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蓝谷雪宋海安的女频言情小说《非常游戏:开局成为笼中雀蓝谷雪宋海安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伪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寝宫。任也与莲儿并肩而立,双眼凝重地看着自己房间,内心非常紧张。怀王府内部情况复杂,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能都会引出祸乱,甚至是掉脑袋。而朱子贵殿内的这些下人,那都是在王府内混了多年的老油条,根本不存在有人“莽撞误入”怀王寝宫的可能。三根发丝全部断裂,一定是有人趁着自己去见王妃时,偷偷进入过房内。“刷!”正在思考时,刚刚进屋查看的二愣,竟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地窜了出来:“殿下,室内没人。”“都找了?”任也谨慎地问。“肯定没人。”二愣脸上的憨厚之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冷静:“但我们还要搜找一番,以防贼人设下暗器机关。”“奴婢这就叫人去搜找。”莲儿插了一句。任也看向她:“切记,一定要叫可信的,不用太多,三五人便好。”“是。”莲儿行礼后...
《非常游戏:开局成为笼中雀蓝谷雪宋海安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寝宫。
任也与莲儿并肩而立,双眼凝重地看着自己房间,内心非常紧张。
怀王府内部情况复杂,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能都会引出祸乱,甚至是掉脑袋。而朱子贵殿内的这些下人,那都是在王府内混了多年的老油条,根本不存在有人“莽撞误入”怀王寝宫的可能。
三根发丝全部断裂,一定是有人趁着自己去见王妃时,偷偷进入过房内。
“刷!”
正在思考时,刚刚进屋查看的二愣,竟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地窜了出来:“殿下,室内没人。”
“都找了?”任也谨慎地问。
“肯定没人。”二愣脸上的憨厚之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冷静:“但我们还要搜找一番,以防贼人设下暗器机关。”
“奴婢这就叫人去搜找。”莲儿插了一句。
任也看向她:“切记,一定要叫可信的,不用太多,三五人便好。”
“是。”莲儿行礼后,匆匆离去。
二愣站在寝宫门口,右手按着身侧的名刀邀月,有些好奇地冲任也问:“殿下,你是如何发现有人进过寝宫的?”
“本王自有本王的方法。”任也若有所思,语气平淡地回了一句。
他系发丝的时候是背人的,二愣也并不知情。
任也之前在边境工作多年,也曾数次参加过卧底任务,他早都习惯了在危险的环境中生存,很多行为也都是下意识的。系发丝只是常规操作,他还总喜欢将手机保持彻底清空的状态,聊天,通话记录等等,全都是0,而且从不下载任何可以展现生活习惯的小程序。
当然,任也自己是不喜欢这种习惯的,他认为这是病,一种看谁都很脏的病,但这病却又数次救过他的命。
站在灯影绰绰的廊道内,任也开始“读取”朱子贵的记忆,他想找出这废物有没有在寝宫内藏什么重要物品。
仔细过了一遍,并没有想起什么重要信息。
不是偷东西,那有人进自己房间,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踏踏……
一阵脚步声传来,莲儿带着四名亲信太监返回。
“参见殿下。”四人恭敬行礼。
在朱子贵的记忆中,他身边就只有这群贴身小太监和婢女是可以信任的了,但这不是绝对的,他们依旧存在叛变的可能。
任也微微点头回应,冲着二愣使了个眼色。
“你们随我进来。”二愣手按邀月,带着四名太监一同进入了殿内。
寝宫正殿的门向内敞开,任也与莲儿只站在廊道内观察,不敢上前。
二愣带着四名行动利落的小太监,很仔细地分散着搜查,包括殿内死角,不易观察之处,全都里里外外地翻了一遍。甚至,就连数个茶壶,都用银针探了探毒,但并没有什么异常。
二愣站在殿中央,抬头看着房梁,心细如发地提醒道:“看一看落灰之处有没有印记,精细一点。”
“是。”
左侧的小太监擦了擦汗水,跪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顺着藏书架寻找痕迹。
床榻旁,一名眉清目秀,约摸着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太监,先是恭敬地脱掉鞋靴、外衫,这才小心翼翼地顺着足榻向上摸索。
这活其实最不好干,古人讲究尊卑有别,皇家规矩又十分森严,一旦在王爷的床榻上发现什么过于私人的物品,那弄不好脑袋就没了。毕竟这种最底层的下人,不是朝廷狗腿,也没什么靠山……
不论什么时候,“小卡拉米”活着都很难啊。
小太监胆战心惊,却又不敢不仔细,没多一会,额头上便渗出了汗水。
二愣自房梁上悄无声息地落地,走向任也禀告道:“殿下,这里没有贼人隐匿的痕迹,属下以为……!”
“嘭!”
就在此时,床榻上的小太监,刚刚掀开赤色的被褥,右脚掌不自觉地瞪踏了一下床围,发出闷响,引得众人纷纷看来。
“你这奴才笨手笨脚的……!”年长的太监回身呵斥。
“咦?”
小太监趴在床榻上的身体陡然一僵,双目好奇地看着被褥之下,见到有一条软绵绵,叫不出名字的肉虫,缓缓舒展开了蜷缩的虫体。
二愣猛然回头,身躯突然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杀气。
“刷!”
名刀邀月,从自制的皮鞘中被拔出,二愣大喊:“不要……!”
“噗!”
那床上的肉虫散发出一阵诡异的黑色光芒,如子弹一般冲起,竟直直地射进小太监的眉心。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完全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站在廊道内的任也,只见到黑光璀璨,小太监便仰面从床上摔了下来。
“啊!!!”
紧随其后,痛苦的惨嚎声响彻,那名小太监用双手捂着额头,身躯抽动,满地打滚:“那……那虫卵钻进了我脑壳之中……殿下,救……救我……!”
另外三名太监,率先反应了过来,他们没作多想,迈步就要赶过去。
“别动!”二愣冲入门内制止。
任也与莲儿紧随其后,前者瞠目结舌地看着小太监:“二愣,救他一下啊!”
“不能救,殿下莫要靠近!”二愣护在任也身前,浑身肌肉紧绷,单手握刀,双目盯着地上的小太监,似乎随时准备舍命一搏。
“啊!!救……救……!”
小太监捂着额头,身躯已扭曲变形,一边死命挣扎,一边发出尖锐的哀求声。
“好……好疼……噗!”
他猛然翻身,用四肢撑着地面,大吼时,口中竟然喷出了一道黑色的焰火。
这一幕彻底惊呆了任也。他站得虽远,但却能感受到那股黑色火焰的炙热,甚至石制的地面都泛起了青烟。
轰!
