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夏听雨黄大勇的其他类型小说《朱雀司神捕是朵黑心莲夏听雨黄大勇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宁若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翌日,百花巷巷口围满了人,却没有一个敢走进去看。巷子两侧的墙上和地面上还残留着大量血迹和碎肉,三具尸体歪七扭八地倒在巷子的不同地方。距离巷口最近的是更夫老王,他半靠在墙上,垂着脑袋露出半截被啃食了一半的脖子,双腿翻转了半周,脚尖对着墙面,手臂折叠扭曲,看起来诡异而恐怖。再往里几米可以隐约看到只剩半张脸的尸体穿着跟老王一样的布衣,匍匐在地上已经没了人样。最里面的尸体干瘦得像一具干尸,五指成爪好像在抓什么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卖泡馍的老孙。黄大勇领着捕快和仵作匆匆赶来,他不耐烦地拨开人群,“让开让开!最近真是不知道惹了什么晦气,一个月不到接二连三地死人!忙死老子了!”人群让出一条缝,他走到巷口,往里一瞧,顿时胃里泛起一股酸水,转头就吐了出...
《朱雀司神捕是朵黑心莲夏听雨黄大勇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翌日,百花巷巷口围满了人,却没有一个敢走进去看。
巷子两侧的墙上和地面上还残留着大量血迹和碎肉,三具尸体歪七扭八地倒在巷子的不同地方。
距离巷口最近的是更夫老王,他半靠在墙上,垂着脑袋露出半截被啃食了一半的脖子,双腿翻转了半周,脚尖对着墙面,手臂折叠扭曲,看起来诡异而恐怖。
再往里几米可以隐约看到只剩半张脸的尸体穿着跟老王一样的布衣,匍匐在地上已经没了人样。
最里面的尸体干瘦得像一具干尸,五指成爪好像在抓什么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卖泡馍的老孙。
黄大勇领着捕快和仵作匆匆赶来,他不耐烦地拨开人群,“让开让开!最近真是不知道惹了什么晦气,一个月不到接二连三地死人!忙死老子了!”
人群让出一条缝,他走到巷口,往里一瞧,顿时胃里泛起一股酸水,转头就吐了出来。
黄大勇身后的捕快凑上前,看到巷子里的情景一个个也忍不住扶墙狂吐。
就连仵作也未曾见过如此诡异血腥的现场,他也很想吐,但是作为专业的仵作他只能强忍住不适,一步步走近老王的尸体。
尸体已经僵硬,血迹也已凝固,仵作正要检查老张身上的伤口,突然老张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露出一对充满黑色血丝的眼白,嘴里长长吐出一口白气。
“啊!!!!”仵作吓得尖叫着后退一步,惊恐地喊道:“诈尸了!诈尸了!”
黄大勇叉着腰,脸上的横肉抖了抖,拔出佩刀就冲了进去,“老子面前谁敢诈尸!”
老张的尸体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异样,仿佛刚才只是仵作的错觉。
“老吴啊,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黄大勇瞅了半天没发现什么不对,他拍了拍仵作的肩膀安慰道。
仵作深呼吸,心脏砰砰直跳久久不能平复,他敛神再次看向尸体,尸体的眼睛和嘴巴都已闭合,除了四肢扭曲得不正常之外,他确定这尸体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最近命案频发,难道真的是太过劳累出现了幻觉?
仵作带人将巷子里的三具尸体搬回义庄,准备晚些时候再解剖。
百花巷惨案很快传遍了整个洛西城,现场实在太过血腥恐怖,各种各样牛鬼蛇神的说法在百姓间流传开来。
有人说更夫日日走夜路难免会遇着鬼。
有人说赤阳关战场怨气太重,影响到了洛西。
有人说祁皇主动挑起战争,引发了天怒,这才招来了灾祸。
傍晚,黄大勇带着两个跟班来烟雨楼找夏听雨求助。
“女神捕啊,你可得帮帮我呀!”黄大勇一进门就大声嚷嚷着,一脸愁苦,对着夏听雨一通抱怨:“这大半个月没一天安生的,我是不是该去烧一烧高香?”
他大大咧咧地抓了抓头发,找了个座位坐下,支起左脚踩在凳子上,自顾自地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夏听雨坐在他对面,抓了把瓜子不紧不慢地磕了起来。
“我查的案子你们说结案就结案了。你们的案子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女神捕,那是张县令定的,我也没办法呀!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您可是京城来的神捕,有什么案子能难倒您呢?”黄大勇讪讪地笑道,讨好地给夏听雨倒了杯酒。
“洛西城这小地方,何时出过这么变态的凶杀案,您就帮帮小的吧!”
“少废话,说重点。”夏听雨敲了敲桌子正色道。
“是是是。百花巷的事你一定也听说了。那现场真是惨不忍睹。尸体仵作已经运回义庄等待解剖了。老王和老张为人忠厚老实,做了二十几年的更夫,从来没出过事。还有那卖泡馍的老孙,都是城东的老街坊了。我实在想不出来谁会跟他们有这样的深仇大恨。这案子真是无从查起啊。”
“确定是他杀?”
