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慕唯南锦屏的其他类型小说《四世重生,我怀了大宦官的崽慕唯南锦屏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糊糊星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恒玄侯府的软轿刚踏入京城,天空中的雪花就如灵动的柳絮,飘飘摇摇地洒落满街。几个孩童嬉笑着从轿边奔过,惊起一片雪花肆意飞舞。轿内,慕唯心下一动,白皙如霜雪的指尖轻伸,方才撩起轿帘一角,便被一声尖锐的冷嗤打断。“三小姐,可要矜持些!你尚未出阁,怎能这般抛头露面?过去你无人教导,行事不知规矩,如今进了侯府,可不能再如此随性。”季嬷嬷斜着眼,目光中满是轻蔑与不屑,尖锐的声音在狭小的轿内回荡。边说着,边拿眼角余光偷偷观察慕唯的脸色,见她并未反驳,便越发得意,慢悠悠地继续说教:“咱们夫人最是讲究礼数,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若是让她瞧见你这般轻狂模样,可有你好受的。”出发前夫人特意嘱咐,要她拿出十足的架子,好好教训这个野丫头,绝不能让她进府后不服管...
《四世重生,我怀了大宦官的崽慕唯南锦屏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恒玄侯府的软轿刚踏入京城,天空中的雪花就如灵动的柳絮,飘飘摇摇地洒落满街。
几个孩童嬉笑着从轿边奔过,惊起一片雪花肆意飞舞。
轿内,慕唯心下一动,白皙如霜雪的指尖轻伸,方才撩起轿帘一角,便被一声尖锐的冷嗤打断。
“三小姐,可要矜持些!你尚未出阁,怎能这般抛头露面?过去你无人教导,行事不知规矩,如今进了侯府,可不能再如此随性。”
季嬷嬷斜着眼,目光中满是轻蔑与不屑,尖锐的声音在狭小的轿内回荡。
边说着,边拿眼角余光偷偷观察慕唯的脸色,见她并未反驳,便越发得意,慢悠悠地继续说教:
“咱们夫人最是讲究礼数,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若是让她瞧见你这般轻狂模样,可有你好受的。”
出发前夫人特意嘱咐,要她拿出十足的架子,好好教训这个野丫头,绝不能让她进府后不服管教。
慕唯眼眸低垂,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厌烦,轻声应道:“嬷嬷说得是。”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让人难以捉摸的清冷。
这已是她第四次重生了。
第一世,她认命地嫁给了周亦卿,虽说短命,但余生尚且安稳。
后来的两世,却是荒唐至极,皆惨死在两个月后的大婚之夜。
那个曾被她视为良人的竹马,将她约至北城楼,本以为是双宿双飞,可等待她的却是浸入骨髓的迷香。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紧接着就是戴松那令人作呕的暴行。
而她的嫡母南锦屏,恰在此时带着众人赶来,以“捉奸”之名,让她受尽了屈辱。
泛着寒光的利刃砍下她的双臂,突如其来的剧痛将她淹没,衣裳也被粗暴地扒光,赤裸着的身体暴露在一众下人面前。
南锦屏手持明晃晃的短匕,一寸寸地削去她的血肉,那钻心的疼痛,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耳边响起嗡嗡的耳鸣,眼前的世界逐渐被血色染红,仿佛坠入了无间地狱。
南锦屏累了,放下短匕,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手中捧着装满骨灰的方盒,脸上挂着玩味十足的笑容:“这可是你娘的骨灰,你要不要摸摸看?哦,对了,我忘了,你已经没有手了。”
说罢,她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狂笑,打开盒盖,随意地伸手抓出一把骨灰,狠狠扬洒在空中。
那白色的粉末在风中飘散,就像母亲逝去的灵魂,再也无法安息。
“不!南锦屏,我要杀了你!!”慕唯竭尽全力地疯狂嘶吼,声嘶力竭,可惜肩膀之下,空荡荡的衣袖随风摆动着,原本是肩膀的地方空空如也。
南锦屏却斜睨她一眼,脸上满是轻蔑:“当年你爹有意娶我为正妻,你娘却百般阻拦,说我是个商户女,没资格。从那时起,我便日日夜夜想着,要将她挫骨扬灰…”
“就算她出身高贵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上?”
她眼底透出一抹癫狂:“戴松给你的药,可是我精心调配的毒。你这个蠢货,毫不怀疑,还当成良药一口一口喂下去。是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娘亲啊,哈哈哈!”
每一个字都重重地轰击在慕唯的心上。
十年前,母亲被赶出侯府,带着她和阿澈在素城艰难寡居。那时,戴松就受南锦屏指使,对她们百般照顾,体贴入微。
那抹温柔仿若一剂迷魂药,让涉世未深的自己,毫无保留地将一颗真心托付给了他。
后来,阿澈莫名失踪,她满心焦急,却从未怀疑过戴松。
再后来,侯府突然派人来接,季嬷嬷以戴松的性命相要挟,逼她回府替嫁,替嫡女慕芷瑶嫁给一个宦官。
那时的她,满心担忧的是戴松的安危,竟毫不犹豫地登上了侯府的马车。
直到第三世,她扯着最后一口气,听到了戴松那嫌恶至极的话:“若不是侯夫人给了我许多银子,又答应我封侯拜相,我怎会与你纠缠那么多年?实在让我恶心!”
