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姜杏姚婷玉的其他类型小说《农门娇妻超旺夫,清冷权臣宠上天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一粒胖花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姜杏望着黑影,半天没有说话。“阿杏,我知道你还没睡。我有话同你说,你把窗户打开。”许昶的声音,因压着嗓子,略微沙哑。姜杏:“......”她没动。许昶:“我娘脾气不好,她以前就那样,你别生气。你真的打算嫁给姓贺的莽夫了吗?”读书人清高,把卖力气的人一律称之为莽夫。姜杏:“......”许昶:“我马上就要参加乡试了,若顺利考取举人,明年便要进京参加会试。你耐心再等我一年,等我金榜题名,一定可以说服我娘,让她同意咱们俩的事儿。”姜杏嘴角一抹苦笑。明年她就二十岁了,等不到他金榜题名,就要被拉去随意配个丈夫了。许昶如果在意她,就不会让她陷入如此不堪的境地。答案只有一个。他在意的,只有自己的前程,而她姜杏,只是他前程路上一枝可有可无的红杏。点...
《农门娇妻超旺夫,清冷权臣宠上天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姜杏望着黑影,半天没有说话。
“阿杏,我知道你还没睡。我有话同你说,你把窗户打开。”
许昶的声音,因压着嗓子,略微沙哑。
姜杏:“......”她没动。
许昶:“我娘脾气不好,她以前就那样,你别生气。你真的打算嫁给姓贺的莽夫了吗?”
读书人清高,把卖力气的人一律称之为莽夫。
姜杏:“......”
许昶:“我马上就要参加乡试了,若顺利考取举人,明年便要进京参加会试。你耐心再等我一年,等我金榜题名,一定可以说服我娘,让她同意咱们俩的事儿。”
姜杏嘴角一抹苦笑。
明年她就二十岁了,等不到他金榜题名,就要被拉去随意配个丈夫了。
许昶如果在意她,就不会让她陷入如此不堪的境地。
答案只有一个。
他在意的,只有自己的前程,而她姜杏,只是他前程路上一枝可有可无的红杏。
点缀而已。
姜杏话少,但是不傻。
她冷声开口道:“许公子才高八斗,必成大器,以后金榜题名,前途无可限量。什么样的娇妻美妾娶不来,何苦委屈自己,与我定下这一次又一次的约定呢。”
她终于开口,许昶心头猛跳,忙赌咒发誓:“什么娇妻美妾,我许昶全看不上,自始至终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沉闷的天空,响起一道闷雷。
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许昶的爹,十五年前进京赶考,一举夺魁,好消息都来不及传回家乡,他人便没了音信。
许夫人一门心思等着做状元夫人,左等三年不来,右等三年不来,如今连男人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有传言说,他在外头另娶了高官家的小姐,早忘了家里的糟糠之妻。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许昶的爹连自己的发妻骨肉都能轻易抛弃,许昶又怎么会是一个忠贞深情的人呢。
更何况两人从未有过婚约,顶多算是一厢情愿背人时承诺的私情。
许昶看不起莽夫,姜杏却觉得,薄情寡义的读书人,更可恨。
她说:“咱们只是邻居而已,你还是专心备考,别耽误了前程。”
许昶:“阿杏,我看得出来,你对我也是有些动心的。”
姜杏:“我的心动没动,自己知道。反倒是你,只听说学堂的夫子,教授策略和诗赋,难道还会教你爬墙不成?”