火光自天灵盖冲起,小太监的身影变得扭曲,短短不到两个呼吸间,就全身被黑焰笼罩,竟自内而外地燃烧了起来。
众人第一时间退至殿外,内心惊惧,双眼圆瞪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却帮不上任何忙。
大约十息后,黑焰渐弱,直至熄灭。
那原本生龙活虎,小心翼翼的太监,此刻只留下了一点点骨骼残骸,以及满殿飘荡的腥臭之味。
仅仅十几个呼吸间,他就被活活烧化了,烧没了。
任也呆愣地看着地上的人形痕迹,尸骨碎末,后脖颈嗖嗖冒着凉风。
在职时,他不知见过多少死尸,见过多少惨不忍睹的案发现场,与普通人相比,他的承受能力绝对是变态级的,但这一刻,他心里却只有后怕与胆寒!
如果不是他习惯性的在殿门上系了三根头发,那上床的必然是自己。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自问是没办法应对那条“肉虫”的……
眉清目秀的小太监,等于是替自己挡了必死的一刀。
任也只稍稍联想一下,便头皮发麻,双腿如灌铅一般。
“殿……殿下!”二愣使劲推着任也的肩膀,大声呼唤。
任也幽幽地回过神来,大脑恢复清明,近乎于本能地问道:“有人要杀我?”
二愣见主子竟然没被吓得尿裤子,心里也是很惊讶的。在他的印象中,朱子贵这时候应该已经情绪崩溃了。
“殿下稍后,我进去查看一番。”二愣回了一句,持刀再次入内。
他沿着燃烧痕迹绕了一圈,并用邀月的尖刃,划了一下地面上的碎物,最终目光定格,见到了一根烧成长条状的肉虫躯壳。
“殿下,我出生在南疆,曾见过不少诡异莫测之事。”二愣转身抱拳:“如果我猜测的没错,这条肉虫应该是南疆早已失传的一种蛊术,名为控魂蛊。”
任也最大的长处,就是强大的情绪控制。他虽然心里后怕,但却并不影响思考:“蛊?这种蛊有什么用?”
“控魂蛊一分为二,公蛊拘魂,母蛊提线。”二愣回忆了一下应道:“普通人如果被成功下蛊,那便会成为尸傀,被人彻底操控。如若没错的话,刚才那只肉虫便是公蛊。”
任也怔了一下,瞬间抓住事情的关键:“你的意思是,有人想通过下蛊操控我?!但为何那小太监沾了蛊虫后便自焚了?”
“每个人的三魂七魄都是独一无二的,蛊虫是专为殿下炼制而成的,那小徐子自然扛不住。”二愣如实禀告:“蛊虫只能用一次,宿主不对,便自焚了。”
任也沉默良久:“我若沾了此蛊,下场会如何?”
二愣微微抬头,嘴唇蠕动。
“如实说。”
“您会成为尸傀,魂魄被拘。蛊离之日,会与小徐子一般下场。”二愣低头答。
畜生啊!
任也在心中暗骂,究竟是何人如此歹毒?
这座星门内还有十名玩家,而自己初来乍到的第一夜,就差点被虫子钻了脑袋……两者之间有关联嘛?
踏踏……
廊道内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少刚刚听见小太监哀嚎的奴仆,正在向寝殿赶来。
任也闻言扭头,立即向莲儿吩咐道:“拦住那些人,就说小徐子伺候本王沐浴更衣时犯错,被我判了仗刑。快,今晚之事,不能外传。”
“是!”
莲儿回应一声,便匆匆离开。
二愣沉思半晌,弯腰冲任也询问:“殿下,王府内有控蛊之人,难以防患,我看您不能居住在寝宫了。”
任也目光锐利地看向他:“不,控蛊之人远没有内奸可怕。”
“嗯?”二愣怔住。
“寝宫在内院,距离王府各院的路程较远。”任也一字一顿地说道:“本王去王妃那里,只有一个时辰。你可曾想过,何人能如此从容地进入本王寝殿,又如此从容的下蛊后离开?时间来得及嘛?”
“您的意思是……?”
“有内奸,或者说……这控蛊之人,就在我身边。”任也近乎武断地说道。
……
怀王府,某院落,某厢房中。
“吱吱……!”
造型质朴的木盒中,一支肉虫不安地扭动着,发出悲鸣之声。
灯影下,一女子双眸圆瞪,见肉虫躯干上,先是浮现出一条黑线,后又突然断裂。
“?!”
女子不可置信地站起身。
“嘭!”
黑线断裂后,肉虫突然爆裂,化作粉末消散在半空中。
母蛊提线,并无剧毒。
但女人却呆若木鸡。
一道清冷的声音入耳,她脸色逐渐变得紫红。
下蛊失败,当前任务二结束,你将遭受到处罚。
温馨提示:尊敬的玩家,请珍惜每一次任务机会,多动脑子,多动脑子……
沪市,青辅监狱。
一间普通的办公室内,刺鼻的烟草味弥漫。
一位长相文静,穿着橘黄色囚服马甲的帅气青年,剔着个圆润饱满的大光头,正体态松弛地坐在椅子上。他的后背轻压着椅背,双脚交替地踩踏着地面,令椅子前后晃动,泛起吱嘎吱嘎的声响。
青年名叫任也,是这座监狱00848号犯人,平时在普通监区接受改造。
干净整洁的长桌对面,坐着一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右手夹着香烟,左手扣了扣眼屎:“你服刑有三年多了?”
“三年三个月零五天。”任也点头。
“哦,对了,我叫黄维。”胡子拉碴的中年穿着一件老旧的皮夹克,睡眼惺忪,声音低沉,整个人都充斥着一股精神萎靡的气质。
“吭~~”
“咳咳,tui!”
说完,黄维猛吸了一大口气,连续咳了数下后,口中才呕出一口黄痰。但他左右扫视却没有找到垃圾桶,最终一口吐在空空的烟盒里,并用手捏瘪了,扔在了桌面上。
任也双眼打量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却在猜想,这人是督查?心理矫治工作室的,还是驻检?
个人习惯如此粗鄙,看着都不像啊。
黄维用拇指和食指掐着香烟,狠狠吸了一口后问道:“还有多久出去?”
