不住央求。

好吧。她抿了抿唇,“辛苦大公子了。”

“不辛苦,应该的。”

随后,彼此沉默。

长久的沉默。

王嬷嬷见此情形,讪讪一笑,“哎呀人老了记性也就差了,后院尚有茶水在烧,奴婢过去看看,天干物燥可马虎不得。”

不等别人搭话,立马跑回了她的东厢房,竖起耳朵坐等召唤。

瞬间,房间里再次静谧下来,只有廊下时不时的吹过急促的风,呼呼作响,还有常青树与之共舞,簌簌不断。

“小姐,您再说点呀!”云裳又来拽她,一张小脸因为焦躁皱成了一团。

还要说什么?

唉,一个在外面站着不走,一个在里面不停催促,搞的她都有些无所适从了。

略一思量,人家并非客人而是主人,而且今晚全赖有他,这般清冷待之,确实有些失礼。

于是柔声说道:“大公子,今晚多谢你了。”

他低头,沉沉的叹了口气,“莫再说谢我的话,是我来迟。”

“不迟,若不是大公子,我和云裳肯定……”意识到这话对方氏有诋毁之嫌,她顿了顿,“谢你是应当应分。”

“惭愧,是我来迟。”他对着她深深一揖。

一息。

两息。

三息。

时间静静流淌,屏风上那个身影依然如故,恭恭敬敬,纹丝不动。

她看的有些恍神,如此郑重,何至于此?

或者,是代他母亲向她道歉么?

“大公子不必如此,君梨承受不起。”

“抱歉。”他低低一声,这才直起身子,双手交叉于腹部,恢复了刚才谦恭的模样。

不知怎的,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沉默的有些难捱。


“小姐,您都不知道大公子头上撞的有多厉害,可是他跟我说无事,还叮嘱我要好好照顾您。哦,还说明日会送药膏来呢。”

君梨趴在那里,手枕着脸颊有些迷糊:“是了是了,你都念叨了很多遍了,云裳,你手不疼吗?人不累吗?准备什么时候吹灯睡觉?”

“我……我睡不着啊,大公子那么好,肯为我们抱不平,还帮我们请大夫,又亲自来看我们,还要给我们送药,小姐,您难道不激动不兴奋吗?”

君梨闭着眼睛,“我只知道我现在很累很困,耳朵都要被你磨出茧子来了。云裳姑奶奶,睡觉吧,好吗?明日我还要赶绣活呢,本来今晚要完工的。”

“不用赶了,等年末老爷回来肯定会为您做主的。您和大公子都要成婚了我们还要挣那些小钱做什么?”

“唉,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本来就是命定的事,小姐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

云裳迎着她的目光,“我们苦了这么久,忽然有了转机,没有白白放弃的道理。小姐,您就听我一句劝吧,大着胆子往前走,有宋老爷给您撑腰,大公子又如此眷顾,坤安堂再反对也没有用了,您啊就等着做将军府的少夫人吧,看以后谁敢小瞧我们!”

“云裳!”瞧着她喜滋滋的面容,一股怒气直冲灵台,怎么人家给了一点颜色就想着开染坊了呢?

“干嘛?”她毫无察觉。

“这种话下次不要说了。”

“没事,这本来就是事实,您看今日大公子那般怜惜您,夫人都拿他没有办……”

“云裳!”君梨提高了声音,顺手把床上的一个隐囊丢了下去。

云裳脸上一滞,嘴里分辩,“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您以前不是这么说过的吗?”

是,她说过,但不是说这件事。

她爱慕他不假,那么皎月洁华的一个人,有几个女子能视而不见,无波无澜。

然而,知道他有通房的那日起,她的心便被重创了一把。

她反复告诫自己,不奇怪,这于世家公子是常例,但凡她嫁入宋门,这是必经之事。

可是,今晚亲见他与那个女子亲密相拥,她才发现眼睛看到的那种冲击远远超过了她心里的负荷,曾经的自我安慰忽然土崩瓦解,原来她还是在意,心气难平。

是她不够大度吗?

是,那些所谓的妇德忽然统统不顶事了。

别说现在有方氏这个拦路虎,就是没有,她也无法保证自己能无事人一般接受这段感情。

当然,他刚才跟她澄清了,他说他是清白的,。

那将来呢,妾室难免,她要与多个女人共侍一夫,就如现在的方氏一般。

云裳是不能理解的,只会觉得她得陇望蜀,太过矫情。

就算是吧。她就是膈应,就是介怀。

静默片刻,,云裳挂着脸,走过来默默的拾东西,随后放下纱帐。

君梨瞧着她手上肿胀,动作迟缓的样子,心里不忍,声音跟着柔和了些,“云裳,你要想想我们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除了宋老爷,没有人问过我们一声。我明白有个人对我们好,你心里的那份感激无以言表,但是你怎么知道明日是个什么光景呢?”

