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花木槿陆慎行的其他类型小说《重回私奔前,把瞎子老公钓成翘嘴花木槿陆慎行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妍妍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花木棉一脸痛心地看向了地上的花木槿,哽咽着声音开口。“就算是对我和妈有误会,可伯母一家是无辜的,慎行哥一直对你很好,就算是你不满这桩婚事,可是桃桃还那么小,你怎么能忍心为了自己的事而不管她,让她小小年纪就变成了哑巴!”听到花木棉的声音,花木槿坐在地上渐渐醒过神来,而后猛地起身,一把拽着花木棉的头发就朝着门外拖去。“啊!”花木棉显然没有想到花木槿会对着自己下手,愣了下,瞬间就被拖着出了陆家院子。“花木槿你做什么,你放开木棉!”看到自己的好友被花木槿欺负,陆小蝶立即大喊了声,朝着门外追了出去。“花木棉,我是不是给你脸了!”事实证明,一个人在极度愤怒下力量是无穷的,花木槿冷笑了声开口,手上紧紧撕扯着花木棉的头发,就...
《重回私奔前,把瞎子老公钓成翘嘴花木槿陆慎行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
花木棉一脸痛心地看向了地上的花木槿,哽咽着声音开口。
“就算是对我和妈有误会,可伯母一家是无辜的,慎行哥一直对你很好,就算是你不满这桩婚事,可是桃桃还那么小,你怎么能忍心为了自己的事而不管她,让她小小年纪就变成了哑巴!”
听到花木棉的声音,花木槿坐在地上渐渐醒过神来,而后猛地起身,一把拽着花木棉的头发就朝着门外拖去。
“啊!”
花木棉显然没有想到花木槿会对着自己下手,愣了下,瞬间就被拖着出了陆家院子。
“花木槿你做什么,你放开木棉!”
看到自己的好友被花木槿欺负,陆小蝶立即大喊了声,朝着门外追了出去。
“花木棉,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事实证明,一个人在极度愤怒下力量是无穷的,花木槿冷笑了声开口,手上紧紧撕扯着花木棉的头发,就这么一路朝着花家拖去,花木棉一路的鬼哭狼嚎更是在整个村庄响起,引得不少狗跟着叫了起来。
花木槿原本打算先解决温饱问题,再来回击她的后妈和妹妹,不想这才过了一晚上,花木棉又开始作妖了!
“花木槿,你放开木棉!”
身后跟上来的陆小蝶一边追着,一边大声喊道。
花木槿视若罔闻,在她上一世的记忆中,她刚结婚那会,和这位小姑子关系虽然说不上亲近倒也还不错,至少她会礼貌的称呼她一声“嫂子”,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小蝶就认为她处处欺负花木棉,对她极其看不上眼。
上一世,她对陆慎行没有多少感情,也就没有想着去和他的妹妹搞好关系。
“小蝶,救我!”
看到跟在后面的陆小蝶,花木棉立即哭着喊道。
陆小蝶看到头发凌乱,被花木槿欺负地梨花带雨的花木棉,更是气急,上前就扯住花木槿的手腕,“你个疯子,你到底想干什么,之前你欺负木棉算了,没想到现在还是死性不改!”
花木槿稍一用力就推开了陆小蝶,悲愤交加地看向她。
“你知道桃桃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吗?”
不等陆小蝶开口询问,花木槿咬牙道:“就是因为你这位闺中密友,她找人将桃桃装进了麻袋,扔进了河里,这才导致桃桃受到了惊吓,失了语!”
她昨晚跳到河里还听到过桃桃的声音,可自从她把桃桃救上岸,桃桃回家后回应了她一声,就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花木槿想,应该是昨晚受到了惊吓。
别说是一个还不到三岁的孩子,就是大人,再经历了这些,也会被吓得半死。
只是昨晚桃桃失而复得,她一时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见到桃桃没事,也就忘记了这茬。
就算她现在不能崔秀英和花木棉母女两怎么样,但她就算是撕,也得从这母女两身上扒下来一层皮来!
陆小蝶听到花木槿的话,一时竟愣在原地。
花木槿没再继续解释,撕扯着花木棉的头发就朝着花家走去。
两家一个在村东头,一个在村西头,花木棉一路的惨叫吸引了不少人出门来看,花木槿并未在意,重活一世,她只希望桃桃平安快乐,陆慎行健康顺遂!
花木槿刚到花家院墙外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的父亲花昭提着一块瘦肉,乐呵呵地迎面走来。
一股悲凉从心口涌起,她被崔秀英如此“纵容”着长大,还差点被花木棉卖给了人贩子,可对于她这位父亲来说,似乎是无关紧要的事,他甚至并未去质问过崔秀英母女一句,甚至也未曾去看过她一眼。
“爸!”
看到花昭,花木棉立即哭着喊了声。
花昭原本乐呵呵的脸在看到被花木槿揪着头发的花木棉后,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花木槿你个畜生,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欺负你妹妹的!”
说着,花昭随手找了一根棍子,朝着花木槿打了过来,花木槿顺势松开了花木棉,原本想躲开,可还是慢了一步,肩膀硬生生挨了一下。
后面追上来的陆小蝶看到这一幕,被吓得瞬间顿住了脚步。
看到花昭的棍子还要落下,花木槿抬手拦住,一双眼眸透着悲凉,夹杂着淡淡地自嘲,“你打我之前,是不是应该先了解一下发生了什么?就因为崔秀英和花木棉恶毒的心思,桃桃现在说不了话了!”
“我问了,昨晚的事和你母亲和木棉没有关系!”
花昭下意识就替崔秀英母女两人辩解,怒气冲冲地看向了花木槿,眼底满是厌恶。
“是你自己不检点,和外面的二流子不清不楚,竟然反过来诬赖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早知道你是这东西,当时我就应该在你出生的时候,伸手掐死,也不用被你祸害了这么多年!”
花木槿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即使如此,她还是忍着心口酸涩,一字一顿地问道。
“他们母女两说没有,爹就信了,可我说的,爹可曾信过一个字?”
花昭正准备说什么,崔秀英就穿着一身宽松的衣服从院中走了出去,一手还扶着后腰,看到发丝凌乱,一脸狼狈坐在地上的花木棉,惊呼了一声,立即哭喊着扑了过去。
“木棉?”
看到花木棉通红的双眼,一双眼眸狠厉地看向了花木槿。
“是不是你?”
不等花木槿反应,崔秀英就朝着花木槿扑打了过去。
花木槿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不想崔秀英随着她被推开的动作朝着一旁倒了过去,还好被花昭扶住。
而后,一个巴掌重重落在了花木槿的脸上。
“要是你母亲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我让你偿命!”
口中涌上一股腥甜,嘴角有鲜血流下,花木槿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转头先看了眼花昭,而后目光淡淡落在崔秀英的小腹上,轻笑了声。
“我说呢,原来是怀孕了!”
“你给我滚!”花昭抬手一指花木槿,“我花昭从此就只有木棉一个女儿,你从此和花家再无关系!”
“好啊!”
一滴泪水从花木槿眼角滑落,她笑着看向了面前的一家三口。
“既然想要和我撇清关系,那我们不如就先算笔账!”
......
眼前一片黑暗,耳朵却变得极为灵敏,直到脚步声停在他面前,带着重重喘息声。
“我还没来,你们怎么就要走,该不会以为我不回来了吧?”
花木槿无奈,微微撅唇,伸手去拉陆慎行。
“走吧,咱们回家。”
掌心被温暖的触觉所包裹,陆慎行心跳得飞快,跟随着她的步伐向前走了几步,沉声询问道:“你刚才去做什么了?”
花木槿嗫嚅着,下意识把左手的东西藏在身后。
“没......没干什么,就是突然尿急,去解了个手。”
她心虚开口,陆慎行意识到她在说谎,却并不计较。
倒是他右手边的桃桃,正歪着小脑袋,好奇看向妈妈手里拎着的东西,满脸不解。
花木槿眨眨眼,对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刚走到家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鬼哭狼嚎。
花木槿脸色一冷,将今日买的礼物递给陆慎行,又将一个黑袋子放到墙根处,蹲下身嘱咐桃桃。
“桃桃,家里好像出了点事,你带着爸爸从后院进去,不要发出声响好吗?”