“那可不嘛,死那么惨,自杀哪做得到哦。周围的人际关系都排查过了,只有李婶跟老孙最近好像有过一次冲突,但是那次据说是老孙先招惹的李婶。”
黄大勇皱着眉,有些纠结地问:“要不我去把李婶抓起来?”
“......”夏听雨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李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年妇女,能一口气杀了三个男人?”
“呃呃呃,应该......不能吧......”黄大勇无力地瘫坐在座位上,“那还会是谁啊?”
“仵作的勘验结果出来了吗?”夏听雨问道。
“还没有。对了,发现尸体的时候老吴莫名其妙地说诈尸了,但是我进去一看尸体没什么异样。这案子到处都透着古怪。该不会真是鬼神作案吧?”
黄大勇说着说着打了个寒颤。
“这世上哪有鬼神。别自己吓自己了。”夏听雨炯炯有神地看着黄大勇,眼里重新聚起光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那装神弄鬼。”
洛西城官家的义庄分东西两房,东房主要用于储存各种尸体,西房用于仵作解剖研究。
此时义庄院内,仵作吴刚正蹲在门口烧纸。白天老张尸体睁眼的情景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为了安心解剖,他特地去寺庙里买了些安魂香,又去棺材铺买了不少纸钱。
“老张、老王、老孙呐,你们要报仇就去找凶手啊,别来找我啊......我只是做好本职工作而已,别再吓唬我啦......”
吴刚一边念叨着,一边把手里的纸钱放到火盆里烧。
纸钱在火盆里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黑灰色的灰烬散落在火盆四周,浓烟弥漫了大半个院子。
西房内,三具奇形怪状的尸体整齐地摆放在停尸床上。一阵阴风吹过,盖在尸体上的白布被掀开了一角,一只青灰色的手垂落下来,微不可见地动了一动。
吴刚烧完纸钱,净了手,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将脑海里的恐怖画面驱赶出去,然后背着解剖的工具包进了西房。
最左边这具尸体是老王的,他的半边脸都被撕咬得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吴刚仔细清理着老王的半边头颅,发现他嘴里竟有部分别人的喉骨。他忽然想到什么,连忙掀开一旁老张的裹尸布,老张脖颈破损,正好缺了一块喉骨。
难道是老王咬死了老张???吴刚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又去看了看老孙的尸体。
屋外的月光从门缝渗了进来,伴着一阵阴风,若有似无地拂过吴刚的耳后。
吴刚汗毛直立,握着小刀的手忍不住地颤抖,他越想越害怕,脚底像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
突然,三具尸体直挺挺地坐了起来!伴随着骨骼扭曲的咔嚓声,尸体倏地转头望向吴刚,眼眶齐齐留下两道血泪!
“啊啊啊啊啊——”
寂静的义庄传来吴刚撕心裂肺的尖叫。
有命案!
夏听雨猛地回过神来,干脆利落地起身,捞过一旁的浴巾裹住身体,快速擦干身上的水珠。
她刚准备换上衣服,一道黑影从窗户翻了进来,一脚踩在湿滑的地上险些摔倒,那人下意识地抓住离他最近的夏听雨,两人一起跌进了浴桶。
夏听雨从水里探出头,二话不说一记擒拿手抓向黑衣人,黑衣人不慌不忙见招拆招,几个回合后浴桶受不住两个人的打斗轰然解体化为一地的水花和木板残渣。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听雨试图去揭开黑衣人的面具,都被他巧妙地躲开了。
黑衣人身手极好,但他似乎并不想伤害她,只是不断地躲避和防御,伺机逃脱。
夏听雨武功不弱,两人你来我往,一时打得难解难分。
黑衣人不想再拖延下去,只见他低低说了声:“抱歉,得罪了。”随后反守为攻,一掌拍灭灯罩里的烛火,房间霎时陷入一片黑暗,而他的另一只手趁机解开了夏听雨的浴巾。
夏听雨惊呼一声,“流氓!”赶紧扯过一旁的床单裹住身体。
黑衣人抓住时机逃了出去。
夏听雨追到窗前,只见黑衣人翻身跃到屋顶,几个点地之后消失在夜色中。
她嗅了嗅指尖的迷踪香,冷笑一声,登徒子,晚点再来找你算账!
视线顺着窗户向下望去,她看到店小二跌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马厩。
夏听雨的心中忽然涌现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客栈里的不少住客都听到了小二的呼喊,纷纷下楼看热闹,小小的后院挤满了人,却没有一个敢靠近马厩。
夏听雨拨开人群,快步走到马厩前,只见草垛中掩藏着一个三尺见方的木箱,此时木箱已被小二打开,一具扭曲的男尸蜷缩在箱子中。
夏听雨正欲上前翻看尸体,却被匆匆赶来的洛西县捕头黄大勇拦住了。
“住手!你是什么人?竟敢随意翻动命案现场?来人,给我抓起来!”
几个捕快闻声伸手就要来抓夏听雨。
夏听雨回过头,后退一步拿出朱雀司的令牌,厉声喝道:“朱雀司赤衣卫在此,谁敢造次?”
捕快们被夏听雨的气势震慑到不敢上前,纷纷转头看向黄大勇。
黄大勇抽出他的佩刀,挑了挑眉,满脸不服地说:“什么养鸟司?老子没听过!天王老子来了洛西城也得听老子的!一个娘们你们怕什么,给我拿下!”