“算上减刑,两年八个月零二十五天。”
“嗯,后悔吗?”黄维像是聊着家常一样问道。
“呵呵。”任也笑了笑。
“还是年轻,太冲动了。”黄维不太礼貌地用手指了指任也:“看过你的履历,有点可惜了。”
“年轻才有机会犯错,蹲六年出去,我还是任也,没有改变什么。”任也一脸轻松的模样:“而且这里挺好的,室友都是手艺人,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我很欣慰。”
“呵呵。”黄维紫黑的脸颊上,也难得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三年多以前,刚刚从事边境反诈工作的任也,在押送嫌犯的过程中,因两名嫌犯企图暴力逃脱,被他开了七枪击毙,死在了境内。
而这个事儿发生的一周前,一位跟任也关系最好的同事,就是被这伙嫌犯在境外分尸活埋的,尸体到现在也只找到了两条手臂和躯干。
同事是家中独子,刚刚结婚没多久,牺牲的时候,老婆怀孕八个月……
同事死的地方在境外,取证困难,被击毙的两名主要嫌犯,可能落实的罪名就是诈骗和洗钱,上法庭的话……大概率是死不了。
单位力保任也,想了很多办法,但案件难点在于,他是足足开了七枪,两名嫌犯的脑袋都被打碎了。
最终,任也被判有期徒刑六年零十个月。
后悔吗?
其实表面轻松,甚至有点玩世不恭的任也,在心里也问过自己很多次。毕竟从原先受人敬畏的身份,转变成一个被社会抵触的杀人犯,过程多少是有点艰难的。
这不光是对别人,而是对自己尤其艰难。
从这一刻的处境来看,他无疑是后悔的。但人生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很多后悔的事儿,你重新选择一次,它还是会发生。
这让任也内心充满了无法对人诉说的矛盾感……
黄维在烟灰缸内按灭烟头,再次掏出一盒新烟,无缝连接地抽出一根点燃:“我是特殊单位的。”
“我能猜出来。”任也点头。
“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每一句话,你可能都难以消化,难以理解,甚至过于震惊和迷茫。”黄维夹着烟,眉头紧锁,一脸严肃:“但我相信,以你的履历,应该还不至于失态。”
任也有些疑惑:“震惊、迷茫?我听不懂。”
“我先给你讲两个故事吧。”
“会很久吗?我明天还要踩缝纫机挣工分呢。”任也调侃着回道。
黄维没有理会任也的反应,只仔细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1973年,再生人事件。南方有一户姓姜的人家,家里的男孩三岁多,化名小姜。有一天,这个三岁的小孩,突然跟自己的父母说……其实,我不是你们的儿子,而是儋州一户人家的儿子。十多年前,我因械斗死亡,然后就转世来你们家了。现在,我想回去找从前的父母,想看看他们。姜的父母起初不信,误以为孩子是中邪了之类的,但耐不过孩子软磨硬泡,天天都在重复着讲自己前世的经历,所以,他们在孩子六岁的时候,带着他去了儋州。”
走近科学?
民间传闻?
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中年,应该不是手艺活做多了,就是哪个玄学单位的。
他想干什么?任心里升起疑问。
黄维的双眼看着腥红且无神,但实际上他在讲这个故事的时候,瞳孔是在注视着任也的微表情的,对方看精神病似的眼神,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去了儋州,姜氏夫妇在儿子的指引下,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一户人家,并且这小孩带的路没有出现过一次错误。到了这户人家,孩子认出了自己前世的父亲,但后者觉得他在扯淡,可……这孩子说出的每一处生活细节,竟都跟对方知道的一模一样,丝毫不差。”黄维讲得非常认真,表情也很严肃。
任也听到这里:“啊,然后呢。”
“然后是第二个故事。”黄维很有讲故事的天赋,声音也充满了磁性:“1995年1月份,某驻扎在南极的科考站,发现天空中出现了巨量的雾气云团。奇怪的是,当时是有强风的,但雾气云团却在天空中一动不动,完全没有飘散征兆,而且从外形上来看迷雾很像是一个圆形的门。为了测试,他们将带有精密仪器的气球拴着绳子,升入了“雾气门”中做测试。到了规定时间后,他们又将气球拽下……但却发现仪器上显示的时间,变成了1965年的某时某刻。起初,他们以为是仪器出了故障,所以更换了许多相同的设备,做重复性测试……但得到的结果是相同的,所有仪器上的时间都变成了1965年,且时间分毫不差。”
任也眉头紧锁,思考了一下回道:“我好像刷到过这个新闻……!”
“新闻没有告诉你的是,数年后,这个迷雾再次出现了,有三个人消失了,至今没有找到。”黄维面色严肃地打断道。
呆愣良久后,任也忍不住问:“没了?”
“啊,没了啊。”黄维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
“不是,我没弄懂,你跟我讲这两个故事是什么意思?”任也不解。
话音落,室内安静,落针可闻。
黄维双眼直视任也:“我就是想告诉你,人对于这个世界,乃至整个宇宙了解得太少。这个世界可能每时每刻,都在有诡异的事情发生。”
任也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并在心里分析了一下。
一位能在半夜11点多接见自己的人,一位能让这里的工作人员不陪同且给予足够私密谈话空间的人,应该不至于讲两个玄学故事来愚弄自己。
“有一个机会,你可以离开这里。”黄维平静地说着:“代价是……可能会死。”
椅子摩擦地面的酸牙声消逝,任也端坐,挑眉反问:“会死?”
“准确地说,这不是一次要求,或者是一次戴罪立功,而是一次请求。”黄维认真地解释着。
“呵呵,那是谁在请求我呢?”任也笑着问。
“在签署一系列材料之前,我没办法跟你说太多。”黄维停顿一下,突然升华了这次谈话:“至于是谁请求你,也不好说。普罗大众?领导?同僚?也包括我吧……总之,我们的民族正在经历一些事情,艰难的事情。”
话到这里,任也不再提问,黄维也专心抽烟,给予对方足够的思考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任也突然抬头:“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黄维稍稍一怔,眼神有些费解。
“我还有两年八个月零二十五天就出去了。”任也精准地重复着。
黄维秒懂对方的意思:“我说了,这不是一次戴罪立功。”
“我知道。”任也缓缓点头:“来这里三年多,我妹妹和老爹,一个月来看我一次。我有家人,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可能比我更加煎熬,也都在等着我回去。”
“这次机会,如果成功的话,足以令你改变人生。”黄维四十度角抬头,似乎有些词穷:“一个……一个,你永远无法想象的绚丽人生。”
“你也说了,那是如果。”
安静,沉默。
“……好吧,我的工作结束了。”过了有一会,黄维突然起身在烟灰缸内按灭烟头,并果断喊道:“谈完了,可以带他回去了。”
片刻,走廊内传来喊声:“00848!”
任也近乎于本能地站起身,两手放在裤线上,身姿笔直地喊:“到!”