她声音温柔,桃桃点头,拉着陆慎行打算离开。
可陆慎行却一动不动。
意识到他可能在担心自己,花木槿轻柔安抚:“我刚才听见咱妈和向北的声音了,家里人肯定都在,我吃不了亏。”
“要是让他们看见我提着大包小包进去,指不定又要怎么编排,何必呢?”
花木槿说得在理,陆慎行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犹豫许久,点头。
“把东西放到屋里后,我们待会儿就出来。”
“好。”
目送二人离开,花木槿转过身时,神情凌厉,一脚踹开吱呀作响的半扇木门
“吵什么吵,哭什么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给谁哭丧呢!”
院子迎着院中昏黄灯泡,花木槿定睛一看——
呦呵,居然不是她那渣爹继母!
不过来的也是个熟人,武大胜的亲娘,张晓兰!
之前她被武大胜哄骗,张晓兰可没少添油加醋。
整日在她面前说殷翠花的坏话,说殷翠花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只生了个女儿。
这导致花木槿对陆家的怨气越来越大。
后来和武大胜私奔,也有她的推波助澜。
自己当初是又蠢又傻,可张晓兰又是什么好东西?
看到花木槿,张晓兰两眼放光,爬起来就恶狠狠地冲向她。
“你个小贱人,你还敢回来?你害得我儿子好惨,他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老娘今天不弄死你!”
就在她快要抓住花木槿时,却见她闪身,后撤一步,让张晓兰扑了个空。
来不及停下,张晓兰趔趄了两步,狠狠摔了个狗啃屎!
望着她模样狼狈,花木槿望着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个小娼妇,你还敢笑我?你勾引我儿子上山,却又把他打晕,要不是今天村人发现了他,他说不定就要死了,你还敢笑,你这是杀人未遂!”
众人冷漠旁观中,花木槿嗤笑一声。
“杀人未遂?你这个老太婆真敢说,你有证据吗?帽子不是这么扣的,胡说八道是要遭雷劈的!”
一句话问住了张晓兰,嗫嚅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
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她灵机一动。
“大家都快来看看!这小娼妇想杀了我儿子,现在还倒打一耙,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不多时,陆家门口围了一群看热闹的村民。
“张家婶子,你怎么在这地上坐着啊!”
有村民调侃开口,张晓兰见风使舵,立刻指向花木槿。
“是她推的!这小贱人打伤了我儿子,我来向她寻求公道,她居然还欺负我这个老太婆!”
“我的大胜啊,娘帮你做不了主,还不如跟你一起死了算了......”
她越骂越难听,陆家门口聚集的村民也越来越多。
殷翠花呼吸急促,死死攥紧了陆向北的胳膊。
“妈,你没事吧?”
陆向北心里担忧,冷眼瞪着花木槿。
“你自己惹的祸,每次都要连累我们家,我看你就是个祸害!”
花木槿目光低垂,闪过一抹愧疚。
“你先带妈去屋里,我一定会收拾妥当,不劳你操心。”
陆向北瞪了她一眼,连忙扶着殷翠花进屋,生怕再多待一会儿,母亲真要被气出个好歹!
院子里,人群越聚越多,对花木槿的指责声也不绝于耳。
身后,陆慎行摸索着来到门口。
眼前一片漆黑,他什么都看不见,耳朵却变得尤为灵敏。
那些对于花木槿的指责辱骂,不由分说闯进了耳朵里......
不要脸,狐狸精,丧门星,惹上就没好事发生,杀人凶手,就该被拉去浸猪笼!
诸如此类的话,数不胜数。
双手攥紧,手背青筋隆起,陆慎行抬脚刚要踏出门槛,突然听到一声凄厉惨叫
“啊——”
张晓兰心口挨了重重一脚,被踹得四脚朝天,周围众人也惊呼连连,忌惮又恐惧地看向花木槿。
抬起目光轻扫众人,花木槿笑得讥讽:“周围还有什么话要说的?一个一个站出来说!”
张晓兰痛得头晕目眩,冷汗直冒,回过神来,眼底带着凶狠。
“你个小娼妇,你居然敢踹我,你......啊!”
话还没说完,又被狠狠踹了一脚。
匍匐在地,溅起一阵尘土。
“给你脸了是吧?一直说个没完!”
拍拍裤腿,花木槿神情冷冽,意识到和这群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那就别怪她动手了!
重活一世,要是再活得憋憋屈屈,那真是枉为做人。
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显然没料到花木槿敢如此硬气。
大家欺软怕硬惯了,如今出现个刺头,还真是吓到了他们......
“乡亲们来的正好,有谁见过我和武大胜私会的,今儿就说出来!正好,我也不想被扣上杀人犯的名头,咱们一起去警局说道说道!”
原本还有人跃跃欲试,想要站出来倒打一耙。
可听到警局两个字,又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立刻缩了回去。
张晓兰也愣住了,呆呆询问花木槿:“你说啥,去警局?”
花木槿挑眉,她好像已经发现了张晓兰的命门。
“是啊,他在山上对我不轨,我没报警已经是网开一面。不然我去警局告他个流氓罪,他一定会被枪毙!”
“既然你非说我跟他有奸情,那咱们就去警局走一趟,让警察评评理!”
说罢,花木槿上前就要拉她。
张晓兰脸色煞白,双腿蹬着地,誓死抵抗。
“不行,俺不去,俺不能去!”
要是武大胜真被定成了流氓罪,是真有可能被枪毙的!
张晓兰可就这一个儿子,还等着他给自己养老送终呢,要是出了事,她可怎么活呀!
没想到花木槿这小贱人这么狠,宁愿闹到警局去,也不愿意低个头。
见张晓兰恨不得用眼神将她生吞活剥,花木槿讥讽一笑。
“咋了婶子,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是杀人凶手?咱们去警局评评理,你咋还不让我去啊?”
“你这个毒妇,你就是想陷害我儿子,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张晓兰嘴唇哆嗦,已经落了下风。
没有证据的时候,全凭一张嘴说,她能把脏水泼到花木槿头上,花木槿就敢跟她玩拼命的。
拿什么去跟这种狠人打?
双方僵持着,人群中不知是谁开了口。
“凭啥你说啥咱们都信啥?我看你就是在说谎!你跟你丈夫不和许久,咱们村里都是知道的,你把咱们都当傻子?”
“我们是没见到你和大胜私会,但你肯定有这个想法,现在还倒打一耙,说是他对你耍流氓了?”
花木槿抬头看向说话的人,眼中折射出锐利光芒。
说话的姑娘扎着一头麻花辫,面容算得上清秀,鼻梁上带着几颗小雀斑,眼睛微微上吊着。
花木槿忍不住冷笑。
她当是谁呢,在她占了上风的时候来拆台,原来是花木棉的好朋友之一!
可她的话,也让这群村民反应过来。
是啊,花木槿和陆慎行不和睦,这可是村里人人皆知的事。
偏偏刚才花木槿说,他们夫妻和睦恩爱,这不一听就是假话吗?
议论声纷纷传入耳中,花木槿刚要辩解,一道清冷声线自身后响起。
“谁说我和我妻子不和?家家户户都是关起门来过日子,你们晚上又不和我们住一个屋,怎么知道我们感情状况?倒真是难为了各位!”
声音不大,却冷冽威严。
众人纷纷闭嘴,心虚看向声音来源。
花木槿回头,见陆慎行手中拄着盲杖,剑眉紧蹙,英气的脸上满是怒火,正一步步试探地朝她走来。
她连忙小跑着来到他身旁,扶住了他的手腕,声音甜得能腻死人。
“慎行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屋里歇着吗?我惹出的祸,自然该我来收拾,我不想为难你。”
察觉到陆慎行身体僵硬,花木槿的笑险些挂不住。
只得微微低头,小声哀求道:“就当是陪我演一场戏吧?至少要等这群看热闹的走了才行,你说是不?”
陆慎行喉结滚动,虽然眼睛看不见,却能听出花木槿话语中的委曲求全。
可他却不想象不到,花木槿低眉顺眼,究竟是什么模样?
