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孙成旭陆婉瑜的其他类型小说《贵女楹门全文小说孙成旭陆婉瑜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今朝如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呵!陆以蘅心底里浮现些许冷笑也抓起一旁的筛盅将骰子随性掷入,金钗布裙一晃神就将筛盅滚过了手肘襟摆,没有什么花里胡哨,“咕咚”就压掷在了桌案上。“巧了,我陆以蘅也不喜欢繁琐之事,四五六,赢定了。”她说完这句话才将筛盅打开,竟果不出其然,三颗骰子上的红点映入眼帘,小丫头难得多了洋洋不嘲的笑意,惹得眼角眉梢的秀色都飞扬骄纵,这姑娘若是晴天日宴下如这般端端朗笑,定是,灿若朝霞,“望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甚至连对面的筛盅都不屑打开就掀帘而出,似已料定了自己胜券在握,无需多言。好生自信,又,好生无理!男人没急着阻止,指尖在桌案上“喀”的一落,自己的筛盅就倒了下来,眉宇就微不可见的蹙了起来。“哎呀,您莫不是叫个丫头戏弄了?”彩金结纱落下曼妙的...
《贵女楹门全文小说孙成旭陆婉瑜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呵!
陆以蘅心底里浮现些许冷笑也抓起一旁的筛盅将骰子随性掷入,金钗布裙一晃神就将筛盅滚过了手肘襟摆,没有什么花里胡哨,“咕咚”就压掷在了桌案上。
“巧了,我陆以蘅也不喜欢繁琐之事,四五六,赢定了。”她说完这句话才将筛盅打开,竟果不出其然,三颗骰子上的红点映入眼帘,小丫头难得多了洋洋不嘲的笑意,惹得眼角眉梢的秀色都飞扬骄纵,这姑娘若是晴天日宴下如这般端端朗笑,定是,灿若朝霞,“望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甚至连对面的筛盅都不屑打开就掀帘而出,似已料定了自己胜券在握,无需多言。
好生自信,又,好生无理!
男人没急着阻止,指尖在桌案上“喀”的一落,自己的筛盅就倒了下来,眉宇就微不可见的蹙了起来。
“哎呀,您莫不是叫个丫头戏弄了?”彩金结纱落下曼妙的身姿,外头一直候着的那个花信美人儿笑吟吟的掀帘而入,“还从来不曾在赌桌之上落人下乘的。”这盅里明明白白躺着的骰子连五点都没过。
男人懒懒倾身倚靠在长椅,毫无追究的意味只是单单从鼻息间落出了轻哼,五彩雀羽的金银织花如同蝴蝶翅翼上的流光掩映,仿佛整个王都的富丽堂皇都悄然镌刻其上:“班门弄斧的障眼法只能欺瞒无知之徒,你是吗?”男人这话不似反问,不似陈述。
岳池姑娘俏生生的瞅了他一眼哪里还敢贫嘴的:“她的骰子没有问题,问题在这里,”女人点了点男人那三颗玲*珑红豆,“以假乱真、如假包换,这骰子比阅华斋的重了一分,许是灌了一滴水银和着流沙,无论如何都掷不过五点。”简而言之,输定了。
只是一个头回来阅华斋的姑娘怎么会将这堵楼中的骰子仿的如此惟妙惟肖,似是早已绸缪许久,岳池眨眨眼有些迷惑:“她是什么时候下的手?”这口吻可不像追究反倒是两分敬佩,是啊,敬佩那丫头竟然有胆在阅华斋出千使诈还留下了“正大光明”的证据,究竟是太过自信还是太过疏忽。
男人了然,伸手挠了挠猫儿的下巴:“今日盛京可有新鲜事?”他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岳池就喜上眉梢,指尖绕着耳畔弯弯曲曲的发丝:“陆家三小姐把孙家少爷给休了。”她说到这里还噗嗤一笑,觉得甚是有意思,陆婉瑜在盛京出了名的逆来顺受,现在,兔子突然红着眼睛反咬了一口。
该!