“过不了多久就是宋老爷说定的时辰了,小姐,他是大将军,说过的话肯定要兑现呀。”云裳还是不死心。

“问题不在他。”

“我知道,您是在担心大公子,怕他变卦对不对?所以啊,我们得加把劲,趁着他上心把这把火烧旺了,不能冷落了人家呀!”

“那你想过没有,他今日也许是一时高兴,做了一些事,说了一些话,于我们是天大的恩惠。若是明日他不高兴了,不做事也不说话了,那我们呢,还要眼巴巴的等着看他脸色过日子吗?”

“无所谓啊,以前再苦我们也熬过来了,大不了再回到从前,可是一旦事成,我们就彻底翻盘了!”

“你是这么想的?”君梨吃惊,“那我算什么?”

“……”

“云裳,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个物件,更不是为了换取锦衣玉食而可以随意打赏的筹码!”她真的生气了,一脸沉重道,“你真的设身处地的在为我想吗?”

“我……”云裳嗫嚅,心里腹诽,但凡能改变目前的困境,管什么面子不面子,自尊不自尊,天天受这窝囊气还没够吗?小姐是不是读书读傻了,想那么多干嘛?

她忍不住争辩道:“快要过年了,宋老爷就回来了,肯定会给您办婚事的,大公子现在正好是这种态度,好事不就落在咱们头上了吗?难道我不应该欢喜和期盼吗?”

君梨知道她没有听进去,迅即抛出了一个问题,“我们是怎么受的伤你忘了吗?”

言下之意,方氏尚在,那是一座大山。

云裳盯着自己像包子一样的手,呼出口气,“夫人听老爷的,只要老爷同意,公子不反对,您的好日子就差不了。等您成婚以后,要是有了……有了孩子,那夫人也会改变主意的,慢慢的会对您好的。”

想的倒是很美。

唉,傻丫头,哪里有那么多好事等着你家小姐。君梨轻轻的叹了口气,“吹灯吧。”

“小姐,别犹豫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她不甘心,继续劝道。

“我真的扛不住了,先睡觉好吗?”此刻,君梨实在累的不行,没精力与她商讨或者争辩。

“哦……”

房间暗下来的一刹那,某个人又道:“小姐,大公子真挺好的,您不是说织秀被他送出去了吗?大户人家的男子都是这样的,只要正妻是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您看织秀做了他的通房丫鬟又如何,还不是为了您把人撵出去了?”

君梨没有跟云裳说太多,若她知道他和织秀是清白的,那个在廊上与之亲热的女子也只是个误会,她是不是更要积极了?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她不敢想。

宋兰舟进入叩玉轩的时候发现厅堂里有个人正坐在窗边喝茶,纱窗上映出他的轮廓。

颌下有须,是个男人,慢慢的吹着茶叶,摇头晃脑,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他加快步伐,推门而入。

“舅舅,您怎么来了?”

“去哪了?等你到现在。”安坐在太师椅上的方之义将茶盏往旁边一搁,站起来伸了伸懒腰,继而指着附近的座位道,“你坐啊。”

方之义今年三十六岁,乃是方氏的胞弟,宋兰舟的小舅舅。在翰林院做了个编修,官不大,主要是安逸,就像他本人的性格,得过且过,乐得其所。

宋兰舟刚坐下,就被他看出了不对,凑近了道:“你怎么了?”

“哦,刚才不小心撞了下。”宋兰舟不自觉的用手盖住。

“不小心?”方之义鼻子翕动,上下闻了闻,“你今晚没喝多少,那个活阎王和你那两个兄弟全给你挡了,你没喝醉酒还撞成这样,原因只有一个,女人!”

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宋兰舟好笑似的摇了摇头。

“因为我闻到了一股女人的气息,兰花香,很淡……很淡……”他拈着一撮小胡子,煞有介事的说道。

宋兰舟闻言,抬起袖子嗅了嗅,哑然失笑,“舅舅,您属狗的吗?兰花香?我身上被人洒了不少酒,这还能闻的出来?”

“你就说是不是吧!”

他未置可否,只问,“夜深了,舅舅过来所为何事?”