因为他记忆中的花木槿,一向都是骄傲的。
那张清丽明艳的脸上满是不屈,总不肯向任何人低头,高抬着下巴,仿佛世间万物都入不了她的眼,可分明又是那样生动,让人过目难忘。
她何时像这几日般,一个劲地讨好自己?
耳畔只能听见张晓兰哀怨的哭喊声,与虫鸣交织,聒噪不已。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陆慎行的反应。
许久,他抬手轻轻拍了拍花木槿手背,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一抹温和轻笑。
“我们本就是夫妻,你受了委屈,我怎么能躲起来?那还算什么大丈夫,我应该一起面对的!”
说罢,面色又冷了下来。
“张家婶子,你儿子试图对我妻子图谋不轨,我女儿被扔进河里,可能也跟他脱不了干系,我们陆家还没找你算账,你反倒是恶人先告状?”
“那就听我妻子的,咱们去警局走一趟,把这些事都给说道说道清楚!”
别看陆慎行是个瞎子,可之前在部队里待了那么多年,身材高挑,体形健壮,这是站在那里都够唬人的。
张晓兰一时间慌了神,哪里有与花木槿对峙时的泼辣张狂?
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她连滚带爬地起身,听着周围村民三言两语地劝告。
“行了张家婶子,那卫生所的大夫不都说了,大胜没啥问题,这两日就能醒了,说不定这其中有啥误会?”
“你们都先冷静冷静,等大胜醒了之后,再听他说说怎么回事呗!”
“就是,我看人家小两口感情也挺好的,咱们就别参与这事了,万一误会了人家,那多难看?都散了吧,散了吧!”
陆慎行的出现,给这场闹剧画上了终止符。
花木槿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这个社会,这个时代还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哪怕陆慎行成了个瞎子,可因为是男人,只说了两句话,这群人自觉惹不起,便纷纷退开了。
而她据理力争这么久,却还是要被挑刺,实在是不公平!
许久心情平复,她转过头来向陆慎行道谢。
“慎行,刚才......谢谢你。”
陆慎行声音平静:“你应该向妈和向北道歉,这对他们来说是无妄之灾。”
花木槿咬紧下唇,心里一片苦涩蔓延,进屋时见殷翠花脸色好了些,手里捧着搪瓷杯喝水。
屋中寂静,显然怒火不曾消弭。
花木槿头皮发麻,小心翼翼道:“妈,外面那些人都走了。武大胜的事......是我不对,对不起。”
昏黄灯光下,殷翠花低垂目光,没说一句话,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花木槿看着她瘦削背影,心里是说不出的苦涩蔓延......
还不行,她要先给花家一个教训!
今晚张晓兰来绝不是意外,大概率是受花家唆使的,既然没占到便宜,明天怕是还要卷土重来。
不过来便来吧,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夜晚无人时,她悄悄出门,将放在墙根处的黑袋子拿进厨房,没惊动任何人。
却不曾注意到暗色中,一双眼睛正悄悄注视着她......
“你想要和我们算什么账?”
花家院子,花昭蹲在台阶上,冷冷看向了花木槿,崔秀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时不时扶一下后腰,再也没了之前贤妻良母的姿态,只等着看好戏!
就连花木棉都满脸得意,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花木槿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口的酸楚,不卑不亢地道。
“我和陆慎行的这桩婚事,原本就是你用来偿还我公公救命之恩的,可你还是收了三百块钱的彩礼,这笔钱我权当还你们多年的养育之恩,从此我与花家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听到花木槿并未打算把彩礼要回去,花昭脸色好看了些,至于花木槿想和花家一刀两断,花昭脸上并未有多大反应。
扫了眼几人松一口气的表情,花木槿继续道。
“但我结婚这几年,你们从我这里打秋风拿走的钱,以及花木棉这几年的学费,共二百六,你们得还我!”
“我们什么时候找你打秋风了?”崔秀英冷声质问道,而后理直气壮地开口,“你要是能拿出借条,我们就把钱还你,至于木棉的学费,是你自愿给的,我们可没有找你要!”
“后妈不装了?”
花木棉朝着崔秀英看了眼,轻笑了声,而后冷幽幽地开口。
“你说,我要是再给武大胜五十块钱,他会不会公安局告发某些人,贩卖人口,杀人未遂?”
此话一出,花木棉脸色猛地一变,立即矢口否认。
“我没有,你胡说,都是你不知廉耻,嫌弃慎行哥是个瞎子,这才想要和武大胜私奔,可是没有想到会被桃桃发现!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摆脱掉桃桃这个累赘,你这才把桃桃扔进了河。”
“哦,是吗?”
花木槿并未被花木棉激怒,淡淡问了声,而后一笑。
“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公安局,看看公安局是相信你一早就想好的说辞,还是相信证据!”
说完,花木槿再度警告一家三口。
“二百六,从此我和花家再无瓜葛,又亦或者是,你们的宝贝女儿因为贩卖人口,杀人未遂被判入狱,从此牢底坐穿,你们选一个!”
“钱可以给你!”
花昭开口,眼神阴森森的,“但你得跪下给你妹妹和母亲道歉!”
花木槿对她这位父亲早已不抱什么父女之情,可听到花昭开口,心口还是痛了下,她的父亲愿意花钱免除花木棉的牢狱之灾,就证明他并非全信了崔秀英花木棉母女俩的说辞。
可他明明知道,她有可能被崔秀英母女俩算计了,可仍未想着为她做主,这就是她的好父亲!
想到陆慎行看眼睛需要钱,桃桃看嗓子还需要钱,花木槿只是犹豫了下,径直跪在了地上。
似是没有想到花木槿就这么妥协了,花昭愣了下,没有多说什么让崔秀英进去拿钱,虽然崔秀英很不情愿,可想到花木槿刚才的话,还是走进了房中拿出了一个铁盒子。
花昭打开铁盒子,数了数,一把钱朝着花木槿扔了过去。
“只有六十!”
六十距离二百六相差甚远,可花木槿知道,这六十已经是花昭夫妇能拿出来的极限了。
但六十块钱换她下跪?这也太亏了!
瞥了眼一旁看好戏的花木棉,花木槿起身踢向她膝窝——
“啊!”
一声惊呼,花木棉直直跪在地上,花昭和崔秀英怒不可遏:“花木槿你干什么!”
“区区六十块钱,我一个人下跪太亏了,就当我用那两百买她给我磕个头,去把钱给我捡过来!”
花木槿厉声催促着,花昭气得吹胡子瞪眼,撸起袖子就要打人:“你这小贱种,我看你真是无法无天......”
“不服气是吧?好啊,我现在就去村委会打电话报警!”
不等花昭说完,花木槿转身就走,崔秀英脸色巨变,急忙拦住她:“你等等,你这人咋说话不算数!”
“那你们算数了吗?”她分毫不让,“要么跪着把钱捡给我,要么我立刻去报警,看警察咋说!”
不能报警,报警就真完了......
花木棉咬着下唇,瞥见一旁看热闹的陆家几人,装得可怜巴巴:“姐姐别生气,我捡就是了......”
于是就这么跪在地上,将钱一张一张捡了起来,有一张被风吹地有些远。
花木棉伸出手正准备捡的时候,一只脚硬生生踩了上去!
她痛得冷汗直冒,抬头却见花木槿唇边带笑,弯腰将钱捡了起来,“妹妹这么不小心,都把手伸到我脚下了,该不会是想诬陷我故意踩你吧?”
她学着花木棉恶人先告状,见她脸色憋成了猪肝,心里舒爽不已。
一把夺过她手中剩下的钞票,无视花家几人要杀了她的眼神,花木槿抬眸,看到被陆向北搀扶着朝她走来的陆慎行。
“你怎么来了!”
陆慎行下颚紧绷,耳畔回荡着花家人的谩骂,不用想也知道她受了多少委屈。
原来......花木槿在花家,过得是这样爹不疼娘不爱的日子?也是,如果她真的受宠爱,又怎么会被当作谢礼,送来陆家和自己结婚?
“接你回家,桃桃找你。”
花木槿眼眶一热,小心翼翼牵住陆慎行的手,“好,我们回去吧!”
