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元宵元奎的其他类型小说《全文小说酒酿元宵元宵元奎》,由网络作家“夜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最后元宵还是拿着少数的生活用品,跟着薛酒回了家。薛酒家的格局和隔壁是一样的,都是两室一厅,收拾的干净整洁,只是看起来更像是精装的样板房,而不是一个家。客房很简单,有一个柜子,一张床,被褥应该很少有人用,看着很新,也很干净。元宵对于住处其实并没有什么要求,她只是想要个有人气儿的地方,不是一个人就可以了,薛酒这里至少有她需要的安全感。见元宵似乎对这里还算满意,薛酒也就放心了。只是没一会儿,电话就响了,他只来得及找了把钥匙给元宵,就急匆匆往回赶。打电话的是小林,他们已经把韩金龙给带回局里了,如果能够撬开他的嘴,接下来就会容易很多。薛酒赶回警局的时候,小林和小黄已经进了审讯室,审讯过程并不顺利。韩金龙是出来混的,别看年纪不大,却是个老油条,...
《全文小说酒酿元宵元宵元奎》精彩片段
最后元宵还是拿着少数的生活用品,跟着薛酒回了家。
薛酒家的格局和隔壁是一样的,都是两室一厅,收拾的干净整洁,只是看起来更像是精装的样板房,而不是一个家。
客房很简单,有一个柜子,一张床,被褥应该很少有人用,看着很新,也很干净。
元宵对于住处其实并没有什么要求,她只是想要个有人气儿的地方,不是一个人就可以了,薛酒这里至少有她需要的安全感。
见元宵似乎对这里还算满意,薛酒也就放心了。只是没一会儿,电话就响了,他只来得及找了把钥匙给元宵,就急匆匆往回赶。
打电话的是小林,他们已经把韩金龙给带回局里了,如果能够撬开他的嘴,接下来就会容易很多。
薛酒赶回警局的时候,小林和小黄已经进了审讯室,审讯过程并不顺利。
韩金龙是出来混的,别看年纪不大,却是个老油条,说话非常不着调,面对刑警的时候并没有普通人的敬畏,许多审问技巧在他身上发挥不了作用。
总之,无论两人怎么问,韩金龙就是三个字:不知道!
小黄脾气本就暴躁,遇上韩金龙这种说两句还要刺两下的人,更是强忍着才没发火。
这么来来回回墨迹了一个多小时,一点进展也没有,他已经有点压不住火了。
这时候薛酒敲了敲门,从外面把门推开。
审讯室里三个人的目光同时聚集在薛酒身上,他朝小黄招招手,小黄瞪了韩金龙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站在审讯室外,小黄依旧咬着牙,显然被气得不轻。
薛酒拍了拍他肩膀,“出去冷静会儿,然后去拘留所那边让田伟认认照片。”
小黄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继续审问韩金龙,沉默地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看着小黄走了,他才推开审讯室的门,走了进去。
韩金龙明显是认识薛酒的,一见到他进来,就做了个夸张的惊讶的表情。
他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薛酒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而是直接了当的问,“是不是觉得当初买凶的那个人不敢报警,所以骗了他二十万才有恃无恐?”
韩金龙嗤笑一声,“薛队长,话可不能乱说,什么二十万,我不知道。”
“你当然可以继续不知道,你甚至什么都不用说,听我说就行。”薛酒姿态悠闲地靠坐在椅子上,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今天早上我们抓了个犯罪嫌疑人,企图入室杀人。他跟我们说,之前他花了二十万想要买凶,但是对方拿了他的钱却没办事。可能他觉得这是他倒霉,但我们警察管这个叫诈骗。
他虽然是个罪犯,但是基本的权益我们警方还是会保障的,比如说认真的调查一下这个诈骗案,以及案件主谋,也就是你。”
薛酒一直看着韩金龙,他从开始的似笑非笑,到后来面无表情地用舌头顶着腮帮子,看向薛酒的眼神也带着凶狠。
薛酒却并不在意,依旧保持着微笑,又补充道:“哦,对了,其实不止是诈骗,根据我们另外一个人嫌疑人的供述,你们还曾经聚众吸毒,我觉得他说的可能不够准确,或许你还贩毒呢?我们会仔仔细细的查一遍,保证不让你有一丝一毫被冤枉的可能。”
韩金龙伸舌头舔了舔干燥的下嘴唇,开口道:“薛队长,做事儿不用这么绝吧?”
薛酒摊摊手,“我也不想。”
韩金龙陷入了沉默,他很清楚自己是什么底子,根本经不起查。以前他点子好,每次警察清扫都能被他给溜了,但是现在薛酒明显是要盯死他了。
他在西区这边混,对于这个上任不久的队长自然是有所耳闻,说实话,薛酒这种年轻冲动,还掌权的,是他最不愿意得罪的。
偏偏一开始他没怎么把薛酒两个手下放在眼里,当然也是担心自己被抓到把柄,结果来了个更难缠的,他今天要是不认,哪怕是今天不用进去,以后也没好日子过了。
韩金龙吸了下鼻子,“行吧,您想问什么,只管问,知道的我肯定告诉你。”
哪怕韩金龙明显的服软了,薛酒却依旧没有改变态度,“跟我说说买凶那个过程吧。”
韩金龙刚想张嘴,就见薛酒打了个停止的手势,补充了一句,“忘记跟你说,田伟,也就是那天同样拿了钱的人现在也在局子里,我不希望到时候带着他来跟你对峙,你明白的吧?”