那一刻,她才如梦初醒,可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闭上双眼,心中的恨意如熊熊烈火,燃烧不息。
她恨自己愚蠢,恨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轻信戴松,恨自己为了与他私奔,不顾一切地逃婚,最终不仅落得个死无全尸的凄惨下场,还连累了母亲,让母亲死后都不得安宁,被挫骨扬灰。
还好,上天垂怜,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
这一世,当她再次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依旧坐在这软轿之中,她暗暗发誓,这一次,一定要改变命运。
她要安心嫁给那个位极人臣的周亦卿,借助他的权势,一步一步,慢慢报这血海深仇。
就在这时,前头的轿夫突然停下脚步,恭敬地问道:“嬷嬷,咱们走正门还是偏门?”
季嬷嬷一听,顿时怒从心起,不耐烦地骂道:“你这混账东西,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哪有庶女走正门的道理?走偏门!”
轿夫应了声“是”,便拐去了偏门的方向。
寒风呼啸着掀起轿帘一角,慕唯一眼就瞥见了那华贵无比的朱门,朱门上方,悬挂着“恒玄侯府”四个大字的匾额,笔锋苍劲有力。
季嬷嬷轻蔑地斜了慕唯一眼,见她盯着侯府的门出神,心中不免再鄙夷几分:到底是没教养的庶女,没见过世面,瞧见侯府这般气派,就被迷了眼。
软轿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了内宅,慕芷瑶还如往世一样,早早地等在内门前。
一见软轿出现,她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妹妹可算来了,姐姐我等得花儿都快谢了。”
然而,当她第一眼看到从轿中走出的慕唯时,不禁微微一怔。
只见这女子远眉如黛,冷眸含情,五官精致如画,气质却又如秋月一般清冷皎洁。
京城之中,美女如云,可像慕唯这般质若清秋、独具韵味的女子,实属罕见。
尽管心中对这个庶妹满是轻视与不喜,但慕芷瑶自幼便被南锦屏精心调教,最擅长做表面功夫,她的笑容愈发真挚,眼神中满是关切,仿佛真的是一位疼爱妹妹的好姐姐。
慕唯身边没有丫鬟伺候,只能由府中的婆子搀扶着下轿,她将手轻轻放进慕芷瑶伸来的手心,微微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
“妹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心中实在胆怯。”
“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
慕芷瑶亲昵地挽起慕唯的胳膊,带着她往风华院走去,
“你是我的亲妹妹,这里就是你的家。母亲常常念叨,说委屈了你们母女,父亲也时常后悔,当初不该将安姨娘送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总说要去接你们,可总是被各种琐事耽搁了行程。对了——”
慕芷瑶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张望了一下,“安姨娘可一切安好?”
慕唯听到这句“这里就是你的家”,心中就如翻江倒海般的恶心。
她太清楚慕芷瑶母女的为人了。
为了让慕芷瑶嫁给太子,这对母女不择手段,花招百出,府中其他姑娘无一幸免,全都成了她的垫脚石。
她们何时真正把她们当成家人看待过?
但此刻,时机未到,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慕唯强忍着心中的厌恶,耐下性子,只一瞬间,她的眼眶便红了,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娘亲她…几年前就已经去了。”
慕芷瑶听闻,故作惋惜地长叹:“唉,可惜了安姨娘,年纪轻轻就…妹妹,你以后可不该再称她为娘亲,你我姐妹,只有一个娘亲,那便是母亲,可千万不要说错了。”
慕芷瑶确实是南锦屏的得意之作,言行举止端庄得体,容貌绝美不说,还饱读诗书,才情出众,是京城中人人称赞的美女与才女。
南锦屏曾不止一次地说过:“纵使那宦官权势滔天,可终究是个残缺之人,想娶我的阿瑶,简直是痴心妄想,他哪里配?”
在过去的几世中,慕唯也的确在这样明艳脱俗、光芒四射的嫡姐面前,自惭形秽,自卑得抬不起头。
两人一路说着话,很快便来到了南锦屏居住的风华院。慕芷瑶轻轻打起门帘,扬声说道:“母亲,您快瞧瞧,是谁来了。”
慕唯低着头,一路低眉顺眼地跟在后面。
“哎呀,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南锦屏连忙起身相迎,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热情,“都怪我,只顾着和落樱姑姑说话,竟把时辰都忘了。还好阿瑶这孩子细心,一直惦记着。快,抬起头来,让母亲好好看看。”
南锦屏的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地打量着慕唯。
如果慕唯懂事识趣,她不介意送她一场泼天的富贵。可要是这丫头不识好歹,敢违抗她的命令,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一条白绫,送她去见阎王。
她绝不能容忍自己身边出现一个忤逆的“狼崽子”。
慕唯怎会不明白南锦屏的心思?她深知,此刻只要自己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欣喜,就可能立刻招来杀身之祸。
在这侯府之中,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更别说为母亲和自己报仇雪恨了。
于是,慕唯依言缓缓抬起头,泪水在眼眶中盈盈打转,宛如即将坠落的珍珠。
“哎哟,我的心肝儿啊,姑姑您快看看,这孩子这些年,可真是受苦了。”南锦屏说着,便抬起手帕,假意擦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慕唯不经意的往上位处扫去,见这位太后的掌事宫女果然如往世一样端坐着,神态肃穆。
“你母亲心善,实在不忍你一介孤女在外面漂泊受苦,特地将你寻了回来,还为你安排了一门好亲事。你可要好好感激你母亲,也好让你姨娘在九泉之下能够安息。”
落樱姑姑开口说道,声音虽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听到落樱姑姑提及自己的生母,慕唯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紧紧咬着下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努力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不让情绪失控。
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豆大的泪珠滚落而下,她低下头,哽咽着说道:“母亲,我不想嫁......”
