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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世子爷李坏何芊完结版小说

我的长枪依在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关于陆游的故事,李长河只把那个故事告诉秋儿和月儿,再也没和别人说过。然后秋儿再负责说给听雨楼中众人听,听雨楼的人说给客人听。月儿则告诉王府中的丫鬟,丫鬟又会告诉其他下人,其他下人再外出告诉外面的人。经过这么多周转,关于潇王偏将“陆游”的事,绝对会散布出众多不同版本。一旦事情变得众口不一,真相也就会迷离起来。这时候把那诗挂出来,一个强有力的证据,证明这事情是存在的。但又根本没人能说的清到底真相如何,把人吸引过来的话题就有了。……京都大雪已经停了三日,雪却没散去。德公刚走出书房,下人立即为他披上大衣,提着一盆炭火走在身侧。“老爷,今天还去听雨楼吗?”老仆人问道。“我还未开口,你怎么知道我想去那听雨楼。”德公笑着问。“嘿嘿,老爷你不知道吗...

主角:李坏何芊   更新:2025-05-16 10: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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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坏何芊的现代都市小说《纨绔世子爷李坏何芊完结版小说》,由网络作家“我的长枪依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关于陆游的故事,李长河只把那个故事告诉秋儿和月儿,再也没和别人说过。然后秋儿再负责说给听雨楼中众人听,听雨楼的人说给客人听。月儿则告诉王府中的丫鬟,丫鬟又会告诉其他下人,其他下人再外出告诉外面的人。经过这么多周转,关于潇王偏将“陆游”的事,绝对会散布出众多不同版本。一旦事情变得众口不一,真相也就会迷离起来。这时候把那诗挂出来,一个强有力的证据,证明这事情是存在的。但又根本没人能说的清到底真相如何,把人吸引过来的话题就有了。……京都大雪已经停了三日,雪却没散去。德公刚走出书房,下人立即为他披上大衣,提着一盆炭火走在身侧。“老爷,今天还去听雨楼吗?”老仆人问道。“我还未开口,你怎么知道我想去那听雨楼。”德公笑着问。“嘿嘿,老爷你不知道吗...

《纨绔世子爷李坏何芊完结版小说》精彩片段


关于陆游的故事,李长河只把那个故事告诉秋儿和月儿,再也没和别人说过。

然后秋儿再负责说给听雨楼中众人听,听雨楼的人说给客人听。

月儿则告诉王府中的丫鬟,丫鬟又会告诉其他下人,其他下人再外出告诉外面的人。

经过这么多周转,关于潇王偏将“陆游”的事,绝对会散布出众多不同版本。

一旦事情变得众口不一,真相也就会迷离起来。

这时候把那诗挂出来,一个强有力的证据,证明这事情是存在的。

但又根本没人能说的清到底真相如何,把人吸引过来的话题就有了。

……

京都大雪已经停了三日,雪却没散去。

德公刚走出书房,下人立即为他披上大衣,提着一盆炭火走在身侧。

“老爷,今天还去听雨楼吗?”老仆人问道。

“我还未开口,你怎么知道我想去那听雨楼。”德公笑着问。

“嘿嘿,老爷你不知道吗,这两日听雨楼闹得沸沸扬扬,

据说有个潇王老将前几日在听雨楼做了首很了不得诗,随后愤懑而终,

好多文人才子都去看了,都说是好得不得了的诗呢。”

“噫?还有这事?”德公很意外,莫名的想起前几天李长河的种种怪异作为,隐约感觉有什么事发生。

“难道是那小子在做什么?老夫这便去看看,你去备车。”

老仆人刚要退下,又回头补充道:“老爷,今早小姐也来问我你去不去听雨楼,要不要…”

德公抚着胡须一笑:“哦,难得啊,叫上吧。”

“是老爷,我这就去安排。”说着老仆人匆匆转身离开了。

德公看着满院子的雪,摇摇头道:“阿娇也想去啊,看来那小子确实厉害,可也不知对我王家是坏是好啊…”

……

月儿拉着衣袖,李长河伸手就轻易穿上棉袄,月儿也低头为他把绑腿细心的缠上。

此时天还没完全亮,李长河一如既往晨练跑步。

他这几天的训练量已经翻了好几倍,身体也越来越好了。

在河边跑了一会儿,远远的看见远处陈钰的马车又出府了,应该是去上朝。

陈钰的府邸距离王府不远,李长河之前跑步的时候,多次遇到陈钰去上朝。

中间还跟陈钰打了个照面,陈钰认出他,怕他又胡来,连滚带爬的上了马车,把鞋子都跑掉了。

李长河哭笑不得,不过还是好心的捡了鞋子,追上前去还给陈钰。

这番举动让陈钰有些受宠若惊,不过觉得李长河依旧是纨绔子弟。

今天,远远的李长河看到有两人身影跪在雪中,跟那陈大人在说什么,但距离太远听不清。

陈大人似乎也在回应,之后他甚至也要给两人跪下,却被急忙扶起来。

李长河来了兴趣,陈钰可是翰林大学士,判东京国子监,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他下跪?

好奇心驱使下,李长河加快速度跑过去,可刚刚那两人行动隐秘,刻意不想被人发现,不一会就消失在街角,天色太暗,他只得无功而返。

……

德公坐在马车里穿过街道,耳边时不时会传来一些有关听雨楼的议论。

他靠着车壁,闭目思虑:“老夫总觉得这诗来得蹊跷,李长河刚装整好听雨楼,然后就有诗传出了,还带着个忠肝义胆的故事。”

阿娇微微抬头:“爷爷是说这是世子故意的吗?”

“只是臆测,不过我觉得差不了多少。”德公面无表情。

“可世子也没什么才学,总不会…找人代写的吧,可又有何人会帮他代写呢,要知道以他的名声…”阿娇接话道。

“代写自然不可能,可找人买一首总是行的。他大概以为一首诗就能当个噱头,把人都引过来,若真是如此,我算是错看他了。”

德公越说脸色越发不好看:“望江楼有晏相真迹,咏月阁有数不清的诗词,难不成他随便买一首就能好过众多才学之士竭心之作?投机取巧,愚不可及!”

德公说着拍了一掌膝盖,脸已经黑了:“还有,他如此做法明明就是把诗词当成生意来做,有辱斯文。”

“最可气的还是借用先人之名,以先人圣名来谋取财帛金银,这是不忠不孝!”

德公说得满脸怒色,花白的胡子不断抖动。

阿娇紧张的道:“爷爷息怒,或许…或许另有隐情呢……”

“哼,你这丫头,前些日子不是还恨他的吗,现在倒开始帮他说话了。”老人瞪着眼睛道。

阿娇微微一慌乱:“哪有,我只是…只是觉得眼见为实的好。”

德公摇摇头也不说话了,一路无话,马车很快就到了听雨楼。



和德公所想的不一样,他本以为只是随便弄首诗便来做噱头,怎么可能吸引到人。

可还没到听雨楼,酒楼前的河堤岸柳下,已经停了许多的马车,还有人不断进出。

德公惊疑了一阵,在阿娇的搀扶下下车,走过几步与两个出来的书生擦肩而过。

“好诗,果然好诗啊!”

“是啊,读来让人心潮澎湃,小生恨不能立即弃笔从戎,报效国家,为皇上分忧啊!”

“陆游老先生沙场杀伐一生,命不久矣之时尚思为国为民,如此才情和胸襟,实在令人佩服…”

“没想到这京中还如如此才情雅致之地,明日你我再相约此地瞻仰老先生风采如何?”

“正当如此…”

两人说着匆匆走过,话虽快了些,却全落在德公耳中,他越发惊疑。

到底是什么诗词,能让书生如此推崇?

匆匆走进酒楼。

与平日清冷全然不同,这才一日不见,空荡荡的一楼大堂几乎是满座的!