“你!朱雀司主掌侦查,可调天下捕快,你竟然不知道?你这捕头怎么当的?”夏听雨难以置信地问道。
黄大勇无所谓地抠了抠鼻子,“老子花了100两买的,怎么了?朱雀司干鸡毛的?一边待着去,别耽误老子破案!”
他一把推开夏听雨,随意地拨弄着箱子里的尸体,感叹道:“死得有点惨啊,脸被划成这样,亲妈来了估计都认不出来了吧。”
夏听雨跟着朱雀司的师兄师姐办案向来受到各处礼遇,碰到的官员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何时遇到过这样蛮横的人?但是她又不能真的跟人动手,只能退到一旁气得直咬牙,眼神却一刻不离那具尸体。
男尸浑身上下有数百道伤痕,脸上更是面无全非,只是伤口细而深,看着十分瘆人,但流血量却不多。
凶手对力量的控制简直出神入化,武学造诣深不可测。
黄大勇指挥捕快们把尸体搬出箱子,用担架抬到院中。
月光透过松柏洒落在院中的空地上,高大的柏树影影绰绰,投下形似鬼怪的阴影。
前排的围观群众看到男尸吓得惊声尖叫,胆小的更是躲到了人群后面不敢再看。
夏听雨蹲下身凑近担架仔仔细细看着这具面容可怖的尸体,发现他的大拇指和食指指尖有一层细细的薄茧,身形消瘦,腿部肌肉发达,竟然真的是追风盗!
“喂喂喂,你干嘛?说了不准碰,怎么还在这呢?”黄大勇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夏听雨呵斥道。
这时,县令带着仵作终于姗姗来迟。
县令顺着黄大勇的视线看到人群中穿着赤金飞鱼服的夏听雨吓了一跳,对着黄大勇破口大骂道:“黄大勇!你这一天天的净给我找事!我滴祖宗哟,这可是朱雀司的赤衣卫,全国的大案要案都是朱雀司查的,你怎么敢这么和大人说话?”
黄大勇挠挠头,小声嘀咕道:“谁知道这么个漂亮娘们会查案啊。”
县令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黄大勇这才悻悻地闭了嘴。
县令转身朝夏听雨作揖,战战兢兢地问候道:“在下洛西城县令张义忠,咱这边地处偏远,下面人没什么见识,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大人见谅!”
夏听雨躬身回礼,客气地回道:“无妨。我一路追捕追风盗至此地,不料他却在这里被人离奇杀害。后续还望张县令配合,争取早日破案,缉拿真凶。”
“是是是,我等定当全力配合。”张县令连连点头。
待捕快清理完现场,围观的人群早已散去,夏听雨这才感觉到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好在洛西城素来开放,哪怕已至深夜,大街上也依旧还有两三家夜宵摊开着。
初秋的夜晚分外寒凉,夏听雨饥肠辘辘,只想来碗热乎的面条打打牙祭。
“老板,来一碗牛肉面,不要香菜!”
“老板,来一碗牛肉面,多加香菜!”
夏听雨闻声抬头,一个穿着玄色长袍的少年大大咧咧坐在了她的对面。
“牛肉面不加香菜没有灵魂啊!”他朝夏听雨眨眨眼表示惋惜。
“是你?”夏听雨警戒地看向他。尽管他换了身衣服,但是夏听雨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来福客栈里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也就是刚进城时撞到的那个玄衣少年。
“赤色绣金飞鱼服,你是明镜堂朱雀司的人吧?”少年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笑嘻嘻地看着她。
夏听雨一怔,低声喝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来福客栈?”
此时,老板端着两碗牛肉面放在两人中间,一碗清汤白面整齐地叠着几片牛肉,汤面飘着几颗白绿葱花,另一碗则是铺了满满一整碗的香菜,严严实实盖住了下面的汤面。
少年从筷笼里拿出两双筷子,一双放在夏听雨面前,一双拿在手中搅了搅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白雾氤氲,牛肉面香气四溢,少年勾唇一笑,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这么快就认出来了?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嘛。”
“我认不出来,但是迷踪蝶可以。”夏听雨指了指落在他肩膀上的蓝黑色蝴蝶。
少年低头看了眼蝴蝶,轻轻掸了掸肩膀,蝴蝶绕着他飞了一圈然后钻进了夏听雨的袖口。
他抿嘴笑道:“有意思。”
“你和追风盗是什么关系?”夏听雨嗦了口面问道。
“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凶手?”他好奇地反问道。
夏听雨摇摇头:“你不是,你身上没有血腥味。追风盗浑身上下至少有三百道伤口,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凶手身上不可能一点血腥味都没有。”
话音刚落,夏听雨忽然想起那个青色布衣的中年男人,当时他身上就有淡淡的血腥味。
难道他是凶手?夏听雨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面陷入沉思。
深夜的街道门可罗雀,一个醉酒的赌徒跌跌撞撞地走来,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坐在夏听雨他们旁边的桌椅上。
“老板,我饿了!”赌徒大声吆喝着,呼出浓浓的酒气。
“客官,想吃点什么?我们这儿有面条和馍饼。”小摊老板赶紧过来招呼。
“我要红烧猪蹄、酱排骨、叫花童子鸡,再来一份七星鱼丸汤!”