“我为何要心虚?”慕芷瑶强自定了定神。
慕唯将扫了眼慕芷瑶身后的四个婆子,面容更冷了几分:“只是来看我死没死,二姐姐何必这般兴师动众。”
慕芷瑶一噎,心道慕唯竟全都知道了,但还是强撑道:“三妹妹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马上就要嫁人,岂不晦气?”
慕唯冷笑:“毒都送到了我的嘴边,二姐姐竟还不知?”
“什么毒?怎么会?是四妹妹送的?”
她知道慕芷瑶是个会装的,却没想到竟如此会装,她冷眼瞧着,一言不发。
“哎,四妹妹真是太不懂事了,就算是嫉妒你成了嫡女,也不能给你下毒啊,你可是她的亲姐姐!”
慕芷瑶边说边摇头,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三妹妹放心,等我回去,一定禀告母亲,好生管教她,给你一个交代!”
就算没有一箭双雕,也要把自己摘干净了,下毒的帽子一定得死死扣在慕嘉妍身上才行。
慕芷瑶又看了看冷凝:“不过,这个丫鬟得跟我走,昨日她去了母亲房中一趟,母亲的那对白玉耳坠子就不见了。”
“一定是她偷的,我要将她送到母亲那里发落,等过了午后,我再送来一个忠心的给妹妹,可好?”
“不好。”慕唯冷道:“这丫鬟我用着贴心,就不劳烦二姐姐操心了。”
“一个偷惯了东西的丫鬟,三妹妹为何非要留下?”
“我喜欢。”
慕芷瑶心中的怒意升腾而起,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既然如此,你就别怪我!季嬷嬷,把这个冷凝给我拿下!”
冷凝去看慕唯,慕唯淡淡道:“打吧,有我护着你。”
…
早膳摆满了面前的桌案,南锦屏只觉食不知味,冷凝昨日的表现太诡异了,她又开始后悔轻易的放了冷星。
阿瑶方才来跟她借走了季嬷嬷,应是胸有成竹,可眼瞅着半个时辰过去了,却一个消息也没有。
正想着,春莺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夫人,您快去看看吧!梨暑院那边打起来了!”
“什么?”
南锦屏脸色骤变,猛的起身,朝着梨暑院赶去。
到了一看,冷凝竟将她四个婆子悉数打倒在地。
“放肆!你竟敢和我的嬷嬷动手?”
慕芷瑶没想到四个婆子都不是冷凝的对手,正束手无策时,南锦屏就及时赶到了。
南锦屏气的火冒三丈:“季嬷嬷,去给我将成西找来!今日我定要好好治治她!”
季嬷嬷一动就觉骨头都要散了架,还是咬着牙起身,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地向漱文阁跑去。
不多时,成西便带着几个侍卫匆匆赶来,和慕唯遥遥对峙着。
他心里也犯难,老爷明显对三小姐很是愧疚,有心偏袒,若夫人一声令下,他该帮谁?
“你给我跪下!”南锦屏怒喝。
慕唯不以为然道:“我只跪自己的母亲,从来不跪别人。”
“你说什么?”南锦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的人还是那个可怜无助的慕唯么?
慕唯不慌不忙地搅弄着衣摆:“成西,父亲是如何交待你的?”
成西一滞,向南锦屏小声道:“夫人,老爷吩咐,要我好生保护三小姐。”
“保护?”南锦屏瞪大了眼睛,气的眼底微红:“她忤逆母亲,其罪当诛!你给我动手,老爷若要责罚,我给你担着!”
冷凝严阵以待,以她的三脚猫功夫,对付几个婆子绰绰有余,但要对上成西这种持刀护卫,就完全没有把握了。
“哟,侯夫人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成西正两相为难,就听见一道陌生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众人望去,就见一个白面小生正往这边走来,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身后跟着由十五六人组成的队伍,那些人个个身披黑甲,看不到面容。
南锦屏眯着眼,此人她认识,正是周亦卿的贴身护卫墨月。
“此处是女子内宅,你怎能擅自进来?”
墨月两手一摊:“没办法,我家主子临走时交待,若我保不住夫人,可要提头去见。”
说罢,墨月一溜烟的跑到慕唯身边:“夫人,你有没有受伤?”
这人慕唯也是认得的,周亦卿有四大贴身护卫,墨月就是其中之一。
她摇了摇头,墨月便松了一口气。
“侯夫人,从今日起,这一小队黑甲卫就留在这里,负责保护我家夫人的安全,你没意见吧?”