本来打算随便说说的韩金龙压着嘴角点头,“明白,明白,不会瞎说的。”
薛酒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韩金龙摸了摸耳朵,开口道:“那天去‘溜冰’的时候碰上了挺奇怪一男的,遮遮掩掩的,不像是我们圈子里的人。我当时跟过去听到他跟田伟那小子说什么被女人骗了,要给对方个教训,给田伟五十万要他去撞死那女的。我当是就寻思,这小子说瞎话呢,他可能是专门找人给他办事儿的,什么被骗都是借口。”
“后来呢。”
“后来,田伟胆子小,不同意把人撞死,那人肯定不愿意再给五十万了,商量之后只给他十来万,还有一辆挂牌的车。”韩金龙挠了挠脸,继续道:“我当时也挺心动的,但我肯定不能像田伟那个傻逼一样把自己搭进去,于是我就骗他说我能帮到他。后来我们俩出去单聊,他还是让我对付那个女的,说最好做成强奸杀人的场面,当时他还给我设计了两套方案,一套是那女的被撞之后我怎么潜入她家里,一套是她要是没被撞,我怎么把人给弄过来。我当时就觉得这人脑子不正常,但我肯定得答应他。我一答应,他就把钱给我了,然后就没了。”
“你当时没觉得奇怪么,为什么对方先找了田伟,还要再找你?”
“可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吧,不然也不能这么毒,当然了,就这点钱还想让我强奸杀人,这不做梦么。”韩金龙一直觉得那个人脑子有坑,他们确实都挺坏的,吸毒,勒索什么的,他都干过,但是杀人……这可是要赔命的买卖,哪怕是人渣也是有脑子的好么。别说是二十万了,两百万他也得好好想想自己有没有命花。
薛酒点点头,问他,“还记不记得那个人长相?”
“记得。”
薛酒说完,小林把几张照片放在韩金龙面前,韩金龙看了一会儿,从里面抽出一张,指着道:“应该是这个,挺像的。”
他指出来的,正是刘方之前的照片。
“你确定是这个?”小林又问了一遍。
韩金龙皱着眉看了会儿,“不能说一模一样,我见到那个还要更瘦点。”
这个说法倒是让人觉得可信度更高,毕竟这是刘方生病前的照片,他见到韩金龙那会儿,确实应该更瘦一点。
韩金龙的配合让案子渐渐趋于明朗,而不久之后,从拘留所那边传来了田伟的口供。田伟的说法跟韩金龙几乎一样,都指出了刘方的照片,并且认为那天见到的人更瘦。
这两个并没有串供的可能,所以他们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那么根据两人的供词和刘方本人的供词,基本能够确定,当初买凶的人是刘方无疑了。
小黄从拘留所那边回来,听说他们队长进了审讯室不久,韩金龙就老实交代了,心情不由大好。
接下来,他们的调查只需要围绕刘方展开,证明送给田伟的车确实属于刘方,以及那一大笔钱的来源,基本上案子就能结了。
这段日子,他们跟着元宵这个案子也挺受折磨,总算是要告一段落了。
小黄他们心里都明白,往后查肯定越来越难,刘方敢承认他买凶,却不承认之前的事,可以证明他和最开始的案子确实无关。如果幕后那人不继续对元宵出手,他们基本上是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而局里也不可能一直把警力抽调出来,无限期调查这个案子。
接下来的调查相对容易很多,也不需要花费太长时间。当然,对刘方的审讯还是要继续,他至今还没交代清楚为什么会在元苍死前和他通话,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不过这些,后面慢慢来就行了。今天,他们队长发话了,他们终于可以准时,正点的下班了。
天知道,在元宵的案子之前,他们西山区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定的,他们这些刑警以前完全可以朝九晚五正常上下班。
当然,有案子的时候,忙是忙了点,破案的成就感却是什么都取代不了的。
刚开始当警察的时候,可能根本没想太多,说什么为了人民为了正义,那都是口号,但是后来,解决一个个案子,收获一点点感谢,穿上警服的初衷就会改变了。
这边小黄还在心里抒发感想呢,小林已经拎包跑了。他已经决定了,回到家之后,点个外卖,连澡都不用洗,在床上吃完了饭就可以直接睡,睡他个天荒地老。
薛酒发了话之后,队里的几个人一溜烟的都没影了,薛酒四处瞅瞅,也打算回家了。
家里,还有人等他呢。
在屋子里检查了一圈,小林警官才问元宵,“元小姐,你家里丢了什么贵重物品么?”
元宵一直跟在薛酒身后,听到他的问话后,走到抽屉被扯出来的床头柜旁边,低头看了看,对小林警官道:“我放在床头柜里的一千多块钱没了。”
“再没别的了么?”
