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just need you to stay
Here with me in the cold night.
To heal me in a time when I down,
Even just your voice.
宋绛睡得很熟，安安静静地阖着双眸。
月朗风清，夜幕沉沉。
就连姜姜这只夜猫子都在猫爬架的小床上睡着了。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就这么僵持到深夜0:52，江清衍知道大概宋绛注定是要在他家睡一个晚上了。
他眸中已经含了几分倦意，转过头去看她。
沙发不算很宽，她侧躺在上面也有点束手束脚，只能蜷起腿缩在上面，看起来不太舒适。
不管她是不是在捉弄他，江清衍怎么可能让她在沙发上凑合一夜。
她这几天肩颈本就不太舒服，更不能让她明天一早就腰酸背痛。
“你赢了，”江清衍无可奈何，在她耳边说，“还是别在这睡了。”
宋绛毫无察觉，只是在睡梦中蹙起了眉头，轻轻挠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她这样侧躺着，也不方便像之前那样背她了。
江清衍扶住她的肩膀，手臂绕过膝弯，轻松将她稳稳打横抱起。
这本不是难事。
但谁能告诉他，宋绛明明没醒，为什么还能这么自然地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子？
江清衍差点一下子栽倒了，好不容易才站稳，牢牢抱着她。
只是她的手一抬，原本扶着肩膀的手臂也不知不觉只能揽住她的后腰了。
宋绛只有睡着的时候难得乖顺，睡颜算得上恬静，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头发都不小心被蹭乱了。
她离他的心跳好近，不知道会不会把她吵醒。
If it’s you,then all okay,
I just need your presence.
I just need you to hug me,
With your deep voice around my ears.
江清衍弯腰，屈膝靠在床沿，轻轻将她放下，让她好好躺在床上。
……这是他的卧室，还没什么人进来过。
这也是他每天睡觉的床铺。
江清衍只能尽力忽略这一点。
以及努力让自己的心跳不要那么快。
枕头被褥还都是今天早上他收拾好的样子，还算整洁。
“对不起，没有时间给你换一床新的了。”江清衍平稳住呼吸，大手在她微乱的发顶顺了两下。
江清衍从一旁的柜子里找了一条薄薄的毯子，足够他在沙发上凑合一夜了。
当然，前提是如果今晚他还能睡着的话。
刚给她掖好被子，宋绛就一脚蹬开了。
江清衍再盖回去，又踢飞了。
江清衍：……
就没见过哪个人踢被子的动作是高抬腿的。
江清衍也不能以此判定她在使坏，姑且只能算宋绛这人骨骼惊奇，是练武的一把好手。
况且她身上穿了两件衣服，包括他的外套，严严实实。
确实提醒了他，穿得这么厚如果还盖被子会不会太热了？
不盖被子会不会着凉？江清衍陷入了沉思。
还不是要上手！！
他刚开始为什么不直接去翻她身上的钥匙？
“小绛，醒醒……把衣服脱掉一件再睡吧。”江清衍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扶着额头试图把睡死的宋绛叫醒。
如果能叫醒，她就不会在他家里了。
如果能叫醒，她就不会还要在这里过夜了。
如果能叫醒，她现在就更不会还躺在他的床上了。
为什么总感觉他变成了诡计多端的男人。
真的不是这样，到底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个局面。
江清衍一边在心里殴打自己，一边慢慢帮她松开外套的领口。
只把外套脱掉应该也就够了。
就在他用极其缓慢的速度把每一颗纽扣都解开，终于把整件衣服褪到她手臂的时候。
眼前人鸦羽般的长睫颤了两下，缓缓睁开眼。
宋绛：哇哦。
偏偏就是在这个令人误会的时候。
江清衍还扯着她的衣袖往下脱的手一抖。
他半个身子都朝她倾过来，几乎完全占据了她的视野，愣愣地看着她，一副面红耳赤的模样。