大多都是文士装扮,议论声此起彼伏。

严昆掌柜见他,连忙迎上来,将他带上楼。

终于在三楼,德公看到了那传言中的诗,装裱并不华丽,就挂在正中梁柱上。

行书体的字苍劲有力,笔锋力道如同要透纸而过一般。

他默默读了一遍,“噫”了一声,又读一遍,然后再读……

脑中嗡嗡作响,忍不住后退几步,嘴里却念叨:“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远处丁毅似乎有些不信,仔细咀嚼之后面如死灰,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刚刚还准备看好戏的冢励连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后方石凳上,再也站不起来。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阿娇神色激动,眼里都是亮晶晶的光,默念两遍,越念越喜欢!

这两句美得令她难以言语,稀疏的影儿,横斜在清浅水中,清幽芬芳浮动在黄昏月下。

梅之风姿全被十四个字写尽了,她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这么好的句子!

这只怕…只怕能比千古名句了!

世子的才学到底高到什么程度啊!

四句之后,整个园内已经没了声音,之前的讥讽,戏谑,不屑全没了,所有人安静下来。

有人面如死灰,有人翘首以待。就连高台之上的大人物也都起身探头,侧耳凝听。

正中稳如泰山,从容落笔的李长河此时俨然成为这个小小世界的中心,一举一动牵动所有人。

之后四句没有停顿,一气呵成,众人附耳聆听,谢临江高声念出来。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待到他满含感情的朗读落下,一首《山园小梅》跃然纸上。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到此整个诗会的气氛在寂静中变得肃然,满场只有轻微叹息。

围观士人纷纷退开几步,很多人一脸愧色向李坏作揖。

台上的人也迫不及待招手示意想要看诗文,

谢临江后退半步道:“既是世子为王小姐所做,原稿当由王小姐来收才是。”

阿娇娇羞点头,小心翼翼拎起一角,带墨迹干了才收起纸张,如捧珍宝送上高台评席。

冢励呆愣许久,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会如此…”

粉饰白面的苏欢咬牙道:“定是买来的!这诗定是买了的,冢兄千万不要乱了方寸,要立即揭穿他!”

一旁丁毅镇定许多,只是默默摇头苦闷叹气,随后淡然道:

“罢了,事已至此再顽抗耍诈只会徒增笑柄罢了,我们到京不久还是多多观望为上。”

“怎能罢了!那李长河绝对是作假,不可能有真才实学,冢励你快去揭穿那贼子!”

苏欢着急得手忙脚乱。

丁毅眉头一皱,话语重了一些:“苏欢,你清醒些,此时大势已去,再做无用挣扎只会引人耳目,

现在收手我们还在暗处,又无过失,别人要对我们不利也要顾及三分。”

“我不管!我要如何便如何,我从来没失手过,冢励你快去!”

苏欢咬牙道,眼神变得癫狂,说着就去推搡冢励。

丁毅彻底隐去笑容,面目阴冷下来,再无半点儒雅随和之气。

他和这两人目的是不同的,冢励是为报复王家小姐,苏欢是为让潇王世子出丑,

他的目的则更高,所以他对局势看得更远更清楚。

“我再警告你一次苏欢,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负责后果自负!”丁毅冷声道。

苏欢指着远处被众人包围的李长河道:“凭什么!我爹是知府,我想要他声名扫地,他就要…”

“他爹是王爷,他爷爷是皇帝,哼!”丁毅在他耳边一字一顿道,

说着一把将他推坐在冰冷的石桌上,点心酱汁飞溅,沾满他华贵的衣服。

苏欢呆若木鸡,面部肌肉剧烈颤抖,如失魂一般久久说不出话。

丁毅没管他,远处喧闹盖过这些声音,没人注意这边发生什么,只是用力一推就让他气喘,

他一边喘息一边揉揉疼痛的手腕道:“北上的时候我就跟方军师说过不带你来,可你爹非说让你来见世面,现在见到了吗?

丁某现在告诉你,世面就是你在苏州可以顺心如意为所欲为,但在外面你就要给我憋着,没人会顺着你的意,想做你的太子爷明日就滚回苏州去,别在这坏我事。”

丁毅说得不留情面,两条水流从失魂的苏欢脸上流淌下来,他竟哭了!

一个二十左右的大男子就这么无声哭出来,怎么看都诡异。

“你们把他带回去,好好照顾。”丁毅下令道。

跟在他们身后的两个男子点头,然后将失魂的苏欢架走。

他这才回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看高台上评断,此时因为一首《山园小梅》,整个诗会高潮了。

他也喜欢这诗,光是听听就让他自叹弗如,若抛开别见,心中公正的给出评价的话…

这在咏梅诗中恐怕是千古一绝了。

特别是那两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只怕咏梅诗中从此之后再难出其右。

不由自主的,他想到年少时经历的泸州诗会,那时那位姓方的文士也是如此,一曲惊人,震惊全场,如戏文般的反转至今令人津津乐道。

京都大害?

纨绔子弟?

丁毅对这位世子可谓越来越感兴趣了。

至于苏欢之事他早有预感,在苏州仗着自己知府老爹的溺宠,他何尝不是另一个李长河,或者说他比李长河更甚,至少李长河从小父母双亡,定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苏欢从小到大可不知苦是何滋味,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公子哥,在苏州嚣张跋扈,顺风顺水。

此时上京他的知府老爹说让他涨见识,还派人保护一起进京,结果一到京都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连守门小吏都不给他面子,

听闻还有比自己更加嚣张的潇王世子更是彻夜难眠心不能平,之后还让人跟踪刺探。

像苏欢这种人丁毅心中是十分不屑的,派人护他那也要护得住才是,要保护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不经世事,不懂人情,万事顺心如意滋养的脆弱内心,轻轻一碰就碎。

丁毅曾担心这油头粉面的公子会因刺激猝死,果然今晚见所妒之人不仅没有颜面扫地还风光百倍,稍经挫折就失魂了。

要不是他们目前还受苏州知府挟制,他怎会带上这废物!



“你…你这混蛋什么时候学会写诗的!”

最为震惊的其实要数何芊,他和李坏可是呆了一天的,半点都看不出这家伙像是会写诗的样子!

“额,你一口一个混蛋还来问我,有你这样请教人的吗…”

李坏带着穿梭靠过来的人群,大多都是赔礼道歉的,他礼节性回礼,文人大多认死理,但也算敢作敢当。

“你…你什么时候会写诗的,没什么从来没听说过。”小姑娘难得的干脆妥协重新组织语言。

李坏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丫头平时大大咧咧舞刀弄枪,其实内心对文人墨客还是挺向往的嘛。

“天生的。”

三个字的回答差点让何芊跳起来打他。

他之所以走动只是利用移动人群作为掩护时时观察丁毅、冢励、苏欢一行人,至于台上评论和文人们吹捧无须去听。

这是被誉为千古咏梅诗绝唱的《山园小梅》,能差才怪。

同时他也能料到肯定有人背后议论他是买诗或抄诗之类的。

李坏借着流动人群掩护,几人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而他又往往处在对方视野的死角。

夜晚光线昏暗,散射严重,人眼只有借助光才能看到东西,此时利用光学特性隐蔽自己窥视目标是最好的时机。

不过越看越令他疑惑,苏欢是苏州知府的公子,而那丁毅不过一届才子没有官身,可他却对苏欢动手!