方之义正要张口,却听外甥又道:“如果是为我娘做说客,那就不必费唇舌了。”

方之义“嘶”的一声,手指着他道:“好小子,你还真铁了心要跟那个丫头在一起?”

宋兰舟点头。

“糊涂!”方之义当即拍了桌子,震的茶盏丁零当啷险些翻了,溅出不少茶水。

“她什么身世你不知道?……她家没人了,一点靠山都没有!而且她那个娘是个什么货色你就真的一点不在乎?”

“朝廷早就给她外祖家平反了,而且她母亲当年是被迫卖入青楼的,尚未接客便被君伯伯赎了身,这个我爹可以证明。”

“问题不是在这啊傻小子!”方之义把桌子拍的砰砰响,“只要入了青楼不管她身子干不干净,她本身就不干净了呀!”

“我娶的是她女儿。”他笃定的道,俊美的脸庞意气风发。

“那也得往上看三代啊祖宗!”方之义急了,胡子都在抖,“你爹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啊?你知不知道你娘为了这事最近吃不下睡不着,你爹眼看就要回来了,你若一门心思真准备娶她进门,那就要板上钉钉了,你当真愿意?”

他点头。

方之义不信,起身把房门关了,凑近了他小声的道:“现在就咱两个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摸着良心跟我说,你真的愿意?”

他再次点头。

方之义气的真想扇他。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是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啊,臭小子!

“你看中她什么了?啊?除了那副好看的皮囊,你还能说出什么大天来?”他“啪啪啪”的拍着手掌心。

“这是我爹定下的婚事,她也很好,而且,若不是君家我们宋家怎能有如今……”

“去去去去去!别跟我说这些官面上的话,我告诉你,柳嘉诚他看上你啦!他女儿你也见过的,亭亭玉立,落落大方,论长相不比那个丫头差吧?而且人家家世好啊,这样的书香门第官宦之家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你是不是眼瞎啊你?要是你舅舅年轻十岁,这种事情都轮不到你,我就上了!”

宋兰舟抿唇发笑,“舅舅现在也很好。”

“呸!我当然知道我很好,但是我这岁数摆在这里,人家小姐怎么会看上我?” 方之义丢给他一个大白眼,继续道,“你要是怕落个不好的名声,我帮你去料理她,给你解了这后顾之忧。”

“哦?”宋兰舟挑了挑眉,“舅舅意欲何为?”

“弄死弄残都行,赶在你爹回来之前。”

“舅舅!”他陡然变色,厉声喝道,“你是堂堂编修,朝廷命官,怎能说出这样的话!”

方之义冷不防被他吓的一激灵,想要发作又觉得不合时宜,甩了甩袖子道:“我的好外甥啊,舅舅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啊!”

“真为我好就不要做这般卑劣之事!君小姐是我命定的妻子,你们胆敢对她不利,我此生便不再娶!若是不信,我以此明志!”他说罢将茶盏奋力掷于地上,随后捡起一片碎瓷在手腕上用力一划。

鲜血瞬间流出,滴滴答答的洒落下来。

方之义给惊到了,连退了好几步,“你……你来真的?”

“舅舅还不相信是吗?好,那我……”他直接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这会方之义有了防备,果断拽住他手,叫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动她,可以了吧!”

“当真?”

“废话!”方之义从他手上抢过碎瓷片丢掉,转头叫道,“来人,把地上扫干净喽!”

立时有小厮进来打扫,看主子受伤了又出去唤人,很快来了两个丫鬟给他包扎伤口。

等那些人走了,方之义静静的看着他,眉头拧的都要打结了。

“你可真是个死心眼,说话就说话你砸什么东西?还伤了自己!明日你娘见了肯定是要心疼死了。”

“我娘那里还请舅舅帮着劝说。”宋兰舟捏着左手的腕子,语气淡淡。

“唉,我是来劝你的,最后还要我去劝她。” 方之义摇头,“走了,回去睡觉了,别怪小舅舅没提醒你,将来啊有你后悔的!”

“舅舅慢走。”

那人头也不回,挥了挥手。

左手腕处绑着一方白色的手帕,一阵阵的疼着,他盯着那抹殷红,忽然听到背后有动静,很轻,随之一阵如兰的香气慢慢飘散过来。

“你怎么还在?”他蹙了蹙眉。

“奴婢一直都在等公子回来啊,怎么?公子有了新欢就忘了旧好了?”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萦绕耳边,随即一只手攀附上来,在他脖颈上纠缠,软如灵蛇。


居然还能沉得住气?

