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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种田+女强+甜宠1V1+救赎向】成熟稳重心机大姐姐·楚X前高冷后哭包美强惨小将军·顾重生到大燕臭名昭著的五皇女身上,楚棣棠瘸胳膊断腿,看着四处漏风的宅子,还有一身外债,艰难求生之际,遇到战功显赫却饱受非议的小将军顾云深。她惜他,怜他。侮辱、诋毁,替他挡。家仇、国恨,替他报。步步为营,终将这头小野狼驯化。一开始:“日后,这些东西不必拿进侯府,直接送回去。”顾云深扫一眼桌上,楚棣棠送来的东西,冷声吩咐。他对她,避而不见。后来:他犯错了,楚棣棠小惩大诫。他红着眼,哽咽道:“姐姐躲着不见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昨天晚上,你明知我没睡,可还是走了,之前也如此。”阅读指南:1V1,双洁,单项救赎,双向奔赴的爱情。涉及一些种田向日常...
主角:楚棣棠,顾云深 更新:2022-12-21 16: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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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楚棣棠,顾云深的其他类型小说《女尊之我靠种田拿下小将军》,由网络作家“派小星的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女尊+种田+女强+甜宠1V1+救赎向】成熟稳重心机大姐姐·楚X前高冷后哭包美强惨小将军·顾重生到大燕臭名昭著的五皇女身上,楚棣棠瘸胳膊断腿,看着四处漏风的宅子,还有一身外债,艰难求生之际,遇到战功显赫却饱受非议的小将军顾云深。她惜他,怜他。侮辱、诋毁,替他挡。家仇、国恨,替他报。步步为营,终将这头小野狼驯化。一开始:“日后,这些东西不必拿进侯府,直接送回去。”顾云深扫一眼桌上,楚棣棠送来的东西,冷声吩咐。他对她,避而不见。后来:他犯错了,楚棣棠小惩大诫。他红着眼,哽咽道:“姐姐躲着不见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昨天晚上,你明知我没睡,可还是走了,之前也如此。”阅读指南:1V1,双洁,单项救赎,双向奔赴的爱情。涉及一些种田向日常...
“走啊!你他妈的不要命了!”
“老楚,快带他们走!”女人一边调动异能手起刀落,一边将丧尸引到自己这边,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丧尸,只怕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楚棣棠扫了眼所剩无几的队员,一百多号的精英救援一队,如今只剩他们十几人苦苦支撑,接二连三的丧尸潮攻击也损失了好几个这批有着“希望之光”的研究人员。
这样反常的事,让楚棣棠更加确定这批研究员的重要性,绝对不能再拖,解决不好只怕大家都要丧生于此。
“二队,东南方向开路。”
“收到!”
“三队护送研究员”
“收到!”
“一队断后。”
指令一下便见两边的丧尸都朝着东南方移动,至少七级的高级丧尸,见此楚棣棠倒是松了口气。
她是冰系和精神系双性异能,精神系异能让她对周围环境更加敏锐,可以说一种预判能力也不为过,只此一点便让她这些年受益匪浅 。
只是预判不错的话,这次恐怕回不去了……幸好早做准备,不然便是全军覆没。
楚棣棠退到队友身后扫视一圈,抽出绑在大腿外侧跟着自己六年的刀,还是末世爆发初大哥给的。
想了想将脖子上的玉坠扯下,总得给他们留个念想,前后不过几秒时间,匕首向下,血肉翻飞。
殷红的鲜血顺着骨干的手指滴落泥土,顷刻间还在向东南方移动的丧尸,扭曲着咔咔作响的头颅转向楚棣棠,四散的血腥味引起丧尸一阵阵躁动。
“楚棣棠!你TM的!”女人气得一口气连削了几个丧尸头,一边往那边赶。
“队长!!”
楚棣棠拽过滑绳又向下紧了紧,助跑起跳揽着绳索便滑向广场。
“老赵,接着。”滑过女人时,将玉坠扔向她,“记得答应我哥做他女朋友,我提前叫你一声嫂子,带大家回去。”
“姓楚的!你休想!你TM的!回来啊!”女人即便是收割式削着丧尸头前进,却也于事无补。
“一队全部撤退!”
“老赵!我哥、我爸妈就拜托你了,大嫂。”
“楚棣棠!你的家人自己照顾,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女人感觉喉咙卡得生疼,眼睛酸涩的厉害。
楚棣棠看着围了几圈的丧尸,调动着精神异能覆盖着方圆几里的丧尸,笑道:“嫂子回去吧,别回头。”
她没告诉任何人,自己的精神系异能已经达到了七级,控制这些丧尸一时是小事,却没人能解决里面那只能让所有人丧命的七级丧尸。
或许是一起浴血奋战多年的默契,老赵一眼就看出她的想法。
只见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方圆几里的丧尸瞬间爆破溃散倒下,女人挡了挡眼,只见一抹身影轻盈地跳进商贸大楼。
赵萱看着手里的玉坠,压下喉中的苦涩,一阵轰隆声过后,以大厦为中心四处飞散的断壁残垣,光秃秃的平地述说着刚刚发生过什么。
良久,一队员出列,哑声道:“赵姐,走吧。”
赵萱抹了抹眼,捏紧手中的玉,一时间恍恍惚惚的。
这些年牺牲太多人了,她们已经数不清,也不想数,只有不停往前走不回头,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快,大夫,大夫,我家皇女醒了!!”
楚棣棠只觉得昏昏沉沉的,身体沉重、四肢乏力,一时间好像飘在半空又好像身在人海,耳边吵闹着,人来人往。
一呼一吸之间牵扯着胸腔生疼,喉咙发痒,她已经很久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了,脑袋还被敲过,浑身难受之际脑子一阵刺痛又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理清这一切时,除却刚开始的匪夷所思,现在已经随遇而安了。
自己应该是有着天大的福祉,而这搞不清的穿越让她感到玄之又玄。
都是楚棣棠,现下却是一个女子为尊的国度—楚朝,女子为尊?
倒是很……反正和她所在的历史没有半点关系,难道是其他时空?
趁着卧床养病之际,利用脑袋上的伤装作失忆不动声色向身边人打听清原主的情况。
“王女,青赌坊欺人太甚,居然把你打成这样,简直没有把你放在眼里,有没有王法了?”小婢女义愤填膺道。
“如鹤!”管家厉声道:“去厨房把药煎了。”
如鹤欲言又止,轻哼一声便跑出去。
楚棣棠不动声色看了眼管家,干干瘦瘦、面相很凶,穿的格外俭朴!王女府的管家如此落魄?这怕不是个不得宠的废材女哦!思绪纷飞之际。
“王女,你……唉!”管家神色复杂,叹了口气又措辞,“王女这次治病王府已经入不敷支,府中现下只剩我和如鹤两人。”
楚棣棠听他未尽之意,只觉荒唐,一个王女府居然落魄到连饭都吃不起了。
她前世虽算不上家财万贯,但那也是不愁吃喝,末世前是富家女,末世后她一人的信用点便够她随意挥霍,家人每月还会给她转。
管家又叹气道:“现在只有将王府中的值钱物件当了,医馆的账下次复诊时再还。”
楚棣棠心中诧异,摸了摸头无力道:“现下我便什么也记不得,府中的事您看着办即可。”
管家诧异地看了眼楚棣棠,“王女,距上次侍君送银钱不足十日,您看?”
侍君?管家见她一脸淡然,无语道:“您这次可还要派人前去……告知。”
楚棣棠见他面如菜色、言语之间微妙停顿,好家伙有问题!不懂就问。
“告知?告知什么?!不必让他担心。”半问半答,完美无误。
“那便好,那边好。”管家擦了擦两鬓不存在的汗,“侍君深居皇宫,不得宠爱又无母族依靠,生活本就艰难……”
我去,这下楚棣棠懂了,怕不是派人进宫要钱的吧!
这是什么冤种女儿,这难道不是生了个叉烧、现世报?!
一旁嘀嘀咕咕算账的老管家,楚棣棠想怎么说也能坚持到她养好伤吧?!想着想着便昏睡过去。
她这具身体,简直弱爆了!
搁以前她看都不看一眼,嫌弃至极。
次日一早,又是!!又是青菜小粥。
谁家病号天天喝粥?
啊——她简直想掀了原主的棺材板!如果有的话。
见这一老一少,眉目间郁色难掩,出奇的一致。
放下碗筷,过问道:“府中可是没银两了?”