那苏欢不敢还手不说,一起来的人居然都是听命丁毅的。

几人关系越看越奇怪,一般来说景朝在重要或者繁华大城市才会设府。

比如京都的开元府,江州的宁江府,泸州的淮化府,苏州的安苏府,

知府可以说一方守土安邦重臣,只要没有设节度使的地方知府就是天,不是知州,知县之列可比的。

景朝府分上、中、下府,知府本身只是差遣,没有官阶,但一般朝廷赴任之前都会给加上官身,而且有默契的品秩。

苏州安苏府是中府,知府是四品大官,可那丁毅再有才名只是一介草民罢了,连功名都没有,实在太过怪异…


每个人上楼梯的方式都是不不同的,只要听音就能知人。

德公又慢又稳,阿娇脚步很轻而且也不快,月儿就是噔噔的,恨不能一秒迈十步,而何芊就很像月儿。

所以李坏听到急促噔噔声就知道何芊来了。

果然,小丫头很快就出现在楼梯口,一转身却让李坏愣住了。

今日何芊一反往日做派,没有穿武装,而是一生漂亮的女儿家打扮,外面套着一件御寒的小棉袄,靓丽之中带了几分俏皮,

若不是手中提着宝剑,看起来还真是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

“看什么看,流氓。”小丫头嘴巴不饶人,自顾自走过来。

看见桌边的魏雨白突然一愣,脸色顿时冷下来:“她是谁?你莫不是又重操旧业,到处沾花惹草。”

李坏送到嘴边的酒一下子喷出来:“什么重操旧业,你会不会用词啊…”

说得好像他是以沾花惹草为业的,不过仔细想想之前李长河的行径…姑且也算吧。

“这位是魏大人家的千金,叫魏雨白,和王府是世交…”

李坏只好一一将两个人介绍给对方认识,当听说何芊是何昭爱女时魏雨白确实惊讶了下。

之后李坏很直接的提出想让何芊帮忙的事情,以小丫头的性格倒是好说,她帮就是帮,不帮就是不帮,肯定是一句话的事情。

一桌丰盛的饭菜此时也送了上来,何芊想了一会儿问道:“你为什么帮她?”

“他爹我和爹是世交好友。”

“好吧,那我帮你。”

何芊干脆的答应了:“不过你欠我个人情,以后若是我有事你也要帮我做。”

“好好好,我欠你人情。”李坏好笑的道。

“我不信你,你要立字据为证。”小丫头还是不放心。

李坏无奈,只好拿来纸笔真的给她写了字据,小姑娘这次高兴的答应下来。

李坏松了口气,只要后何芊的帮助,魏雨白定能随时见到何昭。

这样一来何昭这个外援算是争取到了。

其实关于救魏朝仁李坏不是盲目自信,他是仔细考量过的,可行至少有两点理由。

现在叫嚷着要让魏朝仁死的官员分两类,一类是真的想让让他死,至于理由各有不同,可以是仇恨,可以是看他不爽,可以是凑热闹落井下石。

而更多的应该是窥视魏朝仁的关北节度使的差遣,节度使啊,那可是地方手握实权的土皇帝,比京中很多一二品大员还要诱人!

所以他才会让魏雨白求何昭提出新立节度使,如此一来那一部分窥视节度使之职的人就不会再想着杀魏朝仁,

因为魏朝仁死不死已经无关紧要,他们要的是节度使这个差遣。

而且魏家经营关北多年,如果新节度使想要在关北站稳脚跟就要拉拢魏家,说不定还会有人调转枪头替魏朝仁说话。

然后就是皇帝要打仗了,这点只有德公和他知道,纸上谈兵是兵家大忌,此时有战争经验,会带兵的将军就显得格外重要,魏朝仁也是如此!



当天早朝只是小朝,上朝的官员大多都在汇报年关准备,礼部的祭天大礼准备,三衙的禁军习训情况汇总,枢密院的来年全国军队调防事宜。

这其中调防事宜事关国体是个大事,也最受重视,当然还有一事就是关北的事情,其它事情早有定论。

祭天仪典礼部自会安排,规程不出错就没事。

而三衙本就没有实权,只是例行差事,做做样子罢了。

最重要的来年禁军调防早有枢密使处理,冢道虞执掌枢密院多年自然不会出错。

说来说去说到最后又只剩下关北魏朝仁之事。

节度使乃是镇守一方的大员,掌管一方事宜,真正的封疆大吏,处理起来自然不能随便。

朝堂上以太子为首,参知政事羽承安、殿前指挥使杨洪昭、侍卫军步军指挥使童冠、中书舍人末敏云等人力主杀魏朝仁,

而枢密使冢道虞则觉得魏朝仁罪不至死,只是势力孤微。

见老将军冢道虞如此,曾是其下属的侍卫军马军指挥使赵光华也出来为魏朝仁求情。

可偏偏这时武德司的武德使朱越也站出来支持太子,局面再次一边倒。

武德司掌管皇城各门钥匙,保卫皇家安全,还为皇上查探情报,一直都由皇上直接管辖。

武德使虽是三品官,但地位不比一二品大员低。

如此形势下,就在大臣们都以为魏朝仁定死之时,平日向来不插嘴关北之事的开元府尹何昭突然站了出来。

何昭向皇上谏言,希望早设新关北节度使,稳定关北局势,否则明年春辽人继续南下可就要出大疏漏。

顿时殿前指挥使杨洪昭、侍卫军步军指挥使童冠也站出来附议,局势瞬间逆转。

皇上觉得有理,夸了何昭识大体,为国思忧之后也转了议题,开始讨论新的关北节度使人选,不谈如何处置魏朝仁了。



朝议散后,太子阴着脸走出大殿,嘴里低声骂道:“好你个杨洪昭,好你个童冠!”

羽承安匆匆赶上来:“太子何故恼怒?”

“何故?今日要不是那杨洪昭和童冠突然变卦,此时魏朝仁只怕早就死了!”

太子怒冲冲的道:“平日我看他们一个个说魏朝仁如何如何,今日说到关键时候,那何昭一打岔他们就全变卦了!”

羽承安抚胡须道:“太子难道看不清吗,今日救了魏朝仁的不是杨洪昭和童冠,而是何昭啊。”

“何昭?”太子哼了一声,不屑道:“他不过照常提议,怎么救了魏朝仁。”

羽承安摇摇头:“杨洪昭、童冠杀魏朝仁无非想取而代之,他们身为候选者又不好提,所以只有魏朝仁死了陛下才会议定新节度使。

可现在何昭这么一提,即便魏朝仁不死他们也有机会成为关北节度使了。

如此一来何苦得罪魏朝仁,毕竟魏家在关北根深蒂固,影响颇深,说不定他们明日就会为魏朝仁说话卖人情呢。”

“竖子!”太子咬牙大骂道。

羽承安见他大怒只是一笑,随即快步离开,心中疑虑纷纷,说这话不像何昭为人啊…

难道背后有人作祟,还是说何昭本就偏向魏朝仁,那之前为何不开口?


东宫密室。

太子心不在焉,脸色阴郁,手中拿着一副装裱好的字,正是最近京中传扬的《山园小梅》。

对面的方先生一边煽动小炉炭火煮茶一边缓缓道来。

“殿下须小心羽承安才是,其人看似义正言辞,做派端正,其实心有私虑,心思深沉。

他想魏朝仁死是为自己侄子羽番南借机上位高升。为此前几日他还故意接见魏家姐妹一显得他心胸坦荡,这等心计滴水不漏之人,下次再见不管他说什么,殿下听听就行,切莫信以为真。”

太子只是哦了一声,并未答话。

见自己说了半天对方丝毫没听进去,方先生微微皱眉,终是忍住没说话,扇火的力道重了几分。

太子突然咬牙切齿道:“这诗绝对是买的!那孽种怎可能写出这种好诗!绝不可能。”

方先生暗自皱眉,随即轻声道:“其实太子也明白此诗不可能是买的,殿下暗中交代户部,潇王世子供奉克扣减半,那点银子怎么可能买得来这样的经世之作。

不过以世子本事也不可能做出此诗,这样看十有八九是高人代做。”

太子一拍桌案怒道:“查,派人给我查出来,是哪个冥顽夫子在帮他。”

“殿下!”方先生加重语气道:“那不过是小事罢了,万事需分轻重缓急,他就是做了此诗一时风光,才子文士趋之若鹜又如何?