不等说完,姜杏起身猛然拉开窗,就见许昶立在月色中,正愣愣地看着她。
“阿杏,你终于肯见我了。”
他的话不及说完,突然一盆水泼下来,把他浇了个落汤鸡。
姜杏泼完水,若无其事关上窗,像是根本没看见他这个人。
许昶被浇了个透心凉,胡乱抹一把脸,愤恨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窗内,姜杏叹了口气,颓然跌坐在椅子上。
明知许夫人看不起自己,必须快刀斩乱麻,不给他们留下一丁点的把柄。
哪怕她知道,许昶刚才那番话,兴许有六七分的真心。
可她不能赌,赌徒没有好下场。
…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天还没亮,姜杏便出发了。
背篓里装了两个野菜饼子,中午就着泉水草草吃下,一直到傍晚才下山。
这次,她采了满满一筐药材。
心里盘算着,怎么也能卖一百文钱,到时该给娘添件过冬的衣裳。
她走得不紧不慢,甚至坐在石桥边光秃秃的石头上,洗干净了手脸,又发了会儿呆,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进门时,天色刚擦黑,她暗忖着,贺咫应该已经走了吧,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你这丫头,怎么才回来。”
姚婷玉迎出来,一边帮女儿卸下肩上的背篓,一边小声抱怨。
“我今儿找到一处山坳,见那里长了好些甘草。娘亲是知道的,甘草是秋冬止咳的良药,每年秋冬药铺都会高价收购,不知不觉便忘了时间。”
“你一个姑娘家,天色晚了,遇见野兽多危险。”
“怕什么,小时候牛奶奶教会我射箭,只要不是虎狼那么大的猛兽,我都能猎回来给娘尝尝鲜。”
姜杏没心没肺地笑着,摘下挎在身上的弯弓,准备秀一把。
她拉弓搭箭,以身体为圆心,转圈画圆寻找目标,突然身子僵住。
自家院子西南角的柴垛边,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人背对夕阳,居高临下,正肆无忌惮打量她。
姜杏因瞄准,眯着一只眼睛,分不清那人是敌是友,她便保持射箭的姿势没变。
她想看清那人的脸,却因背着光,始终看不清他的眉眼。
昏黄的日光给他镀上一层金光,宽阔的肩膀,修长的手臂,劲瘦的腰肢,以及两条大长腿......
他似乎冲姜杏笑了笑。
姜杏呼吸一窒,心跳漏了一拍。
那人往前走了一步,姜杏警惕十足,冲他命令:“站着不许动。”
于是,他便乖乖站定,没再动作。
他那么听话,姜杏反而慌了起来,一颗心怦怦跳着,呼吸也变得兵荒马乱。
再看那人,竟想起寺里高高屹立的金刚塑像,怒目而视,让人又怕又敬。
她不言,那人亦不语。
两个人默默地站着,谁都没动。
那人似笑非笑,举止中有一股胸有成竹的笃定。
这感觉让姜杏心里不痛快。
她半眯着一只眼睛,挑衅似的把弓又拉满了几分。
姚婷玉见状吓坏了,生怕女儿不小心把人误伤,忙上前把弓箭抢了过去。
王媒婆看了半天戏,这才站出来解释。
“阿杏让我带贺家大公子来,给你相看相看,我们这不就来了嘛,结果等了大半天,都不见你回来。大公子瞧着你们柴火不多了,便帮忙劈了些,不知不觉耽误了一下午。这回人也见了,阿杏姑娘满意了吗?”
虽然胆子大,到底是没出阁的姑娘,被王媒婆这么一调侃,姜杏的耳朵尖都臊红了。
王媒婆故意撞她一下,笑着问:“贺大公子可是十里八乡最俊的后生了,难道还不满意?”
姜杏脸一热,扭过身去背对着他。
哪有人当着男女双方的面,逼问相亲结果的。
见她不说话,贺咫火上浇油,拱手问道:“如果姜姑娘对我不满意,只管说出来,我改就是。”
言外之意,今天他势在必得。
姜杏脑子里乱乱的,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的声音低沉舒缓,还挺好听。
姚婷玉把女儿的娇态,统统看在眼里。心里一对比,不论外貌家世,还是行事做派,这位贺公子比许昶强百倍。
她心里有了答案,见女儿也没反对,便笑着把王媒婆叫到一边,耳语几句。
王媒婆高兴地拍手:“小男女彼此满意,这亲事可就说定了。过两日我们来送聘礼,你们这就准备起来吧。”
姚婷玉笑着应了。
贺咫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穿大红的喜袍,胸前系着鲜艳的大红花。
他本长得挺拔高大,端坐马上,越发显得威风凛凛,飘逸绝尘。
那气派,说是器宇轩昂的将军也不为过,把一众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都比了下去。
除了新郎官,贺家还有三兄弟做傧相,清一色玄色长衫,同样的高大威猛。
三人骑着黑骡,跟在新郎官身后,不停冲乡邻拱手道着同喜,惹来梨花寨一众大姑娘小媳妇的嬉笑声。
秀娟站在窗口,踮着脚尖看热闹,不时跟姜杏解说实况。
姜杏也想看,刚走到窗口,就见有人隔窗打量她,随即交头接耳,评判新婚小夫妻到底般配不般配。
姜杏脸红心跳地蒙上红盖头,重又端坐在床上,没再敢多看一眼。
外人眼里,两家悬殊,都说姜杏高攀了贺家。
可姜杏却觉得,自己嫁给贺咫,多少也有些委屈。
毕竟,他比自己大了整整七岁。
他弱冠时,自己还是个扎着总角的小丫头;等他花甲之时,自己勉强还能算个半老徐娘。
她胡乱想着,就听秀娟激动地喊:“新郎官过了武试,把寨子上最擅棍棒的李保长都给比下去了。接下来要文试,我爹去请许大哥了。”
许昶?
