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昭师乐安的其他类型小说《蝼蚁吗喽替死鬼?做了皇后掌你嘴谢昭师乐安 番外》,由网络作家“温一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走远后,小圆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刚刚那个小公子看着有点可怜。”林初倒是见怪不怪:“求人办事,就要做好被拒绝的准备。”师乐安不知斡官长丞的职位是什么概念,林初倒是知晓得清楚。斡官长丞是司农下属官职,主管盐铁税收一事。恒帝上位之初,改盐铁为官营,斡官长丞一职成了肥差。看那年轻人的打扮应当是盐铁商贩,能求到曹定面前,家中必定有些底气。只是再多钱财,在绝对的权势面前都不够看。众人只当这是个小插曲,没放在心上。有了曹定的关照,再加上得知师乐安是皇子妃,天香楼自然不敢怠慢。他们给师乐安安排了最好的包厢,推开窗,能将半个铜驼大街收入眼底。上来的菜肴更是分量感人,招牌菜水盆羊肉里面的羊肉,堆得都快满出来了。师乐安招呼林初和傅谦他们坐下,此处没有外...
《蝼蚁吗喽替死鬼?做了皇后掌你嘴谢昭师乐安 番外》精彩片段
走远后,小圆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刚刚那个小公子看着有点可怜。”
林初倒是见怪不怪:“求人办事,就要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师乐安不知斡官长丞的职位是什么概念,林初倒是知晓得清楚。斡官长丞是司农下属官职,主管盐铁税收一事。
恒帝上位之初,改盐铁为官营,斡官长丞一职成了肥差。看那年轻人的打扮应当是盐铁商贩,能求到曹定面前,家中必定有些底气。只是再多钱财,在绝对的权势面前都不够看。
众人只当这是个小插曲,没放在心上。
有了曹定的关照,再加上得知师乐安是皇子妃,天香楼自然不敢怠慢。他们给师乐安安排了最好的包厢,推开窗,能将半个铜驼大街收入眼底。上来的菜肴更是分量感人,招牌菜水盆羊肉里面的羊肉,堆得都快满出来了。
师乐安招呼林初和傅谦他们坐下,此处没有外人,不用搞身份尊卑那一套。
就在众人大快朵颐时,包厢外传来了有节奏的敲门声。小圆咽下羊肉,纳闷:“还有菜?姑娘你到底点了多少呀?”
师乐安看着堆了满桌的菜肴,也有点闹不清了:“不清楚,可能吧?”她只是对伙计说,把他们店里的招牌菜都上一份。
结果进来的不是端菜的伙计,而是方才在楼梯上遇到的那个年轻人。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这年轻人在曹定那里铩羽而归,又见曹定对师乐安有礼,于是曲线救国来求师乐安了?
师乐安最怕遇到这种情况,擦擦唇角后,她温声道:“这位公子,如果你是想让我为你引荐曹大人,那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个想法。我同曹大人今日也是第一次说上话。”
年轻人凝视着师乐安,嘴唇翕动了两下,声音小得像是蚊蚋:“我是梅清宴。”
师乐安一时没听清:“嗯?”
年轻人眼眶逐渐红了,眼神中满是痛苦和后悔:“我是梅清宴。”
小圆手中的汤匙猛地落到了碗中,她震惊地站起来,指着年轻人脸涨得通红:“是你!竟然是你!”
师乐安:???
小圆的熟人?
结果小圆咬牙就冲着梅清宴冲了过去:“你这个负心汉,你还敢到姑娘面前来!你滚,你滚啊!你害得姑娘差点死了!”
师乐安皱眉,凝视着梅清宴的面容,脑海中拼命翻找着原主零星的记忆。
原主养在庄子上,见过的男人一只手数得过来,若是身边真有这么一位年轻公子,不该忘得这么彻底啊……
等等?
这个小年轻说自己叫什么来着?
梅清宴?
梅?
原主的娘给原主定的那个婚约对象叫什么来着?
师乐安猛地回过神,好家伙,她就是出门吃个饭,不会这么巧的就遇到了原主的前未婚夫吧?
世界这么小吗?
不是说原主的未婚夫在金陵吗?怎么会跑长安来?