“出口等着,准备回监。”
“是。”任也喊。
黄维捡起桌上任也的档案,粗略地拍了拍腿上的烟灰,直奔门口走去。
任也转身摆臂,如军人一般走向另外一侧出口,然后抱头,弯腰,紧贴着墙壁蹲好。
这个姿势,他曾经不知道让多少嫌犯做过……
脚步声响,黄维迈步来到办公室正门口,他原本想直接离开,可从仪容镜中看见任也安静蹲下后,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突兀喊道:“任也!”
“啊?!”
任也保持着抱头蹲下的姿势,没抬头,只抬着眼睛看向了对方。
灯光下,黄维站在门口,突然双腿并拢,慢慢抬起了手臂,做出一个标准的敬礼姿势:“任警官,干得不错。”
任也懵了。
“那俩杂碎确实该死。”黄维一字一顿。
只一句话……那蹲着的人却瞬间眼圈泛红,心里坚不可摧的防线逐渐崩塌:“你……刚才叫我什么?”
“任警官啊。”
“啊,有点陌生。”任也点头,咧嘴一笑。
那应该是我第一次送父母礼物,他们很开心,亲戚们也夸我有出息。
可从此以后,我就像是沾上了毒榀一样,500,1000,3000……但凡只要兜里没钱了,我就想到去借网贷。以前不太想参与的各种聚会,不敢想的消费,也全都打开了。那段时间,我甚至变得开朗很多,还处了个对象……
很快,我的工资不够还了,只能拆东墙补西墙,不停地填窟窿。只短短半年,我发现自己连利息都还不起了,七八家的正规借贷平台上,我总共欠了十几万。
你问我,为什么不克制一点?草他妈的,我也想克制啊!
但花钱的感觉太爽了,太上瘾了!
钱这东西,能让人变得自信啊,能让人感觉自己受到了尊重啊!
而且网贷的门槛太低了,动动手指,填个身份信息就能借,它太方便了,太人性化了。
这真的比毒榀还让人上瘾,让那些越穷的人越上瘾!
后来的事,就变得简单了。催款电话无处不在,我辞职了,开始跟着几个小混混偷东西。最开始我是想把钱还上,后来发现利息太高了,而且催款方还找到了我家里……
这还还他麻痹,彻底摆烂算了!
再后来,我进了两次监狱,也认识了更多的社会边缘人士,胆子越来越大,也在邪道上越走越远。
父母去世的时候,我没赶上,那段时间身上背着事儿,不敢回家。
这是我一辈子中,最遗憾,最愧疚的事儿。
时至今日,走到现在这一步,其实我也没太后悔过,也懒得去怨那些正规的网贷平台。借钱这事,也没人逼我,就是我自卑,我穷还想装B,我自制力太差……
只不过,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
我们一直在打击毒榀犯罪,成果也非常不错。
但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比毒榀还令人上瘾的网贷,却可以铺天盖地的做广告,让你想躲都躲不开呢?!
他们的‘正规’二字,究竟又是谁给的呢?
我踏马想不通啊……
你能想得通嘛?
35岁时,我很偶然地接触到了星门,并成为了一名玩家。
我发现这个世界远非自己理解得那么浅显,在星门之中,众生平等,人人都有成‘神’的机会。
虽然你可能会为此付出生命,但这份公平,是现实世界中永远也找不到的……
感谢老天爷,给了我这次机会。我会牢牢抓住,争取活出个人样,争取……成为人上人!
如果真能成神的话,我……我希望能再见见父母吧……有点想他们……
好吧,我是李彪。
我准备了三个月,参加了两次拥有死亡机制的前置任务,很幸运地得到了清凉府的入门信物,并且为此放弃了两个奖励丰厚的星门……
我原本准备在这里大展拳脚,没成想开局就被砍了。
我很忧伤……
如果这次老天爷能让我脱困,我一定弄死怀王,他真的太傻B了,为什么就不来问问我??!”
……
沪市。
莲湖路88号,客房内。
明亮的光芒闪烁,扭曲的星门浮现,任也从半空中掉在了床上。
“妈的……终于回来了……!”疲惫至极的任也,在看见周遭熟悉的环境后,精神彻底放松,双眼一闭,秒睡了。
前楼内,坐在办公室吃着零食,刷着网剧的大长腿美女,陡然间身体僵硬了一下。
“刷!”
她猛然站起,立即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红……红眼狂战!你还打个毛的游戏呀,七枪战神回来了。对,我感知到了。”
监狱幽暗的走廊内,黄维一边快步而行,一边拿着电话,满脸困倦地问道:“按照任也出事前的级别算,他的全额抚恤金有多少?”
“任也同意了?”电话内响起一名男子的声音。
“对,他同意了。”
“……”男子稍稍沉默:“他原单位的赔偿标准是,上一年人均可支配收入的20倍+本人级别相对应的40个月工资,有个人荣誉的还会追加。粗略算一下,大概一百多万吧。”
“你现在就做材料,数字要精确,明早我去申请。”黄维不容置疑地命令道:“他进去之前,这笔钱就要批下来。”
“这是他的提的条件?”
“不,他还没提,我只是单纯想给。不管他能不能成功都给。”黄维很性情地回。
“好吧,我来做材料。”男子立即应允:“不过头儿,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他进门的?”
黄维嘴角挂着微笑,语气却很淡地回应着:“呵,人格魅力而已。”
……
次日中午,任也刚刚踩完缝纫机,就被工作人员带离了监区,并上了一辆普通的商务车。在这个过程中,他竟然没有签署任何书面文件,甚至连离监手续都没办。
这从法律意义上来讲,他本人是还在青辅监狱服刑,社会上根本没有他这个人。
由此看来,黄维以及他背后的部门确实很牛逼……
商务车上除了老黄外,还有一位年轻的女司机,大概二十岁左右的模样,容貌秀丽,双眸灵动,即使整个人坐在正驾驶上,也掩盖不住那一双堪比超模的大长腿。
她至少得有1.72左右的身高,穿着正装,衬衫领口微微张开,让那足以放在桌面上的鼓胀胸脯,看着更具冲击力。
这位姑娘左手很自然地搭在方向盘上,右手拿着电话,点开了一个群聊中的语音。
“念念,听说你们那边从监狱中发现了一个潜力股,叫任也,有这事儿吗?”
“对,我也听说了,什么情况啊?现在都从监狱里发展下线了,你们也太没下限了吧?”
“我听说那个人也是杀人犯,这种人都能吸收嘛?离谱啊!”
“那小子的职业确定了嘛?”