南锦屏咬牙。
黑甲卫是大齐最精锐的部队,这么一个小队,就能抵挡上百人的攻击,强悍无比,周亦卿竟出动黑甲卫袒护这个贱人?
“周督统管的倒宽,我管教女儿,他也要横插一脚?”
墨月笑道:“可不只是女儿,还是我家督统夫人,怎么能随意被人欺负?”
“他就不怕侯爷去圣上面前参他一本?”南锦屏威胁道。
墨月毫不在乎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便。”
可恶!
慕芷瑶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母亲…”
自知难以再讨到便宜,南锦屏只好愤恨道:“我们走!”
见人走远,墨月嘿嘿一笑:“还好我来的及时,主子真是高瞻远瞩,这女人竟敢欺负夫人,简直是胆大包天。”
慕唯受宠若惊,往世并没有这一遭,她试探着问道:“真的是他派你来的?”
“可不是嘛!”墨月道:“主子说有要事,昨日离京,临走时特意吩咐我的。”
墨月没说,周亦卿吩咐他时,手里拿着那把锋利无比的重华剑。
不由得又是一个机灵,见慕唯还是若有所思,墨月忙说道:“夫人快好生歇息去吧,这里有黑甲卫,我保证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慕唯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黑甲卫行动有序,整装肃穆,她便也放下心来。
半月时光匆匆而过,梨暑院始终安安静静,慕云谏来过一次,墨月拒不放行,他也就无可奈何的离去了。
窗外寒风肆虐,入目一片大红,南锦屏素有慈母之名,婚事自然越高调越好。
吹拉弹唱的戏班子已入了府,前院的积雪也早早就被清理干净,摆满了铺着红绸的四脚圆桌。
按照惯例,今夜是娘家人入府欢庆的日子。
严嬷嬷一路小跑着进来,手里拿着一封手信。
“方才门子给了老奴这个,说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人送来的,一定要亲手呈给小姐。”
慕唯素手接过,打开一看,果然是戴松的笔迹。
信上寥寥写着:「素城一别,肝肠寸断,今夜戌时,楚怜楼上房,盼君一叙。」
楚怜楼?那是南家的产业。
慕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手将信燃于烛火,上次她见到这封信时,哭的稀里哗啦。
“冷凝,准备笔墨。”
很快将回信写好:「得此姻缘,此生无憾,至死不悔,君勿挂念。」
将回信封好,交给了墨月,嘱咐到了戌时再去送信。
春莺突然出现在院门前:“夫人请三小姐去见娘家客呢。”
哪里是去见娘家客,分明是想看她有没有去赴戴松的约。
带着冷凝不疾不徐的去了前院,南锦屏母女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疑惑。
慕唯竟还在府中。
有几个妇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道:
“这就是要嫁进督统府的三姑娘?”
“听说生母是个不知来路的野婆娘,生下的女儿果然也毫无礼数,低贱下作,见了姨母们礼都不知道行一个!”
“长的这么丑,不如咱家阿瑶的一根脚趾头!”
几人明显醉了酒,站都站不稳,个个脸红脖子粗。
“活腻了?”
一道肃杀的声音传入耳中,整个前院霎时安静了下来。
几个妇人缩了缩脖颈,同时往府门处望去。
整齐的步伐震耳欲聋,为首那人披着一件玄色大氅信步而来,众人自觉让出一条路,整个前院瞬间就被站满。
慕唯心中一动,是周亦卿。
一枚黑玉扳指套在他修长的手指上,凤眸狭长,面冠如玉,玄色大氅铺拖在地上,拖出一道诡异又惊心的雪痕。
南锦屏顿感头皮发麻,心中虽一百个不愿,也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身后的慕芷瑶悄声吩咐春莺:“快去请父亲过来。”
慕云谏不喜这种场面,便早早推说不胜酒力,回房休息去了。
南锦屏来至近前恭敬道:“明日才是大婚之日,不知周督统深夜前来,可有要事?”
来到慕唯身边站定,周亦卿悠悠道:“叫你家男人出来,本督不喜与女子说话,还是个没脸的续弦。”
南锦屏险些背过气去,她最恨旁人说她是续弦,此话是在捅她的心窝子。
轻轻弹去肩上的残雪,周亦卿目光一凝,
“见了本督,你等跪也不跪,如此不知礼数,低贱下作,可知是以下犯上?”
是方才那妇人骂慕唯的话。
一旁的黑甲卫身姿笔直,气势逼人,众人的酒都醒了,连忙跪在地上,大礼参拜。
看着慕唯淡冷的侧脸,周亦卿轻声问道:“明日是大喜的日子,不宜见血,不如今日稍做惩戒,可好?”
这语气实在太过轻柔,众人顿感十分怪异,就像是一只老虎,方才还凶猛可怖,转眼就对着你摇起了尾巴。
“好。”
随着慕唯话音落下,几个妇人被拉扯上前,周亦卿轻描淡写道:“下手轻点。”
一个不少,都是方才欺辱慕唯的几人。
黑甲卫取出一根藤鞭,鞭上布满细密的倒刺,那倒刺锋利无比,抽打在妇人身上顿时血肉翻飞。
惨叫声响彻院落,被打的都是南锦屏的亲眷,她睚眦欲裂道:“慕唯,你还是不是人?”