诗词只是小道,天下才是大道,他终归只是个愚鲁之徒,难成大事,等到殿下登基,想要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当下殿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太子看了他一眼,随即将手中诗文撕碎丢弃在地:“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他吗?”

方先生缓缓点头:“太子恨李长河和想要魏朝仁死是一个道理,不过无须操之过急啊。”

太子蔑笑道:“你知道就好,若你能两件都能帮我办成必有重赏,等我将来登基也不会亏待你!”

“殿下之命怎敢不从,我是太子府门客,为殿下分忧分内之事,不敢奢求奖赏。”方先生长揖。

太子挥挥衣袖:“别跟我说没用的,说说如何才能弄死魏朝仁,父皇久久不决此事,我怕日久生变。

这次好不容易半道对战报做了手脚,要是功亏一篑我的心血都要付诸东流,他远在关北,以后不知何时才有机会。”

方先生不急不缓,先为太子倒茶,随即又为自己满上,在太子就要忍不住时方才开口:

“其实事到如今反而简单,群臣劝谏,连冢道虞现在也不说话了。

皇上不杀不过念及旧情,此时已到权衡最关键之时,死的一边已和生机平起平坐,我们只要稍加分量皇上心中就会倾向杀他。”

“那要如何加分量!”太子着急高声道。

方先生从容一笑:“此事简单,只要此时再出任何对魏朝仁不利之事,又刚好传到皇上耳中,那么他就必死无疑!”

太子脸色一变:“你玩我呢!魏朝仁监押御史台大牢,外人不得随意会见了,他还能出什么事。”

“太子莫急。”

方先生嘴角带笑,饮一口香茶道:“他在御史台大牢中自然犯事不了事,可他的家人不在牢中,家人能够犯事啊。

魏朝仁的子女魏雨白和魏兴平不是还在京中上下奔走吗,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太子恍然大悟:“你是说…”

“没错,现在就看太子手段如何了,只要让她们姐弟两沾上官司,而且越大越好,最好能沾人命,到时再传到皇上耳中,

现在年关之际,太皇太后大寿在即,双喜临门之际要是出乱子皇上必会大怒,盛怒之下定有牵连啊。”方先生缓缓道来。

太子嘴角不断上扬,忍不住大笑出来,京中流浪汉子,无名乞丐不知多少,他贵为太子要弄出个官司易如反掌!

“哈哈哈,此技不错,方先生不愧吾之子房!”太子得意道。

方先生嘴角抽搐,连连低声道:“殿下慎言,担心祸从口出啊。”

“怕什么,反正我迟早是皇帝,此时说与过两年说有何不同。”

太子不在意的摆摆手。

方先生只得赔笑,随即道:“不过还有一事殿下需要注意,到时不过是个人命官司,皇上日理万机不会亲自过问,须有人告知皇上才行。”

“我去告诉父皇不就完了。”太子随意道,在他看来如此小事何其简单。

“不可。”方先生急忙摇头:“京中时不时常有无名无籍之人丧命并不奇怪,可殿下贵为东宫太子却关注如此小案太过可疑,到时告知皇上十有八九会遭怀疑,请殿下安排他人。”

太子皱眉:“还要这么麻烦…”

随即思来想去,好一会儿开口道:“中书舍人末敏云如何,他是我妻弟,对我忠心耿耿,让他去办绝不走漏口风。”

方先生再次摇头:“中书舍人谈刑案太过可疑,陛下若是多想只会适得其反,追查下来反而帮了魏朝仁。”

太子不耐烦了,挥手道:“那我找刑部的人总该行了吧,我与刑部判部事还有来往,到时叫他帮忙定不敢推辞。

“最好如此,刑部上报合情合理,皇上也不会起疑,到时龙颜震怒,魏朝仁只有一死。

只是不知刑部判部事可靠与否,到时请太子千万交代切莫走漏风声。”方先生拱手道。

“知道知道。”

太子耐心已经到了极致。

又聊了一些后,太子离去。

人走茶凉,方先生对着空无一人的小院,端起手中凉茶,恭敬自言自语道:

“季兄,方某就要为你报仇了,一等快十年了,也不知你在酒泉之下安好否。”

喝了茶他接着道:“魏朝仁虽死定了,可那冢道虞我却毫无办法,方某无能望季兄见谅。

如此一来我只能去对付李长河了,可他一个愚鲁之人,即便弄死他又如何,最大的仇还在冢道虞身上。”

说着他站起来,将小炉茶壶一一收好,随后定定看着墙上挂着的《出师表》喃喃自语:“没想一语成谶…”


魏雨白,魏兴平以及他们的几个随从就在王府住下来,不管对于她们安全还是生活条件的改善都是好事。

李坏专门腾出一个有六间厢房的院子给他们,还带魏雨白买了衣物鞋袜和生活用品,最后还塞给她五十两银子,魏雨白再三拒绝也推不掉。

为了照顾他们的口味,李坏还专门把当年跟着潇王去过关北的厨子严炊指派过去。

下午李坏专门带着闲不住的月儿去看了粮食的发酵情况。

酒坊厢房里固封带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看守,屋里火昼夜不熄不说,后来又新加了四条棉被,棉被等的隔热保暖效果绝对上佳。

在厢房里即使隔着厚厚的棉被李坏也已经能闻到香甜的味道,这说明目前为止一切顺利,粮食中的淀粉已经在微生物作用下开始转化成葡萄糖了。

跟他一起来的月儿闻着香甜的气系忍不住咽口水。

此时要是取出就是很多人都喜欢的甜白酒了,小丫头馋也不奇怪,但真正的发酵还没开始。

葡萄糖只是香甜,但并不是酒,接下来才是发酵的关键步骤,从葡萄糖发酵为乙醇,这个过程是最容易失败的,一旦控制不好经验不足就会前功尽弃。

李坏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是不是嘴馋了。”

“没有…”小姑娘摇头,可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几个放酒粮的大瓦缸。

李坏好笑的逃出一把铜钱递给她:“正好我也想吃甜米酒,你和秋儿一起去买吧,带她出去走走,别一天到晚盯着那些数学题,对眼睛不好,知道哪里卖吗?”

小丫头眼睛一下子亮了,连连点头:“知道,街口转角的酒坊就卖!”

“路上小心点。”

话音才落,小丫头欢快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院门转角了。

甜米酒算是这个时代最受欢迎的饮料之一,毕竟材料来源广泛,又是普通百姓也能消费得起的,味道香甜回味无穷。

当然也不是单纯的就是米酒,还要掺上热水的,否则老板怎么赚钱。

街角那家老酒店门柒都快掉完了,靠卖米酒和甜米酒为生,经营的是老两口。

冬天要让淀粉转化为糖可不容易,所以一到这个时节生意会好一些,一到夏天卖冰水的、鲜榨藕汁的、酸梅汤的都会抢生意。

秋儿和月儿喜欢他家的甜米酒,已前两个丫头每月月钱只有那点,省一年买件新衣服都买不起,嘴馋也只能看看。

现在李坏直接将两个丫头的月钱提到每月两贯,可以经常去吃了。



下午严毢专门跑来再三提醒他,年末就是太皇太后九十大寿,身为世子要准备礼物。

李坏随便点头应下了,听雨楼加上一首《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令人们缅怀潇王,送上门的礼物加听雨楼赚的钱,除去开支王府现在库存有五千两之巨。

之所以有这么多是因为他名义上的监护人皇叔李昱大概也觉得没照看好他,心中过意不去,前两天居然让人送来两千两!