织秀索性发狠,扯开领子露出脖颈上一大团淤色,“看到了吗?这是大公子留在我身上的印记……昨日夜里,我们很是欢愉!”

君梨看的眸色一颤,虽然她不谙男女之事,但大致也明白什么意思。心里委屈,神色更是黯然。

织秀看的分明,笑的甚是猖狂,“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日日装着一副清高的样子,结果呢,还不是削尖了脑袋想要嫁给他。话说你那下贱的娘亲阅人无数,有没有教你一些勾引男人的手段?兴许能助你……”

“粗鄙!”君梨狠狠一眼,拽起云裳绕过了她。

虽然很想扇她,但是隐约有种感觉,此地不宜久留,走,越快越好!

织秀眼疾手快,一个箭步挡住去路,紧接着飞起一脚将旁边的盘子踢翻。

丁零当啷,酒菜瞬间洒了一地。

她一屁股坐下,在那片狼藉里冷笑,随后大叫,“不得了啦,君小姐打人啦,大家快来看啊!君小姐打人啦!”

突如其来,始料未及。

君梨大吃一惊,连退了好几步,手指她道:“你快起来!今日来了许多外客,万万不可如此莽撞,失了体面!”

织秀回道:“有人说我是个下人,我还要什么体面!”说罢躺倒下来,嚎叫不止。

正在附近传菜的人听了吵嚷停下脚步,纷纷探头寻向这里,很快就有人去通知管事了。

云裳看着那些忙乱的背影,眼下又是这般光景,意识到自家小姐要吃亏,赶紧去拉织秀,“你起来,不要胡搅蛮缠,快起来!”

织秀哪肯理她,不仅不理,反而把手搁在碎渣上翻滚,几个回合便鲜血淋漓,场面变得越发骇人了。

“你别这样!别这样!”云裳急的都要哭了。夫人方氏一直不待见小姐,此刻织秀这般使坏,小姐的日子岂不是更难了。

织秀忍着痛放肆的笑,“我倒要看看是你嘴狠还是我手段狠!”

下一瞬又高声叫嚷,“君小姐,奴婢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要追打奴婢还把酒菜踢翻?这都是夫人指定要的,您又是何必呢?”

“君小姐,奴婢贴身伺候大公子是夫人的意思,您再气也不能把气撒奴婢头上啊!奴婢冤枉!奴婢冤枉!”

“你!你!”君梨被她倒打一耙气的发抖,“织秀,你要是有点脸就给我起来,快!”

“要脸有什么用!顶吃还是顶喝啊?”织秀根本不听她的,抓乱了头发又开始喊,“出人命啦,君小姐打人啦!快来人啊!出人命啦!”

“小姐,怎么办怎么办?”云裳没了主意,手足无措。

“跑!”

“跑也无用,那些人都看到了。”

“不管,离开这里再说!”她拉了云裳,拔腿就跑。只要没抓到现形,事情尚有转圜。

谁知脚上一滞,一双手紧紧的扣住了她。她想要甩开,织秀却把整个身子压了上来,“君梨,你跑不掉的!”

看着织秀满脸的算计,她立时醒悟过来,果然,对方是有备而来。

“快快快!都打起来了!”

“是哪个不省事的小贱人?人呢?在哪?”

“在那!在那!”

“翻了天了……”

嘈杂声起,长廊那头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群。领头的是后院管事刘嬷嬷,一个矮胖的老妇人,正带着一帮人风风火火的杀过来。

来的好快啊!

君梨心下一沉,这么短的时间里那个婆子居然集结了一大帮人,很不对劲。

……十之八九是一伙的。

“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人还没到刘嬷嬷的大嗓门已经到了。

织秀蜷缩在地上,捂着脸呜呜的哭。

众人见她长发散乱,满身菜汁,脸上、手上都是血水。再看君梨和云裳两个清清爽爽,毫发无损的站在旁边,指指戳戳便开始了。

好哇,这些便是证人吧,见证她欺压织秀的证人。

接下来该是问责了。

一念至此,刘嬷嬷已然发话,“君小姐,你这是做什么?织秀再怎么说也是大公子房里的人,是咱们家夫人亲自挑选的通房丫鬟,你这样做不合适吧?”

哪有一上来就兴师问罪的,太心急了吧。

此时此刻,君梨再无疑义,她们就是冲着她来的。

“我做什么了?”她反问道。

老婆子愣了一愣,“耍赖是吧?”