“王女恕罪,老奴无能,让您受苦了。”
管家顺势谢罪,如鹤嘟了嘟嘴,失落地低着头,没再言语。
眼疾手快的楚棣棠,赶紧将人扶起,连连摆手。
“何罪之有?王姨你跟着我算是受苦了,不必妄自菲薄。”
闻言,两人瞬间红了眼眶。
“你既尽了本分,忠了职守又未弃我于不顾,已是我之大幸。”
“是我难担大任,让你们跟着受苦了。”
“我也在床上躺了月余,现如今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自醒来,她便一直躺在床上养伤,动弹不得,好不容易才拆了腿上的夹板,勉强可以下床。
“没无什么大事,王女可是想出去了?”如鹤小心搀扶,试探道。
“偌大个皇都就没点儿新鲜事,臭丫头,我又不出去。”楚棣棠不服气道。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听说顾小将军边城大胜,他太厉害了,一介男儿身份做到这个地步……”
见她神色间皆是崇拜与艳羡,楚棣棠倒也来了兴致。
“和我讲讲这个顾小将军吧!”
好不容易走出房间,特意挑一处花好太阳暖的地儿,去去一身病气。
“王女你也喜欢顾小将军?”如鹤兴致更高。
“那些个臭女人自己没本事建功立业还诋毁小将军,简直丢我们女人的脸。”
听她絮絮叨叨说着这家大人出去喝酒被家中侍君骂了,那家王女皇孙肆马横行被女皇责罚。
暖暖的太阳透过树叶打在身上,那股由内而外的轻松与惬意让她想到过去,往事不可追,只愿天隔一方,两相安好。
楚棣棠逛了一圈王府,打量各个角落,稍加修缮便是完美的独栋大别墅,啊!满足!
以自己的本事撑起这个王府并不难,何况这个女尊男卑的世道以及王女身份给她诸多便利。
虽然她这王女形象可能不止一点儿的糟糕。
“如鹤,如今府中可有进项?”
看到眼前一日三餐的青菜小粥,楚棣棠很不得劲,这么大一个身体需要养,怎么可能不占荤腥!!
“应当是没了,自从年前赌坊一事,府中就断了进项,变卖了好些侍君送的古玩字画才挺到现在。”
小婢女蹙着眉,安抚道:“王女不必担心,王姨找了个账房的活计,等您好了我也可以出去赚钱的。”
看她这小身板,楚棣棠再无耻,也不至于压榨童工。
她摇了摇头,淡声道:“不急,府上可有铺子店面?”
小丫头很是难为情,“先前王君给的铺面,都卖了还债……”
楚棣棠想起王姨说过,她那个父亲身份低微,能将他养大实属不易。
借钱,啧,还是算了吧。
“府上现在欠了多少钱?”
“医馆那边欠了八百多两,其他的我不清楚。”
哈!好家伙!这离家破她亡,不远了嘛,难怪每天真粗茶淡饭。
“晚点儿你让王姨去书房找我,将府中的账本带上。”
幸好这繁体字她学书法时有所涉猎,不至于一窍不通,刚开始看还十分不习惯,看了一下午便顺畅多了。
“王女可是有什么打算?”管家道。
“嗯,有个大概,等明天看,届时还需麻烦王姨。”
“不敢不敢,这本就是我的职责,是老奴愚钝没本事…”
说着说着又要请罪,楚棣棠连忙转移话题。
“王姨你有空找个铺子,无需什么装饰,价格便宜就行。”
她想了想有点不死心,自我感慨地试探道:“王姨,你说我们可以向谁借点钱?”
王姨抬头看了看她,没说话。
算了,落魄到这个地步估计也没人会借,来钱快的都写进刑法里了。
干是可以干,就是有点费命!
还真是令人头秃啊。
这样的话,得出府赚个外快啊!
青菜小粥,偶尔来一顿就好,这天天吃,谁遭得住。
反正她真的遭不住,遭不住!
作为一朝国都的建阳城,可算是八街九陌,热闹非凡。
现实版清明上河图。
街道两边的小商贩支着简单的铺子叫卖,街角的酒肆开着门里面的小二打着瞌睡。
挑着货物的贩妇走街串巷,两边的小摊上都是孩童、男子的饰品
时不时有农夫摆着新鲜采摘的蔬菜,翠绿的叶尖还挂着露珠。
真是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置身其中的楚棣棠,掩在心底的是前世的末世生活。
“包子!新鲜出炉的包子喽!客官来两个?”
一路走走停停,观察了好久。
她买了几个包子,拖着尚未痊愈的伤朝街角那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浪儿走去。
“我初来皇都,找你们打听点儿事,这个算报酬如何?”
她将包子递给挡在前面,一脸戒备的小崽子。
“你刚才看着我买的,拿着吃吧。”
“你想问什么?”小女孩咽了咽口水,直接道。
“最近发生的事都可以说说,我日后要来做生意,你们就讲讲那些大人的事,谁和谁关系好,哪些人又有仇,免得我日后冲撞了贵人。”
楚棣棠将包子塞给小女孩,便学着她们席地而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当真只有这些?”为首的小女孩拦着其他小崽子一脸戒备地问道。
“这是自然,我骗你们干什么。”
见此几个小崽子围坐在她面前,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分享着自己知道的民间八卦以及皇室秘辛。
楚棣棠见边上被遮掩的小崽子安安静静地吃着包子时不时出来偷瞄她一眼,一张小脸全是灰,眼睛倒是灵动得很,掏出了之前买的桂花糕。
见他偏头看着为首的小女孩迟疑地点了点头,才小心翼翼接了过去。
“这是你——妹妹?”楚棣棠问道。
小女孩眼神闪烁了一下,抿嘴道:“嗯,我妹妹。”
你妹妹个头哦!你当我瞎?
她假装没看见,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问道:“你们在皇都待多久了?”
“一直都在这儿,我们的情报错不了,老大。”
楚棣棠听见这声老大,晃了晃神。
“那你们再给我讲讲各位皇女。”她掩饰般咳了咳,“尤其是那个五皇女。”
“这个我知道。”小女孩环顾一圈小声道:“大家都说五皇女就是个草包,难成大器,你要找她做生意吗?”
没等她回答,小女孩面色严肃,劝诫着,“不成的,前段时间她被青赌坊打惨了,皇女府都被搬空了。”
小女孩靠近她,悄悄耳语,“大家都说她丢女皇的脸。”
有点脸热还好笑的楚棣棠,附和着,“确实丢脸。”
又学着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问道:“她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这个……不知道。”
“我……我在酒馆听人说,好像是七皇女看她不爽,就找人找她麻烦。”右边的小女孩出声道:“她们还说……”
“还说了什么?”其她小孩儿追问。
“还说她这样的人活着就是在浪费粮食,不如死了算了。”
“嗯,有道理,不过要是能把她的粮食分给我们就好了。”追问的小孩们一脸认同,毫不犹豫附和道。
楚棣棠心中好笑,人小鬼大,问道:“那你们再讲讲最近的风云人物。”
“我知道,小将军要回来了!”
“对哦,小将军可厉害了,他武功……”
“我也喜欢他,要是能变成他就好了……”
听到这些童言童语,她对这个毁誉参半的小将军很好奇。
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相见,
也没想到自己和他缘分颇深。
楚棣棠靠着椅子整理这一趟收集的所有信息,思绪纷飞。
原主楚棣棠,大楚五皇女,其父原本是君后身边的一个小宫侍,一次被女皇临幸而怀有她,自此不受君后待见。
世人向来捧高踩低,何须君后整治,一个眼神别人就可以将整件事处理好,以讨君后欢心。
所以他在生下楚棣棠后,生活更为拮据,虽位居王君,地位却远不如君后身边的一介宫侍。
原主十八岁时,不明所以的就被早早打发出宫。
许是之前压抑狠了,出宫建府的楚棣棠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天天南风楼,如意酒,青赌坊,食客楼,四毒俱全。
一个不得宠爱的皇女靠着那点俸禄每天醉生梦死、吃喝玩赌。
在大家的漠视或是默示下,变成百官申饬的蛀虫败类。
楚棣棠不愿深究原主的过往,既来之则安之。
这样一个封建社会和她人人喊打的社会地位,让她原本田园生活的心散去大半。
既身处风波之中,便要攀附风云迎刃而上,解此困局方为上策。
她可不愿自己的小命握在别人手中,任人宰割。
虽是无意搅动风云,却也不想被别人当做炮灰。
隐匿在树枝上的知了嚎叫着,日上梢头、暑气蒸腾。
楚棣棠打量着这破败的院子,可谓荒草丛生,再次感叹道无论何时没钱便是寸步难行。
“如鹤,建阳可有售冰的铺子?”