“怎么,侯夫人也想试试?”
南锦屏一惊。
“相比于侯夫人,本督还算仁慈,你说对么?”
慕嘉妍一夜未归?
事情似乎开始朝着不确定的方向发展。
她将慕嘉洛的下落告知后,慕嘉妍便总是往府外跑,但无论如何夜里都会回来。
也许是慕嘉妍情绪激动,回府与南锦屏对质了什么。
也许是慕嘉妍想把人偷偷带走,激怒了南锦屏。
慕唯轻轻捻着手指。
也或许,是对她的一次试探。
试探她到底还知道多少。
偏宅暴露了,人应该不会被藏在那里。
南锦屏方才的慌乱是假的。
一直跟在她们身后那辆慢悠悠的马车就是证明。
冷星和慕嘉妍会被关在一起吗?
慕唯撩起车帘,目光透过车窗向外探寻。
墨月手里的马鞭劈啪作响,马儿发出一声嘶鸣,她一抬眸便看到了盛德赌坊。
赌坊的门半掩着,马车经过时传出了极为嘈杂的喧闹声。
南家的产业虽遍及大江南北,但自古为官不得经商,南家有所顾忌,京中的产业只有三家。
一是盛德赌坊,二是楚怜楼,三是四方布庄。
其中盛德赌坊人来人往,生意极好,慕唯心中一动,果断叫停了马车。
抬头看着盛德赌坊的匾额,思绪飞速运转。
从赌坊后门进去,有个不起眼的暗门,穿过暗门就能直达一间不大的暗室。
南锦屏善妒,慕芷瑶就也与她如出一辙,每有气闷难抒时,便要寻个活物发泄一通。
有时是麻雀飞鸟,有时是小猫小狗,有时是活生生的人。
拿着锋利的剪刀一刀刀的捅下去,能让她获得扭曲的快感。
南锦屏深知女儿每到那时便不受控制,只好偷偷在赌坊开辟一间密室,专供女儿残杀戏谑。
而赌坊里嘈杂的吆喝叫骂声,刚好能掩盖住那些凄厉的惨叫声。
慕唯的嘴角带着嘲弄的笑意,带人直奔赌坊后门而去。
南锦屏慌慌张张从马车上下来,在后面紧追不舍:“慕唯,你想做什么!”
慕唯恍若未闻,径直来到那扇门前,毫不犹豫地吩咐道:“打开。”
聂嘉领命,二话不说,一脚踹向那扇破旧的木门,随着一声巨响,门被踹的粉碎,木屑飞溅。
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众人纷纷皱起了眉。
暗室不大,斑驳的阳光隔着破烂的窗柩透进来,光线异常昏暗,屋内满地狼藉,潮湿黏腻,到处都是小动物的尸体,有些已经发臭,隐隐还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药味。
这味道太过令人难以忍受,又涩又臭,墨月一个没忍住,连连干呕起来。
借着昏暗的光线看过去,角落里似乎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人。
冷凝心急如焚,第一个冲了过去,定睛一看,正是冷星和慕嘉妍,还有一个陌生男子。
“四小姐?冷星!冷星!”
南锦屏随后赶到,见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间暗室极其隐秘,除了她和季嬷嬷,根本没人知道!
包括眼前这个冷凝,自己最信任她时也从没带她来过,慕唯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眼神如刀,忽然朝身旁的季嬷嬷看去,季嬷嬷吓的双手一颤,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南锦屏面前,慌乱的辩解道:
“夫人…老奴可没说过啊!”
可南锦屏看过来的眼神冰冷刺骨,还带着深深的怀疑。
季嬷嬷心底一片荒凉,绝望感油然而生。
她跟随南锦屏多年,没想到今日却被怀疑判主,这滋味比死还难受。
墨月和聂嘉分别扛着冷星和慕嘉洛,冷凝扶起慕嘉妍,几人一同上了马车,从这主仆二人身边路过时,慕唯故作惊讶道,
“哎呀,季嬷嬷这是怎么了?”
季嬷嬷跪在地上,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眼中满是怨愤。
慕唯却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嬷嬷啊,既然母亲已经知道了,你就不要狡辩了,是你告诉我这间密室所在,还说二姐姐心性凶残,在这杀了不少人,你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莫非你全都忘了?”
闻言,季嬷嬷呆若木鸡,眼睛瞪的老大,张着嘴一脸的惊悚:“你…你污蔑我,我没说过…夫人,老奴真的没有说过啊!”
说着就一个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额头瞬间红肿起来。
南锦屏却根本不信,气的浑身发颤,指着季嬷嬷,声音里带着颤抖:“我善待你的家人,扶持你儿子,你竟敢背叛我!”
季嬷嬷哭的稀里哗啦,想要辩解根本无从下嘴,一味哭嚎着冤枉,谁知南锦屏怒意滔天,两个耳光就抽了过去。
季嬷嬷被打懵了,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眼前金星直冒,噤若寒蝉一般一声也不敢再吭。
慕唯不再理会这二人,径直上了马车。
南锦屏随后追了出来,怒声吼道:“慕唯!侯府是你的母族,你不但不知帮衬,还联合姓周的一起打压,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母族?”