孙成旭可不就是活该。
“魏国公府,”这个盛京城里只有一个陆家能叫人*大动干戈,长榻那头的男人微有沉吟,“她不是十年前就病怏怏的被送回了南屏老家,太医当初可说没救了,如今倒是生龙活虎的。”
仿佛,脱胎换骨。
岳池很清楚男人口中的她,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魏国公府小小姐,陆以蘅,十年阔别,竟与传言,天壤之别。
女人巧笑嫣然就伸手掩住了樱*桃小口:“容岳池一问,您为何要帮陆家?”不光容得她使诈还既往不咎,盛京城的陆家早就已经身败名裂了。
“谁说,是在帮她。”男人的话烟烟袅袅湮灭在琉璃灯花中,带着几分兴味和戏弄,岳池便识相的住了口,铜雀金珠“咕咚”被掷进了那酒盏中泛着金玉水色沉在了盏底。
只有猫儿不明就里的蹭着脑袋撒娇。
阅华斋中依旧仙乐飘飘,哪怕踏出了那金玉勾栏,心头还忍不住要频频回首,天色带着夕阳落幕,陆仲嗣这快而立之年的大男人就被陆以蘅提小鸡似的揪回了魏国公府。
守候在府门的陆婉瑜索性扭过头眼不见为净:“娘她方才刚醒,阿蘅快随我去见见她。”她推开那佝偻着脊背鼻青脸肿的陆仲嗣,挽住了陆以蘅的臂弯就将小丫头领进了府中。
魏国公夫人张怜,出生名门可惜家道中落随了陆贺年,但是两人鹣鲽情深,夫妻之间从未有过嫌隙。
陆婉瑜的心情却并没有好转一分:“自从仲何去世后,娘整日以泪洗面不久就得了癫疯臆症,久而久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疯疯癫癫、痴痴傻傻,失去了幼子的张怜除了在睡觉便是在发疯,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陆以蘅神色一黯,她的同胞哥哥陆仲何是天赐神机,五岁能诵读经典,七岁便吟诗作对,张怜对他给予了厚望打算年满十二就参加童试定能一鸣惊人,只可惜——陆仲何八岁那年冬天独自出门游乐失足落进了冰河溺亡。
小姑娘轻手轻脚的推开了门,张怜的房中昏暗更充斥着苦闷药味,她形容枯槁、披头散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精神失常的老疯子,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唤醒她沉浸的记忆。
似是听到了脚步的响动,张怜呆滞的目光缓缓抬了起来,眼瞳浸没浑浊不堪的色泽,她看到荆钗布裙,然后是那张俏生生的脸蛋,带着久违的熟稔和关切——
老妇人的嘴唇僵了僵,她想要抬起指尖却毫无力气,“啪”,手腕已经被一双玲珑手掌握住,几缕温暖流淌进了血脉。
“娘亲。”这一声,陆以蘅唤的很轻,生怕惊扰了妇人。
张怜的眼睛突然瞪大了,她的嗓子因为太久没有发出声响而在此刻只能落出一些浑浊的咿咿呀呀,她的手不知哪里来的劲道好像从枯枝藤蔓中挣脱了出来一把抓住了陆以蘅:“......阿、阿蘅......”她终于叫出了小女儿的名字,似神志突然清醒,不,是从浑噩中猛然照耀进的一道明光,“阿蘅回来了吗?”老女人的眼睛眨了眨,眼泪不由自主的流淌了下来,落在陆以蘅的手背,滚*烫滚*烫。
长久以来的闭塞和沉闷,失去了至亲的痛楚无人言说,如今好像因为小女儿的归来突然倾倒出了无尽的委屈和不甘。