见这六月骄阳烤得人心慌,忽然计上心头。
“王女,每年大家的冰都不够用,谁家还有盈余的拿来售卖,即便有也是高价,现下我们……”
正打理着院子的如鹤,询问道:“王女可是热了?屋里凉快些,我去给你泡点凉茶。”
“哎—你先回来,世家皆是冬季取冰存货?”
“是,前年我和王姨在安居江取过,不过去年取得少,今年怕是难过了。”
说着说着便没了声响,垂头丧气的。
哦吼——
这不是让她当了回穿越女主!
制冰这玩意儿,她会!
上天有好生之德!天无绝人之路!
“你去多买点硝石回来。”
看着为难的小婢女,楚棣棠摸了摸口袋,好家伙!身无分,穷的只剩一座眼前这座宅子。
得亏她还不知道,宅子早被原主抵押出去了。
不然得把原主拉出反复鞭尸。
“把府中存冰卖了,周转一下。”想了想,吩咐道:“去西街口找那几个小流浪儿让她们广而告之。”
这身体素质太差,晒会儿太阳头晕目眩、胸闷气短、手心冒汗,眼前一阵阵发黑。
“王女,都卖了,到三伏天您这可怎么过?每年六七月份里冰都是紧俏货。”
未见其人先闻其身的管家,一进门怒其不争道:“如鹤你也不懂事点!”
“好了,我自有打算。”
接过硝石按照步骤将它装进盆里又放置一小盆内置干净的水,大厅里摆了七八个盆,安排好各种卖冰事宜,将人赶去休息。
人手不够又威信不足但胜在忠诚,楚棣棠感受了一下身体,捏了捏眉心,才起步慢慢踱回房间。
隐隐约约听见外面嘀嘀咕咕的声音,看了一眼才惊觉,已艳阳高照。
“王女,真的结冰了,好多冰!”
如鹤冲进来转了一圈,笑道:“发财了,哈哈哈!王女你真厉害,这样我们就可以不用卖王府了。”
“我何时说过要卖王府?”
楚棣棠吃个大惊,没这回事吧?!这是吃瓜吃到自己家!
“青赌坊的说你要是再不还钱,就只有收王府抵债了。”
如鹤比她这个本人还要尴尬,“不过王姨说让他们过半月再来,不然就是去报官,王府也没钱。”
这倒是真的。
“你把府中的债务都与我细说一下?”
总觉得不是一个小数目,没事这烂摊子,她还能接受。
不就是开局,瘸胳膊断腿,脑袋开瓢。
臭名昭著,人人喊打了点,而已!!
听如鹤一一盘算,如意酒欠了五百多两,青赌坊大概有个五千多两,食客楼有两百多两。
至于南风楼,前科累累,大概也白嫖不少,不过既没派人来要债那就是没有,药铺的八百两。
前前后后近七千两的债务。
听到这儿楚棣棠原本不淡定的心忽然安定了下来,大抵是债多不压身。
摆摊卖了七八天的冰赚了近千两,确实是个一本万利的紧俏货。
基本上是官员世家买来散热用,都是不缺钱的人,狠狠敲诈一番根本不带愧疚。
“王女,西街的小乞丐说她们打听到有人卖牛奶了。”
如鹤收起钱袋子,好奇道:“王女便是要拿这个开店?我小时候喝过,不好喝,总有一股怪味。”
“奶腥味而已,让她们每天送一桶来,价钱可谈好了?”
她看了一眼被藏得严严实实的钱袋子,有点好笑。
“嗯,便宜得很,没人喜欢。”
日落西山,余晖照耀,梵高色彩般的天空金橙色撒了一地。
远处的叫卖声传来,小孩子的哭笑声时高时低,街上人影攒动。
楚棣棠看了一圈的茶馆、酒馆,炎炎夏日不正好缺一家冷饮店,末世前喝过的那些饮品——奶茶、花茶、果汁、沙冰噌噌噌冒出来,干完这单离养老生活就不远了。
果茶先推,想着便去西大街看看是个时代的果蔬,她前三个月过得比乞丐好点。
天天中药,喝得清粥都喝不下去,至于荤腥那是没钱吃。
地摊上一堆堆火红的樱桃、青皮的酥梨、带着绒毛的桃子。
“客官,买点樱桃?甜得很。”
小老板刚说出口就被旁边的顾客揪过头,“你疯了不知道他是谁?五皇女!你还想卖他东西?她王府都输出去了,万一……”
“没得事,一斤樱桃而已,卖不出去就坏了。”
等人谈好了,她才掏钱笑道:“行,来一斤。”
随手挑两颗尝了尝,确实甜。
“你家种了多少?市场如何?”
“村里家家户户都种,我家种得多,就背进城里能卖点就卖点,不然白白浪费了。”
“行,明天午时前,你称两斤送去楚棠饮品,这是给你的定金。”
她拿着荷叶包着的樱桃,见街上男子手中拿的篮子或是布袋子,一时间有点想念塑料袋。
围观者嘀嘀咕咕的声音越来越大。
道人是非,舞到正主面前,不怕事还是觉得她好欺负?
楚棣棠转身扫了眼,一时间便噤若寒蝉、四散走开。
果真是乌合之众,一群男男女女尾对她指指点点,这感觉怎么说都让人,心生不悦!
这儿的男人大多纤细阴柔,说句如花似玉也不为过,有点像魏晋的美男文化,一开始遇到挺着大肚子的男子她还惊讶。
如今闻到擦肩而过的满袖盈香,她都能面不改色。
而女人则大大咧咧、爽朗、豪放甚至粗糙、粗鲁。
临近下午三四点,楚棣棠从冰铺出来。
不知怎的,感觉街上不似往日那般热闹。
她扫视一圈,街上三三两两人群,时不时交头接耳。
看来确实有事发生。
半日劳累,楚棣棠上了马车,准备打道回府。
另一边。
乌压压一片人海挤在城门口,两边的马车、商贩都自动让开路。
客栈、茶楼上,站着不少世家公子,即便面纱半掩,依旧可从一双含笑的眼中窥见欣喜。
交道的百姓,满脸笑意,时不时交头接耳,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一个转角上了西大街,人潮涌动,一眼望不尽的人头。
“王女,前面占道了,是顾小将军凯旋而归。”车夫探头探脑,心都不在了。
“嗯。”
她应声跳下马车,找了个不远不近的茶馆坐会儿。
或许是因为以前的身份,她对战士很有好感。
不一会儿,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各个人高马大,冷着脸,气势凌人,两道的百姓大气都不敢出。
打头阵的前锋军一过,便是骑着大马的将领。
“是顾小将军!小将军回来了!”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
像是打破水面翻起水波一般,大家呼喊出声,七嘴八舌交谈着这次的战事。
作为主角的顾将军是如何智勇双全,深入敌军腹部缴获情报,生擒敌军首领。
有胆大的直接将腰间的荷包摘下扔了过去,一时间楼上楼下男子争锋相随。
手帕、香囊、环佩甚至是手中的锦扇都飞了出去,比起追星族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看,托小将军的福,末将算是体验一把掷果盈车的快乐。”
秦副将一手接住飞来的荷包,朝楼上,展齿一笑。
众人见此,欣喜若狂。
顾云深懒得理他,骑马朝前,离远了几米,看起来颇为嫌弃。
人声鼎沸,楚棣棠闻声望去。
像是宿命一般,隔着茫茫人海,一眼看见他。
剑眉星目,气质凌厉而内敛,一袭墨衣修身,是个封神俊朗的男子。
正如此想着,那人偏头直直看向她。
视线在空中交汇,两人都明显的愣了下。
也许是察觉到她并无恶意,男子随即撤回目光。
楚棣棠扬了扬眉毛,这人倒是警觉。
夹道百姓,热烈欢呼,迎接着一众将士。
谁知此时意外横生,客栈窗户边上人,没注意脚下被挤了出去。
“啊——”刺耳的尖叫打破众人的吵闹。
“救救我家公子——”
被困在人堆中的小侍,哇的一声,一手乱挥着,哭喊着求救。
楚棣棠看过去,只见人还挂在客栈边上。
上面的人拉不住,男子止不住下滑,大家一时间慌了神,手足无措。
顾云深见此,放下绳索,纵跃如飞,踩着马背朝那男子飞去。
因剧烈运动牵扯到腹部的伤口,撕裂般疼,转眼到了人前,只是落脚点低。
他暗道:糟糕!少了个垫脚助力点。
正四下寻找,哧啦一声,一张木桌划着地面,出现在他脚下。
落脚而下,桌子发出沉闷的声音停在原地。
顾云深也刚好接住人,缓缓而下,两人安全着地。
“太好了,刚才太惊险了。”
“小将军太厉害了!”