“客官,我们这小摊哪有您要的这些呀!”小摊老板为难地搓搓手。
“什么?这都没有?那你还摆什么摊?”赌徒梗着脖子吼道,重重推了小摊老板一把。
小摊老板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一双纤细却有力的手稳稳地扶住了他。
夏听雨将小摊老板扶到一边,厌恶地看了赌徒一眼。
“哎哟,这么晚还有小娘子出来吃面啊!”赌徒色眯眯地盯着夏听雨上下打量。
“这身段真不错,皮肤白嫩细滑......”赌徒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去摸夏听雨的脸。
夏听雨皱眉,干脆利落的一个勾拳打在他下巴上,然后旋身一记鞭腿把赌徒踢飞。
赌徒倒在墙角歪着嘴昏了过去。
真是晦气,吃个面还碰到这种垃圾。
夏听雨拍了拍手,回到座位上把剩下的牛肉汤喝个精光。
“身手不错呀。不愧是朱雀司的赤衣卫!”少年鼓掌赞许道。
夏听雨握紧拳头朝他挥了挥,咬牙道:“老实交代,你到底是谁?虽然你不是凶手,但是你却出现在了命案现场,休想逃得了干系!何况你还......”
少年抓住夏听雨的手,掰开她的拳头,在她掌心放了一把瓜子,然后笑眯眯地说:“今晚的事,着实抱歉。我叫薛靖南,在城中大街开了家酒楼,想知道我和追风盗的关系,明天记得来找我。”
夏听雨看着手中的瓜子愣了愣,见他已走远赶紧追了几步问道:“你开的酒楼叫什么名字?”
“烟雨楼。”
薛靖南声音远远传来,玄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
洛西城中最出名的势力有三家——
八方来财,永利门;
蚀骨销魂,云梦坊;
半面阎罗,夜影堂。
永利门主营赌坊生意,云梦坊主营美人艺伎,夜影堂主营护卫和暗杀。
而烟雨楼表面是座酒楼,实际上做的却是这买卖消息的营生。
三天前,永利门的大掌柜赵三金来到烟雨楼找薛靖南。
“薛老板,别来无恙啊!”一道洪亮的声音忽然传来,烟雨楼一楼零星坐着的两三个客人闻声齐齐望向门口。
身后的随从刚想抬脚迈入,却被一声喝骂止住了,“狗东西,谁让你进来了!门口候着,别脏了薛老板的地!”
赵三金扫了一眼坐在一楼的散客,眼里闪过一丝凶狠。
客人们吓得一哆嗦,赶紧收拾东西麻溜地跑了出去。
薛靖南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翻着话本,头也不抬地念叨:“哪里无恙,你把我的客人们吓跑了,酒钱还没结呢!我这都半个月没开张了,有恙啊有恙得很!”
赵三金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里面放着一颗鸡蛋大的珍珠,讪讪一笑道:“听闻义荣军的军需官卢锡航近日要来洛西城。我想知道卢参将何时到达洛西。”
薛靖南朝脚边的竹筒丢了把瓜子壳,然后放下手中话本,起身在墙角的碧玉盆中洗了洗手擦干。
他笑了笑,戴上一双真丝手套,取出明珠把玩起来。
半响后,他从酒架上取下一瓶酒,附上一个信封递给赵三金说道:“天璇酒,五百两,用现银还是银票?”
烟雨楼的买卖情报皆以酒为介。消息根据其价值分为七等,酒亦分为七等,以北斗七星为名。
军需官行程属于军中机密,属二级情报,名曰:“天璇。”
上赶着要巴结军需官的不仅仅是赵三金,云梦坊和夜影堂作为他的死对头也是不甘落后,先后拜访了薛靖南购买情报。
祁国多年来首次出征,祁皇为鼓舞士气批了十万两黄金作为军费,士兵将领的武器盔甲皆是上品。
本以为黎国与大辽对战无法分心,拿下赤阳关应是信手拈来的易事,最多一个月便可攻入黎国东南腹地,因此随军并没有准备多少保暖衣物,战士们均是标准的简衣轻甲。
义荣军统帅卢士勋根本没想到一个赤阳关打了半个月还没打下来,民间还给他封了一个“草包将军”的头衔,惹得他又气又急。
原计划运送的棉服等物资的后勤部队还在路上,但是如今卢仕勋已经等不及了,不得不先在战场附近收购棉衣棉靴和风寒药物,解决眼前困境。
洛西城是离赤阳关最近的商业中心,三家势力都盯上了军需采购这块肥肉,提前囤积了大量物资,准备待价而沽。
昨日军需官卢锡航已抵达洛西城,初步了解了洛西城的市价后邀请了三大家来卢宅商谈方案和细节。
因此,卢宅设宴对于夏听雨来说就是个绝妙的机会,可以混进卢宅好好探查一番。
云梦坊的老板柳姬是薛靖南的暗桩,在她的掩护下,夏听雨乔装成侍女,与她一道去卢宅赴宴。