“没有。”一般重要物品她都随身带着了,家里也只放了些零钱,而且她也没有买贵重饰品的爱好。
小林警官看了眼薛酒,然后对她道:“这样吧,你跟队长先去警局做个笔录,我们还要留在这里继续调查。”
元宵点头表示同意,她家这样子一时半会儿恐怕都没办法住人了,做完笔录她恐怕还得找个地方住。
薛酒临走前,又打电话给局里叫了两个人过来帮小林他们,然后载着元宵直奔西山分局。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做完了笔录,已经将近十点,附近的小区几乎都灭灯了,看过去黑压压一片。而附近的旅馆,说实话,元宵并不确定自己家和旅馆到底哪个更不安全一点。
元宵站在警局门口犹豫的时候,薛酒已经把车开到她面前了,“上车,带你找个住的地方。”
这个时候,她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车开了二十多分钟,停在了一家门面还算过得去的小旅馆前,薛酒带着她走进去,站在柜台后的老板立即笑眯眯地走了出来。
“小酒,怎么这么晚了过来啊?”老板对薛酒说话的语气十分熟稔,态度也很随意。
薛酒指着老板对元宵道:“这是我堂叔,这家旅馆是他开的。”
然后对自己堂叔介绍元宵,“叔,这是我高中同学,她家里出了点事,得在你这住一、两晚。”
“好、好,没问题。”
薛叔叔给元宵开了个标间,薛酒则转身出去了。
元宵进了房间没多久,就听见到门外的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她以为已经离开的薛酒站在门口,手里拎了满满两塑料袋东西。
元宵侧身让他进了房间,薛酒也顺势把塑料袋放在桌子上。塑料袋一歪,里面的饮料,矿泉水,还有各种零食都掉了出来。
另外一个塑料袋里则放着一些生活用品,牙膏和毛巾等等。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屋子里的气氛显得格外尴尬,薛酒大概也有些不自在,把东西放下后对元宵说,“你今晚好好休息,不用担心,回头我让小林给你换个门锁。”
“谢谢。”看着桌子上的两个塑料袋里的东西,元宵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谢。我先走了,你休息吧,有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说着,薛酒伸手去拉门把手。
却听元宵在他身后说话,“薛酒,我们聊聊吧。”
薛酒身形顿住,转过身靠着门站着,看向坐在床上的元宵,“你说,我听着。”
元宵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开口,“当初是我的错,害得你被车撞。也害得你再也没办法考军校,不得不放弃自己的理想。”
薛酒的嘴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年少的时候,他是真的痛恨过元宵。因为他们吵架,因为她随手的一推,毁了他从小到大的梦想。
可是,付出代价的那个人不止是他。
元宵继续道:“你住院的时候,你妈妈到了学校,跟所有人说,不允许她的儿子跟我这样道德败坏的人做同学,所以后来,我被开除了。”
在高中,要开除一个学生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
当然,这些事情,单凭一个普通的家长自然是做不到的。
那时候的元宵想不通,后来进了社会她就懂了。薛酒和她,一开始就站在两个层次上,所以他妈妈的一句话,可以让元宵再没有书可以读。
“对不起,我……当时并不知道。”薛酒的声音低哑,带着歉意。
这件事,是他多年以来的心结,所以哪怕隔了十年,哪怕有些前女友的长相他都记不清了,可他依旧能够在十年后,一眼就认出她来。
元宵听到了他的道歉后只是摇摇头,“我没有怪你,因为做错事的是我,可是来自你妈妈的惩罚太重太重了。”她的声音放低,“重的几乎毁掉了我的人生。”
一个十八岁的孩子,不能够读书,没有了父母,她能怎么办呢?
在别的女孩儿最美好的那个年华里,她在绝望的深渊中挣扎,甚至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
“元宵……我……”
薛酒的话没有说出口,就被元宵摇头制止了,她抬起头直直地看向对方,“我并不怨恨你,也不会和你一笑泯恩仇,我更希望我们能够变成不熟悉的陌生人。”
不是朋友,不是同学,而是陌生人。
因为陌生人不会再有交集,陌生人就不会被伤害。
薛酒闭了闭眼,最终他还是点了头,“好,你说的算。”
薛酒打开门走出去,在关门的刹那,他似乎听到元宵说:“薛酒,你不用那么愧疚,你不欠我了。”
伤害是相互的,她并不会因为薛酒比她过得好,就忘掉曾经对他的伤害。
薛酒离开后,元宵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忍不住在想,自己的话是不是说的太重了?
其实,作为一个成年人,她不该说那些话的,她可以把那件事轻描淡写的放下,当做年少轻狂时候的一个错误。
可她没能做到。
可能是因为她害怕了,害怕他的殷勤体贴,所以匆匆忙忙的把人推开。
没有什么人是能够永远停留的,既然大家已经走出了两个不同的方向,就该朝着那个方向继续走下去,不再交叉,渐行渐远。
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
元宵以为薛酒又回来了,犹豫了半天才下床开门。可是站在门外的并不是薛酒,而是他叔叔。
薛叔叔端着一个碗,笑眯眯地站在门外,“小酒说你晚上应该饿了,让我给你做点夜宵。他说你喜欢吃酒酿圆子,可惜我这里没酒酿,就给你下了点汤圆。”
说着,把手里的碗推到元宵面前。
白瓷碗里放着六七个圆滚滚的糯米团子,挨挨挤挤地凑在一起。
元宵接过薛叔叔递过来的碗,道了声:“谢谢,麻烦您了。”
“别客气,小酒难得找我帮个忙。”
薛叔叔跟她道了声晚安就走了,元宵则端着那碗汤圆回到了屋里。
汤圆是黑芝麻馅的,外面的糯米皮很薄,只是轻轻的咬一口下去,里面的馅料就争先恐后地流淌出来,黑芝麻浓郁的甜香瞬间充斥着整个口腔。
很甜,很香。
她曾经很喜欢吃汤圆,因为吃汤圆的节日意味着团圆。可她已经没人可以团圆了。
而此时,通向城市另一个方向的马路上,黑色的悍马在雨水中奔驰。
雨水砸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车里,薛酒叼着烟,放着节奏感强烈的重金属音乐,面无表情地坐在驾驶位上。
脑子里还在不停的回响着她说的那句话,“你不欠我了,你不欠我了……”
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抹掉了两人所有的关系。
人就是这样,越是年少轻狂时候的记忆,就越是深刻。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孩儿,第一次受到的伤害,通通记在心里,就像是用刀一刀一刀划上去的。
而这两个第一次,都是同一个人给他的。十年之后,这个人告诉他要跟他做陌生人。
挺好的。
薛酒咬着烟嘴,轻嗤一声。
在狂放的重金属音乐中,手机铃声显得那么微小,然而薛酒还是听到了。他一手关了音乐,按下了免提。
小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队长,现场已经勘察结束了,基本上没有找到任何有用信息,没有脚印,没有指纹。”
“周围邻居呢?”