“娘亲,阿蘅回家了。”陆以蘅屈膝趴伏在张怜的床头,她看到身后的陆婉瑜在偷偷的抹眼泪,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小姑娘昂首挺胸,晴天日宴下愣是那眼角眉梢的骄矜有纵叫人不敢多瞧一眼,她是在警告男人,秦徵,你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城府深沉、剑戟森森,可以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
“你知道的可不少。”秦徵冷笑突然,不恼了,难怪敢回到盛京城来,这小丫头到底是如何脱胎换骨而来。
“不敢,是我高攀不上秦大人,”以秦徵的地位才能,对他趋之若鹜的姑娘只多不少,何必要拿她来做文章,陆以蘅要承认,他是个聪明且仪表堂堂的男人,一个人的才能和品德并不冲突,只是伪君子假小人的戏码,陆以蘅看不上,“嫁个贩夫走卒、花街酒客,也好过与你这般王孙勋爵为伍。”她斜睨了一眼周遭,因为自己和秦徵在魏国公府门前的拉拉扯扯,倒是叫不少人指点着驻足了起来,毕竟这两日,国公府的好戏是一码接着一码。
“你说什么?”秦徵瞠怒,唯独听清楚了这女人,说着高攀却是在嫌恶他。
陆以蘅歪着脑袋一点儿也不担忧秦家这位高权重的大人是不是当真要恼了,相反,她还要倒一捧油、添一把火,小姑娘往围观的百姓堆里一扫,眼睛蓦然亮堂,箭步上前就将人群中正倚着桃树看好戏的人给扯了出来,她及笄之年个子不高,踮着脚尖还够不到那人的肩头,花色成碧绿荫之中,索性一把拽下那锦绣衣襟。
你可以嗅到桃花四散的气息里带着野草的漫香,就如同在暖春初夏里疯狂生长的藤蔓,那人只看到眼角的秀色一晃即逝就如同那落在自己脸颊上的微凉亲吻,蜻蜓点水。
放浪举止引得人群一片哗然。
那姑娘却毫无羞涩的昂着头仿佛在对错愕的秦徵示意,这盛京城谁都可以得到陆以蘅的青睐,偏他,不配——不是这言语叫人多生气,而是那小丫头吝啬的偏好,不屑又嘲弄意味的懒回眼眸。
分明是故意的装腔作势。
秦徵身为天子近侍倒还未叫个姑娘给折腾的如此失了言语,虽然盛京城的人都知晓魏国公府早已配不上他秦家,但这姑娘自毁名誉倒是令他都瞠目结舌了起来。
这都是,陆以蘅的,小算盘?
秦徵稍稍向后退却了半步,从嗓子里湮出一声轻哼,终是止了口中话语拂袖而去,大概明儿个城里的传闻就该是魏国公府不知礼义廉耻的小姐将前来示好的秦家公子给气跑了。
陆家门前的看客作鸟兽一散,那姑娘反倒是淡淡喘了口气觉得清闲的拍拍手,她的瓦还未添、花还未浇,府内大小事务繁忙得紧可没空陪勾心斗角来谈婚论嫁,她刚要提起水桶,眼前已掠过的橙眼黑猫龇牙咧嘴就拦住了去路。
“使完刀子就这么作罢了?”
清敛的声音可不正出自方才被自己轻薄了的男人之口,他衣衫袍摆月白染金,五彩雀羽招摇过市,在撇去了昨日纸醉金迷的暖春艳阳天下,眉目慵懒轻曼又明灿旖旎,墙角翩跹的桃花顺着他的长发零落,狭长眼眸中不见戏弄,唯剩横波微澜涤尽尘色。
陆以蘅心头一噎,昨儿个惹的麻烦事,今儿个算是找上门来了。
不偏不倚,还替她当了回刀枪剑戟。
小丫头的手一松,“哐当”,水桶落在地上溅出水渍,她看到那黑猫儿眼神炯炯就似在盯着什么十恶不赦的犯人:“昨日的铜雀金珠,价值万千,足够你陪我陆以蘅演几场好戏。”末了还嫌弃的掸掸衣袖,跟这等荒唐富贵骨站在一块儿都似自贬了身份。
男人眉头蹙了蹙反而笑吟吟的步上前来:“秦徵秦大人,主薄跃迁,五年之内连升三阶,如今更是晋王麾下肱骨之人,可不是任由三言两语轻易打发的。”更别说这无端的举止轻佻,秦徵不过碍于大庭广众不堪发作,论审时度势、良禽择木,他是个中好手。
“那又与你何干?”陆以蘅撇了撇嘴角。