今日的卢宅戒备格外森严,门口的看门士兵数量增了一倍。每个参加宴会的人都需要确认名帖,仔细搜身后方可进入卢宅。
云梦坊一行人通过检查后,由一名小兵带路前往宴会厅。
秋夜寒凉,夏听雨深呼一口气,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紧紧跟在柳姬身后。
穿过蜿蜒曲折的廊桥,一座极具江南特色的花园展现在眼前,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池塘水榭相映成趣,无处不显示着主家的富贵和奢华。
夏听雨不禁感慨统帅家的宅子真是大。
小兵领着众人又走了约半柱香的时间,终于来到一个宽阔大气的院落。
这次酒宴名义上是卢锡航请客的。但实际上,菜是永利门名厨烧好了打包带来的,酒是夜影堂花重金买的贡品佳酿,歌舞戏乐都是云梦坊的拿手招牌。
人齐之后,卢锡航和众人寒暄了几句便各自入座。随即一道道精美的菜肴陆续上桌。
夏听雨侧立在柳姬身边,时不时地为她斟酒夹菜,努力扮演好一个“侍女”的角色。
大厅里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好一番热闹景象。
酒过三巡,卢锡航见时机成熟,挥了挥手命舞女退下。
柳姬侧目,给了夏听雨一个眼神,夏听雨收到讯号跟随舞女一齐退了出去。
卢锡航抿了口酒,将酒杯重重摔到地上,喝道:“三位大掌柜,我卢某人此次来洛西城采购军需,实乃前线战事紧张,不得已而为之。在座都是我祁国的子民,本应体恤我军不易,让利而行,但是不知为何洛西的物价竟比京城还高?!”
赵三金、邢阎罗和柳姬一惊,纷纷跪倒在堂前,三人互相攀扯,针锋相对,吵得不可开交。
卢锡航拍了拍桌子,大声喝道:“够了!我不想听你们说这些废话。”
“明日午时之前,我要看到你们的货完完整整地放在军需仓库中,少一箱就军法处置!至于收购价,就按你们报的三分之一结算吧!”
三人愣住,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三分之一????军法处置????
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他们之前不是没和官府做过生意,可最多是谈不拢就不做,从未牵扯过自己的身家性命。
卢锡航坐在主位上,无视三人惊讶的表情,沉声说道:“今日各位醉酒就在卢宅歇息吧,待明日午时各家物资备齐,清点完货款便可离去。”
赵三金、邢阎罗和柳姬面面相觑,这是怕他们不配合要软禁他们啊。
卢锡航设宴前调来了两队士兵,用于卢宅护卫及押送军需。
虽说三大家在洛西是名副其实的地头蛇,若命人硬闯卢宅救走他们也不是不行,但是一旦和官家撕破脸,以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义荣军多年来首次出征,圣上对他们期望甚高,这个节骨眼上跟义荣军对着干定然不会有好下场。
赵三金、邢阎罗和柳姬各自盘算了一下其中利弊,还是决定乖乖待在卢宅,不做无谓的抵抗。
另一边,夏听雨刚退出大厅,便和舞女们一起被门口的士兵带到了后院的客房分别软禁了起来。
没过多久,柳姬也被关了进来。
“柳姐姐,怎么回事?”夏听雨着急地问道。
“这卢副将竟是个黑心的,他将我们三家的人都软禁于此,强行低价收购我们手里的货。哎,早知道我云梦坊就不掺和这趟浑水了。”柳姬叹了口气,懊悔不已地说道。
话音刚落,卢锡航身边的一个副官走了进来,指了指柳姬、夏听雨和另外两个舞女说:“你们几个出来。”
夏听雨不明所以地看了眼柳姬,柳姬却心知肚明,她们恐怕是被卢锡航看中了。
副官将她们带到一间空旷的内室,里间是一个浴池,雾气氤氲,隐约可以看到有一个人影泡在温泉池中。
“好生伺候将军定有重赏。”副官低声嘱咐了一句便退了出去。
夏听雨这才恍然大悟,好家伙,这卢锡航竟是如此无耻下流之徒!
她摸了摸头上的木簪,冷笑一声,想占便宜没那么容易!
当夏听雨再次迈入烟雨楼时,她发现一切都变了。
周围的景象如梦似幻,被笼上了一层薄雾,身后薛靖南的说话声时近时远,听不真切。她好像进入了一座迷宫,找不到出口亦找不回来路。
她干脆闭上眼,仅凭听力判断薛靖南的方位,耳尖微动,她倏地朝着一个方向转身掷出一根筷子。
只听咚的一声,筷子应声落地。
夏听雨微微皱眉,居然错了?