路上除了花木槿,陆慎行,陆向北陆小蝶一路都沉默着。
陆向北面色平静,对花木槿仍然不冷不热,陆小蝶则是心里充满了疑问。
自始至终陆小蝶都在,只是想着这毕竟是花家的事,她一个外人不好插手,就没有说话。
虽然今天花木槿欺负了花木棉,可也是花家欺人太甚,她不得不反击。
而且,她怎么觉得木棉是有点故意装可怜呢?明明之前还洋洋得意的,突然说哭就哭,加上她害怕 报警的态度,实在是耐人寻味。
不过就这么一件小事,还改变不了她对花木槿的看法,总之这女人不是啥好东西!
走出花家大门,花木槿提起了路边的瘦肉,之前花昭打她,随手将肉丢在了一旁,不要白不要!
虽然只要回来了六十,可这六十块钱,能让她给桃桃看病,付得起陆慎行的医药费。
崔秀英和花木棉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短时间应该不会再作妖了,至于武大胜......说送花木槿去坐牢自然是她虚张声势,不得不说,花木棉准备的说辞天衣无缝,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根本定不了花木棉的罪。
花木槿并不觉得,武大胜会为了五十块钱,蠢到去指正花木棉,把自己一起送进监狱。
想要教训他们,还得从长计议!
走进陆家院子,殷翠花坐在台阶上默默抹着泪,桃桃蹲在院子中,捡着地上的野草莓,不知是谁无意间踩在了野草莓上,红艳艳的野草莓成了一堆脏兮兮的碎渣。
“桃桃!”
花木槿急忙走过去,从地上拉起了桃桃。
“草莓不能吃了!”
听到草莓不能吃了,桃桃小嘴一瘪,泪水瞬间从眼眶滑落,不舍地看向了地上。
“今天桃桃吃饺子,明天妈妈再去给桃桃揪草莓好不好?”
花木槿抬手拭去桃桃脸上的泪水,安抚道,听到有饺子吃,桃桃眼眸一亮,立即点了点头。
让桃桃去照顾陆慎行,花木槿提着肉就进了厨房。
肉是纯瘦肉,看来花昭对于崔秀英肚子里的孩子很在乎,其实花木槿一直都知道,她这位父亲一直以来都想要个儿子,可无奈她出生后,她的母亲就去世了。
所以,在她一岁的时候,花昭就迎娶了当时已经怀孕的崔秀英进门!
热腾腾的饺子上桌,花木槿馅放得很多,可因为桃桃不能说话的事情,众人吃饭的情绪并不高,反而是桃桃,因为妈妈答应明天还给她揪野草莓,高兴地吃了好几个饺子......
桃桃伸出另一只小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摇摇头。
花木槿有些看不明白,医生却叹气解释:“这孩子在告诉你,她不会说话也没关系,让你别伤心难过。时间一久,肯定是会好的,你也别自己吓自己,本身发音器官没问题,有什么可担心的?”
见桃桃这么懂事,花木槿心里更愧疚了。
她真的很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重生回到更早一些?
这样,她就能够救下桃桃。
她一个可怜的小娃娃,也就不用遭受这些痛苦了。
可惜没有如果,人生已经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哪怕有些瑕疵,她也必须坚定走下去。
医生还要看别的病人,他们只能先离开。
走廊里花木槿失魂落魄,察觉到她心情不佳,陆慎行冷冽的神情难得柔和。
“医生说了,迟早都是会好的,你不必太担心,慢慢养着就是。桃桃还小,一定能恢复。刚好我是个瞎子,别的做不了,但教教她怎么和人沟通,还是能做到的。”
身侧传来陆慎行的安慰,花木槿一阵鼻酸。
嗯了一声,点点头:“谢谢你慎行,你给了我一个重新开始,向你们赎罪的机会,我一定不会搞砸的。”
她这话说得云里雾里,陆慎行有些听不明白。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抬手擦掉眼角的泪,花木槿脸上挂着勉强的笑。
“桃桃虽然看完了,但咱们今天的任务还没结束呢,接下来我要带你去看眼睛!”
刚才挂号,加上医生给桃桃开了一点保护嗓子的药,零零散散加起来,花了五块钱,倒是大大减轻了花木槿的心理负担。
既然桃桃的病急不得,那就先以陆慎行的眼睛为主。
只要他能看见,对陆家也是好事一件。
花木槿拉着陆慎行要往眼科走,谁知陆慎行脚步停滞,眉头紧蹙,本就坚毅的脸上满是冷冽,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花木槿在这里强迫良家妇男呢!
扯了好几下没扯动,花木槿单手叉腰,气喘吁吁地无奈询问。
“你脚下是长钉子了不成?我咋拉你都拉不动,快点跟我一起走啊!”
“我只答应你来给桃桃看嗓子,没说要来看眼睛,我不去,咱们赶紧回家。”
“来都来了,就顺便一起看看吧,反正今天咱们身上钱够,你是不是担心没钱?”
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们,花木槿踮起脚尖,靠近陆慎行耳旁,捂着手对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放心,我有钱!不仅有从花家要来的60,我自己还攒了40块的私房钱呢!刚才用掉了五块,怎么也够给你看病了。”
“就去看一看,你一定能更快恢复!”
为了让陆慎行不担心,她可是冒着风险把老底都爆出来了!
毕竟这年代,40块钱还真不少,谁知道她暗地里到底私吞了多少,不会又给陆慎行留下个自私贪婪的印象吧?
上一世见到陆慎行时,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可不知道中间究竟磨了多久。
花木槿知道,他一向是个骄傲的人,一定不想一直做个瞎子,所以想要尽可能的去帮他。
温热的气息铺洒在耳畔,带着低声细语,陆慎行耳垂泛起绯红,下意识后撤一步,脸色却满是凌厉。
“我说了不去看,就是不去!花木槿,我同意你留在陆家,不代表我事事都要听你安排,现在就回去,没得商量。”
说完,也不顾自己看不见,他抬脚往前走。
陆慎行和花木槿手上还系着红绳,他一走,牵着花木槿不得不往前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
还好她眼疾手快,迅速转变步伐,这才跟上了他。
只是为难了桃桃,要跟着爸爸妈妈一路小跑。
眼看前方是阶梯,花木槿上前一把扯过了他!
“不看就不看,你生个什么气嘛?没见过你这么倔的人,简直像头驴似的!前面是阶梯,你要是再走一步,我和桃桃可就要被你连累一起摔下去了!”
她怒不可遏地斥责,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陆慎行却愣住了。
对嘛,这个时候大声骂他的人,才像是以前的花木槿。
不过与曾经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他不同,如今花木槿却是因为关心他......
许久,陆慎行轻咳一声,向二人道歉。
“刚才是我激动了,抱歉。”
见他道歉,花木槿也不想纠缠,哼了一声,果断开口提意见。
“你不想看医生可以,回村里我给你找个中医抓两副中药吃,不费啥钱,这样总行了吧?”
陆慎行点点头,算是折中同意了她的意见。
花木槿松了口气。
还记得那个老中医就住在村尾,现在还籍籍无名,不过许多年后,被爆出是某个御医的后代。
来到他们这个小村子,也只是为了躲避世俗的纷争,省得被扣上帽子,必须劳动改造。
改革开放后,他成为了举世闻名的中医圣手,想要找他看病的人数不胜数,一张药方更是千金难求。
如果能让他给陆慎行开两副药,虽然没有西医见效这么快,但应该效果也不错?
花木槿想着,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那我们现在回家吗?”
陆慎行低声询问,花木槿还没回答,突然感觉到桃桃的手紧了几分,低头看见小闺女满脸不舍,显然还对这繁华的县城好奇十足。
她挑眉:“回啥呀?好不容易来一次,当然要带桃桃好好逛逛,给她买两件新衣裳,再买两根红头绳,给家里添置点东西再回去也不迟!”
桃桃笑得眼睛弯弯,花木槿紧紧牵着她,母女二人高兴极了。
陆慎行张唇,本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嘴了。
三人在县城里逛了一整天,直到天边擦黑,才又坐上了一路摇摇晃晃,吱呀叫响的大巴车回了村里。
本要直接回家,花木槿却脚步微顿,看了一眼家的反方向。
陆慎行听出她脚步声迟疑,疑惑蹙眉:“怎么了?”