都怪原主想不通投了水,呛了肺还伤了脑,搞得师乐安都开始犯糊涂了。
眼见小圆有失控迹象,师乐安对着傅谦抬头:“傅护院,劳烦拦住小圆。”小圆是她的贴身婢女,若是在天香楼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同人起了冲突,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傅谦应了一声,放下碗筷一把扛起了嗷嗷叫的小圆,小圆搁在傅谦肩头,张牙舞爪地对着梅清宴的方向挣扎:“放我下来,我要打死这个负心汉!”
金陵梅家靠盐铁发家,经过祖上几代人的努力,成为了扬州府盐铁大户,更是金陵城中数得上号的商户。巅峰时期,扬州府太守见了梅家家主都得给点笑脸。
谢昭摇摇晃晃,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去。
师乐安瞳孔巨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明明自己身陷囹圄朝不保夕,谢昭还能想到安顿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夫人”。这样的他,让人如何狠得下心骂得出口?
师乐安垂下眼帘,指尖在信笺上轻轻摩挲着,心中给谢昭贴了个标签:君子。
没有人愿意被人挟制,师乐安也不例外。当她认清了自己的处境之后,就觉得头顶像是悬了一柄随时会落下的大剑。
按照现在的局势,和谢昭捆绑在一起无异于死路一条。从穿越至今,师乐安一直想着如何与谢昭解绑。不得不说,谢昭给她的这封放妻书 ,确实是送到了她的心坎上。
可是正如谢昭所说,这世道对女子非常苛刻。拿到放妻书之后,她又该何去何从?
回师家吗?
师家先前就已经将原主推出来送死了,期间原主也回家求援过几次,师家人根本没理她。就算师家人愿意接受一个被放妻的姑娘,估计她以后也只能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对于爱吃肉的师乐安而言,这比要她命还要残忍。
拿了放妻书和盘缠远走高飞?
那就更难了。
她在大景举目无亲,自己对大景的认知也只停留在原主为数不多的记忆中。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并且是一个对女性不太友好的世界里,她一个人想要活下去,想要好好活下去太难了。
捏着放妻书,看着眼前瘦弱的谢昭,师乐安想到了第三种可能。
谢昭是君子,无论身处哪个时代,君子都会令人心安。师乐安抬起眼帘,放缓声音轻柔道:“公子送我放妻书,已是给了乐安一条生路,乐安感激不尽,怎还能对公子心生怨怼?只是……放了我,公子怎么办?圣上亲赐的婚约,公子放了我,岂不是抗旨了吗?”
谢昭一怔,闷声咳了两下后,苦笑一声:“圣上赐幽州为昭的封地,想必过些时日,昭就该出发了。”
这年头通信靠吼预警靠狗, 出了长安之后皇帝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谢昭能写下放妻书,应该也已经安排好“六皇子妃”的后事了。
只不过……
师乐安思忖片刻:“幽州?”
饶是原主从小被养在庄子上,也听说过幽州有多荒僻。大景十三州,幽州是最北边的州府,一年中有大半年都在霜冻。从长安到幽州,一路上好几千里,大景立朝至今,只有犯人才会发配到幽州。
谢昭话说得委婉,什么“圣上赐幽州为他的封地”,事实上他能不能活着到幽州都得打个问号。
前所未有的想法在师乐安脑海中逐渐成型:有放妻书在手,她就是自由人,与其回师家受折磨,或者一个人面对未知的世界,或许她可以跟着谢昭一起离开长安。
有人照应着总比自己一个人强,等她对大景有了足够的了解,到时候想去哪里就方便了。而且谢昭的身体不像长寿的模样,他为了自己辛苦谋划一阵,自己要是拍拍屁股就这么走了总觉得有点不厚道。万一谢昭在半路嘎了,她也能帮他收个尸,算是了结了这段因果。
师乐安很快做出决定:她要和谢昭一起离开长安。