慕唯冷笑连连,挑起车帘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可没有这样的母族,南锦屏,好戏还在后面,咱们走着瞧。”
说罢,墨月一甩缰绳,马车就缓缓离去。
南锦屏在原地气的浑身发抖,大声喊道:“慕唯,你说过要替阿瑶正名,不能反悔!”
车厢内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看我心情。”
南锦屏杵在原地,一口银牙咬的嘎吱作响,季嬷嬷小心翼翼的跪爬出来,弱弱地说道:“夫人,她是故意挑拨我们主仆情分,您…”
南锦屏冷冷道:“嬷嬷可听说过一句话,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季嬷嬷大惊,瞳孔一点点的涣散,许久,她仰天长笑,笑声充满悲凉:“夫人要我死,老奴不得不死,只恳求夫人念在老奴一辈子忠心耿耿的份上,不要连累我的儿孙。”
南锦屏沉默少顷,缓缓的抬步离去:“我答应你。”
季嬷嬷目露绝望,眼看着南锦屏越走越远,心中阵阵荒廖,忽然,她眼中闪过一抹狠厉,鲜血从两侧嘴角同时流出,一双眼瞬间呆滞无神,径直就栽倒了下去。
一张嘴,半个舌头就掉了出来。
马车上,慕唯的心中五味杂陈。
暗室里刺鼻的药味,就是从慕嘉洛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被关着的地方是偏宅的地下暗室,里面有一口半人多高的水缸,盛着一整缸药液,慕嘉洛被拴着铁链,常年浸泡在药液中,基本失去了意识和语言能力。
她不知道南锦屏这样做的目的,只知道那一世慕嘉洛被救出来后,没几天就死了。
慕云谏得知真相,差点活活掐死了南锦屏。
冷凝见她面露凝重,担忧的问道:“小姐,这位是?”
她问的是慕嘉洛。
慕唯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他是我二哥。”
冷凝惊恐的捂住嘴巴,满眼都是不可置信:“怎么会?夫人她?”
慕唯扯了扯嘴角:“恶魔,是不能与人相提并论的。”
此时的慕芷瑶头发散乱,面色狰狞,仿佛一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慕唯淡淡道:“那欧阳皇后呢,你也有将她害死的本事?”
“哈哈哈…”
慕芷瑶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轻蔑地说道:“我本以为你冰雪聪明,没想到竟这般愚蠢。”
“我只需挑的他们母子势同水火,反目成仇即可,何必要大费周章,去害一个一国之母?”
“就像今日,我借着玉笙那点力道跳了下去,太子还不是为了我与皇后撕破了脸?”
慕唯问道:“你就不怕我将这些话告诉太子?”
“三妹妹大可一试,待我喝下这带毒的汤药,你觉得殿下会相信谁?”
一边说,她一边从枕下取出一个纸包,轻轻打开后,将那白色粉末倒进了药碗中。
“论聪明,五妹妹不及你,本来我也不必浪费这许多口舌,谁让你自己送上门来,那便怪不得我了。”
汤匙碰在碗壁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慕芷瑶陶醉地喝了一勺带毒的汤药,仿佛只要喝下去,整个世界就都会被她握在手中。
慕唯静静地看着,须臾才又开口,
“慕芷瑶,我希望你记得,自作孽,不可活。”
慕芷瑶笑意浅浅,浑然不觉,正欲再说些什么,抬眸间,就看到太子突然出现在眼前。
方才的得意瞬间变成了慌乱。
只见太子从黑暗中缓缓走来,面上说不出的冷厉无情,眼神也从怜惜变成了轻蔑与厌恶。
药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慕芷瑶心中一片寒凉,脸上血色尽褪。
“殿、殿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太子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凝眸不语。
慕芷瑶被盯得发了毛:“我被吓了一跳,才一时没拿稳…说来奇怪,这药反而让我很不舒服,殿下能否再为我请一位太医过来?”
那毒她喝了一口,得尽快找太医医治。
太医沉默着来到床榻边坐下,抬手抚摸上慕芷瑶的脸。
慕芷瑶的心脏怦怦乱跳,不知方才的对话太子有没有听到,只好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心虚的笑容。
含情脉脉间,太子竟突然甩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力道之大,险些让她栽下床去。
眼前阵阵发黑,慕芷瑶被打得七荤八素,也或许是毒药见了效,嘴角当即便见了血。
“殿下?!”
“你这毒妇,竟敢挑拨我与母后之间的关系!”