“我......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慎行你先和桃桃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过来。”
说完不等二人反应,便一溜烟地离开了......
望着妈妈离开的背影,桃桃心里慌乱极了,小手却被爸爸紧紧拉着。
陆慎行脸色隐晦,隐匿在暗色中看不真切,他不是不想追,而是在赌。
赌花木槿还会不会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度过,微冷的风刮在脸上,陆慎行的心一寸寸变得冰凉。
看来她不会回来了,今天应该是她对待桃桃最后的温柔吧?
许久,他喉结滚动:“走吧桃桃,我们回家。”
二人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忽然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
陆慎行的心紧紧提起,会是她吗?
“你还没睡吧?”
殷翠花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妈?”
花木槿不解皱眉,她记得殷翠花刚才是第一个走的,怎么没休息,现在来他们房门口做什么?
陆慎行也听见了动静,半撑着身子。
“是妈来了吗?”
“是,不知道有啥事,我出去看看,你和桃桃先休息吧。”
说完,抬脚走出房间。
殷翠花向来是个淳朴能干的女人,此刻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略显拘谨。
见花木槿出来,她后撤一步,迎上她疑惑不解的目光。
“妈,这么晚了,你咋还没去休息?
有什么事吗?”
“我看你脚都脏了,不能这样上炕吧?
弄脏了床褥岂不是还得洗,这天不知要多久才能干,你洗洗澡再睡,热水我都给你烧好了,就放在那儿。”
说着,指了指一旁的地面。
她显得有些拘谨,刻意让语气生硬些,花木槿心里却还是泛起浓浓柔情。
她这婆婆就是这样,总是面冷心热,纵使对她有诸多不满,也从未当面指责,对此她一直都是心存感激的。
鼻头一酸,花木槿扬起一抹灿烂笑容。
“谢谢妈,我洗完脚再睡。”
殷翠花点头,这才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热水漫过脚背,舒适的温度让花木槿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虽然被误会了,可以前这样的待遇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看来真心是能够换取真心的。
她盘算着,明天一早就带陆慎行和桃桃去县城看医生,他们的情况拖不得。
60块钱不算少,再加上她这几年攒的40块私房钱,一共一百块。
在这个年代,可谓是一笔巨款,怎么也够了。
洗完脚,把水泼进院子里,漫进土地很快消失不见,她这才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
屋子里静悄悄的,他们似乎都睡着了。
花木槿钻进被窝,暖和的温度包裹着她。
刚要抬手拉灯,陆慎行却先她一步把灯关上。
她一愣,这才又躺了下去。
半晌,才憋出了一句话:“你还没有睡着呀?”
陆慎行翻了个身,声音极小,却还是落在了花木槿耳中。
“等你。”
简单两个字,让花木槿心中骤暖。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越过桃桃想要伸手触碰陆慎行,可一想到如今二人间的间隙和误会,又只能默默收回了手。
算了不着急,来日方长,她会让陆慎行再次重新喜欢上她!
第二日,一大清早。
花木槿天不亮就起床,蒸了一锅杂粮窝窝头,配上黏糊糊的玉米糁,切了点萝卜干拌辣椒面,一顿简单却能吃饱的早饭就做好了。
刚走出房门就闻到一阵香味,陆家人又沉默了。
花木槿忙得脸蛋通红,将最后一碗玉米糁放在桌上。
“快来吃饭吧,吃完该上学的上学,该工作的工作!”
她笑着招呼,此刻还真有点长嫂的意思。
陆小蝶气势汹汹坐下,狠狠咬着窝窝头,萝卜干嚼得嘎吱作响,嘴上却不饶人。
“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别以为昨晚我们误会了你,我就会对你心怀歉意,那是不可能的!”
“行,那你能不能快点吃?
再不吃上学就该迟到了!”
花木槿挑眉,指了指墙上的老式钟表。
“我要是没记错,今天是你返校的日子吧?”
陆小蝶抬头一看,顿时惨叫,连忙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她烫得呲牙咧嘴,倒是给气氛凝重的家里增添了不少笑料。
饭后,大家都各自去忙了。
陆慎行陪着桃桃坐在院子里玩耍,花木槿则忙里忙外的收拾。
直到整个家焕然一新,她简单收拾了一番,把一百块贴着内衣装好,踏出了门槛。
“慎行,你陪我带着桃桃去趟县城好吗?”
“去县城?”
陆慎行不解询问,却也在她的搀扶下起身。
花木槿嗯了一声,解释道:“昨天从花家拿了60块,我想带桃桃去县城看看嗓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提及到可怜的女儿,陆慎行终究是心软的。
虽然依旧对花木槿心存忌惮,可大人的过错,不该由小孩子来承担。
简单思索后,他同意了。
于是花木槿一手牵着陆慎行,一手拉着桃桃,从村口坐车去往县城。
路上,桃桃扒着窗户往外看,四周的景色变得越来越陌生,她有些害怕,花木槿笑着抚摸她的头顶。
“桃桃乖,咱们去县城后,妈妈给你买糖葫芦吃好不好?
比野草莓还要好吃一百倍!”
陆慎行坐在二人身边,沉默不语地听着。
他目光看向窗外,即便眼前一片漆黑。
却也似乎能够感知到。
当眼睛看不见后,其他感官就会变得极为敏锐。
他听得出,花木槿话语中对桃桃的无限宠溺。
难道这女人真的变了?
一路摇摇晃晃,巴士吱呀了一路,终于来了县城。
走出车站后,眼前的繁华令桃桃瞪大眼睛!
四周都是商铺,到处都是店主和伙计,四处吆喝。
人群来往匆忙,偶尔也会停下来看看东西。
从小就生活在村里,从未出去过的桃桃哪里见过这种热闹景象?
人多了,她甚至还有些害怕,连忙朝花木槿身后躲去。
花木槿安慰地拍了拍她。
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绳子,系在陆慎行和自己手上。
感受到手腕上的束缚,陆慎行抬手触摸:“你这是干什么?”
“县城不比村里,你要是丢了,我去哪里找?
这里人太多,我怕我只顾着桃桃没顾住你,咱们就被冲散了,还是把咱们拴起来保险一点。”
花木槿小声解释,她面颊微红,可惜陆慎行看不到。
因为她用的,是一条红绳。
就当是她的私心,把这当作是月老牵的线,紧紧拴住她和陆慎行,这辈子都不会再分离!
陆慎行没拒绝,花木槿这才带着二人小心翼翼往前走。
走出车站范围后,四周宽敞了不少。
花木槿松了口气,向路人打听了县医院的位置后,刚要往前走,身边的桃桃却突然站住不动了。
她扯了两下没扯动,疑惑低头:“桃桃,怎么不走了?”
桃桃怯生生看了她一眼,伸手指向不远处。
花木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抬头看去......
“你手里的矿泉水还喝吗?”
花木槿佝偻着脊背拖着一条残腿,手上拿着一个脏兮兮的蛇皮袋子,一脸渴望地盯着男子手中的矿泉水瓶。
瓶中只剩下了一口水,拿着矿泉水瓶子的人是一个身影颀长的中年男子,男子身着藏蓝色毛呢大衣,内衬藏蓝色羊毛衫,下面穿着黑色牛仔裤,一双笔直的双.腿,有力而稳健地踩在地上,久久未曾回应。
一抹失落从花木槿眼底闪过,她低着头正打算拖着残腿离开,一个身着酒红色毛呢大衣的妇人从远处迎面走来。
“慎行。”
妇人挽上男子的手臂,声音柔情委婉。
对方走过来的时候,花木槿下意识往旁边避了避,妇人身着名贵的大衣,而她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袄,似是因为她久病缠身,又似是因为她心思都在五分钱一个的矿泉水瓶子上,并未听清妇人喊了什么。
看到对方并未打算给自己矿泉水瓶,花木槿拖着袋子就要离开,只是她刚走了两步,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冷冽而熟悉的声音。
“不喝了。”
花木槿脑海“嗡”的一声,整个身体猛地僵在了原地,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寒风“呼呼”地刮着,整个天地间似是被寒冰所覆盖,让她犹如身处寒潭,全身一瞬间冷到了极致。
“谢谢!”