一双倒三角眼在她身上不停地扫射,随后指了指周围的人群,“我们没瞎!……说!你干嘛推她打她,把她伤成这种样子?”

“此事与我无关。”

“对,与我家小姐无关,是织秀故意的!”云裳附和。

啧!君梨横了她一眼,暗示她不要说话。言多必失,这种时候尽量撇清自己,不要臆测他人。

果然,刘嬷嬷顺着竿爬,“她为何要故意啊?还把自己伤成这样,图什么?”

“刘嬷嬷明鉴!”织秀颤颤巍巍的坐起来,“是……是君小姐,她恨我做了大公子的房里人,故意跟我过不去,趁我……趁我路过的时候伸腿绊我……又打又踹,还砸了夫人要的酒菜,想让夫人罚我。”

“胡说!我们没有,是你自己做的!”云裳又没忍住,跳出来反驳。

“你们就有!就有!”织秀哭的眼泪横流,再次把领子掀开来给众人看,“她是气我昨夜和大公子宿在了一处,所以……所以……

刘嬷嬷瞥了一眼,冷笑。

其他人好奇注目,随后一个个神色怪异的看向君梨。那里面有怜悯,嘲讽,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在宋家待了十年,虽说曾被老爷许婚,但年方二九仍无着落,眼下织秀受伤在地,声声哭诉,此间含义不言自明。

“君小姐,你也是读过书的人,在我们这种人家善妒可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你名分未定,如此行事实在不是大家小姐该有的风范。”刘嬷嬷得了由头,欣然发难。

是的,名分未定,在宋家客居多年却迟迟未被迎娶入门,这似乎成了她的耻辱。

她心中凄凉,面上仍努力的保持平静,“刘嬷嬷,我并未碰她,她的伤与我毫无关系。”

刘嬷嬷是方氏的人,织秀挑衅只是第一步,她自己也是重要的一环,所以置若罔闻道:“君小姐,你没有爹娘,在我们府里等了十年是挺辛苦的,但是一个姑娘家思春是要不得的,低头跟织秀赔个礼吧,一会夫人那里也不至太过难堪。”

思春?好大的帽子啊!

君梨瞅着刘嬷嬷那张不怀好意的脸,目光再徐徐扫过那些好事之徒,高高昂首,铮铮有声,“此事与我无关!”

“那就只有到夫人跟前论理了。”刘嬷嬷皮笑肉不笑的扬了扬下巴,“走吧,我的君大小姐。”

三个人被带到了后面的庭院。

片刻之后,当家主母方氏被一群婆子婢女簇拥着进来了。

她年方四十,容貌端庄,气质淑华,一件楮色缎织云纹对襟袄将她的身形修饰的恰到好处。头上的珠翠更是闪闪发亮,彰显着她当家主母的尊贵与荣耀。

“什么事?”方氏稳稳坐下,看着织秀血乎乎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快意。

这一问不过是走个过场,很快她就要把那个碍眼的臭丫头打发掉了,心中不由狂喜。

“夫人,您让奴婢去取酒菜,奴婢去了,半路遇上君小姐,她恼恨奴婢与大公子亲近,故意使坏让奴婢摔跤,您看,您看。”织秀恶人先告状,把她的双手抬高了给方氏看。

方氏近身,煞有介事的瞧了一遭,蹙眉咂嘴,“阿弥陀佛”不知念了多少遍,这才返回了座位。

“君梨,你八岁入我府门,这些年吃穿用度一样不少,我没有对不住你吧?”

她抿唇,摇了摇头。

是没少,但微薄的可怜,无论吃食还是衣料都是府里最次的。每回缺斤少两去找那些婆子,都要准备一堆笑脸,一箩筐好话,得到的却是无尽的抱怨和无情的讥讽。

她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你是个外人,你没有资格待在这里。

其实她并不想待在这里,无数次的想过离开,可惜庭院深深,婆子专横,月亮门上还有专人把守,别说出府,就是前厅她都没能踏足一步。

这种进退两难的日子她熬了十年,今日,是要撕破脸了吗?

那也很好,若肯放她离开,她求之不得。

方氏继续往下说道:“织秀虽然是个婢女,却与一般奴婢不同,这一点你应该知道。兰舟已经及冠,如今又有功名,少不得需要个人贴身伺候。作为母亲爱子心切,我肯定要为他妥善安排,不让他有后顾之忧,所以我才把这个可心的丫头送过去,这番苦心你可懂得?”