银块是直接用马车拉来的。

这可以说是一笔不大不小的巨款了,李坏可不打算用来送礼。

毕竟他是熟读水浒传的文化人,记得人家梁中书送岳父蔡京生日礼物动不动就值十万两,他这点不算什么。

明年开春他准备在门前造水力驱动系统,还准备买一艘画舫,到时说不定还要吃紧,这时候可不能破费,至于送什么呢…到时候再说吧。

不过说起来李坏突然想到,各地官员想必都会趁这个机会讨好皇家,到时真金白银肯定会大量流入进京,而且十有八九不入库,

这些金银大概会走水路,毕竟上了万两的金银可不是开玩笑的,目标太大,又太重,陆地运输耗时耗力不说还不安全。

往年可能皇帝会下旨不许官员送礼,因为要是准送,最后遭殃的肯定还是百姓,

可李坏知道今年就算影响再不好皇帝也不会阻拦,因为要打仗了,打仗就要钱啊。



吃过晚饭后季春生和严申还有一众护院也陆续回来了。

季春生汇总了一下探听到的消息专门跟李坏汇报,探听的途径无非打听,奔走查找。

而季春生以前是武德司的人,京都之内要说谁消息最灵通那必然是武德司了,他找熟人问问也知道了许多。

“世子,那苏欢确实是苏州安苏府知府的儿子,乃是正妻之后,妻子是当地大族中人。

至于冢励乃是当朝枢密使,大将军冢道虞兄长的膝下长子,在安苏府离县出任县令。至于那丁毅…”

季春生皱眉道:“那丁毅的信息很少,听说是苏州才子,在当地很有名,但未有功名,出生商贾之家,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李坏点点头,冢励原来是冢家的嫡系子弟,怪不得他那么嚣张。

不过奇怪的是冢励和苏欢,身份都远不是商贾之家又无功名的丁毅可比的,可那天在梅园中显然是以丁毅为首的,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季春生接着道:“苏欢、丁毅一行有十几人,数日前早就到了京中,估计是来京都游玩的,就落脚在望江楼。我在望江楼没看到全部人,其中几个像是练过的。”

李坏点点头,目前来看这些人似乎没有疑点,如果冢励是冢家子弟那就说得通,他想报复自己和阿娇,而丁毅和苏欢作为他在苏州的朋友自然会帮忙,可他们的关系还是很奇怪,为何丁毅能让两人俯首呢。

想不通只好暂时放下,目前他要做的还是救魏朝仁,等事情落下了什么冢励、丁毅、苏欢,一个一个的收拾清理!



当晚,李坏再次将魏雨白叫到房中,详细交代了明天去何府怎么说,

并且再三叮嘱,无论何昭对她态度多好都不可开口求他救人,不然就会前功尽弃!


李长河很有诚意的点点头:“嗯,你考虑考虑。”

毕竟他也不可能去那吹一天冷风吧,有个人解解闷也挺好。

“哼,看你说的真诚,那本小姐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到时我来王府邀你…”何芊装作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道。

少女的小心思李长河哪会看不透,装作承她情的样子,哈哈笑道:“好,那就多谢何小姐啦。”

“你…笑什么笑。”她说着匆匆提起自己的剑和一叠告示就要走,走到楼梯口时慢慢停住脚步,回头道:“你这人…还是有些好处的…”

说完噔噔噔下楼了。



何府。

何芊回来之后,立即将李长河的话转达了一番。

何昭毕竟为官多年,一下就听出重点所在,顿时有种汗流浃背的慌张。

心中即震惊又欢喜,女儿是如何懂这些的,仔细想想确实是如此啊。

还好何芊没有张贴,要真是贴了出去,那祸患就大了!

他心中宽慰,正想好好夸奖自己的宝贝女儿,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目瞪口呆。

“这些都是李长河让我转告你的。”

何芊老实承认她今日确实去了听雨楼。

何昭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心中久久不能平静,那些宽慰淡然无存,思虑之后一颗心更是如坠冰窟。

“怎么了爹?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啊。”女儿甩了甩手中的公文告示。

有道理?当然有道理!

说得通透彻底,入木三分,说得他这个开元府尹都觉得如大家之言,说得他灵光涌现恍然大悟。

可这也是最大的问题啊!

难道那个跋扈张扬的纨绔子弟,背后还有这般头脑和智计!

自己之前对他有什么误解,难不成真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吗?

很多事情越想越觉得扑朔迷离,想也想不通,只好暂时不去理会。

不管如何事到如今他必须正视这个李长河了,心中也担忧不已。

更重要的一点,他担心女儿看上李长河了。

若真是一个流连青楼酒肆,又有心计,还是翩翩少年,说不定真能骗了小芊!

想到这何昭忍不住怒火冲天,拍案而起,“看来有空我要亲自上那潇王府拜会拜会!”

何芊一脸不解,拜访就拜访嘛,现在是年关,达官贵人之间互相拜会也是应当,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对了爹,后天我要去阿娇姐的梅园诗会,你能不能给我些银子,我要给阿娇姐备礼。”何芊似是想起什么。

何昭这才一改阴沉脸色,挤出一丝笑意:“我到时也要去,你的礼为父帮你准备吧。”

何芊欢喜:“爹你也要去!”

随后又瘪气嘟嘴道:“你去了肯定也坐上座,跟那些朝堂大官说话又不能陪我…”

何昭尴尬一笑,有些心疼,他自然知道女儿只喜欢舞刀弄剑,一到那种场合总是孤零零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有同僚在我总不可能不打招呼,和你们小辈在一起又乱了辈分。”

“我知道,不过到时我也有朋友!”何芊得意道。

“谁,是哪家小姐吗?”

“不告诉你。”何芊说完转身跑了。

何昭无奈一笑,他拿这丫头还是没办法,不过她有伴也好,到时估计又是一场应酬抽不开身。

在京都,只要是诗会,无数读书人挤破脑袋想往里钻,想尽办法要崭露头角,在长辈面前留下好印象,

与其说是诗会,也可以看做是社会上流的交际舞会,不过在这人们不会看你跳舞好不好,看的是诗词写得好不好。

京城一共两个有名的诗会,一个咏月阁诗会,举办者是当朝翰林大学士陈钰。

另外就是怡华园,或者称作梅园诗会。

梅园乃是当朝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明德公王越的园子。

光这个名声和地位摆在那,都会有无数人挤破脑袋想要往里钻。



“小惠,诗会准备得如何?”阿娇对着手心吹气,搓搓手道。

四周嶙峋山石中梅花盛放,幽香侵彻冬寒,冷峻中自自有一番令人迷醉的意韵。

每年梅开时节她就会搬到梅园小住,小脸经常冻得红扑扑的,也热情不减穿梭其中,沉浸其里。

有时偶得两句便马上写下,一时间诗意盎然,心中快意,妙不可言。

跟在她身后的丫头道:“小姐放心吧,钱总管已经安排妥当,我今早还特意去问了呢。”

阿娇点点头,诗会明天就要开始了,爷爷说会来很多朝中同僚,都是大人物,可不能怠慢了。

“小姐这次想写什么词呢?”

小惠好奇的问,又笑嘻嘻的道:“每次看到小姐写词,吓得那些才子不敢下笔,我就觉得高兴又好玩。”

阿娇愣了一下,然后轻轻摇头:“这次我不写词。”

“难道小姐要写诗?”