有惊无险,不等当事人回神,大家更是花式吹捧小将军。
闻言,楚棣棠心领意会。
这就是她醒来后,听到最多的顾小将军——顾云深。
不愧是一军之将,身手不错。
朗眉舒目、气宇轩昂,不免又多看几眼。
顾云深将人放下,回首望去,是她!
楚棣棠若有所感,隔着人海朝他微微颔首,淡笑示意。
他本能的想过去道谢,可见人衣冠楚楚、风姿明秀。
而自己,在建阳算得上是……不守男德,离经叛道的异类。
说是声名狼藉也不为过。
思及此,歇了心思,径直离开了。
如果有机会再见……
不曾想,这机会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夏日初阳,清晨间还带着丝丝不可多得的凉意。
刚锻炼完,擦着薄汗回屋的楚棣棠,看到熟悉的早饭,眼皮直抽。
啧——她这辈子最讨厌的东西,当属清粥稀饭!!
楚棣棠拿起一边干巴巴的煎饼,发泄似得吞咽下肚,至少不饿肚子。
王姨和如鹤吃完,便朝冰铺赶去。
经历这番变故,两人对金钱的重视程度仅次于她这个皇女。
剩楚棣棠一人守着空荡荡而又破败不堪的王府。
将府里大大小小的容器成满水,放置硝石后,楚棣棠转身出府觅食。
西街是建阳的外贸点,有西戎、鲜卑来的新奇物。
许是上位者重农抑商,又或是其他原因,她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倒是意外发现了孜然,可以做烧烤料。
后世很多瓜果蔬菜都没有,这段时间她是真难过,日子难过!
没钱不说,还啥都吃不上。
穿越重生这种事,真的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蜡烛这东西,只有世家才用得起,前几天点着蜡烛看了半宿的书,听侍女提了一句,才知道这玩意巨丫丫贵!
动物油脂便可制作蜡烛,但这玩意儿居然没普及。
这再一次,让她清醒认识到这个世界,生产力低下,平民大众生活算得上困苦。
想到这儿,楚棣棠转身去了西街最大的书店。
“劳烦女君指点,有关大燕风土人情的杂记?”
扫视一圈后,楚棣棠出声询问道。
“那个啊,应该在二楼,您上去就可以找到。”小二爽朗答道。
“多谢。”
道谢后,楚棣棠转身上了二楼拐角。
清一色的杂记、游记。
她挑挑拣拣了一小摞书,一目十行,不一会儿就看完一本。
在她专心致志看之际,顾云深带着小侍,上了二楼。
“小将军,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纸了,您看看?”小二推荐道。
“嗯,拿上一刀。”
“好嘞!小的这就去给你包好。”店小二笑着跑出去。
等人走后,顾云深踱步转了转。
书架林立,左史右经,浩如烟海,可能是没来得及收拾,不少书乱放着。
路过最后一排书架,有人,当他正准备离开,这身影有点眼熟,昨天那位女郎。
他转身朝里走去,甫一走近,顾云深便看到那女人面前,正摆着几本话本。
其中一本翻折着,笔墨勾画间可见画者的大胆、场面十分……
他扫了眼,不动声色地别开了眼。
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实在尴尬。
察觉到有人靠近,楚棣棠忙从书中抽身,一抬头。
这不是昨天刚见过的小将军。
见他红着耳朵,欲言又止,楚棣棠退开几步,轻声道:“小将军可是要找什么杂记?我给你找。”
“这些我还没看,你若着急,你先看。”说罢,便将看完的杂记,原封不动放回书架。
“杂记?”
听出他语气中的狐疑,又见他眼神飘忽,往面前的书架瞟去。
楚棣棠看向那书架,WC!毁人清誉!
这是5G网看得了的图?
这是可以向广大网友描述的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大胆而新奇的画风,抽象中又带着点写实。
身为一个好青年,她是绝不会看这个的!
咳——咳——
在末世,她看过不少真人的,有点尴尬!
看出他的不自在,楚棣棠随手拿出一本《西行记》,对他说道:“这本书还不错,可以一看。”
“哦,好。”顾云深伸手去接,指尖划过温凉的手背,耳朵红得滴血。
一本正经道谢后,匆忙离开,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待人走后,楚棣棠打量了一番,书架上的违禁品,无声笑了,莫不是以为她专程来书店看这种书的。
午日骄阳,楚棣棠买了儿点菜,回去做饭。
买了一堆零零碎碎的必需品,正准备回去,边上一个小男孩拉着她衣角轻声道:“姐姐买鱼吗?”
充满期盼、祈求的眼神,泛白的拼接衣裙上密密麻麻的针脚。
“可儿不要胡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人被拽走。
“对不起,对不起,我弟弟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见他随手打开一个竹筒递给小男孩又将人赶到角落坐着,一言一行看似粗暴实则护短。
“您是需要买点什么?”男人见她没走试探道。
这人倒比其他男子高大,手上布满老茧还带着新伤、衣着俭朴想来生活艰难。
一盆鱼虾大多翻白肚了,边上堆着新鲜的竹笋。
“这些竹笋都包起来,再挑一条活鱼。”
见人没动静,楚棣棠重复后,指着小男孩手中的竹筒,“这东西,你做的?”
男子听到旁边小贩说她是五皇女,迟疑一下。
翻了翻边上的袋子,“嗯,王女若是喜欢,这个新的送你。”
“你叫什么名字?”
这不正是她想的奶茶杯,颜色、大小刚刚好。
“这种杯子做一个耗时几许?”
“小的薛仪,一个一盏茶功夫即可。”
确认后,她直言道:“我这儿有份工作足以让你养家糊口,就做这个,你考虑好了,来楚棠饮品找我。”
“薛小子有福气,以后发了可别忘了我们一群大佬娘们!”
还没等人走远大家便讨论开来。
“害!要我说还得在这儿卖鱼,这五皇女,她什么德行……”
说完大家都接连叹气。
毕竟这建阳城谁人不知这人嫌狗弃的五皇女,那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她干过的好事。
“就是,也不想想自己有啥本事能被王女看上,难道是你长得比较丑?别被骗的饭都吃不起。”
说完那男子又故作姿态,幸灾乐祸道:“哎呀!我忘了,薛仪你恐怕好几天没吃饭了吧,真是可怜!”
薛仪没理会七嘴八舌的众人,蹲下身将死鱼捞在一边。
默默捏紧了刚收的银子,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自家小弟,目色深沉。
“王女,您这是让食客楼送上门了?这也太香了!”
“肯定花了不少银子,那我要好好吃,不然亏了。”刚进门的如鹤闻到味道,嗷嗷直叫。
随后转身喊着,“王姨快点!”
“饿死鬼催的,嚎叫什么!没点规矩。”随后赶来的管家笑骂道。
大概是债奴翻身把歌唱,小丫头一个劲吃得开心。
楚棣棠和管家商量着开店事宜,现在人手、装备都不齐全,先出两个单品把店铺开起来,之后还有招人培训,原料订购等诸多事宜。
一早楚棣棠便穿着管家找人改制的制服在店里帮忙,在西街几个小崽子的宣传下很多人来看热闹。
毕竟废物点心五皇女开店,人还亲自在店里干活,新店开张一律五折,既能看热闹又能占有便宜,何乐而不为。
“如鹤,看着工作!”
楚棣棠没管那些看戏、风言风语的人,即便她是小废物又如何?何况她还不屑于伪装成那个女人。
她在末世可是领这一队人在基地制衡一方的人,谁又没点血性。
原主那样的人放在她跟前,她可能看都不看一眼。
“承惠六文钱。”
“啧——六文钱!”
顶着烈日围观的人听到这个价格一时间四下谈论。
“一碗的价格。”
“打了五折,也就是十二文。”
“这么贵,不就是水又吃不饱,老板你这不是坑人吗?”
话音刚落大家都附和道。
“这位女君,咱们去茶馆酒坊总不是奔着吃饱肚子去的。”
楚棣棠笑道:“今日五折,你试试就当是给你同僚探店了。”
“嗯,爽!味道酸甜、口感冰凉。”
刚买的人说完又猛喝了两口,一阵满足。
和她一起的友人见此,端过碗,就着喝了口,疾步走到楚棣棠面前,咂了咂嘴。
“给我也来一碗!”