想通了之后,师乐安松快地舒了一口气,将放妻书塞到衣襟中。
就在师乐安理顺衣襟时,通道后方传来了三声有节奏的敲击声,约定的时间要到了。谢昭深深看了师乐安一眼,唇角轻扬露出了苍白的笑,他对着师乐安拱拱手:“师姑娘,山高路远,望君珍重。”
师乐安本来都想抬脚走了,听见谢昭的话后,她脚步一顿。在袖中掏了一阵后,她将手中的东西隔着栅栏递了过去:“投桃报李,这个给你。”
姑娘的掌心中托着一只巴掌大的手炉,栅栏外的姑娘眉眼弯弯,压低的声音快速道:“谢昭,你是个君子,君子会有好报。放妻书我先收下了,不过走不走我说了算。开春了天气会越来越暖和,你好好养身体,我会想办法来看你。”
手炉烘烤着掌心,传递着暖意。谢昭坐在矮床上,双眼凝视着掌心中的手炉。这是一只红色的手炉,是长安城中高门富户冬日里常见的取暖之物。巴掌大的手炉提供的温暖有限,谢昭本来不想要,落到他这样的境地,一个小小的手炉并不能起什么大用。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师乐安的笑脸,他鬼使神差的接过了手炉。手炉上裹着一层红绸,红绸上绣的花色被拉扯变形,不过依然能看出是桃花的样子。
桃花啊……
谢昭抬头看向高墙上的气窗,眼底的微光被更加深沉的灰败吞噬。
小巷外,马车还在等待着。
师乐安搓着手三步并作两步蹿上了马车,这鬼地方真的太冷了,她得赶紧回去。回去做准备,幽州是苦寒之地,不好好做准备可不行。还有谢昭的身体得想办法找个大夫给他看一看,万一还没离开长安谢昭就倒下了,她的计划就要落空了。
盘算间,马车在杨柳巷巷尾停下,圣上赐给谢昭的这套宅子后门就在这里。后门旁站着一高一矮两人,见师乐安下车,身量矮小的那人搂着小包裹飞快地跑上前来,乐颠颠地说道:“姑娘,张阿伯说我们可以走了!”
她是原主的婢女小圆。
原主虽然不受宠,但是好歹占了嫡女的名头,哪怕被撵到城郊庄子上去养着,师家还是装模作样给她配了几个婢女。
原主的日子过得惨惨淡淡,跟着她的婢女又能好到哪里去?师家给她的婢女不是偷奸耍滑就是做事毛毛躁躁的。时间长了,留在原主身边的只有一个小圆。
小圆是个天真憨直的姑娘,做事不太机灵,可是对原主非常忠心。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能陪着原主一起进了深宅。
黑暗中,小圆的两只眼睛亮晶晶,她侧过身迫不及待地向师乐安展示着身后背着的大包裹,“姑娘 ,你的东西小圆都给收好了呢,咱今夜就能走了!”
师乐安抬手摸了摸小圆的脑袋,微微一笑:“圆圆,我们今天不走。”
小圆笑容猛地滞住了,冲愣片刻后,她非常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啊?姑娘,你不是一直想去金陵老家吗?”
原主的娘是金陵人,在原主娘还在世时,她曾经给原主在老家定了一门亲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金陵的这段婚约是原主脱离师家的希望。小圆不清楚原主的婚约对象长什么模样,她只是执拗的觉得,只要离开长安去了金陵,她家姑娘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时间紧迫,来不及和小圆解释太多。师乐安抱歉地笑了笑,又转头看立在后门边的管家,沉声打了个招呼:“阿伯。”
陪着小圆等在侧门旁边的另一人是宅院的管家张伯。
张伯原本是伺候谢昭的内侍宫人,圣上赏谢昭宅子时,张伯离开了后宫为谢昭管理起了后宅。师乐安入府一个月,若不是张伯照拂着,根本没空伤春悲秋思考未来。
张伯向前走了两步,马车上悬吊的灯笼照亮了他花白的鬓发和手肘上挂着的小布包。
年迈的张伯显然不可能跟着师乐安离开长安,布包中装着的多半是谢昭送自己离开的盘缠。果然,张伯行了个礼后,笑容苦涩道:“姑娘,这是殿下让老奴为您……”
师乐安抬手,阻止了张伯接下来的话语:“阿伯,殿下可能被用了刑,他的身体情况很不好。”
张伯的面色一下变了,声音也变得尖锐急促起来:“这,这……殿下天潢贵胄,他们怎么敢?!”