阿娇微微一笑再次摇头。

心中忍不住设想起明天的事情,世子会来,世子不懂诗词到时候会很尴尬吧。

若她这时候还写诗作词,世子岂不是会更尴尬了,所以不写也好。

这样一来世子就会少几分尴尬,自己可以陪他赏梅饮酒不也很好,世子最喜欢她温的酒了…

想着想着,阿娇脸也开始红了。

“小姐,你冻坏了吗,脸都红了,要不我们进去吧。”小惠在旁边道。

“啊,我没事,小惠我们回去挑衣裙吧,你帮我看看明天诗会穿什么样的好…”阿娇道。

“可是小姐,晚上再试也来得及啊,现在还早呢。”

“是吗…我的的衣服很多的,还是现在去吧,到时万一时间不够呢。”

“哦…”小惠答应一声,跟在身后,总感觉今天小姐好奇怪啊。



李长河一天无所事事,待到下午的时候有人告诉他何芊来了。

李长河穿好两个丫头给他挑选的衣服,带着严申出府。

门外停了一辆马车,何芊已经不耐烦的对着门前的河投石子。

他差点笑出声,这小姑娘一改往日武装,难得换了瑰丽庄重的大家闺秀装扮,可哪家小姐会没事去捡路边石子…

“你怎么这么慢,婆婆妈妈的!”小姑娘不满意的道。

李长河摊手:“去早了也是无聊,拖一拖不是挺好。”说着就要上车。

“你干嘛?”何芊拉住他。

“上去啊。”

“这是我的车!”

“我知道啊…”

“那你还上!”

何芊双手叉腰,气冲冲的道。

旁边的严申看不下去,连忙上前小声在他耳边道:

“世子,同乘一车是非常亲密的举动,一般只有家人才会…王府的车马上就来,我已经让人准备了。”

李长河恍然,原来这么回事,顿时感觉丢脸丢大了。

何芊在一边气哼哼的看着他,脸都气红了,李长河只能赔笑。

不一会儿王府的车来了,严申亲自赶车,跟着何芊的依次离开。


低头想了半天的汤舟为终于崩溃放下手中毛笔,摇头道:“这需要好几个时辰一一猜测验证方能作答,世子此时问解实在为难老夫。”

李坏只是笑道:“汤大人就没有想过除了猜测验证或许还有其它解法呢?”

“其它解法?莫非世子还能有新解法不成?可从古至今向来如此的。”汤舟为一脸不相信。

“秋儿,你解给汤大人看看。”李坏道。

厢军数目的题目本就是一道很简单的三元一次方程,秋儿点头随即接过笔在纸张上写起来。

汤舟为凑过来,德公也好奇的靠过来看秋儿解题。

只见她下笔很快,写下的都是些看不懂的字符,秋儿利落的写了三个等式:

x+y+z=651,y=1。1x,z=1。05y,并且将第一等式中的y、z换算成x,有列出竖式快速计算,

十几个呼吸之间便解出:x=200,y=220,z=231。

好奇的众人看着这些奇奇怪怪的符号一头雾水,直到秋儿微微一笑自信的报道:

“世子我解出来了,某州厢军马军两百人,刀盾手二百二十人,弓弩手两百三十一人。”

话音刚落下汤舟为一惊,连忙拿起笔来核算,德公也掐着手指念念有词算起来,带回去题中一算果然无误。

胖子大人呆在当成,盯着那些奇奇怪怪的符号说不出话,他引以为傲筹算之术就这么简单被轻松击败,顿时感觉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德公惊疑的盯着那些奇怪的符号脸色变幻,最后笑着叹气说:“没想到你连筹算之术也如此惊人,之前说不会写诗,结果梅园一写就吓破众多文人胆,今后只怕不敢再写咏梅诗。

而现在连个身边的丫头也比得过户部司,你小子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

李坏得意的拉拉秋儿小手以示奖励,口中道:“我只是负责教,秋儿天资如此,在这方面比我还有天赋,假以时日只会比我做得好。”

德公只是笑笑:“筹算之术老夫不精,也不敢妄语,不过能如此坦然自认小丫头比自己厉害的年轻人老夫倒是只见你一个,呵呵,你这人啊…”

他摇头叹口气没再说,也不知是赞赏还是不满。

不一会喃喃自语的汤舟为终于回过神来,突然拂起衣摆笨拙的就跪下道:“请世子一定要教我,教我这解法,若是世子肯相授老夫定会厚报!”

他这举动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李坏也赶忙把他扶起来,老人家要是不小心磕着碰着他可当不起。

德公咳嗽几声圆场道:“汤老头你先别激动,别忘了今日到底为何而来。”

汤舟为一拍脑袋这才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又跪下了,这次更严重一边跪一边哭,说哭就哭,声泪俱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奔丧:

“世子救我啊!世子一定要救我啊!”



听了叙述李坏才知道来龙去脉,其实对于现在的秋儿而言数字计算是很简单的,而且对于阿拉伯数字的竖式计算来说数字大小并不会增加太多难道,对于这类计算她都已经找不到乐趣了。

李坏一想点头道:“帮汤大人没问题,汤大人想要学我的筹算之术我也可以倾囊相授,不过在下也有不情之请。”

汤有为这下不哭了,笑呵呵的道:“有何时事世子尽管说,只要能做老夫定当竭力为而。”

“其实很简单,我想汤大人在朝堂上为魏朝仁魏大人说句话。”李坏直截了当。

汤舟为的反应出乎意料,没有犹豫没有推脱只是哈哈一笑:“这自然没有问题,不过是件小事罢了,不过世子为何要帮魏朝仁?”

李坏需要一个理由,但理由不能是他觉得魏朝仁能救人,毕竟这老人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但他不信能混到户部使这种位置的巨头会是表面这么简单。

政治家都不会相信虚无缥缈的东西,而魏雨白就是最好、最实在的理由,所以他直接道:“因为魏大人与先父是要好故友。”

说着他指了指魏雨白:“这位就是魏大人千金魏雨白小娘子。”

汤舟为点头:“原来如此,这自然没有问题。”

“秋儿的算法和现在的算法不一样,只要纸笔,不用算盘,会快得多,大人只管把账目拿来吧。”

很快下人从府外马车上搬来好几摞账目文书。

“统计的事司里的人做的也麻利,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只是算了,有劳世子和这位秋儿姑娘。”汤舟为道。

李坏粗略翻看,确实很多,数字也很大,但古人计数用还是普通字,所以占地多不好查看,李坏让魏雨白念给秋儿算,这样一来效率大大提高。而且秋儿用李坏教她的算法不是快了一点半点,且数字大小并不会影响计算难度。

汤舟为和送账目的人则在一边噼里啪啦打着算盘负责核查,月儿和阿娇给他们端茶递水。

德公趁机将李坏拉到一边小声告诫道:“你莫被汤胖子骗了,你看他一脸好人像,实则十句话只能信三句,平生最好笑脸迎人,虽心宽却不傻,心眼很多,你明白老夫话吗。”

“知道知道。”李坏连连点头,心里还是挺感动的,能跟他这么说话的长辈怕也只有德公了。

“你莫嬉皮笑脸,我问你那魏雨白是怎么回事?你莫非借机要挟想要人家委身于你,否则以你的性子如何会管这种事!”德公吹胡子瞪眼道。

李坏扶额:“我是那种人吗。”

“你难不成还不是?”德公瞪了他一眼道:“我告诉你,若是阿娇以后受了委屈老夫定不饶你!”

李坏摊手,搞了半天这老头原来是为孙女出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阿娇,刚好她也在偷看这边,目光对上一下子红了脸,连忙低头煮茶去了。

看来自己又多了个娇滴滴的小媳妇,而且是甩不了了。

现在的好消息是若是身为户部使的汤舟为肯为魏朝仁说话,那么救人立马简单了一大截,只是没想到运气这么好。

不过心里其实万万没想到,户部使居然是位胖乎乎的,时而乐呵呵,时而痛哭流涕,随随便便不着边际的老大人,他都开始为国担忧了…


晏君如一开口,周围人都议论纷纷,大多都是觉得可行,也有些在迟疑。

李长河拍手道:“晏公子办法是好,但也有不公之处,若说吟诗作词,头筹必然是你们三位……”

他这话算是给足三人面子,三人连连拱手,心中自然高兴。

“不如这样,诸位想要上三楼尽可奉上大作,每月十五我都会请京中大家评出十五篇佳作,中选之人都可上三楼,为让每位读书之人都有机会,每过一月便重评一次,诸位以为如何?”

