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稍纵即逝，如火如荼的内门弟子大选，接近尾声。
会场中央，平地一声惊语。
“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要收帝宸渊为徒。”
慕皓炎啪地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 厉色道，“不行！本座不答应。”
话落，少年身体一僵，长睫颤动，宽大的衣袍无风自拂。
呵，果然，怎会有人愿意收个废物为徒。
慕小小挑眉，她可不是来征求这老头同意的，像是想起什么，伸出芊芊玉指，三指并拢，引动灵气，朗声道。
“既然如此。”
“我，慕小小，对天地起誓，收帝宸渊为第一任弟子，也是最后一任！”
顿了顿，又道：“我，慕小小，决定收帝宸渊为关门弟子！”
哗啦。
天空降下两道白芒，交织成两道金芒，涌进两人体内。
天地誓言成了。
帝宸渊猛然抬起头，满脸震惊，心绪千丝万绕，乱作一团。
天地誓言！竟是天地誓言！
她没有骗他，她是真的想要做他的师父，可是为什么，他不过一丹田破碎的废物，何德何能做她的徒弟。
周围一片死寂，空气顷刻间，变成极暗雪山的霜剑风刀。
众人大气不敢喘，纷纷望向他们向来威严的掌门。
慕皓炎气得眉毛胡子都抖动起来，胸口怒气翻涌，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糊涂，放着在场那么多优秀的弟子不选，偏选这么个小子，如若违背天地誓言，八十一道天雷，堪比合体期渡劫，岂是她一个小小金丹，能承受的。
平日里宠着慕小小的颜成礼和祁元泽，也很无奈，为了收个弟子，小小这是想气死掌门哪。
沐璇心中大喜，我倒要看看，掌门这次怎么罚你。
然而，当她嗅到空气中，那股熟悉的气息时，顿时笑不出来了。
她怒吼道。
“慕小小！！”
“你身上怎么会有飞濂鸟的气息？”
鸟？那只，肥鸡么？
末世没吃过如此美味的慕小小，难得想起它，芥子口袋里好像还有半只没吃完，不会是要她交出去吧。
“那只鸡我吃了，对了，味道不错。”
“啊！我的七阶飞濂鸟……那可是初级灵兽。”
那是她挨了一爪子，好不容易才驯服得，沐璇青筋暴起，挥出一道灵力，朝着慕小小面门直射而去。
“够了。”慕皓炎一声呵斥，打落慕小小面前的灵力。
“掌门，您就继续偏心，继续惯着她吧。”沐璇狠狠剐了慕小小一眼，拂袖离开。
事到如今，再怎么愤怒，慕皓炎也不可能让孙女违背天地誓言。
他咬着牙朝帝宸渊道：“还不快过来，拜见你的师父。”
帝宸渊上前一步，掀起衣袍重重跪下，磕了个响头。
“徒儿……拜见师父。”
师父，谢谢你，愿意收我为徒。
慕小小心满意足，根据记忆御剑携徒回峰。
俩人走远，一众围观的弟子们，顿时炸开了锅。
一个丹田破碎没有修为的废物，何德何能拜入五长老门下，还是关门弟子！
这年头，长得好看。
连拜师都不需要门槛了吗。
一场热闹的内门弟子大选，被迫草草结束，长老们忙的焦头烂额。
烟云之上，清姿峰。
殿门前一对碧水麒麟玉石雕，飒气凛凛。
扫洒多年的帝宸渊，以前只是远远看到过，这座轮廓庞大的青殿。
虽然叫青殿，却由金木作梁，晶壁为灯，范金为柱，整个如坠金乌云山幻海，光彩夺目，可见主人的受宠程度不一般。
慕小小一脚踹开殿门，金色门环哐当作响，好在花了重金打造的门，相当耐踹。
一弯绿水青罗绕林，淡淡清香扑鼻而来。
长廊后是宽敞的房间，左右分别是主卧，次卧，书房，客厅和小厨房。
卧室长窗外有一座后花园，栽满各种奇花异草，微风拂柳，风吹花摆，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果树，碧绿又明净。
看着眼前奢华又不失优雅，安静又华丽的房子，常年风餐露宿的慕小小，激动的无法用文字来形容。
将帝宸渊安排在旁边的次卧，看徒弟脏兮兮的，决定带他洗洗，于是领着人来到小院最东面。
古树下。
一汪琥珀般的神泉波光粼粼，泉面上烟雾缭绕，围绕在四周的灵气，浓郁到雾蒙蒙一片。
“快，赶紧下去洗洗，这泉水可是好东西哦！”慕小小的声音，像极了诱拐少年的猥琐大妈。
帝宸渊敛下探究的目光，低头回了声：“是。”
“快点，快点……”慕小小嘴里咬了一尾草，转过身蹲下，不停催促。
帝宸渊心头困惑，硬着头皮和衣步入。
身体瞬间被温暖的泉水包裹，灵气温养着他的五脏六腑，舒服得喟叹一声。
忽然。
那些灵气变得刺痛。
像无数带着火焰的细针，扎进全身，五脏六腑也跟着剧烈抽痛起来，他的气息开始紊乱。
岸上背对着帝宸渊的慕小小，双手五指张开，撑在绿色的草地上。
无数细微的雷电之力，从她的指间涌出，和着神泉和古树的灵气，砸向帝宸渊。
原先咬着的那尾草，焦黑地躺在地上，默默见证着这一切。
随着雷电之力的不断流逝，慕小小额头开始渗出豆大的汗珠。
身后，整个泉面如铺天焰火，盖地腾烧。
帝宸渊疼到绝望。
他闭上双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头青筋条条暴起，整个泉水里，都是细微地呻吟声。
呵，真是可笑。
她是想杀了他吗？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帝宸渊没有十岁之前的记忆，只记得自己叫帝宸渊，甚至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丹田又为何破裂。
十岁那年，奄奄一息的他，倒在昆吾山脚下，被外归的慕皓炎所救，收留在外门扫洒，因为无法修炼，外门弟子常常欺辱他。
他这一生何其可笑。
连发下天地誓言的师父，说要收他为徒的她。
也不过，是想杀了他。
……
令人绝望的疼痛，持续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
帝宸渊发现，他竟然没死，体内原本支离破碎的丹田，竟像星光般在点点汇集，聚拢凝实。
他的丹田在修复？这怎么可能！！！
帝宸渊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疼痛愧疚夹杂着快乐。
是她在帮他修复丹田吗？
他不傻，他知道她定是用了某种秘术，可是凡是秘术，哪有不付出代价的。
“师父......”
“别说话……”
异能的缺失，使得慕小小脸色苍白，她艰难吐出三个字。
渐渐两个时辰过去。
在慕小小异能即将耗尽时，帝宸渊丹田里的碎片，刹那间交织成柔和的光团。
帝宸渊的丹田已然重塑。
好家伙，差点把命搭上。
慕小小忍不住感叹一句，收回血管爆开的双手，血淋淋的，担心吓着徒弟，在衣服内衬擦了擦。
浓郁的灵气，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然绕着帝宸渊，如海水般倒灌进他的丹田。
仿佛在弥补他般，逼得他不得不立即打坐，吸收这些灵气。
让慕小小讶异的是，她的雷电异能，居然跟着穿了，原本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居然还能修复丹田。
在末世，她的异能除了攻击，还能修复人体组织。
只是修复所需的能量巨大，中途一旦中断，她会命丧当场，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轻易救人。
为了徒弟，今天破例了。
收徒有风险，收徒需谨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