师乐安垂下眼眸,隐去了眼底的情绪。即便谢昭什么都没做,他的存在对于某些人而言就是威胁,她若是谢昭的政敌,也不会放弃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张伯又气又急,唾骂声不绝于耳。看着急得团团转的张伯,师乐安轻叹一口气,缓声道:“阿伯,你认识靠谱的大夫吗?我们想想办法,将人送去诏狱,给殿下看看病。”
听见师乐安的声音,张伯才勉强冷静下来,“对,对,找大夫,要给殿下看病。”
可想要进诏狱,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就连师乐安今夜去诏狱,也是谢昭用了自己的人情秘密谋划才能达成的。张伯一个内侍宫人,师乐安一个孤家寡人,两人要啥没啥,想要送个大夫去戒备森严的诏狱,无异于痴人说梦。
张伯显然想到了这点,眼中的光闪了闪很快就灭了:“这事难办啊……”
师乐安思忖片刻后建议道:“这样,张伯你去找大夫,我想办法求求人。事在人为,万一就有人愿意帮忙了呢?”
张伯愣了一下:“可是这样的话,你还能走吗?”
师乐安笑着摆摆手:“暂时不走了。殿下是个好人,他为我谋划一场,我也想尽绵薄之力。”
张伯扯了扯嘴,笑容比哭还难看:“哎,好,好!老奴这就去找大夫。”
小圆在旁边可算听明白了:她家姑娘不去金陵老家了,她要留下来求人帮殿下治病。看着张伯快哭出来的样子,这事情应该不好办。小圆皱着眉想了想后,忍不住扯了扯她家姑娘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你是想向老爷求助吗?没用的,老爷早就说了不见你。”
师乐安冷笑一声:“他说不见就不见吗?圆圆,收拾收拾,天亮之后我们去宫门口蹲师大人。”
小圆一脸懵逼:“啊?去哪里?姑娘,你说我们要去哪里?”她没听错吧?去宫门口等师大人?
是皇宫门口吗?皇宫那么多门,该去哪个门啊?
见小圆还在迷糊中,师乐安笑道:“对了,咱俩得准备孝衣。”
小圆歪过脑袋,眼神更加困惑:“啊?”
师乐安觉得林初在后宫得罪人是有理由的。
女官是后宫中介于妃嫔和宫女之间的存在,有品阶还领朝廷俸禄。换句话说,人家是有编制的人。放着好端端的皇宫不待,除非脑壳有包才会往皇子府跑。
当然,林初并不是自己跑来的,她是圣上指派来的。什么样的人会被圣上指派?要么是能力出众的,能让圣上记住的。而这种女官,后宫之人追捧还来不及,怎会下放?
还有一种,便是被推出来的背锅侠了。
众所周知,六皇子他不行了,他娘完了,他哥哥嘎了,他依仗的世家倒了,他自己都在诏狱出不来了。这种时候,六皇子的府邸就是个坑,正常人都不会往坑里跳。
圣上为了展示自己的慈父之爱,需要一个女官去坑里蹲着。其他女官都不愿意,但是圣意难违。这时候怎么办?那当然是投票啊,票出一个刺头去送死,其他人不就活下来了么?
来日方长,将来有的是机会证明自己的猜想。
第一次见面,师乐安和林女官对对方的印象都挺不错的。虽然孙德全说,圣上指派女官给自己,是为了给自己调养身体,好早些抱上皇孙,但是师乐安觉得圣上可能另有安排。
圣上的皇孙们加起来都快有一个加强排了,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谢昭受宠,轮不到她生;谢昭不受宠,生出来也没用。
综上,师乐安觉得林初到她身边可能另有目的。
不过不管林初的真正任务是什么,都和师乐安关系不大。
师乐安对自己的定位可准了,她就是个夹缝中生存的工具人,好好做事,善待自己才是王道。
喝了林初熬制的药后,师乐安久违地睡了一个安稳觉。往常大姨妈造访时,她连翻身都不敢放肆,可是昨夜,她大抵是睡得太香了。醒来时虽然神清气爽,但是床上的床单褥子全都遭殃了。
还好不是自己洗。
师乐安心中道了一声抱歉,准备唤小圆进屋。可是连续唤了两声,却没听见小圆的回应。难道是去小厨房吃点心去了?