她随意找了个方向往前走着,竟是一步一景,变幻莫测,薛靖南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化为一片寂静。
忽然前方出现一座巍峨的高山,山上插满了锐利的尖刀。当夏听雨靠近时,刀山发出嗡嗡的声响,成千上万把刀刃浮空,齐齐转头将刀尖对准她。
咻——
一把尖刀破空而出,直直射向夏听雨。
夏听雨没有犹豫,旋身拔剑,漂亮地格挡反刺,尖刀被她迸发出的剑气一寸寸崩断。
随后所有刀刃从山体中飞出,仿佛要将她万箭穿心。
夏听雨不得不凝神运气,用尽全力抵挡四面八方飞来的尖刀,尽管已经竭力躲避,但是依然有来不及抵挡的刀刃割碎了她部分衣裙。
没过多久,刀山消失,景象变幻,她又仿佛置身火海当中,热浪扑面而来,空气中似乎都带着烈火灼烧的焦味。
“谢谢你送来的破绽。”夏听雨嘴角上扬,朝着焦味最浓郁的方向刺出一剑,收剑时,剑尖多了一节正在燃烧的红烛。
火海慢慢褪去,灼热之气也随之消失,她依然站在烟雨楼的门口,脚下却多了一支断裂的蜡烛。
薛靖南坐在不远处的四方桌前,向夏听雨举杯称赞道:“厉害。你是我见过第二个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破阵的人。”
夏听雨收剑入鞘,啪地一声把剑鞘拍在桌上,夺过薛靖南手里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第一个是谁?”
“自然是英明神武的本少爷。”谢之河自信地摇了摇他的折扇,风度翩翩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薛靖南轻笑一声,不客气地拆穿道:“这个阵法是他设计的,第一个能破阵的人自然是他。”
谢之河拍了拍夏听雨的肩好奇地问:“你是怎么找到破阵之法的?”
“说来也简单,我天生嗅觉敏锐,对各种气味都特别敏感。阵法变幻莫测,但是气味却很难凭空创造。如果换作旁人,恐怕还是会被阵法所惑,但是我可以分辨出火海中的焦味并不是真正的焦味。”
夏听雨瞅了瞅割裂的袖口和裙摆,顿时有些心疼。都怪薛靖南!一声不吭就让她入了阵,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若不是她身手好,恐怕身上还得添几道伤!
“原来如此。看来我的阵法还有改进之处。”谢之河点点头,得意洋洋地介绍道:“你现在目之所及之处,皆是我和师兄一起设计的机关和阵法,烟雨楼其实是一座活的机关楼,可攻可守,即便是打起仗来,没个千百来人也很难攻破这里。”
“你们打造这样一座楼有何目的?天机阁素来不问世事,为何你们会来洛西?”
夏听雨目光敏锐地看着面前两人,一针见血地问道。
谢之河收起他的折扇,尴尬地挠了挠头。
薛靖南朝谢之河笑笑说:“看吧,我说了她没那么好糊弄的。”
他又替她倒了杯酒,起身来到那面酒架墙前,按下一个隐藏机关,酒架徐徐转动露出一个暗格。
他伸手从暗格中拿出一份卷轴,里面记录着前一天洛西城内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件。
“天机阁不问世事,但是烟雨楼做的是情报交易的买卖。洛西城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你要在洛西城查案,官家的力量行不通,但是我可以帮你。至于其他的,跟你没有关系,你别多问,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夏听雨怔住,她起初只以为薛靖南是个普通的情报贩子,却不知他在洛西城渗透得竟如此之深。他武功卓绝,消息灵通,又精通机关阵法,这样的人怎会在江湖上汲汲无名?
她应该相信他吗?她可以相信他吗?
她望着他的眼睛,漆黑的眸子像深渊一样吸引着她越陷越深。
这一晚,夏听雨又失眠了。
深夜,入了秋的洛西城寒气渐重。街道上的人寥寥无几,万籁俱寂,只听到夜巡的打更人敲着竹梆子时不时地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行至城中百花巷附近,更夫老张忽然感觉便意袭来,腹疼难忍。
“老王,你等我一下,我有点内急。”老张捂着肚子,眉眼皱成一团,神色痛苦又焦急。
“快去快回,你一工作就屎尿多!”搭档老王嫌弃地摆摆手。
老张急匆匆地跑向附近的茅房。
手里提着的灯笼忽明忽暗,昏暗的转角传来瘆人的磨牙声,老张心里冒出无数个牛鬼蛇神的传说,顿时感到汗毛直立,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他光顾着快步走着,没有留意脚下,一不小心被一袋垃圾绊倒在地。
灯笼滚到墙角闪烁了几下后熄灭,周围失去唯一的光亮彻底沦为一片黑暗。
他撑起身子,在黑暗中摸索着,想要拾起灯笼。地上潮湿一片,空气中有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老张感到手上沾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他颤抖着手放到鼻子下一闻,血腥味冲鼻而来。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恐惧大声尖叫起来。
紧接着一个鬼魅般的黑影闪过,伴着野兽般的低吼,将老张拖到巷子深处。
没多久,老张绝望的呼救逐渐消失在一阵咔擦咔擦的咀嚼声中。
老王听到老张的呼喊连忙跑去查看。纸皮灯笼微弱的灯光只能照亮前方三五米。
老王站在巷子口,看见不远处地上一大滩鲜红的血泊还在往巷口蔓延,一只熄灭的灯笼被踩破了一半,隐约可见灯罩上写着一个张字。
巷子里一双猩红的眼睛冷冷地盯着老王,像一条毒蛇看到了猎物。
老王双腿发软,跌跌撞撞地后退。
“老王......你怎么才来。”老张从巷子里深处朝老王走来。
月光下,老张半张脸沾着泥土和血渍好似摔了一跤,半张脸模糊不清隐在阴影中。
他的声音变得格外嘶哑低沉,仿佛需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说完一句话。
老王见来人是老张,心下松了口气,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老张低着头,呼吸沉重,一步一步靠近。
老王一手提着竹梆子,一手提着灯笼,朦胧的火光照亮眼前的人影。
“我当然......没事啊......”