大长腿听着群内七嘴八舌的留言,故意清了清嗓子,略有些夹夹地说道:“哪有了啦,这都是谣言呢,不靠谱。别艾特我了,我在备训等开门呢。”
说完,大长腿将手机顺势塞到了狭窄的裤兜内。
任也听到刚才的群聊对话中有人提到自己,目光很疑惑地看向了黄维。
“都是一群小卡拉米,不用理会。”黄维含糊带过,坐在副驾驶上吩咐道:“念念,开车吧。”
这话回得很含糊,也让任也心里更加疑惑。这自己还等没出来呢,外面怎么就有人在讨论他?好像还对他有所了解,而且大长腿为什么要撒谎呢?
任也心里怀揣着疑惑,见商务车驶离了监狱停车场,街道上的景象匆匆而过。
天气不错,晴空万里,暖暖的阳光照射在皮肤上,让他显得更加白皙,甚至有些透明。
许久未见高墙外的阳光了,这充满自由的味道啊。
……
莲湖路88号,一栋二层小楼内。
“你们聊,我工作去了。”大长腿念念跟二人打了个招呼后,就消失在了大厅。
任也打量着四周,见到这个所谓的特殊单位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甚至连门岗都没有:“你们这里很冷清啊。”
黄维神秘一笑:“他们应该是都去观察某种神奇事物了。”
任也点了点头,迈步跟了上去。
二人顺着大厅楼梯,步行来到了B2层,这层的装修和陈设依旧平平无奇,看着就跟普通的体制部门差不多,甚至还更为老旧。
片刻,他们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口,任也一打眼就看见了墙壁上悬挂的铭牌,上面写着“红眼狂战”四个字。
这是黄维的花名?好鸡儿中二啊,是那位996福报的风格嘛?
黄维刷卡进入,回头招呼了一声任也:“进来啊。”
“哦。”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带上了房门。
“坐。”
黄维习惯性地抠了抠鼻屎,体态慵懒地倒了两杯水。
任也观察了一下房间,弯腰坐在了办公桌旁的椅子上,没有说话。
“我必须诚实地告诉你,在谈话开启之前,你还有反悔的机会。离开这栋楼,去门口打个出租车,回到监狱后,你依旧能愉快地踩缝纫机。”老黄将水杯放在任也面前,弯腰坐在了他对面:“可谈话一旦开启,你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呵。”
任也嗤之以鼻,表现得完全不像个有觉悟的反诈分子。
“好吧。”黄维面色变得严肃,伸手冲着任也说道:“我再次正式地介绍一下自己。黄维,星门玩家,二阶星使,阶段称谓:血瞳僧,战士系传承的拥有者。”
“什么意思?玩家?星使?不是,你在说什么……”
不等任也说完,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黄维,还保持着伸出右手的姿势,但他双眼凝视任也时……却发生了巨变。
“刷!”
顷刻间,他的双瞳突然变得血红,还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宛若冤死的恶鬼一般在流着血泪。
最主要的是,黄维脸颊的线条在这一刻也变得立体,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莫名的肃杀气,那恐怖的压迫感,让任也本能向后一躲,整个后背都死死地贴在了椅背上。
他……他的眼睛怎么回事儿?卧槽,是看见隔壁老王进自己卧室了吗?
虽然任也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建设,他知道自己面对的人或组织,可能会是那种颠覆自己三观的;自己即将要掺和的事件,可能也是充满惊悚和诡异的……但当这一刻来临时,他还是懵逼了,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两下。
“我说过,从你点头的那一刻开始,命运的齿轮就会转动,你有机会拥抱一个无比绚丽的人生。”黄维依旧抬着手。
任也额头冒汗,非常敷衍的跟黄维握了一下手:“……你……你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黄维很满意任也的反应,也觉得自己刚才很突兀的装逼是合理的。这小子不是普通人,心理素质强悍,想要让他瞬间崩塌自己的思维,就要从感官上给予一定震撼。
稍稍等任也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老黄才声音充满磁性地说道:“世间有星门,入者皆成神。”
“这是流传在星门玩家中间的一句话,它也很好理解。简单来讲,在我们熟知的世界,哦不,应该说在整个宇宙中,存在着许多空间碎片,它们如星星一般散落,普通人无法窥见。星痕之门的内部,有的广阔无垠,探索不到边界;有的非常狭小,或只有一座坟墓的规模,但它们都蕴藏着无数种族文明留下的神异传承。”
“被随机邀请进入星痕之门的人——我们称之为玩家。他们在进入星门后,需要完成诸多的诡异任务,成功通关后,就会得到堪比神明的传承能力,或是神异道具等等。”
到这里,黄维很耐心地提问:“我说的,你能理解吗?”
任也目瞪口呆,强行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才试着总结道:“诸天万界?无限流的副本世界?”
“我不看网文,那很低俗。”黄维怔了一下:“但我听过这两个词,二者确实有相似之处,也有本质不同。”
“你的红眼病,就是进了这个门后得的?”
“纠正一下,我不是红眼病。”黄维强调道:“我是一名帅气的战士。”
“……!”任也观察了一下黄维的眼屎,默默地点了点头。
“简单来讲,星门那些堪比神明的传承能力,大致分为两种。一种叫有序传承,晋升途径完整,就像是拥有了一个一对一的师傅;另一种叫无序传承,晋升途径相对杂乱,每一次提升,都需要个人天赋和悟性。综合比较,无序传承者所表现出的个人能力,在初期是相对较弱的。”黄维说到这里,故意放慢了语速:“简而言之,越特殊的有序传承,价值越高,也越稀有。除此之外,两者最大的不同之处是……有序传承者会得到对应的星痕之门认可,并与其彻底绑定。”
“与其绑定是什么意思?”任也好奇地问。
“就是说……当你得到有序传承的星门认可后,这个门就归你个人所有了,而且你会有一名专属门灵,会拥有随时打开或关闭它的权限。甚至随着等阶的提升,你可以改变其内部世界的规则,成为那片世界的主宰。”黄维简洁明了地回应。
呆愣,错愕,沉默许久后,任也才急迫地总结道:“假设!我是说假设哈,一个星门有地球那么大,那我得到它的认可后,这个地球就是我的了呗?!我甚至可以请一堆收服务费的小姐姐进入,过着每天压榨腰子的生活,还不违法?”
