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个屁？
我咔嚓一下打着打火机。
我就是要钱，我就是要读书。
爸爸一瞬间老了几十岁，吐出一口浑浊之气。
爸明天就去打工，求你别发疯了。
在我鞭策下，他乖乖地打工去了。
不过攒齐学费后就又开始摆烂。
我懒得搭理，专心复习。
后来，爸爸又手痒去赌。
依旧输得一塌糊涂，回到家搜刮值钱的东西变卖。
奶奶如今老了，终于明白爸爸当不了依靠。
从而开始对我好，小心翼翼哀求：乖孙，你管管你爸吧，咱们家不能再被搬空了。
我事不关己转过身去继续看书。
她继续求。
我手一摊：两百块帮你摆平。
你怎么能问我要钱？
奶奶瞪大双眼，一家人何必这么计较……我嘘了一声。
温柔回怼：奶，这是你教我的啊。
当初我姐初潮不会处理，我求你教教她，你说给钱就教，没钱就去死。
是你说一家人也得分清楚的呀，你忘啦？
奶奶哑口无言，羞愧低头。
还有一次，姐姐被同村孩子砸破脑袋。
我跪到奶奶面前，求她出钱救姐姐。
至今还记得她那番刻薄话：这么大个伤口，得花多少钱才能治好？
还不如把钱留着，给你们爸买些下酒菜。
姐姐因此差点死掉。
我和妈妈一家家跪过去乞讨，才凑够救命钱。
我忍不住阴阳她：奶奶，这些你不会全忘记了吧？
语毕，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你和我爸是怎样对我们的，我都记在脑子里呢。
奶奶听罢，想跪下求原谅。
我赶紧阻止，让她不要这么恶毒折煞我。
后来无论她求我做什么事，都得拿金钱来打动我。
我乐在其中。
姐姐尸检后下葬了，何甜被判了死缓。
好像一切都往好方向发展。
平淡无奇的一天，响起奶奶的呼救声。
乖孙，快来救我啊，你爸要把我卖掉。
一大把年纪遭此一劫，还蛮凄凉的。
我倚在门边无动于衷。
爸爸横肉满满的脸全是喜悦，高兴得像二百斤的孩子。
我有一个朋友有恋老癖，很早以前就看上你奶奶了，现在愿意出五千块聘礼迎娶。
人只要不死，真是一百年都有新闻看。
我道了句恭喜。
奶奶吓得屁滚尿流：向嘉快救奶奶，奶奶给你钱，多少钱都给。
爸爸那些猪朋狗友没一个是好人。
奶奶若真嫁过去，不用想都知道什么下场。
但这一次我没有为钱去救她。
直到这一刻奶奶才幡然懊悔对我们做过的恶。
只是无法抚平给我们造成的伤害了。
几天后，我报了警。
举报爸爸曾经贩卖智障女儿，现在连老母都不放过。
奶奶出庭作证。
这一次，他没个七八年别想出来了。
我顺利考上大学。
前往远方城市那天，没有带走家里一针一线。
奶奶追到火车站问我：你还会回来吗？
奶错了，奶不该因为你在鬼节出生就苛待你……我平静看着她这张愈加苍老的脸。
心头有些恨已经随风飘逝了。
但永远做不到原谅，更不会再回到这个鬼地方。
火车即将开启，我趴在车窗对她说：奶奶，你去给我买几个橘子吧，我想吃。
她愣了一下，遂高兴地转身去找橘子摊。
火车缓缓开动。
我怀中抱着妈妈姐姐的照片，一路睡得很踏实。
心有信仰，我必定前途无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