宋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双浅色的眸子对着他上下打量。
目光渐渐透出几分玩味，对他轻挑起眉尾，“你在做什么？”
江清衍：！！！
能怎么解释呢，可能还是他一头撞死比较方便吧。
见他脖子根都被染得红粉，宋绛弯起眸子，“哦，我懂。”
不，你不懂。
“醒了吗？那就回去吧，不送了。”江清衍挡住自己的脸，立刻下了逐客令。
根本挡不住，他整个人都红了一两个度，比他喝了酒的时候还要夸张。
“我不回去，”宋绛也不起身，抬手扯着他的衣领，语调刻意放柔，媚里含嗔，“要不你就当我没醒吧？”
这里可不是这种节目啊！
江清衍被她一拽，整个人就重心不稳，撑在她身边的手臂一曲，便成了手肘着地。
两个人的距离刹那间近了一倍。
他诧异地睁大双眼。
“……对不起。”江清衍呼吸一滞，慌张地想起身。
宋绛如同之前那样从容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就不得不去与那双似醉非醉的春眸对视。
江清衍真的快要不能思考了，只是轻轻摇头，示意她放过自己。
“解释什么？”宋绛扬唇，眼尾微微弯起，“我就是太知道你那副君子秉性，才会把你算计到这一步的。”
甚至于她演技这么差都能让他相信。
她哪里会是睡眠质量这么好的人，甚至在遇见他之前常年失眠，夜夜与梦魇争斗。
“江老师，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字面意思。”宋绛笑起来，梨涡轻陷，在他的鼻尖上啄了一下。
不过宋绛也没有刻意装睡，只是他的小动作，她都知道。
他听明白了。他也不是没有起疑过，但几番权衡还是把她带来了。
江清衍握住她的手腕，解开了她的桎梏，低头时额前的碎发半掩着眉目，看不出是何种情绪。
他一下子站起身，他拿起刚才放在一旁的毯子大步走出去，果断关上了房门。
气跑了？
宋绛在心里短暂地愧疚了一下，就继续心安理得在他的床上躺下了。
他好像比她爱干净多了，纯色的被单看起来也是勤换的。
她总觉得他身上很好闻，此时就像是整个人被这种温暖又清爽的气味浸染了，格外安心。
不亏。
过了一会，宋绛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至于是谁，毋庸置疑。
宋绛开了门，但没看到人。
地上放了一杯水，宋绛拿起来，温热的。
看来是生气了，但没有完全生气。
To hold my hands with a sound of your words,
To calm me down when an anger starts to built.
I need your presence.
-
宋绛醒的很早，第一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还愣了很久，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什么，顿时心情大好。
她轻手轻脚地走出门，江清衍还没醒，一个高个子可怜巴巴地蜷缩成一小团，才能勉强睡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手里还抱着一个沙发上的抱枕。怪可爱的。
姜姜挤在他的背上，看见宋绛的时候就要走过来求摸摸。
她朝着姜姜食指竖在嘴前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它居然就真的没有再踩着江清衍的肩膀走过来了，乖乖地开始梳理自己爪子上的毛。
宋绛给他留了一张字条，就溜回自己家去了。
直到窗外的太阳大了，隔着纱帘都有些刺眼，江清衍才睁开眼。
作为高中生如果作息紊乱基本就是在折磨自己，他很警惕自己养成赖床的习惯，久而久之每天早上都会在差不多的时候早早醒来。
恰好昨晚他花了很久时间把杂乱的心思从脑子里腾出去。
江清衍基本没睡多久，醒来时自然头痛欲裂，发现自己睡在沙发上，很快就回忆起来了。
果然四肢有些僵硬发麻，几乎有点伸不直，江清衍用沙发就地拉伸了一下才缓过来一点，去看自己的房间。
却看到房门已经敞开，里面也没有人，被子叠得很整齐。