“走访过楼上楼下,还有元小姐隔壁的邻居,他们都说没有听到不对劲的声音。”
“从防盗门和门锁的破坏程度来看,动手的人并不算熟练,邻居一点声音都没听见?”薛酒质疑道。
“我们也这么想的,不过元小姐隔壁那个孕妇的丈夫说自己喝醉了,一直从晚上六点多睡到他老婆回家,我们叫他的时候,他还一身酒味。”
薛酒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先调查一下元宵周围的邻居,再查查最近有没有同样的入室盗窃案件。”
“知道了。”
西山区这边一般没什么大案发生,出了这起入室盗窃的案子,警局忙了好几天,可惜留下的线索实在太少了,再加上元宵住的这个小区老旧,附近根本没有可调查的监控,以至于一直也没找到嫌疑人。
而元宵的邻居,小林警官也找人调查过,就是个二流子,没有工作,还有打老婆的恶习,不过他没有其他犯罪记录,平时没事儿也就打个牌什么的,那天晚上也确实是喝多了酒回家的,他作案的可能性不高。
仅有一个线索也没用了,小林警官挺长时间都不好意思来元宵这里吃饭。
警局那边一直没动静,换了门锁后,元宵从旅馆搬回了家里住。毕竟,不管发生了多大的事儿,生活还是要继续。
“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就跳楼了,是不是你们把她逼死的!”
王顺昌捂着脸干嚎了一阵后,猛地站起来想要去扯薛酒的衣领。
没等薛酒动手,小黄已经起身,掰着他的手腕给他摁了回去,大声呵斥道:“老实点!”
“警察都是黑心肝的,害死我老婆还想把我也屈打成招!”
王顺昌撒泼的法子用的挺好,可惜这里是警局,他面前的是刑警,不吃这一套。
“你妻子青禾在死前留下遗书,遗书上说……”
这时候,王顺昌却不闹了,目光灼灼地盯着薛酒。
“上面说,她一手策划了煤气泄漏,并指使你去撬开隔壁邻居元宵的房门,是这样么?”
王顺昌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样。都是那婆娘指使我的,我当时就是脑子一热,被她给糊弄了。”
“王顺昌,你妻子为什么要谋杀你们的邻居元宵?”
“那婆娘就是觉得我跟那女的有点什么,非要让我证明给她看,我证明了她又不满意,一天到晚就知道闹腾。”王顺昌的话语里带着埋怨和嫌弃,这时候倒是没有半点为他妻子难过的意思了。
薛酒和小黄对视一眼,口供竟然跟遗书上的内容对上了,如果这不是真相,那就是他们夫妻两个之前对过词了。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薛酒心里不禁生出一股荒谬感,什么样的女人,会心甘情愿的为人顶罪,甚至为人去死?
王顺昌还在不停的说青禾有多么的不可理喻,一边把他描述的十分无辜。
小黄听不下去了,呵斥道:“行了,没问的不用说。”
王顺昌赶忙闭上了嘴,听薛酒继续询问。
“你跟你妻子青禾结婚多久了?”
“我们在一起两年多。”
“登记了么?”
王顺昌刻意避开了结婚的话题,却没想到薛酒一针见血,直接指了出来。
他也知道,这些事儿肯定瞒不过警察,只能摇头,“没登记呢。”
“为什么不登记?”
王顺昌干笑道:“登不登记不都一样么。”
“那可不一样,不登记可能是因为她年龄不够,也可能是因为她不是自愿的。”
“怎么可能。”薛酒的话让王顺昌差点蹦起来,他大声嚷嚷着,“她跟我绝对是自愿的,之前我跟她动手她都没想着走呢。”
这是个无耻的男人,这个时候连家暴的事都能拿出来说。
小黄在旁边听着直皱眉,但是薛酒却依旧淡然,他黝黑的眸子盯着王顺昌,“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她没有身份证明,无法跟你注册结婚。”
王顺昌身子一僵。
就听薛酒继续道,“你的母亲告诉我们,青禾是你买来的,所以你不仅涉嫌入室盗窃,还涉嫌拐卖人口。”
王顺昌母亲的口供是他亲自去问的,他并不想再回忆那个过程。
在王顺昌的母亲口中,青禾既然被她儿子买了,她儿子无论怎么做都是应该的。青禾在她的眼里,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物件。
他已经明白,为什么元宵提起王顺昌母亲的时候会是那样的嫌恶了。
人真正可怕的不是作恶,而是把作恶当成理所当然。
“不是,不是,我妈就是瞎说的,她就是看不上我媳妇才那么说的。”
“根据我们调查,青禾没有任何身份证明,你母亲能够证实,你把她带回家之前,从家里拿走四万元钱作为购买费。”
“那四万块钱我是拿去还赌债了,我拿了她的钱,她心里不乐意,故意污蔑我。”王顺昌大声辩驳,随后又道:“如果我真是拐卖了青禾,平时我不在家的时候她完全可以逃跑或者报警,怎么可能跟我一起过日子。”
这理由倒是很充分。
小黄扭头看向薛酒,薛酒不以为意,意味深长道:“她不想走,不意味着她不是被拐卖的。就像她留下了遗书,也不意味着那些罪真是她犯的。”
“什、什么?”