至此大家都抱着侥幸,排队点餐,不一会儿两斤樱桃用完,奶茶、红豆泥所剩无几。
“王女生意太好了,要是还有樱桃就好了,我们今天晚上多准备点,明天大卖特卖。”
如鹤一边数着钱,一边嚷嚷着。
楚棣棠收拾着桌面吧台,虽是赚钱但累人,这两个小时她连轴转,手上的活就没停过。
看了一眼外面树叶儿都倦了,招了招那个坐在街角远远看着的小女孩,见她起身又停在原处片刻才慢慢跑过来。
“可是有事?坐下说。”
楚棣棠将奶茶放在她面前问道。
“我们不知道你是皇女,对不起。”
小女孩看一眼奶茶又看了看她,低头紧了紧手,“这是管家给我的,还你。”
躺在她手心里的是十几文钱,都捏出汗了,至少握着有个把时辰。
一身破破烂烂、枯草般的头发、脸上都是灰,一双破布裹着的鞋。
楚棣棠一时间五味交杂,这比得上非洲难民了。
“你叫什么名字?”
“大家都叫我乞儿。”
楚棣棠默默叹了口气,“日后就叫小七吧,钱拿回去,以后有空来店里帮忙。”
说完便打道回府,天太热了,还要回去做饭。
她可能是第一个穿越成皇女,还要自己做饭的人!
掬一把辛酸泪!
又是忙碌的一天,人手不够大家都排队候着,今天又多了不少人,一直忙到下午四点才因为原料不够而结束。
“哎哟,王女今天怎么这么多人,累死我了。”如鹤趴在桌子上哀嚎,“幸好有小七她们帮忙。”
楚棣棠看着收拾干净的两个小崽子,袖口、胸前都是洗碗水。
“怎么样?我就说这衣服穿着合身,以后你们俩就是我们店里的小伙计了。”如鹤絮絮叨叨说着。
“王女一会儿可是要去牙行买点人?”王姨递过一碗奶茶,楚棣棠转手递给了小七,思量着。
“买来的人可靠些,老奴手脚慢,如鹤这丫头又帮不上你忙。”
楚棣棠想到日后开店,只怕是要培养不少心腹才行,现在开始刚刚好。
走了快半条街才到所谓的牙行,陈旧的装潢里面更是破败,进去见许多人挤在一起。
闷热的天气、狭小的空间,有人眼神带着期望又悲凉,有人则麻木不已。
“王女要挑什么样的?今天刚进了一批上等货,小的带您看看。”
说着便朝另一边走去。
“手巧利落的、会做饭的。”想了想,附而问道:“可有会识字的?账房先生之类的。”
楚棣棠不动声色环视一圈倒是有几个合眼缘的。
“那您来得巧了。”牙人抓了个瘦高的男子出来。
“王女,你看这个如何?读过书识字,家中主君不待见。”
“这不落了难,虽是个男子但包管人好用,世道艰难王女就当日行一善。”
牙人暗中掐了他一把,将人推到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楚棣棠见他有几分世家公子的风范,试探道。
“跟了我以后便要抛头露面出门打理生意,可能接受?”
话音刚落,男子抬头盯着她看了片刻,似妥协似赌命,“只有一点。”
牙人见此,狠狠掐着他手臂赔笑道:“王女莫怪,这贱骨头回去饿上一顿就听话了,天生贱命你饿他几天,什么志气傲气都没活着重要。”
楚棣棠听到这话本能的不适,蹙着眉头,“你说。”
“张云要堂堂正正、干干净净做人。”说完眼眶还有点红,像是想起什么心中强忍着。
“这是自然,再说我想做什么荒唐事,也不必废这般功夫。”
管家提议着该给王府添置一些下人,先前的一批一见王府败落,该遣散得遣散,辞退的辞退,还有一些长工直接跑路。
现在王女府里只剩他们三个人,王姨心里干着急,就等着今天。
楚棣棠看这一院的人,神色各异身上却都笼罩着相同的气息,如是过得下去又这么会卖身为奴,卑躬屈膝一辈子,命不由己。
就那么一刻楚棣棠想了很多,想到她的上辈子、重生以来的人和事,突然就有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留下自己的痕迹的想法。
雁过留声,以她的身份凭一己之力不求能在史书上记个寥寥几笔,却能拉一把那些困在水深火热之中 的人,也不枉老天给她的生路。
“王姨,挑两个会照顾孩子的。”
想到西街那几个品行尚可的小流浪儿,若是教育得当以后留在身边便是助力而且那几个孩子很合她眼缘,小的那几个很是可爱。
毕竟末世时没那么多人类幼崽,她也很喜欢这些小家伙,懂事不闹腾,刚刚好。
在饮品又一次被一抢而空后,楚棣棠瞧了一眼外面的骄阳以及排着队的人,这看得见摸不着的钱让人心痒。
昨个儿买了一群人再加上这吃喝拉撒,这四处破洞漏风的王府——愁人。
“排了这么久的队,怎么到我这里就没了?”一妇人大声叫嚷。
“客人下次早来,您看店里确实没材料了,不然我们肯定不会关门。”如鹤赔罪,“明天店里出新品给你们打折。”
“可以预订吗?我家小公子想喝又不方便出门。”
听到这儿楚棣棠突然想起来,那个会做竹杯的男子没来找过她,不应该啊,他不来,自己这奶茶大业开不起来哦,愁人!
想着便起身回府,今一大早就被王姨给吵醒,新来的家丁们精神抖擞打扫着院子。
花园里的杂草被拔个一干二净,到处都是泥土水渍,这大半天了也该好了。
看着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王府,楚棣棠心中居然生出一丝归属感,不出意外这以后就是她的窝了。
新上的褐色油漆大门掩去了原本的陈旧,崭新的牌匾在阳光下很是抢眼,围观在两边的百姓见她来了便转而小声说着,见她没有怪罪有胆大的直接出声。
“王女可是赚到钱修缮王府了?!”
“嗯,确实。”
“那你的生意好啊!”那妇人见她回答,一时怔住随口道:“就是东西贵。”
说完便后悔地看了看她,楚棣棠也只是笑了笑没说话,又聊了会儿别的才走。
她不知道的是人群中几个男子见她如今这般仪表堂堂,待人平和,便开始夸赞起来,建阳城中居然开始有人帮她说话。
在西街晃悠半天都没看到人,楚棣棠询问了旁边摆摊的屠妇得知情况,便驱车赶往竹木村。
“你说薛小子,他继父不待见他们两兄弟,偏生母亲也是个混球,身无分文的被赶出家门住在村角的破庙里,昨天好像听我家那个说他那个母亲听说他挣到钱了…”
坐在马车上的楚棣棠看着两边的茂林修竹,想着屠妇的话。有的人生了孩子可为人母、为人父;有的人生了孩子依旧是个烂人,甚至是恶魔。
出身这种事我们都没得选,更别说是在这样一个并不怎么开明的时代,她吐了口气,转而想起店面的事。
竹木村——村如其名,四周的山林全都是竹子,成片成片的竹海风一吹过便翻起竹叶儿,清一色的竹林随风而动。
这竹林里宝贝这么多,她这段时间逛东西两市可没见到多少卖的,眼前这是一座金山银山啊!
刚进村口便又那一群小孩子围了过来,胆大的直接道:“你是何人,来我们村干嘛?”
“我来找薛仪,你们谁可以为我带路?”楚棣棠抓一把管家放在马车里的糖递着笑问道。
“我们带你去!”带头的小女孩扯着下摆接过糖,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一边分给其他小孩子边走边问道:“你是薛仪哥的朋友吗?他继父可坏了居然想把小可儿卖了…”
在一群小孩子七嘴八舌下,还未走到地方便见一堆人围观着什么。
“我就一句话,你要是敢卖可儿,我薛仪就是死也要拉着你女儿垫背!”
一进门便听见薛仪一脸阴鸷恶狠狠质问道:“薛大琳你还记得我父亲临死前你发的毒誓吗?如今你违誓,可要做好准备,免得哪天…”
听到周围的人指指点点,什么不孝、诅咒长辈的,楚棣棠只想翻白眼,总有那么些人好为人师,自己的生活都是一地鸡毛。
“呦!这是怎么了?”
一出声两边的人自动给她让出道:“薛仪,你可让我好找啊?怎么?欠钱的都是大爷?什么时候还钱?你和你弟的卖身契还在我这里。”
环视一圈,沉声呵道:“谁是这小子的父母?”