还是那个熟悉的调子,假惺惺的让人恶心。

她点头,“君梨明白。”

“我看不然,”方氏从鼻腔里重重的喷出口气,声音高亢许多,“你若懂得怎会做出这般血腥之事?打狗尚且要看主人,你打她却是为何?……要么你是在恼我,对我不满,怪我没为你做主是不是?”

君梨回道:“没有。”

“没有最好。”她喝了口茶,叹气,“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等老爷回来自然会有分晓。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如此莽撞,抛却了一个女儿家应有的矜持,难道这些年我对你的教诲还不够吗?”

说到此处,她痛心疾首,一只手抚着胸口微微闭眼,仿佛喘不过气一般。

君梨看她如此,心里发笑。

论演戏这是个戏精,扮柔弱,装贤淑,真真是把好手,然后话里藏着刀子,刀刀想要致人死地。


事情要追溯到十年前,生母闵氏因出身低贱再一次被宋家拒之门外,十六岁的他气的与父亲理论,最终争吵无果而将宋氏祠堂付之一炬。宋老太爷大发雷霆,将他倒挂在树上鞭笞,血流一地。

大概第二个晚上,月黑风高,朦朦胧胧,有股很香的味道飘进了他的鼻子。

他本能的嗅着,饥肠辘辘,忽然嘴里就被塞入一团软软的糯糯的东西,很甜,带着一股子清香,像是汤团,或者糕饼。

他大口大口的吞咽,一连吃了五六个,觉得那是世间最美的味道。然后听到一个细细柔柔的声音,“要喝水吗?”

是个小女孩。

“要!”

“张嘴。”那人把水挤到他嘴里,好像是用棉花蘸的,因为他太迫切咬到了一团棉絮样的东西。

“谢谢……”

月亮从乌云里钻了出来,皎洁明亮。

他看清了,那是一个身材纤细的小女孩,因为身子被倒挂着,他看不出她的长相,只能凭着她头上扎着的两个发髻和那身衣衫判定她是他们宋府的丫鬟。

“我走了。”她轻轻的挥手。

“哎,别走,我要出恭。”他骗她,其实想逃之夭夭,束手待毙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那怎么办?”她紧张的看向四周,说道,“我够不着绳子。”

宋老太爷为了防止他逃跑,把他脖子以下的部位都用绳索捆了个结结实实。他就像个大粽子一样倒挂在树上,绳子的另一头死结扣在了最高的枝桠上,就是怕府里有人为他解开。

所以他想到了别的招。“你去找把刀来,火折子也行。”

“啊?不行,会被发现的!”

“没事,拿来你就跑。”

“不行。”

“回头我给你赏钱,一个大元宝。”

“我不能要。”

“金子。”

“不可以。”

“我给你赎身,不,我把卖身契给你烧了,脱籍。”

“我不用。”

“那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没有。”

找抽是吧!“胆小鬼,滚!”他发了脾气,啐了她一口。

她捂住半边脸,眼中有气也有疑惑,仿佛在说你忘恩负义。

“滚!”他又啐她。

她咬着嘴唇转头就走,忽然脖子一紧,身上一滞。

是他张嘴咬住了她的后领,两人拉扯间,她的衣裳被撕破了,露出背后好大一片,他看到了一个蝴蝶印记,在左肩,并列两只,张着翅膀很是清晰。

她又急又羞,裹紧自己,哭着跑开了。

“胆小鬼!”他高声骂。

后来,他惩罚结束被放了下来,养好伤后也忘了此事。

可是,一年前,在雁云关,他陪着即将要册封为太子的霁阳王最后一次巡查边防,却在城门口遇到了刺客。关键时刻他为太子挡了一刀,同时也将对方打伤。

那人奋力逃脱之际被他扯破了衣裳,露出左后肩一方印记,双蝶,一前一后,展翅欲飞。

似曾相识……

回到住处,治伤,养伤,细细回想,突然他想起来了!

这一想不由的惊出一身冷汗。

那个小女孩是谁?

刺客明显是个男人,身强体壮,他与她有联系吗?是巧合还是……

这世间哪来那么多巧合,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蝴蝶,莫非……是一个什么组织?

逆贼?

抑或敌国密探?

那么,那个女孩现在已经长大了,她小小年纪就出现在京城,宋府,意欲何为?

这桩事情他没有告诉任何人,除了御风。

御风原是个杀人犯,他父母早亡,因其妹被恶霸欺凌而死,他便杀了那个人逃至边关,做了一名冲锋陷阵的普通兵卒,用的是假身份。后来被宋念卿看破,念在他杀敌有功的份上收为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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