王顺昌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小黄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道:“王顺昌,一个月前,你的银行卡里有大笔金额转入。这笔钱是谁给你的?对方想要你干什么?你最好如实回答。”
想要找出嫌疑人,最主要的是动机。之前,因为王顺昌和元宵的关系够不成有恩怨,以至于他们并没有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而这次谋杀失败后,王顺昌终于暴露出来,再追查的时候就简单了很多。
既然王顺昌和元宵没有恩怨,而他又有大笔金钱收入,那显然是有人想要元宵的命,他只是被选中的一个执行者而已。
只差一点,元宵就会死于一场意外,没有人会注意到。
想到这里,薛酒深吸了口气,不再跟王顺昌兜圈子了,“王顺昌,你曾经替元家小食的服务员赵永刚支付大笔赌债,要求他替你做事,是不是?”
“我没……”
薛酒根本不让他反驳,继续道:“我这里有你去帮他还赌债的视频全过程,而赵永刚也供认了,是你要求他装成摩托车劫匪,去抢劫你的邻居元宵。”
王顺昌怎么都没想到,警察竟然连这些都能够查到。不是说花三爷面子大,从来没有警察去查的么?怎么、怎么就被人给查到了?
“人证物证俱在,王顺昌,你涉嫌入室盗窃,教唆他人抢劫,谋杀未遂,以及拐卖人口,知道这些罪名够你在监狱里呆多久的么?”
“没有,我没有,我、我……”这一次,王顺昌再也找不到辩解的理由,他一脸慌张,再加上小黄一条一条的数出他的罪行,哪怕他不知道法律,也明白他的罪肯定不小。
“我劝你最好实话实说,给你钱的人到底是谁,那个人让你做什么。你要是说了,你顶多是被教唆,你要是不说,那你就是主犯了,杀人是什么罪名,你不是不知道吧?”
小黄说得有些夸张了,但王顺昌却不知道,他当时想着,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人给弄死了,没觉得这是个大事。可警察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杀人可是死罪啊!
好死不如赖活着,哪怕进了监狱,也比给人抵命强啊!
他倒是想说,可是想了半天,却只能哭丧着脸道,“我真不知道那是谁啊!”
根据王顺昌的口供,一个月前有人打电话找到了他,电话用了变声器,他开始以为是谁恶作剧,还骂了那人。但是很快,对方就报出了他全家所有的亲戚,包括他们的工作单位和家庭地址,甚至他在外面欠了别人多少钱都知道。
开始,王顺昌被吓坏了,但是那个人很快就说出了他的目的,并提出可以提供给他一大笔钱。
因为他不相信,对方还先给了他交易的百分之十,也就是五万块钱。
对于不事生产的王顺昌来说,五万块钱可不是小数目。更别提只要他拿到了对方想要的东西,他还能收到其余的四十五万。
五十万啊!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所以,你为了五十万块钱,答应了对方去你的邻居家偷东西?”
“是。”王顺昌蔫头蔫脑地点了下头,随后又有些怨气地说:“谁知道她没把东西放在家里。”
“既然没找到东西,你为什么要砸了她的家?”薛酒询问道。
王顺昌脸上闪过一丝怒意,“那个女人就喜欢多管闲事,我打老婆是我们家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每次都要把电视调到最大声,吵得我什么都听不见,所以我就把电视给砸了,后来感觉只砸一个电视太有针对性了,就把其他的也给砸了。”
“怎么着,家暴还有理了!”小黄拍了下桌子,王顺昌看他一脸凶恶,撇撇嘴低下头去。
“那么抢劫又是怎么回事?”
“第一次没成功,后面也没找到机会,那个人催的急,我就想着东西如果不在家里可能会随身带着,正好我去场子里想要赌两把的时候看见了那个小赵,他欠了赌场三万块钱,我就替他还上了。”
“但是最后你们并没有找到那个东西,所以你就想弄死元宵,然后再去找么?”薛酒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王顺昌赶忙摇头,“那不是我的主意,是那个人,他说找不到东西把人弄死也是一样的。而且他还说只给我三次机会,如果第三次也失败了,我就得抵命。”
“你相信了对方的威胁?”
王顺昌脸色惨白,“他跟我说,前两次失败也是有代价的,让我打电话回家问问。我一问才知道,一个月前,我二伯在工地里被人蒙着麻袋揍了一顿,两条腿都断了,然后就在我打电话之前,我堂哥被车撞了,我不敢不信啊!”
“最后一个问题,你妻子为什么要替你顶罪?”
“这、这我怎么知道,我又没逼她。”王顺昌眼神躲闪,这一回却是不肯多说了。
薛酒和小黄走出审讯室,两人心情都有些复杂。谁能想到,一个谋杀未遂的案子里,会牵扯出这么多事来。
他并没有放任自己在这种情绪中太久,将话题转开,“我觉得你开小吃铺有些可惜了,你的厨艺已经不输给一些大厨了。”
元宵愣了一下,薛酒的夸奖是不是有些过了?
她知道自己做菜挺好吃,毕竟店里那些食客的反应她是看得见的,但没有那么夸张吧?
“相信我,你在厨艺这方面,绝对属于很有天赋的,你要是不信,改天我带你去见见翠云楼的主厨。”
可能是薛酒夸的太过直白,元宵愣了半晌,才喃喃道:“大概是遗传吧。”
在很久远的记忆里,她爸也很会做饭,小时候他好像经常做饭,味道她不记得了,可是应该是很好吃的。
元宵说话的声音很小,薛酒并没有听仔细,但他没在意,继续说,“你有没有考虑过,开一家私房菜馆?”