薛仪一时间有点懵,面色不变的闷着没说话。
“这位贵人,他虽是我儿但早已被赶出家,欠钱和老妇没有关系啊。”
一油腻微肥、膀大腰圆的女人出声道。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
楚棣棠嗤笑出声,六亲不认道:“他不是你儿子?子债母偿天经地义,赶快还钱,想赖账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神转折惊呆了,一时间静悄悄的。
“赶快拿钱,磨叽什么!”大声呵斥的楚棣棠让周围的人更是退散几步之外,而那位传闻中泼辣的继父田氏更是躲在薛大琳背后不吭声。
“没钱?”楚棣棠朝薛大琳轻声询问,见人不自觉点了点头。
“没钱不会借?”楚棣棠突然作势朝她踹去,“也就一千八百两而已,全家一起卖身几十年就够了。”
众人一听倒吸了口气,好家伙!一千八百两,他们这辈子到死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饵刚丢下去,就见田氏扯了扯薛大琳的袖子,附耳嘀咕几句,这么快上钩,正合心意,见两人拉扯几句。
楚棣棠装作不耐烦吼道:“想好没有?”
薛仪看到现在也已明白,这个人在帮他,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他不知前途命运只能相信她,配合着她的表演。
“王女,我们真的没有这么多钱,而且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欠的钱?”
嚯!倒也不是很蠢。
“怎么?我还能骗你不成,三天前他去西街卖鱼,可有这回事?”楚棣棠指着薛仪,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有人附和道:“好像是有这回事,那天我看见薛家小子进城,”
“他撞碎了我的玉佩,你还想知道什么?”
楚棣棠叹了口气,悠哉游哉道:“倒也不是很贵,只是——那东西是我母皇赏赐的。”
“御赐,这是要掉脑袋的。”人群中传出声音,大家都看着薛大琳一家,四下低声劝解,无非是赔钱消灾之类的话。
站在薛大琳身后的田氏,狠狠掐了女人一把,掐着腰,撒泼无赖道,“谁欠你的钱你找谁?我们家没钱,这两个赔钱货你带走也行、卖了也行,从今往后与我无关。”
“他们瘦的跟个猴一样能干什么?搞不好还要我倒贴钱。”
楚棣棠嗤笑一声,指着被男子拽在身后藏着的肥妞,“那个不错,一身肉卖了差不多。”
人群中有人嗤笑出声,只有猪才卖肉,可薛大琳后面生的这个女儿确实肥头大耳,言行举止,粗俗不堪,甚是辣眼。
“不行!”田氏尖叫道,匆匆忙忙叫人写下卖身契。“这两个人归你,你想如何随你,从今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们。”
“这可不行,钱不够,我楚棣棠不做亏本的买卖。”看了薛仪一眼,“分家!他俩的那份给我,写个断亲书,以后不论生死、两不相干。”
年长的老者的直叹气,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见薛大琳犹豫,楚棣棠一点也不着急。
薛仪拢过弟弟薛可,见薛大琳难得心虚地偷看他们,那一刻内心竟无半分波动。
没有往日的情分,没有怨恨厌恶,更没有期待与难过,难怪骂他生性凉薄、是个白眼狼,他也确实是如此。
见田氏分那两成家产时故意拖拖拉拉,一尺布、一粒米都不放过,楚棣棠大手一挥,指挥着下人拿了一半的家产便离开这是非之地。
“姐姐,哥哥没有打碎你的玉佩。”坐在马车角落里的薛可脆生生道。
“嗯?”楚棣棠懵了,思索片刻解释:“以后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能说出去。”
“好,姐姐可以不卖我和哥哥吗?我长大了就可以赚钱,赚的钱全部都给姐姐,姐姐可以不卖哥哥吗?”
小孩眼泪包包的,一双小手慌乱地擦着滚落的泪珠,委屈极了,好不可怜。
“都叫我姐姐了还哭什么。”意识到薛仪就坐在马车外面听着,“以后你们便是王府的人,行动自由。”
进宫。
坐在轿子里的楚棣棠回想着王姨的话,来了以后就没去见过身处后宫的父亲,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看着这红墙深宫、碧瓦朱檐、气势恢宏,楚棣棠发自心底觉得还是得多整点钱,修缮一下她的破烂院子。
忽然马车停步不前,如鹤掀开帘子忿忿道:“王女,七皇女一众人在前面,马车过不去。”
“你们在外面等我。”楚棣棠下了车,径直朝她父亲宫中走去。
“呦!这不是五姐吗?好久不见,精神挺好。”楚傲白眼带讥笑,上下打量着,“青赌坊的钱可是还了?不够的话,妹妹这里还有点儿。”
“托七妹的福,一切安好。”楚棣棠一眼就认出人,毕竟其他皇女可没这么受宠,也没这般嚣张。
楚傲白没想到以前那个畏畏缩缩,窝囊得让人厌恶的楚棣棠竟然呛了她,脸色瞬间难看不少。
“大家都是姐妹,你也不必顾忌颜面,要是有什么困难就直接说出来,我们借你一点,实在不行就当是送你的!”
楚傲白对身边的狐朋狗友笑道:“大家说是吧,五姐有难,能不伸把援手?”
一众狗友连忙应声附和。
“徐二,我记得你上次在食客楼给了那小乞丐不少钱。”说罢,又朝楚棣棠故作怜悯,“五姐你也别硬撑着,姐妹一场就不指望你还了。”
说罢就从袖兜里掏出一把银票塞到楚棣棠手中,其他人见状纷纷掏钱,一息之间楚棣棠手中都是银票。
她低头思考眼前的各位‘金猪’大人想看她有什么的表现,她才能彻底得到这笔意外之财,这少说也有几千两了。
好在楚傲白没给她机会,摇着扇子带着人二五八万的走了。
楚棣棠也没时间看她,低头数着手中的银票,好家伙出门一趟就赚了三千八百两,还要什么自行车!这可真头小‘金猪’。
楚棣棠将银票揣进兜里,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完全没注意到远处有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扬了扬嘴角,这人倒是有趣。
进门简简单单地叫了一句父亲,那人便盯着她看了许久。
“变了很多!”其父微微转过头,“不过倒是比以前长进了。”
过了很久又悠悠叹道,“这样也好!”
见他的眼神中透露着各种不确定,楚棣棠一时间觉得自己的决定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些残忍。可是她无法做到顶替一个人享受着原主的身份、亲情并将原主的过去彻底抹杀。
即便那些过去不堪入目、令人不齿,可那不是原主不存于世,而她鸠占鹊巢的理由,即便她来的时候,原主早就死了。
她对重生抱有感激,亦对这个男人抱有愧疚和感谢。
无论如何,眼前这个生了原主的人都有权利知道和应当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说一定要有人记得原主,那应有一个人便楚棣棠自己。
楚棣棠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不同,全程平和对待,一时间两人倒是相处愉快。
餐桌上江父为她夹了几筷子的芹菜,又添了些乱七八糟的菜在碗里,楚棣棠都一一吃个干净,毕竟浪费可耻,她在末世后便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
等小侍下去后,江父叹了口气,一瞬间好像苍老了许多。
“她没你优秀,我原本有许多顾虑,可真到了这一天,相处下来又觉得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见到江父挑开话题,楚棣棠反倒松了口气。
“很抱歉,青赌坊那次她伤到头,我醒来后便到了这里。”
楚棣棠也算解释一番,“之所以坦白,一是我没有她的记忆;二来您有权利知道这些。”
江父闻此悄然落泪,他有预感的,半年前那些梦里他已经失去那个孩子很多次了,直到听到她被打伤差点失了命。
那晚梦中她说找个人代替她照顾自己,便一去不回再也没有出现在梦中,而醒来后的‘她’确实不一样,他才肯定到她那个孩子终究是选择离开了。
好一会儿江父擦干泪,释然道:“那样也好,她一直都摆脱不了出身,我身份低微护不住她,这十几年来让她吃尽苦头,一日日变得消沉低迷,如今离开了也不失为一桩幸事。”
“这样说起来,还是我要谢谢你,让她离开后还能有个干净的名声。”江父神色温柔看着她,“以后要有什么事,就来找我,你也是我女儿。”
见他接受良好,楚棣棠稍微惊讶片刻,点头应允。
“这个给您,我看您宫中简陋,这些就留给您,我在外面开了个铺子维持府中开销没问题。”将前面收到的银票拿了出来。
“生意这么好?”江父瞧了一眼,惊叹道。
“这个七皇妹送的,不拿她过意不去。”
江父一脸惊讶,淳淳叮嘱,“皇贵君如今风头正盛,老二和老七本就受宠,自是行事嚣张了些,不过这前朝后宫之中本就没有定数,你不可莽撞,在外要万事小心……”
听到这些贴己话,又一次感叹江父的温柔,这样的人不适合活深宫之中。
他必然是吃尽苦头才将原主带长大长大,所以原主那般极度自卑与自负的心理也解释得通。
踏着交相辉映的晚霞,看着远处宫墙之上低飞盘旋的鸟雀忽远忽近,倒是有片刻的感慨。
这次老天给她的剧本除了开局差点祭天外,其他的没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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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我爬不动了!”如鹤爬到半山便撑着腰喘个不停,看着路上还有不少礼佛的老人,虽觉得自己丢人了些,但还是命重要,这上上下下九百多道台阶,真的会要她老命。
“下山候着吧。”
蜿蜒而上的长阶还掩在清晨的薄雾之中,让人一眼望不到头,青山白云之间隐隐传来的钟声更添几分神韵。
两道的青苔、小花点缀着这石板长道,林间时不时传来早起鸟儿的啼叫,空气中掺杂着青草、松木泥土的气息。
一人走在路上,心忽然就静了下来,大家都图讨个吉利便早早来护国寺求签。
这白墙墨瓦、青灯古佛,庭院里那棵古树上挂满的红飘带随风而动,见证着无数人的夙愿祈求。
楚棣棠找到小沙弥说明来意后,去佛堂后点了盏长明灯,听江父的意思,也算是为原主还清在这方世界的因果,即便她不信神佛。
楚棣棠正想逛逛山寺附近,看看这些沙弥尼是如何生活,顺便找点山里的好东西时,瞧见不对付的小冤家好像又在搞事情!这死对头真没让她失望过。
见她又带着几个纨绔女子流里流气的围在一起,还是决定下去看看,说不定又有一笔不劳而获,虽然这个想法有那么亿点点可耻,还是很心动!