就在师乐安迈出门时,小圆脚步匆匆进了院子,语调激动道:“姑娘,张伯正在给咱选护院。”
护院?
这年头高门大院都有专人维护家宅安全,就比如师家,护院就有数十人。他们中有人会贴身保护公子姑娘的安全,有人会在夜间巡视,也有人会暗中替主人排除隐患等。
王府原本也该有护院的,只是谢昭出宫时,随行的人手少。加上没多久他又被关进了诏狱,偌大的王府成了个空壳子。张伯缺人也缺钱,就将这事搁置下来了。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府里囤了大量的财物,护院必须要安排到位了。
小圆兴冲冲,两只眼亮晶晶:“她们都在偷偷看,咱也一起去吧?”
师乐安眉头一挑,悟了,小姑娘这是见到男人激动了。不奇怪,哪个少女不怀春,高门大院的婢女们难得见到男人,可不就暗搓搓围观去了么。
师乐安对选护院的事情没兴趣,但是她也能理解小圆,于是她挥挥手为小圆放行:“我就不去了,你去吧。”
小圆笑着露出了白牙:“姑娘,你想要啥样的护院啊?我和张伯说一声,让他把好的送我们院里来?”
师乐安想了想,随意道:“挑选护院这种事我不是很懂,你让张伯自己选就行了。”
没多久,张伯带了一个男人进了院子。那人猿臂蜂腰身高八尺,扎了个利落的高马尾,哪怕是身穿粗麻衣,通身的贵气和煞气也难以遮掩。
男人身后远远跟着一群小婢女,她们的目光紧紧追随着男人的背影。不怪她们如此大胆,眼前的男人,过分好看了。
造物主似乎对这个男人格外偏爱,除了给了他一副优越的身形外,还给了他一张俊美的脸。就连师乐安,看清他面容时都多看了一眼,更别说那些不常见美男的小丫鬟们了。
不过在师乐安看来,这个男人最吸引她的地方不是那副身板子,也不是那张脸,而是他的兵器。
男人背上背着一根五尺长的木棍,木棍两头各自裹着半尺宽的铁皮,铁皮之上镶嵌着数十枚锥形凸起。这根木棍不知用哪种木材制作而成的,焦黄色的棍体光滑如玉,铁锥之间的缝隙中积了一层厚厚的黑色。
一柄见过血的长棍,眼前的男人,哪怕表现得再低眉顺眼,也遮不住他杀过人沾过血的事实。
张伯乐呵呵地行了礼:“皇子妃,这是老奴选来保护您的护院,他叫傅谦,擅棍法。您看还满意吗?”
师乐安眉头微微皱起,这样的人来做她的护院?确定不是引狼入室?
不过她的院子里贵重物品多,确实需要一个强悍的护院才能镇得住。师乐安站在台阶上,直视着傅谦:“抬起头来。”
傅谦闻言抬起了头,同师乐安对视一眼后,又飞快地低下了视线。不知为何,就是这匆忙一瞥中,师乐安感觉到了一股委屈和怨气?
沉吟片刻后,师乐安低声问张伯:“阿伯,这人从哪里来的?”