“无关,”男人耸着肩漫不经心的将掌心摊开,那颗栩栩如生的雕珠在日光下灼灼明目,“只是我听闻这铜雀金珠与你魏国公府渊源颇深,”太皇太后亲赐的指腹为婚约,哪怕是九五至尊也不能轻易反悔,“不知传言可信与否,阿蘅。”他眯着眼眸轻道。
阿蘅,亲昵又温软,就着舌*尖唇齿流泻而出。
好像突然有什么花绽开在了枝头,咕咚,陆以蘅因这无端亲近的唤声莫名咽了下唾沫,脸上的烫热顿时化成了窘迫红晕。
“你——”小丫头一咬牙,旋身抬手已恶狠狠拽住了男人的衣襟,“你想威胁我?!”她又是气恼又是厌恶,横眉时神色凌厉张扬,眼角眉梢竟沾染几分戾气凶恶。
她脸上的羞窘尽退,险些以为自己叫这男人的装腔作势戏弄了,不,他根本是在借机威胁她——铜雀金珠可是当年太皇太后亲赐的婚配之物,若是天子当真追究起来,绝不是她陆以蘅一张嘴巴撇得干净。
“岂会,”男人的话头懒洋洋的,压根不在意陆家姑娘是不是怒火中烧,或者说他在享受欣赏着陆以蘅的嗔念,“大晏明文规定,当朝文武、官职在身者不得入花街赌坊,阅华斋虽不向朝臣开放也绝不是三教九流、贩夫走卒能够一窥之地,这点你心知肚明。”能在阅华斋中撒银子的,无不是家族繁茂,在盛京朝堂中占有一席之地者。
男人感觉到陆以蘅的手指微微松动些许,他朗声道:“你选择在这风生水起之地大闹一场,不光是为了教训不成材的陆仲嗣,更是为了在那些世家子弟面前将魏国公府往日威名荣光重提,‘南屏陆家’这四个字,如今再次一跃成为盛京风口浪尖的话题。”
风口浪尖。
瞧瞧,这才一夜的功夫,盛京城家喻户晓,曾经辅佐四代帝王、功高震主却一朝不幸落寞的南屏陆家,甚至连同十年前魏国公的叛国求荣案都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
陆家一门忠君爱国为大晏朝呕心沥血,当真会为了苟活而做出辱没家族名声之事?
小老百姓们以讹传讹都在咬着耳朵、嚼着舌根,风言风语满皇都的乱窜都成了对天子的质疑。
“阿蘅你的野心可真不小,才回到盛京一天,就已经引起轩然大*波。”男人终于落出了结论,将那小姑娘吃的死死的——她不要做什么默默不闻的陆家幺女,她想要成全的,怕是能上达天听的名门恶女。
啪嗒,陆以蘅下意识的退却一步,眼神凌锐未变却多了防备和猜忌。
“你不满意太皇太后的赐婚,又料定了秦家攀龙附凤,决不会在朝堂上主动提起这门亲事,这颗铜雀金珠,在谁身上都好,只要不在你手。”男人故作的恍然和刻意的拆穿中却不带威逼利诱之嫌,就好似他只是平淡的陈述予你听。
陆以蘅的呼吸微凝:“你是谁。”
“你这么聪慧,昨儿个不是试探过了?”男人轻哼,六博,樗蒲,骨牌,握槊皆是流行于王公贵族之间的棋牌赌局,试问谁人会对个花街赌徒信手拈来,显然陆以蘅初见便生了试探之心,“先唆使陆婉瑜立字休书,再将陆仲嗣撇清关系带离赌场,你在告诉盛京城——南屏那名不见经传的陆以蘅,回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陆以蘅——男人低头望来时,背光的微尘都带着朦胧姿态,明明没有任何的卓然之意却带着恣意放纵的气息席卷而来。
随口的轻言轻语都好似能渗透你的肌肤、拆穿你的骨骼,就这么徒然地叫陆以蘅有些难以发作的愠怒和敬畏。
皆是因他,一语中的。
小姑娘头回察觉自己的手心黏腻发烫带着紧张:“你想怎么样?”她向来喜欢简单利索的方式,与其互相猜忌,不如一刀痛快。