“顾云深,我就直说了,我是不会娶你的,你就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只见楚傲白一脸不屑、像是打量货物一般打量着对面的男子。
“感谢七皇女不娶之恩!”男子神色冷漠道。
楚傲白被他这个态度气急了,“你以为你是谁?我倒要看看我不娶你,这建阳城还会有哪个世家会娶你!”
“不劳你费心!”男子依旧淡声反驳,眼都不带眨一下。
“哼——”楚傲白接连被堵、恶意泛滥,“实话说了吧,你好好一个男的天天和一堆女人混在一起,我老七丢不起这个人。”
见人成功变了脸色更是口无遮拦,看着附近聚在一起的人更是大声与旁边的人戏笑道。
“要我娶你还不如去怡春街找一个,花个大价钱至少干净漂亮!你看看你一个男儿生得身强体壮,人家娶个小夫郎身娇体弱。”
“我这……不知道的以为我娶个武妇,顾家公子,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嫁其他人不行吗?偏要盯着我们世家子弟,我招你惹你了?”
顾云深冷眼看着这些女人丑恶的嘴脸,听着她们肆意的讥笑嘲讽、指指点点。
看着那群男子同流合污,往他身上泼脏水,就像把他钉在耻辱柱上,不得翻身。
这就是他顾云深十六岁,一介男儿身便远赴西北立誓要保护的子民,他捏紧拳头,眼里布满寒霜,若是可以他一定要拽着这些人下地狱!
“我当是谁呢!老七,你这怕不是得了失心疯?怎么像条疯狗一样见人就咬?”
楚棣棠向前走去,将人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
“老七,便是女皇陛下来这佛门圣地,也是虔心诚意,你在这儿大呼小叫凌驾皇权之上,是何想法?”
管她三七二十一,扯张大网、盖个高帽再说。
见众人若有所思,又厉声痛斥,“众所周知,顾小将军出身武将世家、品行高洁,边关一战率领众将士大大战西戎,换得西北三城的和平安宁,深得陛下和子民爱戴。”
“而今诸君却拿着他男子身份说事,要他恪守男德、严于律己,我竟不知大楚的世家子弟竟是这般数典忘祖、薄情寡义之徒!”
瞧那些见风使舵、当惯看客的众人红了脸,旁边还有些青衫书生低着头不知神色。
楚棣棠思索片刻,又正言道:“圣人言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民强乃国富,女皇陛下未曾拘泥于富贵贫贱、人之性别,诸位行走天地何不坦坦荡荡,文成武就时乘风而上。”
一顿输出后楚棣棠也懒得看大家是什么反应,转身看着身后的人,眼角泛红、气息混乱、拳头微微颤抖。
心中叹了口气,本想摸摸他的头,手抬到一半想起身份之别,握拳抵嘴咳了咳,低声道:“回去吧!世人愚昧,凡事但求问心无愧就好。”
“今日多谢女君。”顾云深深吸几口气,很快平复下来,作揖道谢。
“啊?没事,没事。”楚棣棠摆手道:“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小将军不该妄自菲薄,因为几个纨绔世女而否定自己,她们没有任何资格说你。”
“女君当真是这样认为的?”顾云深固执问道。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说的是真是假,但她是第一个,第一个肯定自己的人,第一个站在他面前为他撑腰的人,第一个看到他为这个国家付出一切的人,所以,他迫切的想知道,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他一个人走过流言蜚语,走过千夫所指,独自地走到现在,在这样一个孤立无援的世界里,他带着面具看似坚强地活着,可也不止一次的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做错了,所以才会落到如此地步。
“是,你很好,真的很好,所以不必怀疑自己,而且你也值得更好的人。”楚棣棠目色温柔,语气坚定地答道。
“可世人却不是这样认为的,不是吗?”顾云深反问道。
“对也不对。”楚棣棠悠悠道:“世家看轻你,可百姓重视你,不是吗?”
顾云深哽了一下,这人明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偷换概念!坏心眼!
楚棣棠见他有瞬间的怔愕,好心情道:“你触碰到她们的利益,她们自然会攻讦于你,这些你一开始就不就知道?所以没必要为这些人浪费时间,不值得。”
“快回去吧,时间不早了。”楚棣棠温声提醒道。
这附近没人还好,若是有人,只会让两人本就糟糕的名声雪上加霜。
她不知道顾云深内心的轰动与一瞬间的失神,他原以为这世上不会有人能理解他,不会有人知晓他的付出,可是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告诉他,不是他的错,他没做错,是这个世界错了。
那一刻,顾云深瞬间红了眼,压下心中的思绪,哑声道谢后,径直离开了。
楚棣棠见人走远了,才顺着山路往下走,理智上知道在这样一个封建王朝里这些都是必然的,但真正见到了还是很不适应。
英雄——不论身在何处,都应当是一身荣耀,万人敬仰的,何需仰人鼻息、受人嘲讽。
“是姐连累了你,若这条腿还好着,顾家何须你上战场……”
顾念坐在轮椅上又悲又气,这样的事从一开始的满心愤怒到现在的无可奈何,悠悠众口何以绝,她残了不能替小弟讨回公道,是她无能,愧对于死去的母父和大姐。
“二姐,就当是听狗叫了几声,何必往心里去。”顾云走到她身边,满不在乎地说着,可背在身后的手却紧握着。
顾念薄唇几番微动,终是轻叹一声,落入尘土,无人知晓。
“还没来得及感谢刚才那位女君。”想到前两次的事,“二姐可认识?”
顾念有一瞬间迟疑,“她就是五皇女,你可能听说过,倒是和以前不太一样。”
这就是五皇女,人还是那个人,倒是和以前见到的那个阴鸷颓废的人有着天壤之别,气质全变,而且以前那个人也不可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既没有这般胸襟,亦没有这般机智。
两人看着蹦蹦跳跳下山的人,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父君,你要我娶顾云深我答应了,但当年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正君之位我是不可能给他的,不然你就让二姐自己娶去,凭什么好处都让她得了,还要在这里指责我!”楚傲白忍着泪,歇斯底里地吼道。
“放肆!有你这么说话的?这些年我教你的东西都学到哪里去了?”主位之上的皇贵君,拿出往日里的一贯做派呵斥道。
楚傲白厌恶极了他这一副盛气凌人、高高在上、替她着想的样子,从小到大,哪一次不是口中说着深明大义,让她妥协后退,转身又为别人做嫁衣。
她不蠢,知道父亲不想让她和二姐争,所以这些年她都是嘻嘻哈哈、玩物丧志的傻二哈。
她没想过争,皇位也好、父爱也好,甚至是女皇的关注,一些高官要臣之女他都刻意避开,以前是她自己选择放弃无话可说,可现在逼着她放弃,所以废物就要不留缝隙地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你教过我什么?”