看着男子递过来的矿泉水瓶,花木槿颤抖着声音道了声,急忙从男子手中抢过瓶子朝着远处一瘸一拐地走去。
只是原本结冰的路面本就光滑,她又拖着一条残腿,脚下一个趔趄便摔倒在了地上,几乎下意识,花木槿就朝着身后两人看了过去,一瞬间就对上了两张熟悉的面容。
“花木槿!”
妇人猛地瞪大了眼睛,似是有些不确定,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慎行,她是姐姐对不对?”
“我不是!”
花木槿胡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拽着袋子就朝着远处一瘸一拐地跑去,就连那个好不容易从男人手中讨来的矿泉水瓶都没来得及去捡,寒风呼呼地刮着,她听到男人冷漠的声音刮进了耳里。
“是不是都和我们没有关系!”
花木槿一口气跑回来了她在垃圾场的出租屋,关上门而后靠着门缓缓坐在了地上,悔恨的泪水就这么顺着脸颊滑落。
三十年前,陆慎行因在战场被炸伤了双眼,被迫退伍回家,而原本就对着这桩婚事不满意的她,一时陷入了迷茫,虽然她是被迫嫁给了他,可好在陆慎行每个月都有五十块钱的津贴寄回家。
可陆慎行的变故,让她一时慌了神,在花木棉的怂恿下,头脑一热,便跟着帮过她几次的村霸武大胜私奔了!
没想到武大胜转手就将她卖给了人贩子,而后她被迫卖给了山里的懒汉,直到五年后才逃出来,她逃出来的第一时间就回了花荫镇,不想那一日,正好是陆慎行和花木棉成亲的日子。
花木棉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花木棉的母亲崔秀英是在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另娶的,原本是为了照顾她,不得不说,崔秀英确实对她无微不至,什么都宠着她,纵着她。
她不敢见别人,只见了花木棉,可花木棉却跪在地上告诉她,她被陆慎行毁了身子,花木槿只觉得荒唐,花木棉可是她的妹妹啊,陆慎行怎么会......花木棉还告诉她,当年她和武大胜私奔时,桃桃追着她离开,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桃桃是她和陆慎行的孩子,因为她是被迫嫁给的陆慎行,所以对桃桃也有着众多不喜,甚至可以说是厌烦。
对于陆慎行娶花木棉,花木槿没有资格说什么,毕竟一开始就是她的错,至此,她便再也没有花荫镇。
她改了名字,如此苟延残喘地活着,只为找到桃桃,两年前,她查出了骨癌,她没有治也不想治,她想这应该就是她的报应,如果可以,她用死来向桃桃赎罪,向陆慎行赎罪。
寒风呼呼地刮着,夹杂着大雪。
花木槿再次醒来已经半夜了,她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寒风从破了一块玻璃的窗户吹进,让整个房间都犹如冰窖。
钻心地痛楚从右腿传来,花木槿蜷缩着身体强忍着,她想就这么走吧,可想到桃桃怯怯喊”妈妈”的眼神,她急忙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拿起床头柜上的止痛药,胡乱地塞进嘴里。
桃桃还没找到,她有什么权利死!
突然有什么泼到了门板上,不等花木槿起身去查看,突然一股剧烈的火光在门外“噗”的一声燃起,瞬间照亮了夜色。
“开......开门!”
大量浓烟从门口涌进,花木槿一边重重咳着,一边用力拽着门把手,往日摇摇欲坠的门,此刻竟然如同被焊接了一般,怎么拽都打不开,花木槿重重地拍着门板,嘶哑着声音喊着。
“有人吗?
救救我!
“姐姐,别来无恙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花木槿拍门的动作一怔,透过门缝,她看到一抹身影站在门外。
比起记忆中稚嫩的女孩,眼前的人却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她身上还穿着她不久前见到了酒红色大衣,大火将她身上大衣照射得越发的艳丽,那张记忆中的面孔已不再是可爱,而是狰狞和疯狂。
“姐姐你还不知道吧?
当年是我把你卖给人贩子的,一共买了五十,而我嫁给陆慎行的嫁衣就是用那五十块钱买的,你如果乖乖给懒汉当媳妇,我们大家都好,可你为什么要逃回来,你回来只会脏了大家。”
花木槿难以置信地坐倒在了地上,这就是一直以来她所宠爱的妹妹!
整个房间很快就烧了起来,大量浓烟让花木瑾渐渐失去了意识,在她快要闭眼那一刻,突然看到一抹漆黑的身影就那么冲进了大火,将她抱出来火海。
“木槿?”
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花木槿缓缓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在临死之前,还能见到他真好,他似乎远远没有自己认知的那般过得好,原本帅气的面容已添了岁月的痕迹,耳边已染了白发,原本那双明亮的眼眸,如今死气沉沉,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陆慎行,你别忘了你是谁的丈夫!”
一旁传来花木棉歇斯底里的叫声。
陆慎行缓缓抬头,一双漆黑的眼眸毫无生机地落在花木棉身上,带着恨意,“那你就应该记得,如果不是你和你那个恶心的妈给我下药让我昏迷,你脱光爬上了我的床,我根本不会娶你!”
原来是这样!
花木槿苦笑着抬头,缓缓抚上陆慎行,虚弱地吐出了几个字。
“陆慎行......对不起,桃桃......”话还没有说完,花木槿的手就永远地垂了下去......
“快,那个瞎子追来了!”
蛮横地晃动让花木槿缓缓醒过了神,她睁开眼眸,四周黑漆漆一片,似乎还吹着凉风。
“妈的,真晦气!”
男子粗鲁地朝地上吐了一口痰,眼底尽是烦躁,低头见到花木槿睁开了眼眸,立马换上了笑脸,“木槿你醒了,快点我们要赶紧走了,不然那个瞎子追上来,我们就跑不了了!”
花木槿怔怔地看着面前人,眼底恨意涌现,就是他,武大胜,就是他将她卖给的人贩子,从此她的人生彻底陷入了黑暗。
“快点!”
见到花木槿愣愣地坐在地上,武大胜催促了一句,眼底尽是不耐烦。
只是下一秒,花木槿突然拿起地上的石头,朝着武大胜的头重重砸了过去,武大胜正回头看着远处,突然被砸中,“哎呀”一声就倒在了地上,这更加给了花木槿下手的便利。
她手上紧紧攥着石头一下又一下朝着武大胜的脑袋上砸去,脑海中闪过那黑暗的五年,那生不如死的五年!
“你疯了!”
武大胜猛地一脚将花木槿踢倒在地上,捂着鲜血淋漓的额头站了起来。
看着手上黏糊糊的东西,武大胜靠近看了看,嗅了嗅,突然意识到是血,面色瞬时一白,而后倒在了地上。
花木槿从地上爬起,拿着石头还要准备砸的时候,突然一怔,不对,她低头看向自己两条便利的双.腿,而后目光缓缓移到倒在地上的武大胜身上,她记得,她逃出来没过多久,就听说武大胜因为强.奸罪,被判了死刑!
她抬头看向了四周,这才发现,她身处的地方竟然是距离花溪镇不远的山坡上。
她不是死了吗?
花木槿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这才意识到了,她似乎回到了过去!
她......重生了!
意识到了自己重生到了过去,两地泪水瞬间从花木槿眼眶滑落,她激动地站在了原地又哭又笑,她回到了上一世和武大胜私奔的那日,也就是那日,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她,陆慎行,花木棉......桃桃?
想到桃桃,花木槿没有再去和躺在地上的武大胜过多纠缠,急忙转身往回赶。
她回来了,那么一切就都还来得及,她决不能为武大胜这种人渣搭上自己的性命,她记得上一世花木棉说过,桃桃是看到她离开,跟着她跑出来了,而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花木槿沿着自己来时的路一路找了过去......初夏的夜晚吹着凉风,四周漆黑一片,村里子隐隐还能听到狗吠声。
花木槿一路找过去,直到快要家门口,仍不见桃桃的身影,她心口猛地一沉,远处,陆家的院子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她隐隐还能听到一两声熟悉的谩骂声和哀嚎声传来。
不用看,花木槿也知道此刻的陆家一定闹翻了天。
她站在村口,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沿途一共经过的山坳,树林,如果桃桃找她一定是沿着大路,一路跟着追过去,断然不会去其他地方,如果去了其他地方,那只有一种情况就是被人带走了!