姜杏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读书是一件奢侈的事儿,普通农户的孩子根本没机会。
梨花寨唯一一个坚持读书,且考取秀才的人,便是许昶。
请他,好像是理所应当。
可是......
贺咫若跟许昶比赛棍棒,她一点都不担心。两个人比赛诗文,姜杏没来由捏了把汗。
秀娟瞧出她的窘迫,取笑道:“阿杏姐姐怕什么,难道怕许大哥为难贺姐夫吗?还没把你娶走呢,怎么就站到贺家那一头了?”
旁人也跟着笑,起哄怂恿,要许昶狠狠为难新郎官一番,免得他看轻了新娘子。
姜杏的一颗心,一会儿提到嗓子眼,一会儿又直坠谷底。
就那么忐忑了好半天,外面传来让人失望的消息。
秀娟叹口气:“许大哥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今日热闹,他病得起不来床。”
姜杏松了口气,只听秀娟又道:“许大哥出了一句诗文,让我爹转达,如果新郎官对不上来,还是要挨罚的。”
“哪句?”姜杏弱弱地问。
秀娟:“好像是‘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姜杏姐,这句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妖怪真假的,我怎么从没听过。”
姜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笑过之后抿了抿唇,不免又悬起了心。
十四岁那年,许昶考取秀才,在她跟前炫耀,曾给她念了一首诗,便是这首著名的《桃夭》。
当时,她也像秀娟一样,茫然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昶便一字一句给她解释,没等听完,姜杏便红着脸跑开了。
她现在还记得最后一句,“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意思就是,姑娘出嫁了,家庭和睦,美满幸福,要把她当成家人一样看待。
姜杏愣神的工夫,外头传来一阵笑声,秀娟兴奋地过来传信:“新郎官答对了,过了文试,马上要进来接新娘子了。”
这首诗不算普通,贺咫竟能答上来?
姜杏的震惊,根本没引起旁人的注意,大家欢呼雀跃,等着新郎官进门接新娘。
全活人如临大考,上下左右检查一通,最后不忘叮嘱姜杏。
“阿杏姑娘,这盖头可不能再揭开了,到了贺家,拜了天地和高堂,入了洞房,得由新郎官拿了如意秤挑开才行。你可记住了吗?”
姜杏心口怦怦乱跳,轻轻嗯了声。
王媒婆率先走了进来,嘴里念叨着吉祥话,引着贺咫上前,冲姜杏拱手,行了一个拜礼。
“新娘子起身吧,拜别了母亲和乡邻,这就要去往夫家了。”
她这么一说,姜杏鼻子发起酸来。
手里多了一段红绸,想必另一端就在贺咫的手上。
王媒婆扶起姜杏,众人簇拥着来到堂屋。
姚婷玉被柳婶子按坐在了八仙桌旁,众人闹着要贺咫敬岳母茶。
贺咫恭顺地一撩衣袍,直接跪了下去,接过旁人递过来的茶碗,高高举过头顶,朗声喊了一句,“岳母大人请喝茶。”
姚婷玉不迭答应着,接过喝了一口,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的阿杏就拜托给你了,以后你务必好好待她。若她行错踏错,你也不许动她一指头。只需给我说,我姚婷玉退还全部聘礼,只求你把我女儿全须全尾地还给我。”
这番话难免有护犊子的嫌疑,有急躁地邻里高声反驳。
贺咫也不恼,对旁人的议论充耳不闻,郑重地冲姚婷玉点头答应了。
姚婷玉擦了擦眼泪,这才扭头看向姜杏。
想要上前抱抱女儿,却被一旁的柳婶子拦住。
“孩子大喜的日子,惹得她哭哭啼啼的,回头冲撞了喜气。左右三日之后回门,母女俩到时候再好好说贴己话。”
旁人也跟着劝,“贺家村离咱们不过十二里地,贺家有骡马,来去都方便。”
姚婷玉偏头叹了口气,冲贺咫摆了摆手,“你们......走吧。”
贺咫并未露出太多欣喜,俯身冲姚婷玉磕了头,这才起身。
众人哄笑着,让新郎官抱着新娘子出门。
盖头下哭得梨花带雨的姜杏,晕头转向,被贺咫抱进怀里。
姜杏惊呼了一声,两手本能想要攀附住什么,可除了他宽阔的肩膀,根本无处可依。