张伯应道:“从师家给的那些部曲里面挑出来的,老奴观他体格健壮身手不凡,加上家世清白,才将他带到您面前。”
师乐安笑了笑,师家来的啊?那不奇怪了。换成她自己突然挪窝,她也郁闷委屈。
既然是来做护院的,肯定要试试他的身手。师乐安淡声道:“管家说你善棍法,打一套看看。”
话音落下,傅谦反手后掏,一个转身长棍便出现在了他的手心之中。砸扫横挑,长棍所及之处,棍风横起。饶是师乐安这种不懂功法的人,也知晓傅谦的棍法精妙。
院中围观的婢女越来越多,每一招扫过,婢女们都会发出细小的议论声。傅谦显然不适应这种场合,他眉头一皱,长棍一头往一旁的假山上砸去。
一声巨响传开,坚硬的假山石轰然碎裂,引得全场的婢女们惊呼。
师乐安瞅着少了个角的假山,心中惊叹:这棍子若是落到人身上,怕是能将人生生砸成肉泥。
傅谦有这等身手,完全可以入行伍展露头角,做个护院屈才了。
一时间,师乐安起了爱才之心,声音也柔和了不少:“留在我院中做护院,你可愿意?若是不愿意,我不勉强。”
一套棍法打完,傅谦气息均匀连面色都没变化。听到师乐安的问话,他脑袋轻轻点了一下,点头的动作非常小,不细看根本看不到。
师乐安没等到傅谦的回答,以为他正在思考:“不必着急给我答案,可以慢慢想。”
这时张伯上前低声耳语:“皇子妃,他嗓子似乎有点问题,说不了话。”
师乐安愣了一下,再看傅谦,眼神中多了点遗憾。都说上帝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多好一个小伙子,可惜不能说话。
也是,若是他能开口说话,又怎会甘心做个护院?
这段时间,谢昭已经习惯了师乐安每日都来看他。最初时,他有些不好意思。哪怕师乐安是他名义上的皇妃,面对她时,自己还是会有些不自在。然而狱中生活枯燥乏味,除了狱卒和太医外,他能见到的鲜活的人,只有一个师乐安。
她像是一股清风,吹进了污浊的诏狱。人对于给自己带来希望和快乐的人,总是不自觉地会心生期待。
昨日,师乐安没来。
人虽然没来,却送来了厚厚的礼单和师家部曲名单。谢昭脑海中百转千回,最后守着礼单失眠了。
师乐安来时,就见谢昭神色憔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她忍不住笑道:“什么情况?太医炖的药太苦了吗?”
谢昭双眸一下亮了,连忙起身迎了过来:“师姑娘,你来了?”
师乐安笑吟吟从身后拿出一支红梅:“喏,送你的。”看望宠物时带个猫条,会让宠物心情变好。
谢昭住在诏狱,吃喝不愁,日日来看,她还真不知道带什么给他。好在昨日去师府时薅了不少红梅,出门时她顺手带了一支。往诏狱送花,她应该是独一份吧?
看到红梅,谢昭愣了一下,随即伸出双手恭敬接过红梅枝条,脸上满是欣喜和怀念之色:“没想到今年还能看到开得如此灿烂的梅花,多谢师姑娘。”
师乐安眯眼笑了:“喜欢就好。”
谢昭问狱卒要了个空酒坛子插梅花,别说,粗瓷酒坛上斜插一支梅,看着还真不错。等谢昭忙完了,师乐安指了指礼单,插入正题:“昨日送来的东西,殿下有什么想法和安排吗?”
说起这个,谢昭神情不由得郑重了起来,“师姑娘,首先感谢你对昭的信任和倾力相助,昭……”
对上师乐安似笑非笑的双眸,谢昭的话突然说不下去了。
昨夜他将礼单和部曲名单细细看了好几遍,对于一穷二白的自己,师乐安送来的钱和人无异于雪中送炭。有了这笔钱和人,他不但能照顾好被流放的祖母他们,甚至还能安置其他人。
只是他能这么做吗?
厚厚的礼单,承载的是一个母亲对女儿深刻的爱,礼单上记录在册的宝贝也是师乐安安身立命的本钱。
若是曾经的自己,打死也不会将主意放在一个女子的嫁妆上。
可是现在的他已经到了绝境,未来会怎样他并不知晓。哪怕他现在给师乐安做出种种承诺,可自己都朝不保夕,何谈将来?
万一自己中途殒命,师乐安已经没了可以回的母家,到了那时,她该怎么办?