“想请你,赌一局罢了。”五彩锦衣掩映下的丝雀都像招揽了春*色入怀,清声朗朗中那些不可捉摸的意图都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全然化成了不识愁滋味的放肆和洒脱。
这男人言语之间判若两人,分明拆穿却又刻意隐瞒,还非得摆一条路子给你走,可是陆以蘅深觉,这家伙铺张的路,绝不好走:“你我昨日在阅华斋已经定胜负了。”和他的交道,怕是多说多错,她竟有几分如履薄冰之觉。
“你说的胜,便是这般?”他挑眉意有所指,掌中被碾碎的骰子随微醺春风吹拂如沙尘。
陆以蘅的雕虫小技早被识破。
“既然知道我使诈,为何还要放我走?”她没有了心虚,反倒不解。
男人抬颌一笑勾勾手指,树荫下的黑猫就纵身跃了上去,从他的臂弯窜起乖巧地蹲在了肩头,橙黄的瞳孔中散着美妙的光影,还讨好的低垂下脑袋添*舐他的指尖。
“因为昨日下赌的,是我这‘不争气’的六幺。”男人实话实说,他这一双手干干净净愣是连骰子都没有碰过,即便是输,也只能算是这猫儿输了。
六幺,自然就是那个背锅的小宠。
陆以蘅一愣,突地笑了起来,哈哈大笑,他假人之手,她出千使诈,不过都是一场空谈罢了,她笑够了直起腰*身:“阅华斋的骰子在盛京城独一无二,不同于其他赌坊炮制时在涂料中添加了红铜,光是分量就有所区别,”她虽没有说自己是如何仿制已足见陆以蘅对阅华斋早就探过了底细,而她那天的所作所为,皆是有备而来,“入座前,我‘不小心’碰到了骰桌。”她说的云淡风轻。
男人想了想似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那小丫头初入富丽之地心有所悸才不小心踏错了地阶,就连阅人无数的岳池姑娘都叫这荆钗布裙一双眼给迷惑了过去。
他的目光穿过了陆以蘅落在了身后那斑驳的朱漆铜门上:“你想为自己的父亲开脱罪责,想为南屏陆家这一门的罪人洗刷冤孽,你可知晓自己在做什么,”魏国公府在盛京城已是沉在湖底的顽石,挡在前面的富贵权臣、王侯将相数不尽数,“简直,异想天开。”他说到这里还放肆的从嗓中掐出一声轻笑。
“我的父亲,绝没有叛国,更不是降将逃兵!”陆以蘅厌恶极了这男人的自以为是和轻蔑笑声,她泯紧了唇角厉喝道,“你没有见过南屏陆家人,就不要口出妄言!”
“当初九五之尊皇榜昭告,陆贺年在十年前就招认了所有罪状,”人尽皆知,连当事人都没有喊*冤,轮得到后人十年后做个出头鸟不成,“这天底下无人质疑。”男人扬手,月白长袍下的五彩花羽折出锦绣光阴,他不在乎触到了眼前那姑娘的痛脚,只是直白又赤*裸的将你的意图推翻。
“天下人?我陆以蘅亦是这天下之一。”她还没有认罪,为何要听信一面之词,难道浑浑噩噩了然度世,让魏国公府门背着骂名苟延残喘,这便是天下道理吗?!
陆以蘅撇开目光顿觉嫌恶又颓然,何必要与这不识人间愁滋味的男人理论家族罪孽,有些人生来荒唐富贵喜欢挺着腰脊说风凉话,怎能感同身受。
“不如,我送你一句,”那姑娘抿着唇角不带笑时,眼神中总有着几分拒人千里的冷淡疏漠,“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金丝雀虽然能登高枝,也要有困居笼中之觉。
这丫头在警告他少多管闲事。
男人眉开眼笑好似没听懂:“我是很喜欢猫儿,不过有时候逗人比逗猫有趣得多。”比如——欣赏陆以蘅带刺儿的愠怒和拆穿所有的蹩脚借口,都成了他的闲情逸致。
这话听在陆家姑娘耳中都成了不着痕迹的挑衅。
今日元妃娘娘邀请陆家十年不见的病丫头进宫一叙。