不得已,一双手只能虚虚地搭在他的肩头。
迈门槛时,贺咫把怀中人往上抖了抖。
姜杏惊慌失措,下意识牢牢搂住了他的脖子。
乡邻们哄笑阵阵。
姜杏针扎一般,慌忙收回两手,不料,下台阶时他故技重施,又把人往上抖了抖。
那双纤臂搂住他的脖子,直到坐进花轿时才松开。
锣鼓声响起,花轿颤颤巍巍启动。
姜杏想要再回望一眼母亲,手指揪着盖头一角,撩开一道缝,隔着花轿红绡侧帘偷偷往外瞧。
没看到母亲,却意外看到贺咫的侧影。
他牵着马走在花轿旁,似乎是察觉到了姜杏的动作,扭头看了过来。
贺咫长着一双凤眼,浓眉入鬓,乌发束于头顶,越发显得那张脸坚毅沉稳。
日光下,他眼中有微茫闪烁。
想她姜杏,坦坦荡荡活到如今,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因为揣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像做贼一样心虚。
一想到昨晚两人做过的事儿,她就不由得脸热心跳,连面对人的勇气都没了。
贺咫凝眸望着她,似乎发现了她的担忧和窘迫。
“你在害怕吗?”
“没,没有啊”,嘴上否认,可她紧绷的声线,不经意间的结巴,已经暴露了自己真实的内心。
贺咫:“不怕你抖什么?”
姜杏嘴硬,随口道:“因为......我冷。”
贺咫不动声色,抬手把她额头的发丝拨开。一脑袋细汗,分明在喊着“我热”。
他总是这样,用行动戳破别人的谎言,却又不说半个字。
姜杏有些恼,冷着脸道:“我害怕,不知道如何面对大家,这很好笑吗?”
贺咫摇了摇头,“不好笑,不过你可以明说,我愿意帮你。”
他噌一下坐起来,出其不意,向她展示出自己宽阔结实的后背。
姜杏吓得忙捂眼,小声嗔怪,“你干什么,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贺咫回头,满眼戏谑:“说什么?你是我娘子,以后日日都要在一起,吃在一起,睡在一起。咱们要坦诚相见,你迟早要习惯。”
姜杏:“那你也不能......”
贺咫:“别人家的夫妻都是这样的,日间一个样,晚间一个样,无一例外,家家如此。我们不特殊,不例外,你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是啊,每一对夫妻都如此,自己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有什么害怕的呢。
姜杏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一瞬间松了下去。
等她壮起胆子,再看贺咫时,他已经手脚麻利地穿好了衣裳,好整以暇从炕上跳下去,站在地上等她。
说好的坦诚相见,自己没顾上看他,他却等着看自己。
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糟糕,好像被他骗了。
姜杏气得咬牙。
这男人,真狡猾。
姜杏心里暗骂,小脸忍不住又冷了下来,“你转过去,不许看。”
贺咫一本正经摇头:“没事,我不害羞。”
姜杏气得一窒,咬了咬牙,知道自己说不过他这个厚脸皮,拽着被角,作势又要把自己藏起来。
贺咫突然道:“我去烧水洗脸,你慢慢起吧。”
话音未落,他已经拉开门栓,开门走了出去。
跨出屋门时,清冷矜贵的男人,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只余姜杏的呼吸声。
她松了口气,匆忙坐起来,把散落四处的衣裳拢到一起,飞快地穿上。
穿好衣裳,顺手叠起被褥,目光落在那个银白色的绸质单子上。
层叠的褶皱,彰显了过于激烈的战况。
一抹殷红,在层叠褶皱之间,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分外夺目。
她正愣神,冷不丁有人撩帘走了进来。
贺咫抬眼,就见自己的小妻子匆忙把一个东西藏在身后。
他心下了然,胸口怦怦猛跳了几下,假装没发现,转身往外走。
“你等等。”姜杏的声音,因羞怯而微微发抖。
“什么事儿?”贺咫假装不知情,转身看了过来。
姜杏难堪地别过头去,固执地伸出胳膊,两指捏着单子一角。
她什么也没说。