之前的元家小食属于小吃铺,是面对低端消费者,便宜也好卖,但是赚的钱显然并不会太多。
而私房菜馆,是专门面对高端消费人群,总有那么一些人,每天吃饭店,却想追求家的味道的。
元宵很认真的想了想,哪怕她的手艺真的过得去,但是其他方面恐怕也很难。
私房菜馆有些是在网上炒红的,那无疑需要一大笔广告费,还有一种是一些人口口相传的,那些人或许有不同的圈子,但肯定都是非富即贵的,这就需要人脉,比花钱打广告还难。
还有选址的问题,一个隐蔽又高档的私房菜馆是绝对不可能开在租金便宜的老街上的。而更高端的地方,她根本负担不起。
她把自己的考虑跟薛酒说了,人家毕竟给她出主意,她也不好一声不吭,总要说出个拒绝的理由。
听完她的解释后,薛酒只是略一思索,对她说道:“我在东山路那边有一栋二层小楼,以前租给别人做咖啡馆,后来房子收回来了,一直闲置着。如果你打算开店的话,我可以租给你。看在老同学的份上,第一年的租金可以让到第二年给,你觉得怎么样?”
元宵惊讶的微微张开嘴,薛酒这个提议真的挺让她动心的。
东山路并不在西山区,离他们这里有些远,虽然有些偏离市中心,但是交通便利,风景好环境也好,前些年有开发商建了一批别墅,都卖出了天价,所以那边也是名副其实的富人区。
在那里开店,起点就是很高的。
她之前其实也有听食客提起过东山路那边的餐厅,听说价钱昂贵,但是生意非常好。
当时她记得那个食客还跟她说:老板娘将来可以去那边开店,肯定比这里赚。
不过她并没有当真。
有些话,一个人说的时候你会将信将疑,可要是两个人都这么说,你就会信八成了。
元宵其实是个安于现状的人,如果没有这些意外发生,她或许根本不会想着改变,但是现实不容许她这样。
这或许是个很好的机会……
“你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想想,改天我带你去那边看一看。”
“好。”
做这个决定对元宵来说算是一场豪赌,一旦输了,她可能会背负一大笔债,可要是赢了呢?
谁也不知道,这一生经历的哪件事能改变命运,所以才要尽可能的抓住每一次机会。
半路上,薛酒在超市外停了次车,跟着元宵去超市里逛了一圈,结果她只买了一斤肉馅,几朵蘑菇就出来了。
他在后面盯着那几朵蘑菇,想着今晚可以考虑继续叫外卖了。
把元宵送到家门口,薛酒也开门进了自己家。
他的房子很干净,就像是精装的商品房。换了鞋后,他随手把外套扔到沙发靠背上,然后把自己也扔进了沙发里。
在沙发上躺了会儿,他按下遥控器,打开电视,电视里的声音稍稍的驱散了屋子里的冷清。
他一边听着电视里的声音,一边闭眼假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的信息提示声响了起来。
从外套兜里翻出手机,发现有人加他微信,头像上的照片是林静月。上次帮了林静月的忙之后,两人一直没有联系,薛酒没有如他妈期待的那样和对方好好聊聊,不过对方加他好友他当然不会拒绝。
加上了好友之后,林静月发来一张笑脸图片。薛酒扫了眼,把手机放到一旁,并没有回复的打算。
又过了一会儿,信息提示声再度传来。
这一次,是一条语音信息。点开后,林静月柔柔的声音响起,“今晚有时间么,想请你吃个饭,不知道老同学你赏不赏脸?”
薛酒正在考虑怎么回信息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敲门。
他一开门,见元宵端着一盘饺子站在门外,“我包的猪肉香菇馅饺子,要吃么?”
她家的门是敞开着的,灯光将屋里照的亮堂堂的,而他屋里则是黑漆漆一片。
薛酒甚至没多少犹豫就点头,“去你那儿一起吃吧。”说着走出来,顺手把门关上。
“也行。”元宵只好又把饺子端了回来,薛酒跟在后面进了她家里。
她的饺子还没包完,厨房的餐桌上还有一团面,和小半盆的肉馅。
她拿过来的这盘饺子似乎是特地为他先煮的。
“要我帮忙么?”
“帮我烧水吧,水开了叫我。”薛酒本意是要帮她包饺子,结果人家根本没往那边想。
本来还想展示一下自己唯一掌握的高端美食技术呢。
薛酒去接水了,元宵则回到桌边继续包饺子。她揉了几下面团,让面团表面变得平滑之后,在面团中间掏出一个洞,用手把面团均匀的抻成一个面圈,然后扯断,一团面就这样变成了一条。
她一手握着粗细适中的面,另一只手用巧劲,一个一个大小相似的小面团被揪了下来。
撒上一层干面粉,把一个个小面团按扁,左右手各拿起一个,擀面杖一边擀,左右手一边灵巧的给小面团换方向,很快,两个中间厚两边薄的饺子皮就擀好了。
也没见她用多久,两摞饺子皮就擀出来了。
随后元宵拿起一个饺子皮放在手上,用汤匙舀起半匙肉馅放到饺子皮上,把面皮对折捏起来,然后两手交叠,轻轻一捏,一个元宝似的饺子就被放到了桌上。
薛酒一锅水刚烧开,她这边饺子也刚好包完。
十几分钟后,两盘新煮的饺子出锅,两人坐到已经收拾干净的餐桌旁开始调酱碟。
这会儿已经将近八点了,薛酒也着实饿了。夹起一个圆滚滚的饺子在酱碟里沾了一下就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
香菇的味道并不重,和肉馅和在一起,却更能提鲜,而且香菇丁咬起来的感觉十分特别,薛酒吃起来就停不下来,一个一个的,很快面前一盘饺子就被清空了。
见他似乎意犹未尽,元宵把自己这边多半盘的饺子也拨了他一半。一顿饺子吃下来,见薛酒这么捧场,元宵也比以前也多吃了好几个。
饺子吃完,元宵又去舀了两碗白色的饺子汤端过来,饺子汤是没有味道的,但是在吃完饺子后喝上一碗,却格外的熨帖。
“好吃。”一顿饭结束,薛酒想了想,大概用这两个字来收尾才是最合适的。
元宵眼角弯弯,作为厨子,这句话算是食客对她最好的奖励了。
元宵去收拾碗筷,薛酒则拿了个干净的抹布擦桌子,这时候他才想起正事来。
“对了,你给我的那些照片我今天拿给我的老上司看过了。”
听到他的话,元宵正在洗碗的动作一停,扭头看向薛酒。
薛酒继续道:“他跟我说会尽快破译那个笔记本上的内容,不过还有一件事。”
“什么?”