这便是谢昭失眠整晚的原因,他无法忝着个大脸对信任他帮助他的姑娘画饼,他无法再辜负任何人的期待。
见谢昭难过的低下了头,师乐安反而安心了。
若是谢昭此刻对她侃侃而谈,她会微笑倾听,回家之后就想办法跑路。可谢昭为难了,她反而愿意毫无保留的帮助他。
给往谢昭面前的茶盏中添上热茶后,师乐安笑道:“我知道殿下的顾虑,我也了解殿下在想什么。但是殿下,现在已经不是你我想不想能不能的问题了,而是我们只能向前。”
自己难道不想要那么多嫁妆吗?想啊,但是她不能。她一旦让部曲扛着抬盒跑,都不用出长安城,圣上就能把他们全部逮起来。
谢昭能拒绝得了吗?他若是心软不领情,只怕圣上最后那点父子情消耗殆尽,真的厌弃他。到时候无论是谢昭,还是谢昭想要护着的那些人,一个都别想活。
再去诏狱,师乐安多了几分淡定和从容。虽说她现在只是个仗着圣旨狐假虎威的狐,但是这世道就是如此,圣上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能让诏狱那些眼高于顶的狱卒不敢轻慢于她。
趁着狱卒检查物件的功夫,小圆眼巴巴的拽着师乐安的衣袖,“姑娘,真的不带小圆进去吗?”
师乐安上下扫了小圆一眼,似笑非笑道:“真想进去?也不是不行,只是晚上你若是做噩梦,可不许靠着我。”
小圆认真想了想片刻,又转头看看诏狱黑洞洞的入口,最后老老实实地松开了手:“不,不去了吧……”听说被狱卒上刑过的人最后不似人形,她虽然好奇 ,但是也不想晚上被吓得睡不着。
师乐安抬手揉了揉小圆的脑袋,笑着宽慰道:“你若是无聊,可以去铜驼大街走一走,买些时新的胭脂水粉,不必在这里干等着。”
小圆脆生生应下后,师乐安看着一地的大小包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张伯听说自己要来探望殿下,这是将半个王府都塞马车里面了吧?
好在狱卒们也没为难师乐安,不等师乐安开口,他们主动拎起了包裹走在了前头。师乐安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再度走入了诏狱。
上次她是从诏狱后门入内的, 跟着狱卒七歪八绕才到了谢昭所在的牢房。这一次走的正门,不知道是她心态变了亦或是从谢昭的牢房靠近正门,没多久她就看到了谢昭。
谢昭身上盖着锦被面向着墙壁侧躺着,看起来正在熟睡。狱卒们知晓人情世故,看到师乐安来了,他们甚至打开了牢门放她进去。
师乐安深吸一口气,口鼻间满是苦涩的中药味。待她迈进牢笼后,身后又传来了落锁的声音。
阴森寒冷的牢房中升起了火盆,师乐安今日多穿了两件,被热气一烘出了几分薄汗。四下环顾后,她解下狐皮大氅随意放在了床前的矮桌上。
两世为人,也算有幸进班房了。
师乐安乐观的自嘲着,一边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谢昭身边。探头看去,谢昭蜷着身体脑袋枕着枕头,口鼻埋在锦被下闭着眼沉睡着。看他的面色,比先前见的时候健康了不少,看来应当是性命无忧了。
师乐安舒了一口气,放下了心来。要说她对谢昭有多深刻的感情,那是谈不上的。 只见过一面的人,能有多少情爱?不过谢昭活着对她利大于弊罢了。
这时她的眼前闪过了一点红色,定睛一看,是她那天塞给谢昭的手炉,她看到的红正是手炉上裹着的红绸散发出来的光。这枚手炉就放在了谢昭的枕头边,和谢昭的脑袋只有一拳的距离。
师乐安伸手探了探,手炉冰凉。
好家伙,谢昭是真的没有生活常识啊,这么凉的东西靠着脑袋,这是怕自己病得不够重啊。轻叹一声后,她弯腰将手炉取了出来,准备往手炉中换个碳。
迷迷糊糊中,谢昭听见狱卒开关牢门的声音。他原本以为又是太医来为他换药了,本想继续装睡。没想到那人非但没有摸自己的脉门,反而在自己床边停下了。再之后,谢昭感觉到一阵轻风从自己的额头边擦过,风中夹杂着几分甜甜的饼香。
谢昭:……
此人,绝不是太医,没有哪个太医身上会沾着饼味。
谢昭不确定地睁开眼,翻过身去,就见师乐安正弯着腰拿着火钳在火盆中挑挑拣拣。泛红的炭火被她精准地投入到手炉敞开的口中,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看见眼前人是师乐安,谢昭连忙掀开身上的锦被艰难起身:“师姑娘。”
师乐安转头时,就见谢昭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要向她行礼。不知是不是扯到了伤口,原本还有几分血色的谢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面无人色。一时间她一个头两个大,恨不能飞起一脚将谢昭踹回到床上:“你别动,你别动!祖宗,你躺着就行。”
有礼的君子看起来赏心悦目,但是有时候师乐安也挺烦这种顽固的。
就比如谢昭,都说了让他躺着,他非得挑战一下自己的体能极限。这不,行了一礼之后,六皇子又面色惨白的倒下了,刚养出来的一点气色也不见了。
师乐安居高临下瞅着谢昭战损脸,无奈地摇头:“你说说你,何必呢?这个礼你是非行不可吗?你就不能攒着以后再说吗?”