贺咫便没问,接过来,把单子放在炕上抻平,板板正正叠了起来。
姜杏一脸诧异,压着嗓子说:“你看过之后,该还给我。”
“你既给我了,那便是我的了。怎么处置,我说了算。”
他把叠好的单子,直接放进了炕边的箱笼里。
贺咫不迂腐,他打过八年仗,生死边缘走过太多遭,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的身子已经得到,她的心可以徐徐图之。
至于其他的,不一定非要证明,他能感受得到。
可她既已经证明,那便是最珍贵的东西。
只有好好珍藏起来,才不辜负她这份坦诚。
姜杏有些难为情,嘟囔着:“单子脏了,要洗洗的。”
她上来去抢,被贺咫拦下。
“以后再说。我烧好了热水,你先过来洗脸吧。”
他目光坚定,姜杏不好坚持,迟疑着从炕沿上蹦下来,双脚落地那一刻,她暗道不妙。
昨夜比打猎采药都要辛苦,以前从未腿软的她,第一次生出无力感,差点跪在地上。
幸亏贺咫眼疾手快胳膊长,弯腰把她捞住,方才避免了一场事故的发生。
她囧得小脸通红,手忙脚乱推开他,试图证明自己只是一时失误。
她说:“你家的炕比梨花寨的木床要高,我有些不习惯。”
贺咫面无表情纠正,“咱们家的。”
姜杏哦了声。
贺咫:“新婚期间不宜动土,你忍几天,回头我再想办法。”
姜杏忙摇头,“不用刨炕,回头我习惯一下,应该就行了。”
贺咫:“那好吧,辛苦你了。”
姜杏苦着脸陪他演戏,“不辛苦,不辛苦。”
贺咫扶着她往外走。
姜杏被他半抱着走了好几步,直到感受到他胸口隐忍的震动,才发觉这个坏人一直在憋笑。
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他,小鹿一般跨过门槛,逃也似的去了南屋。
洗漱干净,姜杏坐在桌旁擦粉。
她以前采药打猎,都是素面朝天,现在是新嫁娘,姚婷玉叮嘱她,务必每天收拾打扮一下。
“女人打扮得越精致,男人越有面子。男人有面子,才会对老婆越好。”
姚婷玉的叮嘱,姜杏不敢苟同,却又不得不听。
她和贺咫,明明做了最亲密的事儿,却还只是最亲近的陌生人。
姜杏坐在镜子前,顶着一张惊艳绝绝的脸,一丝不苟,做着锦上添花、精雕细琢的活儿。
擦了粉,抹了胭脂,匀了口脂,姜杏打量镜中的自己,才发现忘了画眉。
贺咫倒了洗脸水,收拾妥当,撩帘进来的时候,就见他的新媳妇正手握眉笔,对着镜子细细地描画。
大概不常做,她有些生疏。
“用我帮忙吗?”贺咫一本正经地问。
姜杏手一抖,画歪了。
见他站在身后,瞧着镜中的自己,少不了脸又红了。
“你别老盯着我。”姜杏求饶。
贺咫后退几步,坐到炕沿,很有耐心地说:“你慢慢画,不着急。”
好在她天然两道浓黑细长的眉毛,稍加修饰便可以了。
姜杏收拾好梳妆台,起身走到衣柜前,拿出一套全新的红色收腰交领裙换上。
她小声询问贺咫是否合适。
贺咫假装拧眉,绕着她转了一圈,贴到她耳朵边,小声说:“给外人看,自然是合适的。可我还是觉得你昨晚......”
姜杏反应快,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面红耳赤警告:“你正经些。”
贺咫看着自己的小妻子,心里别提多满意了。
想起昨晚,他忍不住心头雀跃,想要一亲芳泽。
可小妻子貌似有些怕他,不停地往后躲。
贺咫深呼吸两下,把邪念赶出脑海,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儿。
姜杏忍不住想起了许昶。
之前许夫人或明或暗说过很多贬损姜杏母女的话,姜杏不服气,在许昶跟前抱怨过两次。
许昶当时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娘不是坏人,虽然嘴碎些,可心眼并不坏。
还说,就算他娘说错了话,她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儿子养大,已经很不容易,看在这一层上,姜杏应该多体谅。
那时,姜杏已经十八岁了,不再像小时候那么好骗。
她心想,纵然许夫人这辈子过得不容易,又不是因为她姜杏造成的,归根结底还不是要怪许昶那个贪图富贵、抛妻弃子的亲爹。
许夫人为了个渣男磋磨了一辈子,凭什么把火气和不甘,撒到另外一个年轻女人身上?