“理论上是这样的。”黄维点头。
任也瞬间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果然是绚丽多彩的人生啊……”
“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用一句话总结一下。”黄维用拷问的目光看着他。
任也皱了皱眉,仔细组织了一下语言后说道:“宇宙中有无数碎片空间,进入者,在完成任务后会得到超能力传承。传承分两种:有序和无序,前者更强,并且越稀有越强。”
“很好,我们现在谈请你来的目的。”
黄维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背手走在室内:“一个月前,我们的一位玩家在结束星门任务后,却发现自己得到了另外一座星门的入场资格,并且可以邀请额外三名玩家一同进入。”
“连续任务?”任也不确定似的问道。
“聪明!”黄维眼神明亮地看着他:“也就是说,这位玩家之前经历的任务都只是铺垫,最终的特殊奖励,其实就是这个星门的入场资格。一个独立的星门,在为另一个星门的任务做铺垫,这种状况极少发生。所以我们推断,这座需要入场资格的星门位格很高,里面存在的传承体系,可能是极—其—稀—有的!”
最后半句话,黄维的语气很重,他很显然是在提醒任也,这个入场资格的重要性。
“对于一个地区,一个民族而言,任何稀有的资源都必须要争取。”黄维是个三观很正的红粉,思想觉悟很高:“所以,我帮他挑选了三名非常精锐的玩家,一同进入了这座星痕之门。”
“被挑选的三个人,给补偿了吗?”任也非常现实地问道。
“当然。”黄维郑重点头:“可是……!”
“可是什么?”任也追问。
“这四个人进入星门后,就彻底失联了。”黄维背手看着他:“整整二十多天都没有消息……!”
任也听到这话,心里没来由的紧张了起来。
黄维停下脚步,双眼难掩哀伤地看向任也:“直到三天前,才有一名玩家带着一件道具返回,而这个道具竟然是开启最终星门的信物。”
“连续任务还没结束?然……然后呢?另外三个人呢?”任也追问。
“出来的这个人……没说。”黄维双眼通红地低下了头。
“没说?什么意思?!”
黄维叹息一声,满脸都是心疼的表情:“出来的这个人,浑身溃烂,双眼无神,直接倒在了星门前。我们第一时间进行了救治,但医生诊断……他三天前就死了。”
“什么?!”任也不可置信地站起身:“你……你的意思是,一具死了三天的尸体,带着一个道具出来了?”
“对。”黄维点头:“我们推测那三个人也死了,死在了星门里,所以……我们才找到了你。”
“找……找到了我?”任也结巴地问道:“为什么?一个死了四个人的连续任务,为什么最后会找到我?难道是因为我缝纫机踩得比较好?”
黄维强行摒弃悲伤的情绪,抬头看向任也时,同样流露出费解的神色。
任也被盯得有些发毛:“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你将看到的东西,可能过于诡异。”黄维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任也原本没什么感觉,可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密码,7933—2。”黄维很突兀地喊了一声。
“核对成功~”
一个电子音响彻。
“哗啦!”
书架上中部,一个暗格板缓缓升起,露出了里面徐徐敞开的保险柜。
任也皱眉望去,见到保险柜中央摆放着一个毛笔架,架上横放着一根造型古朴,材质似乎很稀有的毛笔。
“这根毛笔就是最后那个兄弟带出来的道具。走过去,拿起它。”黄维背手吩咐了一句。
任也仔细斟酌了一下,还是按照对方的吩咐,迈步走到书架旁,缓缓拿起了那根笔。
入手冰凉,质感不错,笔杆微微反光,一看就不是俗物,至少是文物一级的。
“笔杆上有字,能看到吗?”黄维连续后退数步,整个人已经站在了门口,并顺手关了灯。
任也仔细观察了一下笔杆,发现确实有两行金色的小字泛着荧光:“能看见。”
“你站在办公桌内,对着空旷的地方临摹这两行小字,并轻念出来。”
“就干巴巴的念啊?没有点BGM什么的嘛?这两行字写得有点尴尬啊。”任也用故作轻松的语气,来释放心中的紧张:“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黄维看着他,没有回应。
“呼~!”
任也长长地出了口气,努力调整心中紧张的情绪,迈步来到了办公室中央,抬臂,握笔。
他真的猜不出来一会将要发生什么,整条手臂都在颤抖。
来都来了,不管了。
任也目视前方,手臂开始挥动临摹,笔尖缓慢划过空气。
“提笔挥毫千秋业,我自登台绘山河!”
言毕,笔停。
“波~!”
骤然间,气流震荡,一点璀璨的星光乍现,瞬间如白纸泼墨一般,竖着在室内铺开。
短短几秒钟,一个扭曲且不规则的“黑洞”出现。它像是一扇门,呈椭圆形,约有一人多高,四周边缘有七彩的星光闪烁,极为刺眼。
任也瞠目结舌地看着突兀出现的“黑洞”通道,头皮发麻,右手不自觉地紧攥着笔杆,根本不敢妄动。
他双眼圆瞪,宛若在凝视着深渊,……根本猜不出自己走进去后,会看到什么。
“这就是星痕之门,一步入内,改变人生。”黄维站在漆黑的门口,轻声提醒了一句。
“但为什么……?”任也猛然看向他,还想提问。
就在这一刻,宛若深渊一样的通道内,却传来了幽幽的呼唤声。
“癸巳年!”
“壬戌月!”
“戊申日!”
“壬戌时!”
“天赦入命——任也!”
“请君入门!!!”
嗯?什么意思?!任也听着呼唤声,突然感觉有点熟悉,细细一想后,瞬间头皮发麻。
这……这踏马不是……我的出生年月,生辰八字嘛?是谁呼唤我?
任也听着空灵的喊声,大脑轰的一声,浑身如触电般僵硬。
“没人知道它为什么会呼唤你,但这就是我们请你来的原因。”
黄维的声音响起。
一阵清凉感自二愣的小腹涌起,传遍全身,直顶天灵盖。
内心对柳玲儿的欲火,执念,顷刻间便被压了下去,消散无踪。
黑漆漆的长廊下,二愣的大脑逐渐恢复清明,双眼重新聚焦。
他看见莲儿右手攥着一块发光的道符,紧贴于自己小腹,俏脸很是冷峻。
“我……我……怎么了?”二愣回过神来,猛然抓住莲儿的双臂:“那……那女贼人竟然破了我的童身?!”
“脏东西,滚开!”莲儿非常嫌弃,回身抽出双臂,立于任也身侧。
“啊?!”
二愣表情痛苦地抓住头发,脑中记忆狂涌,瞬间就将这两日的所作所为又重新过了一遍。
痛苦,悔恨,羞耻,还有被柳玲儿强爆后的屈辱……
“苍天啊,我都干了些什么?!”
二愣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当场泪如泉涌:“殿下,你杀了我吧……属下对不起你,没能顶住那妖女的诱惑。我撒谎了,昨日在春香园,她就不会轻功,是直接把我迷惑了,拖进了小树林……!”