想到被人带走的可能性,花木槿脸色猛地一变。
上一世她是和武大胜私奔,而后才被武大胜卖给了人贩子,可花木棉却在她临死之前,道出是她将她卖给的人贩子,难道说,武大胜和花木棉一开始就认识,这一切都是花木棉设计的。
如果她是花木棉嫁给陆慎行阻碍,那么桃桃同样也是!
花木槿站在原地,大脑飞快地思索着,如果花木棉想要同时除掉她和桃桃,联合武大胜将她卖给人贩子,那么桃桃......突然想到什么,花木槿立即朝着河边跑去。
花木棉不可能同时卖掉她和桃桃两人,陆家应该很快就能发现桃桃不见了,陆慎行气她和武大胜私奔不找她情有可原,可他不可能不找自己的女儿,以陆慎行的能力,不可能找不到桃桃。
找不到除非......桃桃一开始就没有离开村子。
花木槿刚跑到河边,远远就看到两个人抬着一个不大的麻袋扔进了河中,隐隐还能听到是孩子的哭声。
“你们在干什么?”
花木槿焦急地喊了声,立即朝着岸边跑去。
在岸边的两个男子原本就做贼心虚,突然听到一道女子的声音,立即沿着岸边逃走。
花木槿跑到岸边,只看到了两道模糊的身影,她立即朝着河中看去,就见到一包圆鼓鼓地东西漂浮在河面上,正一点一点被河水淹没,几乎没有过多考虑,花木槿就跳进了河中,朝着桃桃游去。
“桃桃,别怕!”
花木槿一边游着,一边大声喊道,泪水从眼眶再次滑落。
虽然还没有看到麻袋里面具体装的是什么,但她确定里面就是桃桃。
花木槿不敢想象,上一世她离开花荫镇,桃桃被人残害,还不到五岁的她,当时该多么的害怕,无助,惊恐,她甚至不懂,为什么自己出来找妈妈,却会被人带到河边,装进麻袋扔进了河中。
“桃桃......”花木槿捞起麻袋,隐隐听到麻袋里面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
“妈妈!”
“别怕桃桃,妈妈这就带你回去,我们去找找爸爸,我们再也不分开,妈妈错了,妈妈再也不离开了。”
花木槿哭着安抚道,直到这时,她才发现,麻袋下面竟然绑着一块大石头。
足以看出,背后之人是何等的阴毒毒辣,桃桃还不到五岁,对方没有让人直接将桃桃扔进河里,而是让人将桃桃装进了麻袋,绑上大石头沉进了河中,怪不得上一世,不管是她还是陆慎行,都没有找到桃桃。
麻袋口用麻绳紧紧扎着,打成了丝结,却被花木槿硬生生用手扯开。
鲜血顺着花木槿几根手指流下,她却置若罔闻,而是快速地将桃桃从麻袋中抱了出来,桃桃全身被河水打湿,一张瘦弱的小脸惨白得毫无血色,看到眼前的人,只是怔怔地看着。
“桃桃!”
花木槿哭着抱了抱桃桃,而后朝着岸边游去。
......
一顿晚饭,陆家众人吃得心思各异。
饭后,殷翠花和陆小蝶起身收拾碗筷,花木槿麻利地拦住了二人。
对上她们错愕眼神,坦然一笑。
“妈,你去上工累了一天,小蝶还有作业,都各自去忙吧!
我闲人一个,我来刷就好,没事的。”
说完利索收拾锅碗瓢盆,转身就往压水井走,去没一会儿屋外就传来土瓷碗碰撞的闷响和哗哗流水声。
陆小蝶撇撇嘴,忍不住嘟囔:“她啥时候变得这么勤快了?”
以往在家,花木槿洗了衣服就不愿意晒,做了饭就不愿刷碗,总之事事讲求个公平,谁都别想累到她。
家里人多事杂,起初他们心里有怨,可慢慢也都被磨平了,如今见她换了个性子,还真有些不习惯。
殷翠花没说话,被烈日晒得黝黑的脸上却也带着几分困惑。
花木槿这两日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可一时间,竟说不清究竟是好是坏......但愿这一次,她是真的打算改了吧!
“要我看,她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陆小蝶越想越不对,硬是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
陆慎行目无焦距,眉头却猝然紧皱。
“小蝶,注意你说话的态度,她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嫂子,不可以无理!”
听大哥训斥自己,陆小蝶心里不服,刚要反驳,被二哥扯住胳膊。
陆向北对她神情凝重地摇摇头。
心里憋着气,她哼了一声,转身跑进自己的屋里。
很快,众人都散开了。
花木槿刷完锅碗瓢盆,打扫干净灶房,边用围裙擦手,边走进屋里时,只剩下陆慎行和桃桃二人,孤零零坐在昏黄的灯光里。
“大家......都去休息了?”
环顾四周,她疑惑询问,陆慎行颔首,算是给了回答。
花木槿也自顾自地点头:“时候不早了,大家明天都还有事,是该休息了。”
话是这么说,其实她心里门清,大家是不知该怎么面对她,索性回屋里躲着去了。
不过她并不着急,原先与陆家人关系不和睦已久,想要一朝一夕间改变他们的态度是不可能的,只能徐徐图之。
花木槿相信只要她诚心实意,陆家人一定会对她改观。
她上前牵住陆慎行,并未察觉他身体微僵。
“那我也带你和桃桃回去休息吧。”
“好。”
先给桃桃洗漱,塞进暖乎的被窝后,又给陆慎行打来洗澡水。
原本还想上手帮忙,却被陆慎行扼住手腕。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
怕伤到陆慎行自尊,花木槿不想惹他不快,点头答应。
“那行,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再喊我。”
将热毛巾放进陆慎行手里,又交代了一系列事项,花木槿这才先去陪桃桃。
小姑娘虽然不会说话了,可比起之前,显然和她亲近了不少。
昏黄灯光下,她亮晶晶的眼睛像极了满天星辰,看得花木槿心里发酸。
“桃桃乖,妈妈明天就带你去看医生,咱们肯定很快就能说话了,好吗?”
桃桃乖巧点头。
她真的很想告诉妈妈,虽然她今天不能说话,但真的很开心。
因为妈妈从没有对她这么好过!
说话间,陆慎行推门进来,带着一股皂子味儿,好闻极了。
他穿得单薄,却依稀可见身材极好,宽肩窄腰,瘦却显得精壮。
常年的军旅生活让他体态极好,脊背笔挺,样貌更是一等一的出挑。
看着身材长相都近乎极品的陆慎行,花木槿恨不得呼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她上一世怎么偏偏就看不上他呢?
非要去追求与她灵魂契合的另一半,觉得陆慎行性格木讷,像块木头似的无趣极了,想想实在是该死!
不过还好,老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所以哪怕倾尽所有,她也要补偿陆慎行和桃桃。
上前搀扶陆慎行,带着他来到炕上坐下。
“谢谢。”
语气疏离淡漠,让花木槿拘谨一笑。
“我们是夫妻,不必跟我说谢谢,怪生分的。”
屋里一阵寂静,惹得花木槿心里发毛,无端想起陆慎行说要和她离婚的事。
“慎行,我知道你现在眼睛看不到,可总能听见。
今天我已经和花家断了关系,往后我怕是没家的了,你能......不要赶我走吗?”
她说得小心翼翼,带着几分委屈和可怜。
好歹夫妻这几年,就算聚少离多,花木槿却也知道陆慎行的脾气。
他一向对自己是心软的。
男人喉结滚动,一潭死水的眼眸中情绪翻涌。
今天花家人的态度他听见了,贸然和花木槿离婚,她是真的没去处,陆慎行的确于心不忍,不仅因为她是桃桃的母亲,更因为他对花木槿......对于她,陆慎行始终狠不下心,于是在心底暗暗作出决定。
也罢,就再相信她一次!