第一名压力太大,这会让很多人放弃竞争,如果是放大这个额度,就能吊起所有人的胃口。

“世子高明!”

“如此甚好,大家都有机会一睹老先生真迹了!”

“世子,这诗词写好了如何上递?”有人问道。

李长河指了指严昆:“诸位若有高作,交给严掌柜即可,若是突有灵感也可找他要笔墨纸砚,只要诸位不像那冢公子一样舞弄是非,这听雨楼就是为诸位读书人而设的。”

在场所有人都激动得不行,更是有人突生灵感,当场就要写诗。

这么一来,听雨楼就更加热闹了。

李长河松了口气,之后这不只是财源广进,也再无人敢来闹事了,可以放放心些躺在家里数银子了!

三楼,德公和阿娇也听到了二楼的事,又被李长河的手段震惊了一把。

这小子,深不可测啊!

正惊诧着,李长河上来了,看见两人,下意识张口就道:“德公又来给我送酒啦!”

德公脸一下子黑了。

“噗嗤”阿娇忍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

李长河靠坐下来,随后拿起酒杯递过去,阿娇已经给他斟满了,啧一口,酒温尚好,又插了一筷子桌上羊肉,吃起来。

德公想要说什么,瞪着眼终是没说出来。

阿娇似乎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脸色微微一红低下头。

“你刚刚说要请京中大家评品诗词,你想要找谁?”德公又问道。

李长河摊了摊手,“不知道,我并不认识京中大家。”

陈钰倒是大家,但是他把人家打个半死,绝不会帮他的。

德公又瞪他一眼,干巴巴道:“既不识大家之士,诗词评选你究竟准备如何?”

“还能怎么办,我自己随便选,到时再告诉他们是找某某大家挑的不就完了,反正谁也不知道。”

“你…你这是胡作非为,有辱斯文!”德公怒道。

“不然还能怎么办?”

德公哼了一声,昂首挺胸道:“反正也是空闲无事,这事便让老夫帮你做吧。”

阿娇惊讶的抬头:“爷爷…”

李长河也愣住了,放下手中酒杯,抬手打断他:“等等等等,你要帮忙倒是好事,但你是什么大家?”

德公骄傲的抚着花白胡须,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哼,老夫乃当朝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明德公是也!”

李长河有些懵逼,突然瞪大眼睛跳起来指着他:“平章事?那不就是王越吗!”

“正是老夫!”德公得意道。

李长河脸都黑了:“好啊,你这老头好狡猾!”

搞了半天这老头就是他最大的对头之一,王家的王越!

难怪他会问皇上赐婚之事,亏李长河这么信任他,还把方法跟他说了!

李长河气得来回踱步,王越自知理亏,也不出声,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见他如此,阿娇慌张的站起来,低头小声道:“此事…此事是我不好,请世子千万不要生气…”

李长河正在气头上,怒道:“我能不生气吗!我拿你们当朋友,你们居然算计我!”

结果一回头,小姑娘居然低声啜泣起来。

额,不会吧,这就哭了…

“罢了。”李长河叹口气坐下:“别哭了,给我倒酒。”

“哦…”阿娇应了一声,有些始料未及,擦擦眼泪,听话的坐下,给他斟酒。

李长河生气在于这老头隐瞒他,但不管怎么说这老头都不是坏人。

“会下棋吗?”李长河突然问。

“会!”阿娇连忙抢答。

李长河摆摆手:“我问你爷爷。”

“琴棋书画、君子之艺,老夫自然会。”

德公抚着百花花的胡须,很有逼格的道。

“好,你等着。”李长河说着噔噔噔跑下楼,不一会拿着棋盘和棋盒上来,直接放在脚边。

“来一局。”李长河毫不客气,执白先行,刷刷就放上去,

德公跟上,他对自己的棋艺无比自信。

过了一会儿…

德公皱眉,思考很久才落下一子。

过了许久…

棋盘上的黑子已经被杀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难成大势。

德公黑着一张脸,嘴角都在抽搐,举棋不定好一会儿终于无奈投子认负。

观棋的阿娇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是懂棋的,看的出来爷爷并没有让手,是李长河更胜一筹!

李长河得意站起来,哈哈哈大笑道:“德公啊,今日家中有事,就先走一步,以后有空常来下棋啊!”

说着扬长而去,总算狠狠的出了一口气。

看着世子身影洒然消失在楼梯口,阿娇想笑,但又不敢笑。

德公又饮一杯,摇头道:“这小子真是深藏不露啊,老夫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说着突然抬头看着自己的孙女:“阿娇,你觉得他如何?”

被突然问起,阿娇有些慌乱,想了想道:“世子很好,总觉得比今天楼下那些公子好得多了…”

“呵呵,你不是说男人要有才学才好吗。”德公笑着道。

阿娇安静的想了一会儿,“以前我是这么认为的,可世子…总觉得他身上有比才学还贵重的东西。”

德公欣慰点头:“你能懂这些也是好事,可惜了你是女儿身,比你那些兄弟透彻得多,不过最透彻的大概还是那小子吧。”

说着换了语气:“不过你之前还叫人家混蛋,怎么现在都该呼世子了。”

阿娇一愣,脸色微红:“那…潇王之子本就当称呼世子才合礼法,自然应该这么称呼…”

说得有理有据,话却越说越小了。

德公抚须默不作声。


雪停了,李长河也开始动作。

接近年关时是酒楼生意最好的时段之一,这是个好机会。

这天,他把季春生和严申叫来,安排了一桩差事:给他们一百两,让他们带着王府的护院去望江楼吃饭。

要求只有三点。

第一,两天内人不要重复;

第二,去的频率至多间隔两天;

第三,去的时候穿武装,不要便服。

严申和季春生懵了,李长河没给他们发问的机会,将他们打发走,然后带着秋儿和月儿去听雨楼。

与此同时,何芊穿着一身火红武装,身后跟着四个衙役,都是开元衙门中的好手,正气势汹汹的朝听雨楼杀来。

何芊不是别个,正是当日他绑架的那个美女!

那天回家之后,何芊越想越气,她很想报仇,但不能直接上门去揍李长河。

他是皇家血脉,随便动他会给何家招来祸端。

所以她一直在等机会,直到前几日下人告诉她,李长河似乎在想办法重新整点王府的酒楼。

她顿时高兴得跳起来,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今日她带人噔噔噔冲上酒楼,结果冲到三楼忽然见到两个熟人。

“诶,阿娇姐,王爷爷,你们怎么会在这?”

“小芊,你也来这里吃饭?”

说话的正是阿娇,旁边还有她的爷爷,自称德公的老人。

何芊晃了晃手中宝剑:“阿娇姐,我可不是来这吃饭的,我是来找茬的!”

老人和少女都一愣,阿娇开口问:“你为何要来这找事?”

何芊怒气冲冲的道:“还不是李长河那混蛋!”

德公起了兴趣,好奇问:“哦,他如何惹到你了?”

何芊嘟着嘴小声,一五一十将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爷爷,你说他是不是禽兽不如!”

德公微微点头:“小芊如此气恼也是对的,毕竟这事是落在你身上,不管谁都会气的。”

然后他长叹口气,站起来看着回廊外的雪景。

“那孩子也是可怜啊,犯世人的怒还不放心,还要与何家也结下仇怨,

越是如此别人越是放心,他才能保命啊。他抓你却不动你,拿捏的也到位…”

“王爷爷在说什么呢?”何芊一头雾水。

“小芊啊,老夫知道你恨那李长河,你们的仇怨不该插手,可这酒楼你不能动。”德公回过头来,说道。

“为什么?”何芊不解的问。

“当年吴王之乱,你们听过吧?”