三步远,任也瞧着二愣,脸色凝重地问:“她有同谋嘛?你今日与对方见面了嘛?她手里有什么法器?傍晚在寝宫时,你真的布置了机关嘛?!”
“呜呜……!”
二愣是真的崩溃大哭,双眼流出孩童一般的悔恨泪水,想也没想地回道:“属下不知道她有没有同谋,但与我接触时,她就是独自一人。从昨夜春香园开始,我就像是鬼迷心窍了一般,一心……只想和她……那个。今日下午,我用去亲卫营的借口,私下与她见了一面,将密室之中的情况……都……都透露给了她。她下密室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画卷,不知是不是法器。傍晚在寝宫的时候,我确实布置了暗器机关,但那都是……为了以防计划失败,用来对付您的。”
“无耻小人,色中饿鬼!”莲儿听到这话,表情凶巴巴地骂道。
任也接连问出的几个问题,都是他暗中派人观察到的事情,对方并不知晓。二愣回答得也很快,且都没有撒谎,这可以证明……他已经脱离了舔狗状态。
来不及多哔哔了,任也瞧着二愣,迈步上前宽慰:“即便换成我,也不见得就一定不进小树林。我问了王妃,你很可能是中了魅惑之术……起来,我有要事吩咐你。”
“哼,即便殿下真与那女人进了小树林,也定能识破对方的诡计。”莲儿极其双标地补充了一句。
二愣欣喜地抬头,鼓起勇气道:“殿……殿下还能信我?”
“偌大的王府,除了你与莲儿外,我又能信谁呢?”任也双眼盯着对方:“殿门口,我留了十二名太监,你速去带着他们把守,在我事成之前,不能放任何一人进来。”
“属下即便是死,也不会放一人进来。”二愣咬着钢牙,脸色郑重地回道。
“快去。”
二愣起身,表情憨直且倔强地擦了擦泪水,迈着大步就冲向了殿门。
任也从莲儿手中接过那枚道符,再次挂于脖颈上:“叫人,我们去密室门口……。”
这枚道符名为“静心”,有提神醒脑,驱邪避祸,破除一切鬼魅之物的功效,是王妃所赠之物。原本她是为了让任也在天赦之气锐减,阳魄羸弱时,不会沾染上脏东西,可未曾想却先用在了二愣身上……
……
三十息前。
柳玲儿右手抬着造型古朴的烛灯,娇躯半蹲在密室的铁门前,正在细细观察门板上的纹路……
她似乎对这扇铁门很感兴趣,竟试着用左手去抠动锈迹。
“啪!”
就在这时,柳玲儿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心悸,她立即调动意念去感知,却发现二愣与自己的微妙联系消失了。
嗯,老娘的舔狗呢?
跑了?死了?
骤然间,柳玲儿头皮发麻,起身跑向了密室出口方向。
“吱嘎嘎……嘭!”
一阵酸牙的声响泛起,紧跟着有硬物相撞,这是密道门闭合的声音。
柳玲儿稍稍一怔,立即停住脚步,没有贸然冲出去,而是向四周看去……
密室被昏暗的灯火笼罩,置物架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物品,她黛眉紧皱,随便从架上取下了一宗案卷翻开。
空白的!
案卷中什么内容都没有。
“刷!”
紧跟着她拿起第二个,第三个案卷摊开,里面依旧是空白的。
完了,
我被反设套了!
只一瞬间,柳玲儿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但她的脸颊上,却没有一丝慌乱的神色。
这女人没受过高等教育,也没有什么专业技能,但混迹社会近二十年,她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儿没经历过?
吸食药丸的、混社会的、变态的、癖好特殊的老板、警察、高官……进过看守所,也带人去过不能说的地方。
这些经历都是普通人不具备的。更何况,她已经成为星门玩家数年,诡异之事也并不少见。
所以,这一刻她反而很清醒,心没慌,思维也没变形。
怎么办?
那废物怀王绝对换人了,一定有玩家在跟自己较劲,并且他既然敢出手,就有一定把握。
外面肯定布置好了全套,那光凭自己的能力,恐怕很难脱身。
只能求援了,而且要果断。
可是该怎么求援呢?
柳玲儿稍作思考,立马拽下腰间的一枚椭圆形令牌。这东西叫碟令,是朝廷阵营的专属道具,具有隔空传音的神异能力。
不犹豫了!
柳玲儿立即投入意念呼唤,碟令闪烁起微弱的光芒。
“我是朝廷阵营的玩家,我叫柳玲儿,身份牌是歌姬,隶属于丽苑。”她口齿清晰,声音冷静地冲着碟令呼喊:“我在怀王府静心殿发现了一间密室,这里的信息量非常大,并且我已经拿到了重要道具——《前朝公主墓的建造图录》,这东西与天赦入命之人有关,后续一定用得到。同阵营的,你们帮不帮我,自己看着办。”
这是一条群发“信息”,朝廷阵营的玩家都会收到,并且柳玲儿没有花里胡哨地隐藏自己的身份,而是第一时间挑明,以示诚意。
碟令闪烁着微光,安静了大概能有不到三息的时间,便传来了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反问之声:“我是朝廷阵营的玩家,你就叫我‘小战狼’吧。我问你,你要我们怎么帮你?”
“我被怀王反设套堵在密室里了,我出不去了。”柳玲儿回。
一问一答后,碟令彻底安静了下来。
柳玲儿稍稍等了一下,便急迫地再次传声:“重要道具拿不到,阵营任务失败,大家都得死!”
“我先不去,我再看看。”小战狼只拒绝一句,就没了反应。
良久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如果你没有拿到前朝公主墓的建造图录,你会死得很惨,非常惨。”
这是徐老道的声音,充斥着冷漠和狠辣,不过柳玲儿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自己还能抢救。
朝廷阵营的玩家虽然只有一个小战狼回话,但其他人肯定也收到消息了,他们没反应,不代表会没动作。
“我时间不多了,要想赢,得尽快!”柳玲儿没再废话,只扔下一句后,便收好碟令,准备拼命。
静心殿。
任也带着莲儿,以及一群战五渣的小太监,手持各种弓弩,暗器,已经将密室入口团团包围。
“准备干!”