谢昭气若游丝道:“礼……不可废,师姑娘高义,昭铭记于心……于心。”
师乐安掀开被子,将热乎乎的手炉往谢昭的侧腰间一塞,又在谢昭震惊的目光下为他扯了扯被子:“你歇歇吧。你要是再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你的心肝就都凉了,本姑娘可不想住在别人冰凉的心肝上。”
谢昭瞪着师乐安,面对师乐安清亮的眼神 ,又不好意思偏过视线,面颊上缓缓晕出了两团红晕。不是说师家嫡女温婉贤淑吗?可是师乐安言语怎如此奔放,竟让他难以回应。
见谢昭闭嘴,师乐安愉快的舒了一口气。接下来她准备愉快地向谢昭展示今天带来的物件:“张伯本来也想来见你,可是只有我能进来,他便让厨娘做了许多你爱吃的东西。你看,这些饼都是现做的,还是热乎的。”
“诏狱寒冷,张伯还准备了不少衣衫被褥,一会儿我给你铺好,你晚上就不怕冷了。”
“哦,还有这些瓶瓶罐罐,都是调理身体的丸子。用热水送服就行,张伯说你知晓吃法,我就不多说了。”
“还有你用惯了的笔墨纸砚一同……”
师乐安拎起一个个包裹,熟练地在谢昭面前拆开,向他展示着府内众人对他的心意。说起来也奇怪,圣上大大褒奖了她,却依然没将谢昭从诏狱中放出去,这不单让朝臣摸不着头脑,也让张伯他们操碎了心。
“这些东西你先用着,若是还缺什么可以对我说,我明日再来看你。”说话时,师乐安一直关注着谢昭的面色,最初她以为谢昭是被她带来的东西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可是没多久她发现谢昭看起来心事重重。
就在师乐安准备结束对话时,谢昭抬眼看向了自己,神情中多出了几分凝重:“师姑娘。”
师乐安面带微笑:“嗯。”
谢昭神情严肃眼神痛楚:“姑娘原本可以远离是非之地,你为了救昭留下,昭感激不尽。事到如今,不管姑娘愿不愿意,你已经和昭站在了一条船上。昭,有个不情之请。”
师乐安笑容不变:“嗯,你说。”敢提过分要求,一屁股坐死你。
谢昭的目光在床榻下方的食物和被褥上转了一圈:“圣上特许你入诏狱,昭想拜托姑娘去不远的女囚室走一趟,将这些物件转交给那些……犯官家眷。她们比昭更需要这些东西。”
谢昭神情恳切地看着师乐安,言语悲凉沉重:“她们中有些人是我的母族至亲,有些人的夫君或者儿子是为我阿兄效力过的臣子。昭知晓,这个要求对姑娘而言可能有些为难,但是昭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帮我、帮她们了。”
说到伤心处,谢昭眼眶微微泛红,“若是姑娘不愿意,昭也不勉强。诏狱阴冷严寒,昭只是想让她们过得舒服一些,仅此而已……”
师乐安沉默片刻,看着谢昭轻颤的眼睫和强忍住的泪光,她轻笑一声:“行,我去试试。不过圣上只说让我来探望你,我不确定能不能顺利见到她们。”
“总之,试试吧。万一能行呢?”
谢昭猛地睁开双眼,声音中已经带了哽咽:“昭,多谢姑娘,姑娘高义,昭没齿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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