这事还挺耐人寻味的,元妃艳冠六宫,多年龙宠不断更是为当今天子诞下两子一女,虽不是皇后却能执掌六宫,内苑里多得是以她马首是瞻的女眷,就连太后也刮目相看,这么一个手段能力不差又留得住圣心的女人,本在后宫这汪深潭中该是树敌无数,可偏偏佳话不断、甚得人心。
奇哉。
什么温柔贤淑、蕙质兰心,什么宽容大度、不争风吃醋,元妃娘娘一心只求将六宫打理的井井有条以免除九五至尊的后顾之忧,尤其是对天子的一众子女都视如己出般对待——听起来,真不似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
这世上,哪有完人,若有,那都是装的。
陆以蘅深以为然。
元妃与魏国公家非亲非故,若不是因为太后心中还有所挂念,若不是因为与秦大人颇有纠葛,她又何必要选在今日请这传闻中不讨好的陆家小姐进宫,盛京城里风口浪尖的人,看来也惹得了元妃的目光和注意。
陆以蘅站在缀霞宫前整了整布裙衣襟这才踏进了宫门。
殿中燃着熏香,烟袅温软,轻纱帐曼后的女子雍容华贵,一旁站着几个随侍的宫娥,轻声细语不敢冒犯。
“罪女,见过元妃娘娘,”陆以蘅还算知晓这宫中礼数,“娘娘万福金安。”她跪下身去。
元妃躺着的软塌发出些许动静,帘帐上的玉*珠随即落出轻响,她的目光在地上跪着的丫头身上懒懒扫过:“何罪之有啊?”声音听起来慵懒又娇俏,这集万般宠爱于一身的女人此生怕是连眉宇都未曾蹙过。
陆以蘅没有抬头:“罪女是魏国公府小姐,回盛京未曾通禀府门女眷,其罪一;为救大哥哄闹阅华斋扰了盛京太平,其罪二;”她没什么停顿,好似这些话早已在脑中酝酿许久,“魏国公府仍是戴罪之身,那么陆以蘅便是罪臣之女。”明面儿上的理那是谁都懂,天子下了诏书,即便你沉冤不雪,在那之前皆是戴罪。
元妃的指尖抚了抚云鬓:“你抬起头来。”
陆以蘅的目光就缓缓落在了雍容之上,早就听闻过这位娘娘艳压群芳,的确,她有着宠冠六宫的风情和艳丽,花信年华毫无惺惺作态之貌,饶是那么两眼都令人心生艳羡之情。
元妃娘娘朱唇轻启,这回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陆以蘅:“你看起来,可不像那些风言风语里说的那么不懂规矩。”
这小丫头踏进殿门的那一刻就好像有备而来,处处懂得如何不失尊卑,叫人想抓个把柄都难,这个姑娘,聪明、有志,眉眼里顺着春光明媚却不见谄媚攀附,愣是多了两分寡淡疏漠之觉。
“让元妃娘娘见笑了,罪女自小生活在南屏乡野,初回盛京难免言行逾矩。”她不卑不吭。
元妃眯了眯眼,手中捻揉着一串羊脂玉佛珠,一颗一颗,就好像她心头的步步盘算:“本宫听闻,你将铜雀金珠弄丢了,这件事,兹事体大。”她意有所指,可口吻却是压根不是想追究的味道,女人的眼神眷懒,她在试探陆以蘅的意图。
陆以蘅连忙俯身下去,把脑袋压得低低的:“陆家门庭式微,受教乡野、才疏学浅,怎配得上秦大人,还请元妃娘娘做主。”
这姿态、这番话,听在元妃耳朵里可就讨巧多了。
金碧辉煌的缀霞宫中渐渐的传出了笑声,仿佛是莺雀出枝,元妃锦帕掩口,眉目里都是温宁浅意。
是啊,她喜欢极了陆以蘅的言下之意。
小丫头在不着痕迹的示弱。
秦家势力如日中天,若是嫁了过去,得不得夫心姑且不论,她定然会成为盛京城的众矢之的,陆以蘅自然不敢高攀,甚至将终身大事的逆转都交至了元妃手中,显然,哪怕是多年不在都城的山野丫头也知晓,朝臣子女和宫中女眷们的婚事,到底谁才有资格在圣上的枕边吹上风。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女人微微颔首,几句奉承话还未必昏了头,“不过这始终是当年太皇太后赐下的,可由不得本宫越俎代庖。”哪怕有朝一日她当真成了后宫之主,也不能擅作主张,毕竟太后还高座重华殿呢,可这不妨碍元妃心中留存暗喜,陆以蘅像是个识时务为俊杰的丫头,“难怪这后宫之中、坊间上下的流言蜚语对你是褒贬不一,就连咱们那盛京小王爷都有所侧目。”