“还记得东渠县发生的事儿吧?”
元宵点头,迟疑地问,“和那边有什么关系么?”
“那两个被抓的人,元彪和元奎是你的亲戚对吧?”
“对。”
“从他们家里搜出来的账册和你手里这个都是用同样的数字密码记录的,也就是说……”
薛酒的话让元宵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爸被抓进去之后,他们接了我爸的‘班’?”
没等薛酒开口,元宵又继续道:“是不是当年有人没被抓起来,那个人找了我那两个堂叔继续买卖人口?”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账册的问题,也能够解释,她爸之后,为什么还有元家人继续做这种事。
“现在还不能确定。”话虽然是这么说,元宵的猜测却和薛酒的想法是相似的。
“想要我命的,一定也是那个人。”元宵笃定的说,“我爸当年隐瞒了那个人的存在,一切都好好的,直到我爸要出狱,而我拿到了那个笔记本……”
她的声音渐渐变低,“那个笔记本上一定有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
薛酒看着元宵,眼神有点奇异。
发现薛酒一直盯着她,那股突然涌上的愤怒的情绪才慢慢从抽离,“我说的不对么?”
薛酒笑笑,“你说的和我们推测的基本一致,我们认为,你父亲当初隐瞒的那个人,可能和他关系很亲近,又或者本身也是元家人,关于这一点,你还有其他的线索么?”
东渠县并不大,唯一的门面就是街里的大广场,往来的客车和载回城客的出租车都停在这里。
下了车元宵四下打量了一圈,附近有家小酒楼,门面有些旧,酒楼的二楼挂着住宿的牌子。
虽然她爸的老家在这里,但她还是第一次来东渠县,对这里完全不熟,不过能够开在街面上的旅馆应该还算靠谱。
想到这里,她直接拎着箱子朝街角的酒楼走去。
酒楼确实不大,元宵进去的时候,酒楼里空荡荡的,只有老板坐在柜台后拿着扇子扇风,服务员趴在桌子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
见元宵进来说要住宿,没等老板发话,服务员就带着她去二楼看房间了。
楼上客房比起一般的旅店都算是简陋,只有一张床,一个卫生间,卫生间还不能洗澡。不过好在被褥什么的看着很干净,而且服务生告诉她,楼下隔壁就是浴池,勉强打消了元宵另外寻找一个旅店的想法。
收拾好了东西,元宵就出门了,在街头的水果店里买了几样水果,又拎了一箱奶,打算去拜访她爸的五伯,她五爷爷元苍。
不到十分钟,她就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蓝色的大门是半敞的,上面的漆斑斑驳驳,大门两侧贴着两幅对子也已经褪了色,院子里还有鸭子嘎嘎叫的声音。
元宵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推开大门朝屋子走去。
刚走进院里,被栓在最里面的一条大狗就汪汪汪的叫了起来,她赶忙停住脚步。
这时候屋子的门从里面被推开,一个穿着汗衫的老头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元宵后一愣,“丫头,你找谁啊?”
“请问您是元苍元先生么?”元宵问道。
“对,我就是元苍,找我干什么?”
“五爷爷好,我是元东的女儿元宵。”元宵站在院子里给老头鞠了一躬。
老头眼睛一瞪,“呦,你是小东子家的丫头?算算时间,小东子是不是出狱啦?”
元宵抿了抿唇,低声道:“我爸他死了。”
“怎么会呢……唉……”老头听到元东死了,顿时一愣,隔了好久才叹了口气,喃喃的低声说着,“怎么就死了呢?”
老爷子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其实这个问题元宵也很想知道。明明看着还很健康人,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五爷爷,我爸生前的时候跟我说元家的祖坟在这里,我把他的骨灰带回来了,想要把他葬在这边,不知道行不行?”
之前几次她去探监的时候,她爸总是跟她聊起老家的人,尤其是五爷爷。还说当年要不是五爷爷,他早就饿死了。
后来进了监狱,也只有五爷爷来探望过他,可惜后来老人年纪大腿脚不好,这才再没去过。
于是元宵要了五爷爷家的地址,想着什么时候过来一趟看看老人家。她爸那时候还说到时候跟她一起回来,可最后回来的只有一坛骨灰。
“行,咋不行呢,一会儿我去张罗人,明儿个就让小东子入土。”说着,老人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的眼泪。
哪怕是第一次见面的亲人,但体内流着同样的血,就有一种无法割舍的牵绊。
元宵和老人坐在炕上一聊就是一上午,讲她爸爸小时候有多淘气,讲她爷爷奶奶去了之后,她爸的日子过得多苦。
“东子可惜了……造孽啊……”老人最后是以这句话结尾的。
元宵不知道五爷爷这句造孽究竟是在慨叹什么,可老人眼里的伤痛却是实实在在的。
等元宵走了,老爷子在屋里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突然插上了房门,走到他住的屋里,把搁在角落里的箱子打开,他伸手在里面摸索了半天,从最底下找到了个用布包裹起来的东西。
把那东西拿出来,把上面的布一层层的解开,露出了一个包着皮的,一指厚的笔记本。
老爷子翻开笔记本,上面的字都是用钢笔写的,时间太久了,已经褪成了浅浅的蓝色。
他至今也不知道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只知道,这是东子进了监狱后,他突然收到的的包裹。包裹里除了这个本子,就只有东子留下的一句话,让他帮忙把东西藏起来。
可现在东子死了,这东西要不要给他家丫头呢?