这不公平。
她满心不甘,却没立场说出口。
因为她跟许昶,只是暗生情愫的小男女,连婚约都不曾有过。
许昶还说,人不能只顾眼前利益,要为将来谋划。
他铁定是要走科举仕途这条路的,而官场上的升迁,不是只评判才学孰高孰低,还有很多看不见摸不着的门道。
就比如,有一个贞洁烈妇做母亲,能帮助加分不少。如果被人检举不孝,有可能无法通过吏部考核,而被降职。
许昶小小年纪,满肚子官道。
大概从那时起,姜杏开始动摇,渐渐彻底断了嫁给许昶的心思。
她是要找一个共度余生的夫君,不是为了给人做垫脚石的。
大概姚婷玉对她放养惯了,任她采药打猎,靠自己小小的肩膀撑起整个家。
因此在姜杏心里,从不觉得女子应该比男人低一等。
刚才故意试探贺咫,也并不是真的准备跟二婶吵架打架,她只是想知道,在他心里是如何看待妻子和家里长辈的关系。
结果,贺咫想都没想,直接说可以。
意外之余,姜杏又觉得有些小小的得意。
哪怕贺咫只是为了哄她开心,也让她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
憋在心里的火气,就这么轻飘飘地散了。
她叹了口气,把话往回说:“我也不是故意让你为难,只是觉得二婶她有时候实在太过分了。”
“我知道。”贺咫神色淡淡的。
“你不会觉得我这人很难相处吧?”
白生生的小脸微微仰着,盯着贺咫的嘴巴,等着他的回答。
贺咫故作思考状,皱着眉头啧了一声。
姜杏呼吸一紧,“你如果对我不满意,我建议你......谨慎说。”
话锋转的有些突然,贺咫一愣。
姜杏耸耸肩,“我这人心眼小,对于别人的意见,不见得能接受。”
新婚伊始,她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很好拿捏。她要露出棱角,展示自己的锋芒。
贺咫噗嗤一声笑了。
姜杏一本正经看着他,“我说的是真的,你别以为是在开玩笑。”
贺咫边笑边点头。
姜杏:“那你笑什么?”
贺咫收敛笑意,正色道:“我觉得你这样就很好,有话直说,不用猜来猜去,也不会生闷气。在外头跟人斗心眼,已经很累了,回到家里就应该简简单单的。”
“你真这么觉得?”
贺咫点头,“我这人也不喜欢藏着掖着,以后高兴不高兴,都会明说。”
两个人的心思出奇一致,这让姜杏十分满意。
她继续收拾衣柜,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贺咫坐在炕沿,幽幽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以前二婶欺负大姐,我都挺生气的。好几次想替大姐出头,都被她拦下了。”
贺环心里有负担。
寡居在娘家,生怕别人看不起,就想着靠多干活,来抵消这些担心。
可她越是这样,马佩芳越是看轻她,不光使唤她多干活,还常在言语上贬损。
死了丈夫,无儿无女,也没有婆家人可以依靠。
就算如此,就该低人一等吗?
贺咫始终认为,就算大姐以后一辈子留在贺家,他也能养得起,用不着别人说三道四。
爹娘去世得突然,贺咫好长时间走不出来。那会儿大姐刚刚新婚,为了照顾弟弟妹妹,常回来看他们。
贺咫依稀从大姐身上,能看到母亲的影子。
这也是他身在边疆,孤寂苦闷时,最大的惦念。
这些话,他从没在旁人面前提起过,今日不知怎地,就想跟姜杏唠一唠。
大概心里也存了一些担心,怕她和大姐有隔阂,以后相处不来。
姜杏这人简单,谁对她好,她便百倍报答;谁要对她不好,她也绝不会一味忍让。
姚婷玉以前常开玩笑,说女儿心里简单的只有黑白两色。还担心她性子太过直接,以后嫁人之后受磋磨。
贺咫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姜杏能理解他的心情,乖巧地依偎在他身边,提议道:“以后我们对大姐好一些,如果她有了心上人,我们风风光光把她嫁出去;如果她看不上臭男人,我们就把她留在家里,永远做一家人。”
贺咫心念一动,却没表现出来,假装若无其事捏着她的手,慢悠悠问她:“我是臭男人吗?”