元妃摆摆手,一旁的宫娥连忙将这看起来身娇无力的美人儿搀起,落下的轻纱剪影都里带着蝴蝶纷飞的姿态:“起来说话吧,”总是这么跪着,还真像个小奴婢了,“陛下昨儿个在缀霞宫晚膳时提了一嘴,过几日便是盛京城三年一回的校武试艺,本宫就想着是该见你一见,你的大哥陆仲嗣身为陆家长子又是将门之后理应参与盛事,只是......”她顿声,似无意,又刻意,自从魏国公犯了事后,陆家就再也没有参与王都的大小事宜。
陆以蘅的眸底掠过一丝暗喜:“还请娘娘赐魏国公府一个机会。”她说的急切又坚定。
“你比你那位大哥可有骨气的多。”元妃倒是很欣赏,这丫头会抓机会,方才将自己哄了个高兴就顺势求了恩,揣测得了意图有能给自个儿台阶下,回头再想那陆贺年出了事后,陆仲嗣一蹶不振就好像个缩头乌龟半个字眼也不敢嘟囔,反观这当年本该一命呜呼的陆以蘅,踏入盛京的第一天就犹如狂风席卷,“若你的身子骨不是天生有疾,若你未曾离京十年,魏国公府大约也不至于门庭凋零。”
元妃的话充斥着惋惜和感叹。
陆以蘅一听便知这女人是应承了,她忙叩首言谢:“多谢娘娘厚爱。”
元妃言笑晏晏的说着后宫枯燥烦闷难得相谈甚欢,是该留下一同午膳,陆以蘅盛情难却,这缀霞宫中片刻就欢声笑语犹如故交相逢。
试问哪个王公贵族敢对一品大员开这般玩笑的,可笑之处,天子居然不震怒、不追究,除了那位享尽荣华富贵、得尽万千宠爱一身不识愁滋味的凤明邪做得到,还有谁。
这天底下小王爷怼过的人、堵过的路,哪一回叫九五之尊侧目了?
没有。
“要我看呀,别说给几个不顺眼的王公大臣送点儿棺材板,就是那金贵王爷开口要九五之尊的女人,天子啊,都能拱手相让。”陆仲嗣取笑的话语伴随着嘲弄。
“你,口没遮拦的!”陆婉瑜脸色一变就拧了拧陆仲嗣,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哪可胡说八道,若是叫有心之人听见了就是诛个六族也不为过。
陆仲嗣吃痛连忙捂住嘴巴也知晓自己失态了。
陆以蘅没有笑也没有恼,只是沉思两许:“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常年居住凤阳,得两位帝王如此肆无忌惮的隆宠和放纵,身居高位、乖张肆意却从未在满朝文武之中听过半句落下乘的置喙,这个人——不喜韬光养晦又恣意无忌,分明恃宠而骄、荒唐谬妄。
陆仲嗣和陆婉瑜互相对看了一眼——
“招惹不得的人。”难得这两个人竟然异口同声。
以这般身份地位行事莫测,想要天下之物都唾手可得,站在他面前岂非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莫说深宫内苑的元妃是个玉面狐,这位天子骄子更是明目张胆、冠冕堂皇的很。
陆以蘅心头却莫名一梗,倒是让她想起那个王八蛋,一双眉目生波澜,衬着月色清风五彩羽衣和着金丝绣线的富丽堂皇,无端端总觉这盛京城的瑰丽都成了他明火执仗的理由,晴天日宴下谈笑风生一般的猜忌试探总让陆以蘅恍然错觉,那个男人知晓的事情远比自己,多得多。
“阿蘅、阿蘅......”陆婉瑜很少见陆以蘅会这般对烛发呆,“你在想什么?”