可嘴上,却答非所问:“该休息了,我和桃桃都累了。”
花木槿顿时眉开眼笑,“哎,好嘞!”
秉承着没拒绝就是同意,想来陆慎行心里还是憋着气的。
虽然没明说,但也不打算再跟她提离婚的事了,这样就好!
洗漱过后钻进被窝,陆慎行听见动静拉了灯绳,屋里陷入一片寂静。
花木槿小心翼翼伸手,抱住了二人间的桃桃。
桃桃先是一愣,感受到母亲温暖的怀抱,眷恋地往里拱了拱。
今天的妈妈真的好不一样哦!
不过,她喜欢这样的妈妈。
不一会儿,三人便都睡着了。
半夜,花木槿被一阵翻来覆去惊醒。
察觉到是怀里桃桃的动静,她支起身子,越过陆慎行拉开灯绳。
被窝里桃桃憋得满脸通红,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
花木槿吓了一跳,连忙伸手触摸她额头,好在没发烧。
“怎么了桃桃,是不是不舒服?”
桃桃张嘴,不能说话,只能痛苦地点点头。
花木槿心里发急又心疼,恨不得替桃桃承受这份痛苦,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掀开被子,观察桃桃的情况。
见她一直捂着小肚子,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是不是肚子不舒服,想拉肚子?”
桃桃眼睛一亮,点点头,又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这么晚出去上厕所,妈妈肯定会生气的吧?
看出孩子的恐惧,花木槿心疼又自责。
“傻孩子,妈妈这就带你去茅房,你再忍忍!”
陆慎行还没醒,她小心翼翼下床,将桃桃抱了下来。
给她裹上厚厚的衣裳,吱呀一声打开门,快步朝院里的茅房走去。
屋里,陆慎行醒来,伸手触摸床榻。
是空的!
砰砰砰——
深夜里,突如其来的砸门声让人心惊。
陆向北翻身而起,惊恐询问:“谁啊?”
“是我。”
屋外传来大哥陆慎行的声音,他连忙披上外衣,起床开门。
门口,陆慎行面色焦急,眉心带着深深的沟壑。
他穿着单薄的里衣,看着就觉得心里发冷!
“大哥?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花木槿和桃桃都不见了,快找找她们在哪里。”
他现在是个瞎子,除了对自己家还算熟悉,在外简直像是无头苍蝇,只能求助于家里人。
一想到半夜惊醒,发现床榻是空的,还带着余温,花木槿和桃桃却不知所踪,他便觉得心里发凉。
见花木槿和花家断绝关系,他心里可怜,觉得或许真的另有隐情,已经不打算再提离婚的事。
可没想到这女人和他们虚与委蛇,装得乖巧,居然还是不死心地想要把桃桃给丢了!
明明自己都答应她离婚了,何必非要把事做得这么绝?
陆向北一听也慌了神。
“什么?这女人也太过分了吧,那可是她亲生的娃娃啊!”
立刻敲响了殷翠花和陆小蝶的房门。
“妈,小蝶,你们快起来呀,出事了!花木槿那个毒妇又把桃桃给带走了!”
没一会儿,陆家的灯陆续亮了起来。
一番合计,除了咒骂花木槿便是打算出门去找桃桃。
拿上破旧的手电筒和煤油灯,陆小蝶埋怨地看了眼坐在桌旁目无焦距,唯有失落的陆慎行。
“现在好了吧?还说她是我嫂子吗?我可没有这种人面蛇心的嫂子!”
陆慎行眉头紧蹙,薄唇拧成一条直线,没有说话,但显然心情也不好。
陆小蝶无趣地嘟囔了一句,紧跟上二哥的步伐,走出家门。
“妈,你往东边找,我去西边,小蝶你去南边,北边是村子的深山,她不可能有胆子去!”
“好。”
几人点头答应,刚要分头行动,身后传来脚步声。
“大半夜的,你们这是要去做啥?”
熟悉的声音让几人一愣,震惊转身,迎着手里微弱的灯光,看到花木槿怀里正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小桃, 她却穿着单衣,站在他们身后。
天气渐冷了,她甚至打着赤脚,冻得直哆嗦。
陆小蝶才不管这么多,怒气冲冲地指责。
“你还好意思说,你要不要点脸啊?说跑就跑,说回来就回来,你把我们陆家当成招待所了是吧?”
见他们的架势,加上骂自己的话,花木槿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冷。
“所以你们大半夜搞这一出,是觉得我要带着桃桃逃跑?”
“不然呢?”
陆小蝶深受花木棉洗脑,纵使今天在花家的一幕让她有所改观,但依旧抵不过长此以往的印象。
“你大半夜不睡觉,带着桃桃出来逛什么?怕是被我们发现,所以不敢逃跑了吧!”
花木槿没理会她,目光转向殷翠花和陆向北。
“所以妈和二弟,你们也是这么觉得?”
殷翠花表情为难,不知该说什么。
陆向北倒是一如既往地冷淡:“我不知道,但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她险些被气笑了。
“我以前做错了事,你们怀疑我,我不怪你们,可我站在你们身后,怎么想也知道是刚从院子里出来的,你们凭什么认为我逃跑?”
说着,指向一旁的茅房。
“桃桃晚上饺子吃多了,孩子太久没吃荤腥,闹肚子了,我带她去拉屎,茅房里可都是新鲜热乎的,你们要不信去看看?”
陆小蝶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殷翠花和陆向北依旧沉默。
一阵风吹来,冻得花木槿瑟瑟发抖。
她仿佛又回到上一世,独自一人在破烂堆里等待死亡的时候,她不喜欢寒冷。
“行了,都进来说话吧,外面怪冷的。”
转身进屋时,几人才发现她身上穿着单衣,脚上也没穿鞋,脚底板黑黢黢一片。
试问哪个逃跑的人,会把孩子裹得严严实实,自己冻得半死?
等三人回到屋里时,花木槿已经又和陆慎行解释了一遍。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寒气,陆慎行不敢轻信,却也不想不信。
许久,他低声询问:“桃桃,是真的吗?”
桃桃缩在花木槿怀里,眨眨眼,用力点点头。
双手勾着花木槿的脖子,俨然和她十分亲近。
陆慎行看不见,陆家其他三人却看得一清二楚。
小孩子有没有撒谎一目了然,他们这才意识到,是真的误会了花木槿。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她有逃离这个家想法的那一刻,就注定会草木皆兵。
陆向北声音冷淡地向陆慎行转述。
“大哥,桃桃点头了,她说的是真的。”
殷翠花不知是觉得尴尬还是怎的,转身出去了。
陆慎行喉结滚动,心里涌出几分愧疚。
“抱歉,我......”
“不用,你们都不用和我道歉,以前是我不好,我说了会改,你们尽管监督就是。既然是个乌龙,那大家都回去睡觉吧,这天真的挺冷。”
说着,又打了个冷颤。
几人陆陆续续回去,花木槿也搀扶着陆慎行,抱着桃桃进了屋。
触碰到她冰凉的手腕,陆慎行蹙眉。
“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再往上摸,是单薄的里衣。
怕他担心,花木槿连忙收回手,满不在乎地耸肩一笑。
“桃桃拉肚子来得急,我怕耽误了孩子上茅房,只记得给她裹件衣裳,忘给自己穿了。没事,也就一会儿冻不着,待会儿进被窝暖暖就行。”
她话说得随意,却在陆慎行看不见的地方连连颤抖。
很想立刻就钻进被窝,可脚上还沾着泥巴,不能把炕弄脏了。
打算等二人睡下后,她再出去用水井压点水洗洗。
陆慎行抿唇,心里极不是滋味。
“虽然你说不用道歉,可毕竟是我误会了你,所以对不起。”
花木槿忍不住鼻酸,想起上一世陆慎行抱着她被烈火焚烧,灼热的火苗舔舐着他们,心痛苦地揪成一团。
“我们本来就是夫妻,有什么对不起的?如果真的要算,是我对不起你的更多。”
“好了,不说了,赶紧进被窝睡觉吧!”
说话间,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花木槿回头:“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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