周亦卿来传话,他本欲前往养心阁,谁知周亦卿却突然转了方向,悄然带他来到了寝宫的窗角,姐妹俩的对话被他听了个一字不落,登时就被气得头晕目眩。
他虽浪荡不羁,但对慕芷瑶却是不同,否则也不会为了她与父皇母后闹得不可开交,想迎慕芷瑶为太子妃,是真心实意的。
他甚至想过,哪怕拼上储君之位,也要与慕芷瑶相守,没想到这女人贪图的竟是荣华富贵,一心想做未来的皇后。
如今太子之位已有动摇,她竟还胆敢设计他与母后离心离德,又妄图加害慕苒之,如此毒妇,实在叫他不寒而栗。
“殿下,我…”
话还没说完,慕芷瑶就感觉喉间涌上一片腥甜,腹部开始剧烈绞痛,她知道是毒药发作,那毒虽驳杂温和,但也需要太医救治。
“殿下,救救我…”
伸手去扯太子的衣角,太子却一脚将人踢开,慕芷瑶被踢下了床,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看起来极为痛苦。
太子蹲下身,捏起慕芷瑶的脸:“毒药是你自己吃的,你最好不要胡乱攀咬,今日孤且饶你一命,是生是死,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慕芷瑶瞪大了双眼,伸手去捞太子的手,却连一片衣角也没有碰到。
太子冷冷地吩咐:“将她扔回恒玄侯府!此生不必再见!”
有内侍上前,二话不说架起慕芷瑶便走,此时的慕芷瑶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任由内侍将她往宫外拖去,鲜血在地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月朗星稀,慕唯与周亦卿无声地离开了东宫,宫门已快落钥,两人打算先去裕和殿复命,将慕苒之和若鱼完好地接回来后,再一道回府。
路上每每遇到宫女内侍,皆都负首而立,不敢言语。
周亦卿忽然一笑:“变聪明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傻傻送死的小丫头了。”
“什么意思?”慕唯有些不高兴。
周亦卿含笑看来,在她头上胡乱地抚了一通,慕唯更加不高兴了。
来到裕和殿,玉笙姑姑很快便迎了出来:“娘娘已等候多时了。”
两人被引着直接来到了寝宫,欧阳皇后正歪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见二人一同前来,先是对周亦卿说道,
“周督统倒是闲来无事。”
周亦卿阴阳怪气道:“娘娘委以重任,臣夫妇二人自然要肝脑涂地,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欧阳皇后白了他一眼。
在宫中,论口才,这位周督统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不再与周亦卿纠缠,欧阳皇后又问慕唯:“东宫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是如何做到的?”
慕唯不想隐瞒,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欧阳皇后冷哼:“净耍些小聪明。若太子回心转意,你待如何?”
慕唯不卑不亢:“太子殿下地位尊崇,怎会对一个满心算计的女人回心转意?”
欧阳皇后目光一凝:“那也未必,否则乾儿为何不直接将人杀了?”
“慕芷瑶毕竟是恒玄侯府的嫡女,牵一发而动全身,太子殿下考虑周到,也是为娘娘深谋远虑。”
慕家老太太与太后是手帕之交,这位欧阳皇后又与太后多年不睦,若慕芷瑶死在了东宫,欧阳皇后也难辞其咎,必定引来太后不满。
虽说太子未必这样考虑,但慕唯却一定要这样说。
欧阳皇后果然沉默下来,手指在榻边轻击,声音异常刺耳,良久,复又开口道:“也罢。待本宫明日选定了太子妃,太子有了新人相伴,自然会将那女人忘个干干净净。”
慕唯应声答是:“那不知臣妇的妹妹和丫鬟…”
“急什么?”
欧阳皇后从软塌上起身:“本宫瞧着,太子对你那五妹妹甚是喜爱,不如本宫做主,就将她指给太子,做个良娣如何?”
慕云谏火急火燎地冲上前,见众人将慕唯围在中间,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安,他忙不迭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慕唯眼眶一红,委屈至极道:“父亲,她们想脱我的衣服。”
“为何?”
“二姐姐、母亲和祖母都说,这件大氅是我偷的。”
“荒唐!”
慕云谏大袖一甩,一腔怒火全都冲着南锦屏去了。
“这就是我送给阿唯的,你有什么意见?当众脱衣,你还让不让她活了?”
南锦屏不甘示弱:“真是老爷送的?”
慕云谏怒道:“不错!”
“那怎么行!”
母女俩齐声开口,细听之下竟都隐着一股怨气。
南锦屏轻咳一声,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我是说,御赐之物,老爷怎能送人?”
“这本就是女子之物,圣上赐我时便有言,让我送给府中女眷,我将它送给阿唯,有何不可?”
南锦屏仍不甘心:“可此物贵重,怎能如此随意?”
“何时随意?”
慕云谏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阿唯就要嫁人,我将此物送给她,就当作是嫁妆,免得旁人对我说三道四,苛待女儿!”
“可阿瑶也是你的女儿,还是最尊贵的嫡女,为何不送给阿瑶?”
“若半月后出嫁的人是阿瑶,我便送她,你可舍得?”
一句话直插要害,南锦屏顿时被堵的哑口无言,只能一味抿着唇,再不言语。
慕唯正躲在人后悠哉地听着,没想到慕云谏突然说她的婚期就在半个月后,她心中一惊,算着日子,本应还有两个月才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她细想,慕云谏的声音就再次传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舍不得阿瑶,就推阿唯去跳火坑,阿唯懂事,一一应了,你最好安分一些,那个周督统岂是好惹的?”
南锦屏小声嘟囔道:“不过一个没根儿的东西,能有什么厉害?”
慕云谏闻言,气的浑身颤抖,一巴掌狠狠摔在了南锦屏脸上。
“你竟敢打我?!”