陆以蘅回过了神:“没有,”她瞥到陆仲嗣身上,“在想大哥那天该怎么给自己留个‘全尸’。”是啊,砂锅那么大的拳头夹带着刀枪剑戟一块儿涌上来,啧啧啧。
“喂,你不会这么无情无义吧?!”陆仲嗣背后冷汗一出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
陆以蘅不搭理他,起身将袖口捋平,反对着陆婉瑜轻声细语:“三姐不要如此操劳,时辰不早就歇息吧,绣活上花奴也能帮忙不少。”
看看,什么是区别对待,这就是啊——
陆仲嗣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能眼睁睁看小妹对自己爱理不搭的回了房去。
魏国公府里的灯花一盏一盏熄去,渐渐的陷入静谧。
初春的夜带着微凉,陆以蘅将纸窗隔开细缝,倒是不经意的瞧见那懒散的六幺正蹲卧在门廊屋檐上,她将刚打的水拂面轻拭,冰冷冰冷的:“小间谍,有什么企图?”她随口对着猫儿发问。
六幺睨了她一眼,一溜烟就顺着出落的桃花枝上了树梢躲藏在一片香腻中,只悄悄的落下两声软萌又细腻的甜叫,似在撒娇,似在委屈。
陆以蘅这手就不自觉的顿了顿,还真听得人不忍心苛责,她将洗漱水泼出窗外:“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一定是你家那个王八蛋派你来打探。”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陆以蘅歪歪嘴,自古善用美人怀柔之策,现在呢,采用狸奴卖萌之计,还说他不是阴险狡诈、恶毒刁钻?
陆家姑娘冷声哼哼着嫌弃但是不否认那看起来懒散轻曼的富贵荒唐骨的确是落进了脑海之中,不同于盛京城里的那些纨绔子弟,贵胄权臣,总有两分叫她觉得错断错判——
小姑娘摆摆手,深更半夜的想一个男人可不算什么好事情,她盖上被子蒙头就睡,今日元妃的试探不温不火,陆家能如此轻易重回校武试艺当然不是因为那美丽的娘娘喜欢自己,而是,想要看看陆家究竟在盛京城还留下多少的资本和根基,想要看看她这个陆家的幺女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盛京城的大事,元妃可从来不想错过。
陆以蘅闭上眼。
今夜皓月千里,明日依旧春光灿烂。
魏国公府经过这段时日的鸡飞狗跳后倒是安静了下来,可盛京城里的风言风语没有止歇的劲头,尤其是关于秦徵秦大人的终生大事,虽然这两家似有了不成文的规矩都闭口不谈,满朝上下也没人敢带头,圣上态度更明确,心照不宣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既然魏国公府无心,那么谁也别想掺一脚,毕竟自己那娇滴滴的元妃可信誓旦旦的说了,陆家丫头识时务的很,自认为配不上秦大人,届时寻个由头将这门婚事给撤了,秦徵依旧是圣上的乘龙快婿。
九五之尊当然乐得清闲,眼见着三年盛事校武会就要开场,整个盛京城上下都其乐融融。
但是有一个人绝对过的不安生,不,应该说,每天都寝食难安,如坐针毡。
可不正是陆仲嗣。
仿佛一日一日的掰着手指数着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下场,大男人这辈子没求过,不——大男人这辈子求过很多人,反正他的膝下没黄金。
陆仲嗣看着自个儿的小妹备着马车,今日可不就是盛会之日,听听一早上禁城里就锣鼓喧天的,各家名门贵族都有着不少哄闹的排场走过街市,很是惹人注目。
陆仲嗣呢,什么也不会,什么也没有,他腆着个脸揪揪陆以蘅的衣袖:“阿衡,”他发誓,这是他最后一次哀求,“大哥能不能......”
“不能。”陆以蘅头都没有回,亲昵的拍了拍正拴上红璎珞的白马安抚着。
“你大哥我......”他挠挠头,下定决心,“好歹也是魏国公府的长子,这脸,可不能丢到皇帝老儿的面前啊!”今日皇亲贵胄、王公贵族,人人一双眼睛盯着呢。
陆以蘅悻悻然的耸着肩:“我以为大哥你早就习惯了。”可不是,盛京城哪一个角落是你陆仲嗣没丢过脸面的,现在才觉得羞辱了自个儿的名讳?
陆仲嗣嘴角一僵无言以对,只得硬着头皮上了马车。
陆以蘅翻下帘子纵身一跃就上了银鞍白马,“驾”,厉声轻喝间骏马呼啸而去,直奔禁城西校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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