如果不是桌上有字条，江清衍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记忆错乱了。
[早安^3^！]
一个亲亲嘴的眯眼笑脸画得歪歪扭扭，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画心电图。
下面还有一排字被几个横杠划掉了，但还是能认出来。
[不好意思啊，下次轻点调戏你。]
江清衍哭笑不得。
他也没有生气。
……他只是一时羞涩宕机。
-
杨先生和牧女士，即宋绛的那对前养父母也在之前和她商议了地点，就约在今天下午三点。
是一个人少，环境好，但绝对是宋绛也能付得起费用的咖啡店。
江清衍按照之前说的那样，订下了隔壁桌的位置。
宋绛到店的时候，说好的那个位置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头发剪短了，白发比以前要多，衬衫平整得一丝不苟，举止优雅。
那张面孔很熟悉，又比起记忆中多了几分岁月的纹路。
宋绛下意识僵了一下。
漫长的时光中，她无数次梦到过这个女人无奈又失望的叹息。
她看过来了，似乎也有些愣住。
宋绛目光一移，扫到了后桌，江清衍坐在那里，抬头带着些许鼓励看向她。
“牧女士，”宋绛敛眸站定，朝她小幅度弯腰鞠躬，“好久不见。”
她的胸口有些堵。
“……小绛？”对方犹豫了一下，放缓了声音去唤她，“过来坐下吧。”
听到牧女士的声音，宋绛又是一怔，才依言在对面坐下了。
正好对着江清衍，她稍微抬头就能看到他，心中便涌上了些许力量。
他在陪着她呢。
牧女士莞尔一笑，“我先生他还有工作上的事情推不掉，只能让我一个人来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宋绛垂眸。
在别人眼前她可能是目中无人又张扬跋扈的校霸，或者天赋异禀、成绩优异的学生。
但她在牧女士面前，一下子变回了那个有点混蛋又孤苦伶仃的小女孩。
一切虚张声势都没有作用。
她冰凉的手忽然被挽住。
宋绛愣愣地低头看着女人握住自己的那双手。
“你啊，小手一吹风就会被冻得通红，像冰块一样，怎么现在都还是这样？”牧女士弯唇，眼神温柔又慈爱。
宋绛不会说话了。她刚才尚且可以用礼貌用语来回应，现在真的是被堵住了嗓子眼，一言不发。
只能回一句略带哽咽的“嗯。”
牧女士也没有太在意她的沉默，断断续续地和她聊天。
她说了很多，比过去和宋绛说得话都要多。
比如和宋绛相处得这一段时间，她其实觉得很满足，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她也一直很珍惜作为母亲的这段时间。
比如她有回到福利院去找她，但宋绛当时已经被领养走了。
比如后来她和杨先生就彻底想明白了自己的需求，也打消了想要一个孩子的想法，做起了中年丁克夫妻，生活也很美满。
宋绛一直很沉默，有一下没一下地应着。
她感觉到自己好像在哭，一直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眶里溢出来，脸颊很湿，泪水变得有些黏糊糊的，但她管不了了。
仅仅是努力不让感官变得模糊就已经耗费了很多力气。
“你在我们心中始终是一个好孩子，”牧女士用纸擦掉她脸上的泪痕，又有不断的泪珠滚落，“这么容易就放弃你，是我这么多年以来唯一后悔的事情。”
宋绛咬住下唇，尽可能止住啜泣。
江清衍还在看她，她不想在他面前这么狼狈的。
她下意识抬眼去寻找他。
江清衍正好在看她。
他的眼圈微微泛红，察觉到宋绛的目光，他亦是有些难堪地低下头，不想被发现自己有点难过的样子。
她心中温暖无比，一瞬间轻松很多，甚至想笑。
牧女士朝她挑眉，“所以说那个一直在看我们的男孩子是你的男朋友吗？”
宋绛、江清衍：！！！
牧女士作为多年商业精英，对于这种窥探的目光很敏锐，只不过发现对方并没有敌意，才不去理会。
宋绛掐了一下自己的腿，试图让自己不要直接通过表情暴露答案。
她抬眸对着牧女士浅浅一笑，“朋友而已。”
江清衍的心往下沉了一下。
好的，他要开始无理取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