姜杏抿唇,不理他。
指尖在她掌心一下一下地挠着,大有她若不回答,他便不罢休的意思。
姜杏敷衍道:“你是香男人,行了吧。”
贺咫偏头看她,“你闻了吗?”
姜杏:“......”
无语翻了个白眼,心道,香男人也只是哄他高兴撒的谎,她本来想说狗男人的。
实话断然不能说的,说了他肯定会发疯,到夜里吃亏的还是自己。
她笑了笑,凑上去假装闻了闻。
不等她开口,贺咫幽幽道:“你说的是香男人,还是想男人?”
这人太坏了,一步步把她往沟里带。
姜杏脸一沉,推他一把,起身继续收拾屋子。
贺咫大马金刀坐在炕沿,理直气壮地问:“你既然冤枉了我,就没有点补偿?”
“什么补偿?”
姜杏懵懂看他,愣了会儿,才懂他的意思。
白生生的小脸,腾一下红到了耳朵尖。
食髓知味这种事儿,再矜持的男人都逃不过。
可像他这样,表面清冷,却暗戳戳调情的人,也实在让姜杏受不了。
她瞪着一双杏核眼警告:“上午刚刚......你就不能......克制一下?”
贺咫一脸赖皮,耸了耸肩,“新婚燕尔,天经地义,克制不了一点。”
他又过来闹人,姜杏真是求助无门。
她正无奈之际,院里响起贺娴稚嫩的声音。
“大哥在忙吗?”
两个人一前一后去了中庭。
贺老太太端坐在正厅的八仙桌旁,见两人进来,热心地招手。
姜杏接过贺环递上来的茶,小心翼翼奉上,乖巧叫了声祖母。
贺老太太瞥了贺咫一眼,见他抿唇偷笑,忙点头说好。
喝了茶,贺老太太掏出一只玉镯子,把姜杏拉过去,直接给她戴上。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这是祖母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两个和和美美,白头偕老。眼下最要紧,早点开枝散叶,让我抱上个大胖曾孙。”
姜杏面红耳赤,垂着头,目光落在镯子上,心里不由暗暗吃惊。
母亲的匣子里,有一只珍藏多年的玉镯子,也曾教过她怎么辨认好玉种。
贺老太太送的这只,色泽纯净,莹润细腻,一看就是上品。
她慌忙褪下,为难道:“这镯子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祖母还是收回去吧。”
贺老太太脸一沉:“你祖父曾官至骑尉,正五品,享世袭俸禄。我娘家也是举人之家,父亲叔伯、兄弟族亲,出过二三十个举人。虽说如今没落了,给孙媳妇的见面礼,却还是拿的出的。”
马佩芳在一旁瞧热闹,插话道:“娘啊,您就别吹以前那些辉煌了。我公公都死了多少年了,云骑尉也被撸掉了,现在他的孙子们,打仗流血八年,还不是要回来种地为生。还有,您娘家那些举人亲戚,现在见到咱们,还不是躲得远远的,生怕咱们赖上人家。”
当场拆台,马佩芳丝毫没顾及贺老太太脸上尴尬的表情。
她凑过来,打量着姜杏手上的镯子,眼神酸溜溜的。
“新媳妇以后做饭,种地,喂牲口,干的都是粗活,戴这么精细的东西,磕碎了多心疼。您还是收回去吧。”
理由千千万,目的只一个。
劝老太太收回去,以后或骗或偷,一定要拿到自己手上。
这么贵重的玩意儿,怎么能便宜了刚进门的新媳妇呢。
马佩芳心里愤愤不平。
婆媳做了几十年,她一张嘴,贺老太太就知道她心里盘算的小九九。
“你成亲的时候,我送了你两件首饰,一支金簪子,还有一只金镯子。贺凌成亲的时候,我送了他媳妇一只玉镯子。现在贺咫结婚,按规矩该给。”
马佩芳脸色难看,咬着薄唇哼了声。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年头多乱啊,露富容易招贼。我也是为了新媳妇好。”
贺老太太端坐桌前,目视前方,神情严肃。
“年头再乱,咱们家人一条心,总能盼来好日子。你公公临死之前叮嘱我,以后掌家,第一条便是公允。对待儿子儿媳要公允,对待孙子孙媳妇,更要公允。老二,你说呢?”