老爷子这辈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东子住监狱的那个城市,但他知道,这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老爷子正拿着笔记本发呆的时候,窗户上突然传来“咚咚咚”的声音。老爷子一抬头,见是隔壁住着的二侄子。
他随手把东西一包,塞进一旁的叠放的被子里,推门出去了。
“五大爷,你在屋里干啥呢?”二侄子大咧咧地问。
五爷爷瞪他一眼,“干你屁事,找我啥事?”
二侄子挠挠头,嘿嘿笑了声,“刚才我媳妇儿看见你家里来客了,让我过来瞅瞅有没有要帮忙的。”
老爷子也没把他的话当真,那个二侄媳妇儿一天到晚的专盯着他家,但凡看见有人拎东西上他家,都想过来占点便宜。
不过好在二侄子心肠还行,家里有什么事儿,也肯下力气帮忙。
想到这里,老爷子开口道:“还真有事儿找你,刚才来我家那丫头是东子的姑娘,东子死了,明儿个找几个人上山去给东子下葬。”
“东哥死了?”二侄子也一脸惊讶,不过他本来跟元东就不太熟悉,也只是感慨一句,“得了大爷,你放心,我这就去喊人,保准给安排的妥妥帖帖。”
“成,那丫头是个会办事儿的,不会亏待你们的。”
“放心吧。”二侄子摆摆手,朝着外面走去,他没回家,而是拐了几个弯进了别人家里。
从五爷爷家出来,元宵就直奔街里去了。
哪怕不大办,正常下葬也需要挺多东西,她不懂这个,好在五爷爷在这方面门儿清。
让她去街里定了棺材,又去纸活店买纸扎,一般纸扎都是定做的,成品的稍微贵了点,最后还得去扯几尺白布做孝服。
在外面跑了一天,中午饭都没吃,总算是把老人家吩咐的事情处理完了。
下午四点多,她才回到旅店。一楼靠墙的桌子边上有几个男的在吃饭,都是吃的馄饨面条什么的,看起来好像跟她一样,都是住宿的客人。
元宵看着他们吃的东西,又翻了翻菜谱,觉得没什么食欲。
恰好见老板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手正拿着半个红透了的柿子啃,一手还拎着一口袋西红柿。
“这柿子是买的么?”见老板正好朝这边走过来,元宵就随口问了句。
“不是,我家地里的,要不要尝尝?”说着打开塑料袋让她自己拿。
“行,给我来碗西红柿疙瘩汤吧,就拿这个柿子做。”元宵拿出一个又大又红的柿子,放到老板手里。
“成,这就去做。”
等了不到二十分钟,元宵要的疙瘩汤就上来了。老板也没按菜单上的给她上了一盆,而是上了一个海碗。
说是疙瘩汤倒更像大杂烩,因为切了不少西红柿丁的缘故,整碗汤都是红色的,绿色的青菜叶子,白色的面疙瘩掺和在一起,卖相实在不算太好。
元宵拿着勺子吃了一口,西红柿的微酸和面疙瘩一点点的咸味搅和在一处,意外的让人产生了食欲。
她一口一口的吃的停不下来,老板又端着一个小碟出来了,上面放着切成一瓣一瓣的西红柿,最上面洒了层糖。
他把小碟放到元宵桌子上,笑着道:“刚才做疙瘩汤剩下的,给你拌点糖吃。”
“谢谢老板。”
夹起一瓣西红柿放进嘴里,西红柿本身的酸甜多汁,加上白糖纯然的甜,让她来到这里后一直莫名沉重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一边吃饭一边听老板和服务员小声的聊天,在即将日落的傍晚,让人忍不住生出了对明天的期待。
吃完了饭,上楼稍微收拾一下,天色差不多也暗了下来。元宵拎着洗漱用品,打算去楼下洗澡。
隔壁的浴池还挺大,除了共用的浴室之外,还有单间。她要了个单间,正往里走呢,对面男浴池的帘子就掀开了。
两个头发还湿漉漉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其中一个拍着另一个的肩膀大声道:“兄弟,这批货的质量可不一般,一般人我都不会卖,一会儿回去你先看看,要是今晚想先验个货也行,嘿嘿。”
“那就先谢谢元哥了。”回话的男人声音很有磁性,还带着几分笑意,让人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元宵也没想到,她还会第三次遇到这个人,两人目光短暂的相对,很快错开。
被叫元哥的是之前看到的,兄弟二人中看着比较凶的那一个。
元这个姓氏并不是那么常见,尤其在东渠县里,姓元的基本都是亲戚,也就是说这人可能跟她有亲戚关系。
元宵一个愣神的功夫,那两个人已经并排走出去了。
一直到第二天她到了五爷爷家,再次见到了这个姓元的男人。听五爷爷介绍,他叫元奎,论辈分元宵该叫他一声堂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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