何芊点点头,道:“听过…”

老人长叹口气:“十年前,趁大将军冢道虞率军北伐,朝廷无兵的时候,南方的吴王造反,短短半个多月,叛军十万之众已到京都外,皇上被围困京城。

此时朝中有人密谋开城投降,好在潇王事先得知,立诛叛逆,亲自率三千多禁军部将,固守武关十二日。

叛军前锋三万众,丝毫不得寸进,直到冢将军从北方赶回来,合围叛逆,一举歼杀吴王,可惜潇王也战死!”

“潇王是英雄,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也是。那三千之众,当时活下来的不过百余人,时至今日还在世的寥寥无几。但他们都是平海内,安四方的功臣。”

老人说着指了指楼下柜台的方向:“这酒楼中都是当初潇王旧部,老夫常常来此,也是为资助他们过活,故而老夫也不许你在此闹事。”

何芊擦擦眼泪道:“知道了王爷爷,我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之后我找那李长河算账绝不会在这放肆。”

老人点点头,不再说话。

“王爷爷,能不能把阿娇姐借给我一会儿,我有话要跟她说。”何芊忽然说道。

潇王是好的,李长河却不是,听说阿娇姐跟那混蛋有婚约,她心中就越想越气。

那种人怎么能配得上阿娇姐呢,她一定要好好叮嘱叮嘱。

“阿娇姐跟我来。”说着她就拉着阿娇噔噔噔下楼。

两个女孩在二楼叽叽咕咕说起来,不过大多时候都是何芊在说,而阿娇只是听着。

“阿娇姐,你不知道那家伙可坏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每想到那天的事,何芊就一肚子气,说起那混蛋的不好就停不下来。

正当她说得兴起,背后突然有人说道:“喂,你这样背后说人家坏话不好吧。”

何芊一回头,正是她最讨厌的人,李长河!

“你,你这个混蛋!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她激动的道。

李长河也很无奈,何芊果然还是找上门了。

最关键的是,何芊身后的人,衣着打扮分明是开元府尹的衙役。

能让开元府尹的衙役随身做保镖,李长河一下子就猜出这小丫头的来历,她是何家人。

这真是个天大麻烦,开元府尹,相当于后世北京市高官。

动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世子,只要有理由,随随便便。

当下,他先放低姿态,拱手道:“之前的事确实是我不对,在这里给小姐再次赔罪,为表歉意我宴请各位行不行?”

他说得诚恳,何芊将信将疑。

“就你这破地方?”

“当然不是,在望江楼,顺带把你身后的四位带上怎么样,毕竟天寒地冻的,人家也不容易啊。”

他一脸诚恳,说得自然,何芊也感觉他态度很好,可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呢…

李长河当然是有计谋的。

想搞定望江楼,需要大量的武人,王府的加上德公家的护院依旧不够。

清楚何芊的身份后,他马上意识到机会来了。

开元府的衙役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么多武人绝对够了!


潇王府,书房。

李长河走到书桌前,秋儿已经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世子今天要写什么?”

月儿也好奇的凑过来。

“写一个噱头。”

沾好墨,李长河轻轻平了平手下的纸。

“噱头?”

“我不是说过吗,想要人们到听雨楼,要有一个吸引人的噱头。”

李长河说着已经下笔。

此前,李长河大体了解了下两家竞争对手的信息:

望江楼是一个历史悠久的老牌酒楼,向来人满为患,来的大多京中贵人。

咏月阁则是文人骚客倾慕之地,因为开酒楼的是判东京国子监陈钰。

陈钰官至正三品翰林学士,差遣判东京国子监,而且本人才学出众,酷爱诗词歌赋。

每逢年过节都会在自家咏月阁中举办诗会,京中大人物都会到场,有学识之士挤破脑袋想要去展露一番。

久而久之,咏月阁便成各地学子心中的圣地。

这里,便是李长河的切入点。

想着,李长河下笔如风,硬朗逼人的字跃然纸上。

风卷江湖雨暗村,四山声作海涛翻。

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诗一写完,秋儿和月儿便默念了起来。

念完最后一句,两个小姑娘的的嘴再也合不上了。

屋子里的时间如同静止下来,只有窗外雪花纷飞。

那种壮烈和无畏的冲击,即使时隔千年之后的人们依旧能深切感受。

最巧的是,景朝现在风雨飘摇,辽人频频入侵,景朝节节败退。

此情此景,与诗中描述的不谋而合!

两女在震撼中无法自拔,月儿更是读着读着呜呜哭出来。

秋儿反复念着,越念越是感觉诗句的雄浑深远。

咏月阁一天能出一箩筐各种边关诗词,仿佛人人恨不能立即北上杀敌。

然而除了魏大人的军队,再没人北上。

直到今日看到世子的诗,她才感受真切的情感情感,奔涌而出的壮志。

世子诗才那些所谓才子就是打马也赶不上!

世子才是真正忧国忧民的人,只是没人知道,也没人信,秋儿心中如此想到。

李长河在落款处写上五个字。

陆游。

陆放翁。

月儿奇怪的看着这两行小字:“世子,陆游是谁?”

李长河拍拍她的肩膀,招手让秋儿也过来,一脸认真的道:

“你们两记住了,陆游,字放翁,是潇王军中一员偏将。

年事已高,自知时日无多,几日前来祭拜潇王时,在听雨楼写下这诗,名为《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

“啊?可这明明是世子写的诗,哪是什么陆游。”月儿撅着嘴道。

李长河哈哈大笑:“不不不,这就是陆游写的,你们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而且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以后对外人就按我说的说,记住了吗。”

秋儿没说话,轻轻走过来:“世子,这就是噱头么?”

李长河点点头。

秋儿默不作声,月儿闷闷不乐,还在小声念叨“这明明就是世子写的。”

秋儿却想得更多,如无意外,这首诗一定会震惊世人,自然会给听雨楼带来客源。

世子却不居功,而是为了整个王府的人,为了她们,连自己的名声和才学也毫不在意。

跟那些喜欢卖弄才学的学子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午后,李长河踩着厚厚的积雪,带着季春生和严申来到听雨楼。

酒楼左侧已经种上了四季竹,就等来年开春。

一进楼,头顶上挡尘青布已经换成暗黄,厨房里所有的土褐碗碟也换成白瓷。

李长河欣慰的拍拍严昆的肩膀:“不错,干得好。”

“可是世子…依旧没多少人上门啊…”严昆愁眉苦脸。

“放心,再晚几天就好了。”李长河自信的道。

刚走上三楼,李长河发现老人和那女孩又来了。

女孩其实很讶异,自从上次偷听李长河说话后,爷爷好像就对他上了心,这不,今天又来了。

李长河看了看四周的改动,都根据他的吩咐改了,颇为满意。

正准备下楼,老人突然道:“这位公子,上次款待老夫还未表谢意,何不过来喝两杯,权当老夫还礼了。”

李长河一愣,看来这老人是知道自己是谁了,却一点不怕自己。

他几步走过去,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女孩不动声色的离他远一些。

李长河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好的酒。

“别人见我都跟见虎狼一样,你老人家却还笑得出来,就为这个我也敬你一杯。”

说着一饮而尽。

老人也喝了一杯:“你还厚脸说得出,世人如何看你,不都是你所作所为招致的吗?”

李长河也不生气:“哈哈,你这么说也对,老人家如何称呼?”

老人摸摸花白的胡须:“你便叫我德公吧,我看你门外种那几株竹种得不错,眼光独到,确实妙啊。”

李长河又给自己倒了酒,这次也给老人倒上。

“呵呵,不过随便种种,无心插柳之举,没想到被你这么夸。”

德公一愣:“何为无心插柳?”

李长河反应过来,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似乎是出自元代的故事,这个时代没这种词……

“就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意思。”

德公咀嚼一会:“好一句妙语!”

接着,他转移话题道:“看你这几日的作为是想重整这酒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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