老张倏地抬起头,半张脸血肉模糊,眼眶只剩一个黑洞,另半张脸神色癫狂,眼里一片血红。
老王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便被老张扑倒在地一口咬断了脖子上的动脉。
片刻之后,老王的尸体打了个挺,张开了猩红的眼睛,他的脖子被咬断了一半,只能耷拉着脑袋,发出嘶嘶嘶漏风般的声音,扭曲的四肢以一个奇怪的角度站了起来。
......
黄昏时分,晚霞如烟如火渲染了整片天空,耀眼的日光藏在层层叠叠的云里变得柔和而缱绻。
洛西城外的胡杨林遮天蔽日,郁郁葱葱,是往来商队的必经之路。
几辆马车有序地停在林中,马匹疲惫地耷拉着耳朵,吐着舌头大口喘气,护卫和小厮们也面露疲态,有气无力地站在一边静候老板的指令。
一只苍白的手掀开车厢窗帘的一角,阳光照进昏暗的车厢,富豪打扮的中年男人眯起眼睛,面无表情地侧目望向洛西城的方向。
他们已经连续赶了三天的路了,此处离洛西城已经不足十里,想要在日落前进城应该还来得及。
“原地休息一刻钟再出发。”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听不出有任何情绪。
众人松了口气,三三两两散开休息。
几个小厮和护卫聚在一起抽着烟斗吹牛聊天,马夫拿着干草和水正在喂马。
忽然一阵狂风吹来,席卷起满地的砂砾,将一切笼罩在黄沙之中。
“咳咳咳,又起风了,老子都快成泥人了!”一个护卫不满地骂道。
西北地区一向风沙大,他们习以为常地闭上眼睛,用手捂住口鼻。
谁也没注意一道人影闪过,转瞬之间消失在马车车队中。
一刻钟后,商队再次启程,加快速度朝洛西城前进。
没多久,一个身穿赤色绣金飞鱼服,扎着高马尾的飒爽少女出现在胡杨林中。
“不愧是天下第一轻功追风踏雪,跑得可真快呐!”少女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气喘吁吁地扶着一棵胡杨感叹道。
半个月前追风盗在盛京频频作案,苏丞相家的顶级墨砚、卫太傅家的古董字画、周侍郎的传家玉璧接连被盗,追风盗轻功极好又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京兆尹几番布控抓捕都被他逃了,无奈之下只能向明镜堂朱雀司求助。
明镜堂是祁国皇帝的直属机构,下设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司,对内监察百官,侦查大案要案,对外暗谍搜集情报、暗杀敌要。
朱雀司负责历年疑难大案的侦破,每年从各地捕快中挑选优秀人才,通过层层筛选考核才能成为赤衣卫。赤衣卫共二十人,无一不是精通侦查、勘验、推理、追捕等技能的刑侦天才,可谓是精英中的精英。
赤衣卫人人都心高气傲,不愿接这种最低级的盗窃案,更何况其中牵扯了多个朝中大臣,万一出现什么纰漏,恐怕还会平白惹来祸端。
夏听雨是朱雀司司主夏问风的义女,从小在朱雀司长大,爱好锄强扶弱、打抱不平,立志要当“天下第一捕快”。
作为未来的“天下第一捕快”,自然是不会放任“天下第一大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为非作歹的。
因此刚刚通过考核成为赤衣卫的夏听雨就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个案子。
她的轻功虽不及追风盗,但在朱雀司里也算数一数二,加上她的“秘密武器”迷踪蝶可以千里追踪,是以一路从盛京追到了西北边境。
夏听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着地上的深深浅浅马蹄和车辙印若有所思。
这几辆车间距相同,整齐划一,地面几个坑洼处附近散落着几根草药,沿着车辙印记再往前走数百米便来到一处空旷的空地,地上还有一些果皮残渣。
她拿起草药嗅了嗅,而后环视一周,在不远处的一棵胡杨树干上又发现了半枚几不可见的脚印。这是追风踏雪的痕迹。
“商队在此处休整,大约有十五人,六辆马车,前两辆车坐人,后四辆车拉货。追风盗应该是藏身在这棵胡杨树上,距离这棵树最近的马车是第二辆。以他的身法,两个呼吸之间便能潜入。”
沿着痕迹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果然第二辆车的辙印比之前要深两寸,夏听雨笑了笑,解下腰间的小葫芦,仰头喝光最后一口酒,自信道:“追风盗,猫鼠游戏就到此结束了。洛西见。”
洛西城是位于祁国西北边境的一座小城,占地虽小,却是四通八达的边塞要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因地处偏远,不少流寇逃犯及各种三教九流之徒汇集于此,使得洛西城成了一座有名的销金窟。
这里既能买到各种奇珍异宝、武器秘籍、各色美人,也能花钱杀人放火、抢盗夺掠,一切都被明码标价,只要出得起价钱,就有人为你卖命。
夏听雨第一次来洛西便被城里极具西域特色的繁华深深吸引住了。
大街两侧的商户和小贩们的叫卖声络绎不绝,马路上人来车往热闹非凡,时常可以看到各种风情摇曳的异域女子半遮面纱,扭着细软的腰身,眼神妩媚勾人,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郁又热烈的香气令人沉醉。
夏听雨找了一家成衣店,挑了一身颇具西域特色的胡服。
走出店铺时,她头戴棕色毛绒胡帽,身着浅金色云丝翻领小袖长袄,领袖间缝着一圈细软的兔毛,腰系锦绣裙带,面上擦了一层古铜色的粉,掩盖住本身白皙的肤色,已然成了一个在西域土生土长的胡娘。
她好奇地东看看西瞧瞧,一不留神和人撞了个满怀,淡淡的、清冽而纯净的酒香传入鼻中。
夏听雨从未闻到过如此特别的气味,初闻如春雨浸润的竹林,清冷雅致,而后又如草长莺飞的旷野,通透旷达,最后又化为月下的一汪山泉,无声无息地流淌在心间。
来人见状微微蹙眉,沉默片刻后干咳了几声。
夏听雨这才回过神,连忙低头道歉:“对不起,你没事吧?”