任也撸起袖子,双眼猩红,脸色蜡黄地低吼了一声。
……
寅时,夜星闪烁,凉风如刀。
怀王府,静心殿正门。
二愣已经彻底“醒”过来了,且内心非常愧疚。他与朱子贵年岁相仿,二人自幼一块长大,平日里欺男霸女,寻欢作乐,那都是形影不离的。
老怀王在时,更是拿二愣当儿子的入幕之将培养……
唉,幸好殿下手里有那道符,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二愣心里忐忑,也非常后怕。他带着十二名小太监立于台阶之上,目光更加谨慎地看着周遭情况。
不过,他有点搞不懂任也的想法。自己明明说了,那柳玲儿没有同谋之人,他竟然还让自己守在这里。
这不是白白浪费人才吗?唉,恐怕殿下的智慧,又回到从前水平了吧……
其实二愣不知的是,任也进了星门后,便接到了直白的提示,这个剧本中分别有三个阵营。如果柳玲儿是玩家的话,这入门时长已经快过去三天了,对方可能早都找到了队友,所以他才令二愣在这里守着,有备无患。
“你们竖起耳朵,如若殿内有动静……!”
挑灯下,二愣正要冲着小太监们交代几句时,突然双耳抖动,脸色一僵:“有马蹄声,是战马!”
“哪里有声音?!”一名小太监紧张地环顾了一圈四周,面露疑惑地问道。
二愣转身,抬头看向静心殿的大院外,一脸凝重:“来人了,很多……!”
“洪侍卫……我……我并未听到声响啊。”
“是的,周围静谧……。”
踏踏~~~
突兀间,马蹄声急,静心殿正院门前的两条大路狠狠震颤了起来,一股肃杀之气迅速蔓延。
“青州卫前来护驾,闲杂人等速度退去!”
青字旌旗在院墙外闪过,呵斥之声不断响起,原本守在这里的亲卫营兵丁,见到上百名甲士,骑着高头大马,卷起尘土,匆匆在眼前掠过。
“吁!”
马蹄声停,一位身材高大,腰悬钢刀,身披银甲的将军从战马上跳了下来。他疾步如风地来到殿门口,一脚便将沉重的红漆大门踢开。
此人叫钟奎山,是清凉府的青州卫指挥使,跟随老怀王十几年,但却最终倒向皇权,倒向了朝廷。
一步跨入院门,钟奎山仰着脖颈喊道:“我接到密报,有人夜闯静心殿,意图谋害怀王,闲杂人等速速退去,我带兵入殿护驾。”
喊声响彻,青州卫的百名兵丁,在钟奎山身后拔出钢刀,队列整齐地向前迈了三步。
百人拔刀,杀气蔓延,强大的压迫感如无形海浪一般涌上高台,那些站在二愣身后的小太监,顷刻间双腿发抖,身体筛糠。
“刷刷……!”
话音刚落,四周高墙之上泛起了轻跃之声,四十余名身着黑袍,腰挂蟒刀,头戴银冠的男子,如鬼魅一般出现,立于墙头,一动不动。
“呵呵,巧了,我也收到密报,得知今夜有贼人潜入静心殿。”
一位身着银色长袍,胸前绣有两条巨蟒的阴柔男子,双脚点于影壁之上,半浮空而立,目光桀骜:“本指挥使也来凑凑热闹。”
此人是怀王府密探营的指挥使——吴阿四。
墙头上那些黑袍人,都是其麾下的鹰犬探子。
高台上,小太监们见密探营的人出现后,都非常从心的集体侧移数步,果断让开了入殿之路。
殿门口,此刻只剩下二愣一人而立。
谁都不是蠢逼,这种情况也谈不上什么不忠,大家都只是不想死罢了。
青州卫,密探营,那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衙门啊!
踏踏……
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彻,静心殿院外人头马面涌动,一群穿着官袍的人,乌泱泱地冲了进来。
领头之人——正是朝廷的头号狗腿,长史李彦。
他身边还跟着一群清凉府的官员,以及本地衙门的兵丁,大概也有百余人。
鬼知道这群住在山下的官员们,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召集到了这么多衙门兵丁,并且还能这么快赶到王府的。
不过,文化人用词就礼貌多了,长史李彦上前,与钟奎山并肩说道:“我听闻王府内来了贼人,此事恐与南疆奸细有关。洪侍卫速速退去,这里由我们处理……。”
“滚!”粗鄙的武夫就没那么多花花肠子,钟奎山咒骂了一句后,根本无视二愣的存在,迈步就要进殿。
身后,百名青州卫,持刀跟随。
衙门的人,密探营的人,见青州卫抢着先动,也都猴急了起来。
“刷刷……!”
密探营的鹰犬们从高墙上跃下,按着蟒刀向殿内围聚;周遭的衙门官员、兵丁,也都小跑着要冲进殿内。
逼宫!
又一次的逼宫,只不过这次他们是带着刀枪来的。
冷风拂面,二愣站在高台之上,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完全干涸。他缓缓抬起手臂,撕拉一声拽下衣衫一角,动作很慢地系在脸上,蒙住了双眼。
柳玲儿的魅惑之术,起于双目,二愣被搞出后遗症了,所以才撕布蒙眼。
当双眼被蒙住的那一刻,他顷刻间心静如水,似乎连耳边的风声也消失了……
“踏踏!”
沉重的脚步声响,钟奎山意欲强闯静心殿。
二愣一动未动,话语简洁:“王爷命我守在此处,我便不能放一人进入。”
钟奎山愣了一下,也懒得与他废话:“你主子能不能熬过今夜都两说呢,滚开!”
静谧,安静,体态放松……
二愣如瞎子一般,动作笨拙地摸向腰间:“钟大人,我的刀很快,非要进去,你会死。”
一句话,高台之上,落针可闻。
钟奎山嘴角抽动地看了一眼二愣,竟然真的没再迈步,只立于五步远喊道:“他定与贼人有染,杀了!”
“踏踏……!”
蓄势而动的青州卫兵甲,霎时间涌上高台,集体持刀冲杀。
“刷!”
二愣双眼蒙布,手指碰触到邀月的那一瞬间便动了。
一道寒光,
一道虚影,
迎着百名兵甲向前。
五步远的钟奎山,只感觉一阵寒气扑面而来,他近乎于本能地拔出钢刀,动作极快。
“铛~!”
刀锋碰撞,如铃音般响起。
“咔……咔嚓……!”
一柄寒光四色的钢刀,节节断裂,崩碎,落于地面。
钟奎山站在台阶之上,目光愕然……
片刻后,他脖颈僵硬地低头一看,自己胸前的银甲碎裂,整个胸膛被剖开,正涌着滚烫的鲜血……
身后,二愣右手按着重新入鞘的名刀邀月,身体如青松一般笔直。
一刀破甲,血流皇家高台而不止。
“咕咚!”
钟奎山仰面而倒,身躯抽搐数下后,便气绝而亡。
“我是怀王侍卫!”
“我别无他长,只是刀很快!上前一步,会死!”
尸体尚且温热,冷声炸响于众人双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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