南锦屏完全懵了,怎么也想不到,慕云谏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她。
“你若是活够了,就自己去死!别牵连整个侯府!”
慕云谏气得怒不可遏,满脸涨红,南锦屏这才终于害怕起来,讪讪的不敢再言语。
周亦卿做事狠辣,从不留余地。
曾有宁波侯之女对他不敬,次日,宁波侯就被人告了贪墨军饷,满门获罪,黑甲卫全体出动,将府宅都夷为了平地。
再有前侍郎之女背后咒骂,那侍郎当日又被人告了贪污受贿,当晚侍郎府就燃起了熊熊大火,一夜覆灭。
京中渐传周督统早已将各家把柄握在手中,若哪个不长眼的敢冒犯他,他便能叫那人连带着全族一并灰飞烟灭。
南锦屏阵阵后怕,此人幸得是个公公,注定成不了大事,否则凭他如此深受皇帝信任,这个人就太可怕了。
眼见着母亲的脸色变幻不定,没了主意,慕芷瑶心中极为不甘。
她几步上前,亲昵地挽住慕云谏的手臂,撒娇道:“父亲,母亲是担心三妹妹初来乍到,忽然得了这么一件宝贝,会给她引来灾祸,不如…”
府中尚有一件白狐大氅,慕芷瑶本想说不如用那件,三妹妹穿着也安心些。
谁知她话还没说完,慕云谏就朝她看来,那审视的眼神,让她心里咯噔一声。
“阿瑶,你向来明事理,孰轻孰重该分得清楚,不过一件身外之物,你不该如此垂涎才是。”
垂涎?
慕芷瑶顿觉天旋地转,险些站立不稳,从小到大,慕云谏从未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
不由地朝慕云谏身后看去,此时的慕唯一脸镇定,哪还有半分慌乱的模样,她这才恍然大悟,那句救命,她是故意喊给父亲听的。
不过一夜之间,就令父亲如此袒护,她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父亲教训的是,是阿瑶错了,父亲万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慕芷瑶毕竟聪慧,立刻服软。
慕云谏最是疼爱慕芷瑶,闻言,脸色果然缓和下来:“待你成婚时,为父送你一件紫貂绒的,到那时你也算是皇家的人了,穿的起。”
“当真?”慕芷瑶破涕为笑,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此时的慕云谏,怒气已消散了大半,和颜悦色的说道:“自然。”
慕唯看着这场父慈女孝,心中冷笑连连。
她知道慕芷瑶高兴的并不是什么紫貂绒大氅,而是慕云谏终于愿意支持她竞选太子妃了。
慕芷瑶最后的确会嫁进东宫,可惜不是正妃,只是个侧室。
因为她的生父虽是恒玄侯,生母却是商户出身,想做太子妃,不够格。
慕云谏始终不想慕芷瑶掺和竞选,也是因为这个。
只不过从来没有宣诸于口。
他怕南锦屏的出身会连累了慕芷瑶,太子选妃,能者甚多,哪怕侥幸当选,生母的商户血统会是慕芷瑶最大的污点。
他怕太子不会善待。
结局也的确和慕云谏预料的一样。
慕芷瑶成为太子侧妃后,就彻底冷落了南锦屏,母女俩的关系一度陷入冰点。
直到慕津礼回来,才稍有缓和。
今日之事,慕唯本也没有太多奢望,这样的结果,她也能接受。
慕芷瑶毕竟是尊贵的嫡女,备受宠爱,慕云谏也不会因为后宅女眷的小打小闹就真正厌恶了她。
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是想自保。
“好了。”慕老太太静静地看着,心知此刻再也讨不到半分便宜,干脆对南锦屏说道,
“时辰不早了,你开始吧。”
南锦屏想了想,便将那些刁难慕唯的火盆、木马和准备泼在慕唯身上的冰水一一撤掉了。
一来慕唯始终穿着猫绒大氅,她不敢。
二来慕云谏就坐在一旁观礼,她更是有所忌惮。
慕唯就也乐得自在,只待给南锦屏敬一杯茶,磕几个头,再由慕老太太领着,进祠堂焚上香告过祖,就算礼成了。
南锦屏端着茶盏不饮,说道:“从今日起你便是侯府嫡女,日后出门嫁人也风光一些,该心有感恩,铭记恩德。”
慕唯恭恭敬敬地听着。
“你是自愿嫁给周亦卿,日后可怨不得我。”
“是。”
南锦屏点头,将茶盏一放:“那好,季嬷嬷,将婚书拿来。”
季嬷嬷将婚书送至慕唯眼前,南锦屏说道:“只要你在婚书上按了手印,我便饮了这茶,从此各取所需,两不相欠。”
慕唯毫不犹豫,蘸上印泥便按了上去。
看得南锦屏的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
这一按,她与周亦卿的婚约便是成了。
即便此刻她死了,也要葬在周家祖坟。
账房先生将族谱取出,当着慕云谏和慕老太太的面,将慕唯的名字划去,重新写在南锦屏下方,慕唯就算是恒玄侯府的第三个嫡女了。
祠堂中的牌位甚多,摆满了三面墙壁,慕唯一一扫过去,发现独独少了安氏的。
她暗骂自己不孝,竟从来都没有发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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