站在马佩芳身后的贺臣津茫然抬头,匆忙嗯了声。
随即遭到他老婆的一顿白眼。
贺老太太:“既然说到公允,当初老二开布店,从家里拿了五十两银子做本钱,到如今也有三个年头了。是赔是赚,也该把账本拿出来瞧瞧。”
贺臣津挠了挠头,偷偷看了眼马佩芳。
马佩芳偷鸡不成,引火烧身,恨得心头出血。
她咬着牙,陪着笑耍赖:“娘啊,如今生意难做,您也是知道的。臣津他忙里忙外,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大子,您就别难为我们了。”
贺老太太叹了口气,“都说家和万事兴,我孤老婆子拉扯咱们一大家子,也是不易。如今看着孩子们成家立业,别提多高兴了。你们也该体谅体谅我,佩芳,你说是不是?”
马佩芳还能说什么,不迭点头,说着“婆婆辛苦”。
贺老太太看向自己儿子,心头五味杂陈。
“老二啊,你们以前常说,咫儿没成亲,大家都是一家子。如今他娶了媳妇,也算是把你大哥那一脉给撑起来了。你做叔父的,该对他多照应,以后也好对你黄泉之下的哥嫂,有个交代。”
贺臣津被说得脸上发烫,把马佩芳扯到自己身后,上前哈腰跟贺老太太赔罪。
“她的嘴不好,您早就知道。以后我多提点她,让她消停些,您就别生气了。”
好歹夫妻俩还算有个明白人,贺老太太摆了摆手,这事儿算是过去了。
马佩芳如意算盘打空,扭身走了。
贺老太太看向贺咫,又看了眼在院子里打闹的二房三兄弟。
有些话,她说不出口。
贺咫是个明白人,拱手道:“家里的事,全凭祖母做主。您老人家公允,我们姐弟、兄妹三人,必然不会吃亏。至于我同几位堂兄弟,也不会受二婶的影响。”
贺老太太要的就是这句话。
当年她并不喜欢马佩芳,奈何二儿子一心要娶,她不想让儿子记恨,只能点头答应。
如今二三十年过去,木已成舟,没了回转的余地,只求孙子辈的能够和和气气,也就别无所求了。
贺老太太点头,“你是聪明人,一点就透。以后咱们家能不能往上走,全靠你了。好在你那三个兄弟,不像他们的娘那么糊涂,你们之间多照应,你祖父泉下有知,才能放心。”
贺咫点头应下。
说完这些,贺老太太看向姜杏,脸上重新浮上笑意。
她手指虚虚地点了贺咫几下,笑着问他:“抱得美人归,这回你满意了?”
贺咫警惕地看一眼姜杏,忙冲贺老太太使眼色。
贺老太太舒了口气,“以后踏实过日子,少给我出难题,我就谢天谢地了。”
祖孙俩说暗语,神神秘秘的。
姜杏在一旁听的一头雾水。
贺咫走到她身边,低头交代:“祖母给的见面礼,你收下就是了。干活时候戴着不方便,那就先锁到柜子里。我多努力,让你早日当上贵夫人,也就有机会戴了。”
姜杏脸一热,垂下头,也就没再跟贺老太太客气。
贺家人口多,吃饭分成两桌,一左一右摆在中庭,男人坐左边,女人坐右边。
昨天办酒席,剩下几斤猪肉,天热放不住,贺环昨晚用油炸过,早上切了些土豆茄子,炖了一大锅。
另外熬了些小米粥,配上腌咸菜和馒头,倒也算是丰盛。
马佩芳冷着脸,夹起来一块肉放到女儿贺妍碗里,狠狠地说:“快吃”。
贺妍十七了,长相随了贺臣津,个子不高,矮胖敦实。
大概看惯了家里的兄弟,都是高大威猛帅气的,她眼光十分挑剔,到现在亲事还没着落。
昨天三哥四哥接亲回来,一边夸新娘子苗条漂亮,一边开玩笑让她减肥。
贺妍对姜杏,除了嫉妒,加了几分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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