楚傲白满面嘲讽,毫不留情地嗤笑,“是当年御花园撒谎替她顶罪;是在她收受贿赂东窗案发时不明所以地被扔进大理寺当替罪羊;还是她狎倌流连风月场所却让我被满朝文武、天下百姓所不齿。”
楚傲白挥袖擦了把脸,她真的恨极了这张和楚夜白相差无几的脸,不然这一桩桩一件件又怎么可能做到天衣无缝。
话音刚落,皇贵君尖叫出声,上前就给她一巴掌,一脸失望道:“我看你是疯了,这些年是我没有管教好,才会让你如此目中无人、不敬长辈、胡言乱语。”
被打懵了的楚傲白,感受着脸颊上泛起的阵阵疼痛,鼻腔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耳朵里嗡嗡闹腾 。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紧紧拖拽着,让她不得动弹,无声嘲笑着她这些年的自作多情,怨不得人。
皇贵君见她这般作态,好似不想多看一眼,径直走过,“你长本事了?倒是先对付我起来了,怎么?我这些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不忠不孝之辈,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转身恶狠狠瞪着人时,见她擦过下颚的手布满腥红,一时间呆在原地。
“皇女,拿这个擦一下后颈。”一边的小侍赶紧找来干净的湿帕子,小声说道。
一边的小侍暗中扯了扯皇贵君的袖子,他才忽然回过神来,拿过帕子准备帮忙,刚递到面前,楚傲白便偏头躲开,退后两步疏远道:“我自己来就好,脏!”
皇贵君心下一凉,以前这孩子不会这样,看着止不住的血,鲜红却那么刺眼,突然有什么东西悄然间变了。
“今日多有不便,女儿先行告退。”楚傲白看着这满袖的鼻血,告礼而去。
柳氏呆呆看着远去的人,似有愤怒似有不解,眨眼间化为不可置信。
“贵君,许是皇女今日心情不佳,过两天知道自己错了就会进宫认错的。”一旁的小侍见到,连忙将人搀扶坐下。
柳氏看了小侍一眼,“也是,这孩子虽说荒唐了些,但本性不坏,等她想明白了就知道我都是为她好!”
还没说上几句就听见大女儿的声音。
“父君,听说小妹又找你闹了?”前脚刚跨进门的楚夜白就对小妹一顿斥责。
“她这是长本事了!一天到晚不务正业,还跑来气你,白瞎了你一片苦心。”
听到这儿,柳氏本欲辩解几句的心转而放下,“她是妹妹,多费点心也正常。”
见楚夜白穿着件霜白长衫,前襟间红梅点点,想到什么,揉了揉额角。
“柳红,将之前收到的那幅书画真迹给老二送去,顺道叫个太医过去看看。”
楚夜白见状,走到柳氏身后缓缓按揉着肩,“父君,累了就休息会儿,我们姐妹可都离不开你,一会儿我亲自带人去看小妹。”
柳氏舒服得靠着椅子,感慨道:“老七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妹妹还小过几年就懂事了,再说有父君和我在,护得住她。”楚傲白答道。
见小侍抱来书画,楚夜白状似苦恼道:“父君,最近有人搭线户部尚书俞家,您给我支支招?”
“俞家!你倒是有本事,这是个好机会。”
柳氏听闻眼睛亮了一下,称赞道:“我听闻俞家家主很是宠爱家中正君,而她那正君是建阳书院孟院长的小公子,当年惊才绝绝不输女子,你就投其所好……”
柳氏还未说完,瞥见小侍手里的书画,“正好就将这幅字画送去。”
“这?小妹那里?”楚夜白迟疑道。
“换一个送去便是。”柳氏挥了挥手,满不在乎道。
楚夜白见状,敛了目光,勾了勾唇角,满意地收下书画。
一路跑回府的楚傲白没在意路上看她的人,拼命的往回赶,那些都不重要,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不想见任何人,成功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的楚傲白看着窗外的夏日景色,心慢慢静下来。
她长叹一口,反省到或许是自己矫情了,看着已经凝结的血渍,刚想叫来管家,书房门便被推开了。
“楚傲白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
看着进来的人,楚傲白是一点儿也不惊讶,就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总是大义凛然的来兴师问罪。
“让你娶顾云深,你又有什么意见?你就不能懂点事?什么都要对着干……”
看着楚夜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楚傲白一时间竟分不清她眼底的是惋惜?愤怒?还是嘲讽?
“……顾云深虽然比其他世家小公子粗犷高大威猛了些,但他背后是手握重兵的镇远侯,有了镇远侯府的支持……”
楚傲白一点也不想听,伸手捂住一边的耳朵,见人嘴巴不停叭叭叭。
她松开手,又缓缓盖住整个右耳,右手轻颤着松开又慢慢捂紧,楚傲白垂着头,瞬间红了眼,电光火石之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坐直的身体慢慢滑了下去。
靠着背椅上,楚傲白双眼空洞无神,隔着虚空看着远处,脸上火辣辣地生疼,耳边的指责声不停,一时间竟不知该哭该笑。
“你也不小了该成家了,就当是为父亲分忧了。”楚夜白一手拿过书画,“这不是你要了好几次的书画嘛,我要了过来,就当是提前送你的新婚贺礼。”
楚傲白看着眼前这幅自己求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字画,看着胸前无比明显的血渍,僵硬地勾了勾嘴角却是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她求之不得的,别人唾手可得甚至可以毫不在意地转手抛弃,而她这些年小心呵护、努力维系的,撕开伪装,内里早已千疮百孔、破烂不堪。
楚傲白满心疲惫,她承认是自己痴心妄想,自讨苦吃,既然如此,那以后就少做白日梦,不该入心的。
“管家,备水我要沐浴。”楚傲白不想听也不想见,“姐,我还有事,你自便。”
被晾在一边的楚夜白,怒火中烧,砸向书桌的字画咕噜噜滚到脚边,又被她一脚踹开,放话道:“你给我等着!”
说罢,看着消失在书房的背影,气冲冲地带着人离开了。
“王女,小七那几个孩子,您如何打算?”
王姨趁着王女吃完饭休息的时间,赶过来询问,她是发现了,自从伤好了以后,自家王女便是早睡早起、早出晚归,天天在外面,时不时带个人回来给她,倒是解决了王府无人可用的难题。
“买个大一点的院子安置,薛仪两兄弟以及那个账房先生张云一并安置在一起。”
“王女,这……府中别院尚有闲置,要不……”
一般人家的下人都是安置在府中后院的,做事管教都更为方便,王姨确有不解,便建议道:“他们都是买来的下人,这不合规矩,我已经让他们签了卖身契。”
“签卖身契?”楚棣棠有点震惊,“都签了?自愿的?”
“签了,可是有什么不妥?”见人反应大,王姨疑惑道。
“卖身为奴?!”想着那几个小孩子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能还欢天喜地的。
王姨回想起以前的生活,感慨道:“王女不必介怀,这些人被我们买下来算是他们命好,虽说没了自由身但有个吃饱穿暖、遮风避雨的地方,那些卖不出去的牙行也不可能一直养着。”
“年老体弱的赶出去,稍有姿色的卖给大户人家当小侍或是卖去怡春街,卖身为奴若是遇到好一点的主家,侍奉得当,主家发发善心改为良籍,也不是为一桩美差。”
听管家这么说,楚棣棠想起那日在牙行看到的场景,不由得叹气。
“那便按王姨说得做。”
怪她身在高处,以己度人了。
这样的世道,底层的人何其辛苦,活着本就不易。
楚棣棠想了想自己破烂的院子,手指无声而又节律敲击着小茶桌,思索片刻,“买个院子安置,铺子里帮忙的人也留在那边,府中不必留多余的人。”
她一心想要翻新房子的想法还没有实现,卫生间、浴室、书房这些使用感太差,她能忍到现在全是因为手里没钱,况且她不受宠,没零花钱。
她这王府大概不到半个足球场,还没有老七那‘小金猪’的五分一,除去府中的花园,亭台小院,住人的地方她都去看过,狭窄不说,还破烂霉旧。
“店铺里最近如何?新来的可都适应了?”楚棣棠关心着自己的修房大计。
“王女要出新品了,大家都在等着你的新品,竹杯一出店里都快忙不过来了。”王姨说到这儿,面脸笑意,“派人出去收集的水果不日便到。”
“宫里来人预订了不少冰,明天是顾小将军的庆功宴,我特意找人备好了衣服,王女一会儿试试,不合适的地方再改改。”
王姨想着她家主子就没有出席过宫宴,得将这一切都准备妥当才好。
“行,麻烦王姨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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