“有事,你把我鞋子踩脏了。”玄衣少年语气淡淡,说话却毫不客气。
夏听雨赧然,她瞥了眼对方脚上那双一看就不便宜的靴子上清晰地印着自己的脚印,瞬间垮下了小脸,这怕是要赔不少钱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要赔多少钱你给个数吧?”夏听雨一脸视死如归的的表情。
玄衣少年饶有兴趣地看着夏听雨,噗嗤笑出了声,随后摆了摆手说:“算了,我开玩笑的......”
夏听雨见对方毫不在意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踩坏了人家的鞋子,她觉得还是应该要赔一些银钱给人家。
她还想说些什么,玄衣少年却早已走远,消失在人群之中。
还是等抓到追风盗以后再找机会赔他钱吧。
这时一只蓝黑色闪着荧光的蝴蝶飞了过来,停在她的掌心,随后又围着她转了一圈,朝某个方向扑闪着翅膀。
迷踪香是夏听雨和义父一起研制的一种珍贵香料,气味微不可闻,不易察觉,只有迷踪蝶会被其吸引,常用于追捕重大要犯。
夏听雨定了定神,在迷踪蝶的带领下来到了来福客栈。
“姑娘,打尖还是住店呀?”一进门店小二就殷勤地上前招呼。
几个着装统一的小厮正在大厅里吃饭、喝酒,说话口音听起来像是盛京来的。
透过门帘隐约可以看到后院里停着几辆马车,若有似无地飘来微苦的药材味。
他们难道就是追风盗在城外偶遇藏身的那个药材商队?
夏听雨丢给小二几颗碎银,说道:“给我一间干净整洁点的房间就行。”
“好嘞,姑娘这边请!”小二接过银子,高兴地把毛巾往肩上一甩。
夏听雨跟在小二身后上楼。狭窄的楼梯只能容下两人并肩,一个身穿青色布衣,头戴斗笠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与夏听雨擦肩而过。
夏听雨鼻头微动,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她倏地转过身盯着那人的背影。
中年男人感受到她的目光,停下脚步回头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不自觉地微微皱眉。
夏听雨呼吸一滞,不知为何她忽然有种汗毛直立的感觉,这张脸明明很陌生,但是这该死的压迫感怎么这么熟悉。
直到中年男人走出客栈,她才微微松了口气,心下更觉得怪异,他到底是谁?
夏听雨回到房间,和小二打听到确实有一个药材商队在这里入住,除了老板定了一间上房,其他随从都是两人一间住在普通客房,那个青色布衣的中年男人是个江湖刀客,就住在商队老板隔壁。
夏听雨笃定追风盗跟着药材商队就躲在来福客栈里。
连日的奔波,着实有些疲惫,她准备先洗个澡,填饱了肚子再干活。
夏听雨坐在浴桶里,惬意地闭着眼睛,哼着小曲,脑子里却如走马观花般闪过今日的种种场景。
她回想起那个青色布衣的男人,能带给她这么强压迫感的人很少,几年都难得一见的明镜堂堂主秦观海,铁血无情的青龙司司主方山,还有——生气发火时的义父。
可是他们仨都在盛京身居要职,除了公务几乎不会离开盛京,怎么可能出现在这边境小城里呢?
她又想起那个玄衣少年,一副慵懒清俊的模样不知道是洛西城里哪家的纨绔,他身上的那股淡淡的酒香实在太好闻了,要是能喝到那个味道的酒......
一想道这夏听雨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她平常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喝点小酒,盛京的酒肆谁家酿了新酒,她准要第一个去买来尝尝。
早就听说洛西有三绝——美人、美玉和美酒。等抓到了追风盗,她可得好好品尝一下这里的特色美酒。
夏听雨正美滋滋地沉浸在美食美酒的幻想中,忽然一道惊恐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客栈。
“啊啊啊啊啊,死人啦!!!快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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